「小师弟,你倒是风姿不减当年,倒是让师兄我——」
「行了,一句话,不成!」
「哼~要不是当年师傅偏心,我又怎么会……」
「欺师灭祖的你,没有资格提起师傅。」
「那——又怎样!」鬼宿不屑地暼了眼站在远处的小人儿,道:「这几年,我精心的杰作——碧血,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宛若一只被蛇盯上青蛙的般,鬼宿那阴森目光中,泛出地黑暗让小佑的身体,不停的冷颤,心中更对那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他张口想呼救,牙齿上下不停的打架,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不想在敌人面前显示出害怕,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咬住下唇。疼痛让他感觉到真实,奋力挣破黑暗,抬起小小的胸膛,他瞪圆眼睛与
鬼宿那邪恶地眼神对望。
只是……负在身后的不停颤抖的小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呦~」鬼宿对他的表现,微微有些意外。挑挑眉,眼睛依然盯着他不放。一边风凉的道:「这孩子倒挺对我胃口,可惜……」
令狐循着他的眼神,只身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他阴暗地视线。冷冷道:「没想到你的摄心术练得出神入化,竟对一个孩子出手。」
他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不远处的小佑,顿感畏惧消失。吸口气,想挪挪腿,却发现他连抬起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呵呵……这双眼还是这么的锐利!小惜,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
「休想!」
「不回的话,我杀了他!」
「杀了他,我亦不会跟你回去。」令狐不加思索的冷酷回绝,让鬼宿淡褐色眼瞳收缩一下。
令狐没理会他,慢步走到沈之秋的身边,小心地把他扶起来。「之秋,怎么样!」
同样冰冷的语气里,满溢着担忧让站在一旁的鬼宿从鼻孔里冷哼。
「嗯……咳咳……还好!」突然想到什么的沈之秋,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人,大叫道:「快回去!小佑他——」
他的话,说得太晚。他们面前的龙宿,此时已经是一个幻影。
……
迎面来而来的身影,小佑身体如秋天落叶般抖嗦几下,逃离般抬腿,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般,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捉而无能为力。今天,再一次被人拎着他的后颈。
第一次,他有血光之灾;
第二次,他不会……
小佑的嘴角展开一抹嘲讽的笑容。刚刚重生的他,再吸到第一口清新的空气后,幸福的美好滋味在体内缓缓流转,久久不能淡去。
他,不想再重倒覆辙;亦,不甘心!
一定……要活下去。
再一次张开眼睛,目光里对生命的执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黯淡的星眸明亮起来。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只要给我师门令。咦?」鬼宿脱口而出的回答,才发觉发问的并非是令狐,而是手中的小不点。拎着他,在空中转了个弯,
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手中的人。
「刚刚是你在说话!」
「是!」小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的承认。
「我想要,你就能给我?」要不是手一直紧贴着他的皮肤,怕是会看走眼。鬼宿心底对他的兴趣油然而生。
「鬼宿,你……」沈之秋一脸惨白的怒吼,令狐惜想把他拉住,他却快先一步的冲到鬼宿的面前。
「该死!」令狐惜看着他的背影,暗自低咒一声。
带着困兽眼神的沈之秋,朝着鬼宿猛扑过去。
手里拿到王牌的鬼宿,看着他那凌空而起的身影……心底泛出冷笑。
提着小佑往前一送,空中的人不得不,收回手中的剑。
眼前白光闪过,闭着眼睛的小佑感觉到他的脸,有暧暧地液体流过。空气里,流动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当他再一次张开眼睛,沈之秋的嘴角溢出鲜血,正在空中飞舞着。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往方倾倒。
小佑目光一直跟随着沈之秋,透着半透明的白雾,真正看清楚,沈之秋的身后空谷,退已无可退!
小佑伸出短小的手,根本就接触不到沈之秋,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入悬崖。
「爹……」手指间,紧握住无形的空气。他的喉咙,干涩的叫不出声音。
沈之秋回头一看,目光里,太多的爱怜、欠疚,深深感动着小佑!本来还对他心存芥蒂,现在一点都不排斥,这个捉他回来的人。、
这没有语言交流的瞬间,小佑更是清晰地体味到,沈之秋对他的爱,慈父的爱,不求回报的爱。
「哇啊……爹爹……爹爹……」拼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他对这份浓厚父爱的回应。
整个山谷传来的回音,仿佛也在回应着他的怀念。挣扎着往前扑去,后颈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拽住。他使劲的扭动,想要挣脱,换
来的却是更为紧致的缚束。最后,目光绝望的看着挂在悬崖上的那一抹青色。
这一连串的事,快得让人捉摸不定。
令狐怔怔望着那消失在空气中的人, 半晌。「之秋——」撕裂般的内心,发出悲痛欲绝的悲鸣,赤着眼,发疯的冲了过去。
只是,太迟……
那一抹青色,已经消失。
映入眼底的云雾渺渺,深不见底的悬崖。
悲痛欲绝的他跪倒在地上,伸出手,无力的在悬崖边上,捞了捞。
鬼宿,亦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是顺手一推,这个叫沈之秋的人,就这么消失。
太清楚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师弟。
他,有些后怕。
随及,甩甩头,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入脑后。
爱人的心,他是得不到,那么……天下第一,他一定要得到。
「师弟,你可看清楚,那个笨蛋自己跳下去。」晃晃手中的人儿,神色傲然的威胁道:「现在,我手中可是你与他的骨肉,同门一场,
只要给我师门令,我就放人!」
跪在地上的令狐,慢慢转过身。
斜阳暮影,阴风徐来,一时间拂的他衣袂翩飞,满头青丝猎猎飞扬。
半晌之后,他一步一步朝鬼宿走来,面上表情决然。
「同门?」赤红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嘴角嘲讽地扬起,嗤笑道:「若非当年师傅不许同门撕杀,这些年,你随便做的一件事,我都非
杀你而后快!」
一步之遥,冷酷的面容,小佑背部冒出一阵阵地寒气。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表情。
他、已经不是那个慈爱的父亲!冰冷的没有半分人类情绪的寒眸,淡淡地扫过他,透过他的肩,与他身后的人冷冷地相对而望。
「哈哈……这才是我心中的冷心玉——令狐!」
鬼宿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不怒反喜,宛如发现珍宝般大笑起来。
「你,受死吧!」
「哈~令狐!你好像忘记我手中的重要东西。」
「沈之秋已经死去,他?」令狐微挑着漂亮的眉头,淡扫了眼面前发怔的小佑,直视着小佑身后的鬼宿,漠不关心地道:
「令狐佑惜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是……你,认为我还会在意吗?」
第三章 佛手玉明
平静的山峦,吹过阵阵寒风。
卫朗那颗激荡地热血沸腾之心,渐渐冷灭下来。
原来我的名字叫令狐佑惜。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全名,只是心底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令狐平静的话语,尖锐如刀子般,刺入他的心底。
一个时辰前的一切,仿若活在梦中。
他怔怔地看着令狐,睁圆的双眼深处,暗藏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悲哀。
山风吹得山顶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他的心不由得怀疑。
我的存在真只是一个证明吗?还是……
「照你这么说,倒是不顾他的死活。」
「我……改变主意了。」
「是吗?那把东西拿来。」
「呵~」冷笑一声,令狐静静的伫立,山风吹拂着他白色长袍,衣袂飘飘。
微微侧首,一抹绝艳的笑容,让鬼宿打了个冷颤。
他不由想到眼前的令狐,当年的外号——冷心魅笑。
没由来的阴冷气息,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
笑容过后,令狐那张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字字如珠玑般清楚地吐出来。
「我、决、定、让、你、生不如死!」
异香,慢慢在空中散发出来。
鬼宿的鼻间,察觉时已经吸入。
全身顿时酥麻,本是用毒高的他,太明白。
亦不敢大意,扔下手中的令狐佑惜,手如闪电,疾速的封住各大要穴。
令狐没有动,静静地睨睥着鬼宿。
仿佛,一切只是一个无伤大雅地玩笑。
对他的恨意,远不及对自己来得深。要不是自己自负过高,沈之秋根本不会死!
令狐佑惜揉着摔得生痛的屁股,趁着两人对视之际,一颠一颠跑到令狐的身边。小小的手揪住他的衣摆,轻声道:
「父亲,我……」
「你……不恨我?」
「耶?我应该恨你吗?」
「呵~真是像之秋。也好,至少比像我好太多!」令狐喃喃的低语,透过小佑,仿佛看到沈之秋般,目光渐渐变得迷离。
鬼宿对着自己的身体检查一遍后,找不出原因。气急败坏地对令狐吼道:「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呵呵……」
「这毒,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得不说,我与你同门,我们都太过于自负。」
「哼~!」
「七年来,你一直不停地追查着。三年前你捉住小佑,在放过了他的同时,往他的体内种下碧血,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
「当年我不知道师门令在你的手中,只想让你痛苦。看来,效果倒是不错。沈之秋真的为他过了一部分毒,要不,今天我也不会赢得这
般容易。」鬼宿回想当年,恨自己的大意,硬生生地失去交换师门令的大好机会。
「是,你的碧血是厉害。天下却有一种毒是无药可解,你应该庆幸,因为……你是第一个尝试它的人。」令狐淡定的看着他,嘴里说出
的话,一步步对着鬼宿下狠药。
「你……」
「你不是一直想做天下第一吗?我这就送你一个。」
「是吗?我就不相信我解不开它。」
「同是用毒,你应该知道毒是越早治越好——」
令狐的话还没有说完,鬼宿已经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盘地运功。
站在令狐身后的令狐佑惜,看着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明白,为什么沈之秋会这么武功时好时坏。
原来都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感觉到令狐的悲痛,靠着过去,抱住他的脚。
「父亲,不要悲伤,我会保护你的。」
令狐一怔,幼子的敏感让他心酸。
他蹲下身子,表情柔和几分。「我只是在等,等着那个人一来,我就要去陪你的爹爹。小佑,你要原谅为父!」
「小心!」令狐佑惜大叫一声。背后的鬼宿已经凌空腾跳而起,他不知从哪里升出一股力气,一把令狐推开,自己闭上眼睛,准备替他
承受这一掌。
眼前的黑暗,让他有些懊恼。
不是想要活下去吗?怎么……会这样做?
令狐没有防犯的被推倒,惊讶的看着他这个目光坚定的孩子。
半空中的鬼宿,突然从空中掉落。
令狐看着眼前诡异的画面,来不及细想。撑起身子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那个纤细地小人儿。
温暖的怀抱,令狐佑惜暗自庆幸自己当时能理会父亲的突变。
「不愧是师弟的儿子!」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埋在令狐怀里的令狐佑惜,好奇地抬头四处张望。
在远处,看到一抹人影如惊鸿般,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令狐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捏捏令狐佑惜的肩膀,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平静的道:「佛手玉明,你来晚了。」
眼前一道绿影闪过,那人已经立在他们的面前。
手里,不时的把玩着几颗圆润的石头。
「啧,令狐,你要不就同之秋一样,称我为师兄,要不,叫我玉明。」玉明收回空中跳动的石头,纠正着令狐的说着称唤,痞笑道。
令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玉明看到他的样子,吸口气解释道:「不是我来得晚,是你们这里太难找……」他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沈师弟人呢?」
「他……」令狐转眼看了看身后的悬崖,悲从心来。「他下去玩了。」
「呃~」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玉明嘴角抽搐下,「还真是个贪玩的人呐!」
「咳咳……」令狐佑惜咳嗽的打断他的话,结果……
「咦?!这就是你们的孩子?」玉明的目光被他的咳嗽声吸引。带笑的眉眼仔细的打量着躲在父亲身后的令狐佑惜。
「嗯!」令狐点点的颔首。
「不是说都七岁了吗?怎么……怎么像个三岁的娃娃!」
玉明他的这一句问话,噎得令狐佑惜说出来话。
「玉明~」令狐低声唤了唤,暼了眼正在练功的鬼宿,才道:「小佑就交给你了。我要下去陪之秋!」
「啊~等等……」玉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开口叫住他。「你不会是也准备下去吧。」
「当然。」
「你就这么跳下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令狐佑惜暗自翻翻白眼,心里满是鄙夷。
这个叫玉明的家伙就不会劝劝他的父亲吗?
「父亲……」令狐佑惜快步地走过去抱住令狐,脸埋在他的腰间蹭了蹭。「你要是也下去的话,那谁来管小佑?」
大概被自己肉麻兮兮的话雷到,酸得他直吸鼻子。
「乖!玉明他是来接你的。」令狐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幼子的头。
「我已经没了爹爹,父亲也要离我而去吗?」
「是,为父要下去陪他。等小佑长大后,也会遇到一个伴随一身的人。」
「现在离我长大还有好长时间,父亲不在的话,要怎么办呢?」
「玉明会照顾你。」
「他?!」令狐佑惜带着怀疑的口吻,看了眼他面前那双眼无神的人。
「是的,他很厉害!有他在,小佑就不会受人欺负。」
「厉害吗?」
「嗯,刚刚鬼宿在空中倒地的原因就是他。」
玉明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越皱越深,眼前一大一小两个人说话的表情这么的轻描淡写,怎么意思却是生离死别般。难道……
「令狐,我问你,沈师弟他倒底是不是在下面玩?」
「啊~」令狐没有开口,令狐佑惜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瘪瘪嘴抢着道:「玩,你让人给打下去玩玩如何?」
「不可能,鬼宿根本就不是沈师弟的对手。」佛手惊愕的看着他们。
「三年前不是,现在的他只有以前五层的功力。」令狐如陈述着一个事实,没有半点表情。
「啊……可恶啊!鬼宿,拿命来。」听闻沈之秋的恶耗,先前吊二郎当的玉明剧变,笑靥凝成冰霜。
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几声龙吟,那软剑硬直的出现在空中,剑身隐隐散发着阵阵寒气。
剑尖直指着正在运功的鬼宿,厉声道:「我佛手玉明,不曾滥杀一个人;也从不犯过一个恶人。今日,你必死于我剑下。」说完,信步
的朝着鬼宿逼近。
令狐无视正对打的激烈的两个人,大概除了沈之秋,他那冷如寒玉的心,再容不下任何人。牵着令狐佑惜的小手,来到悬崖边。望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