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面之缘·相亲
第二五章 城中之遇
轻烟淡水的南方,宁静得远离尘嚣,纯金色阳光笼罩在大地上,细腻的尘土轻舞飞扬。
砂地城的街道上一派繁荣气息。
来往穿梭的人群里,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青衫少年,伫立在大街的中心地带,分外惹眼。
那位少年乌黑的长发,高高的束起。随着他左右摇摆的脑袋,在空中画出流畅的线条。
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挡不住眼底深处荡漾着灵光,他的脸上挂着一抹令人忍不住亲近的笑容。他叫沈佑,城中沈庄的
少爷。
砂地镇的沈庄,是六年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里住着一位神秘的大夫,是砂地城的传奇人物。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只知他自称姓沈。
医术高明的他,有个奇怪的要求,每天只会救一个病人。
至于治病的诊金,最少能是一文钱,最多……极为怪异。
上回,城里的赵知府病了,邀请沈神医上门诊病,苦苦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看到沈神医的人影。愤怒的赵知府病得不轻,第二天一大早
,来到沈庄。
吃了一记闭门羹,原来那沈神医已经医好一位病人。
从来没遇到这般待遇的赵知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飞。当下,派出重兵把沈庄团团围住。城中受过他恩惠的人都跑到沈府,怕赵知
府出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等他们赶到沈庄时,只看到那里倒着一大片的人。
正是以赵知府为首的一群人。
直到第三天,沈庄的管家才颤颤的打开沈庄大门,用天价卖了一颗药丸给赵知府,从那以后再没有人也招惹沈庄。
沈佑的父亲君惜从来不准他出庄,每次出来也是他偷偷溜出来的。城里没人知道他是沈庄的少爷。只是在见到他生疏的面孔,肩头上那
只小巧的狐狸后,投来打量的目光。然后,都会发出快乐的笑容。
原来沈佑肩上的狐狸,全身雪白。让人觉得遗憾的是,它的双眼周围是纯黑色的毛发,远远望去,像是戴了幅黑色的墨镜般。
这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狐狸「咻」一声,窜入人群里。
「喂,小白,你去哪?」沈佑大叫一声,望着那隐入人群的狐狸,摸摸脑袋。「真是,比我还喜欢乱跑,也不知道如意他能找到我不。
」
他口中的小白,正是那知狐狸的名字。至于他口的如意,那是他的贴身书僮。现在他之所以站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只为了如意能在第一
时间找到他。
小白一溜,沈佑独自伫立在街上,每每经过的人群,投来的眼神让他心下更为不爽。等了会也没见到如意的人影,他瘪瘪嘴,踢了踢地
上的小石头,转身往小白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喂,小白,你去哪?」沈佑大叫一声,望着那隐入人群的狐狸,摸摸脑袋。「真是,比我还喜欢乱跑,也不知道如意他能找到我不。
」
他口中的小白,正是那知狐狸的名字。至于他口的如意,那是他的贴身书僮。现在他之所以站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只为了如意能在第一
时间找到他。
小白一溜,沈佑独自伫立在街上,每每经过的人群,投来的眼神让他心下更为不爽。等了会也没见到如意的人影,他瘪瘪嘴,踢了踢地
上的小石头,转身往小白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晚上就是花灯节,除去花灯就是人最多。砂地城里的商人小贩,都不愿意放过这赚钱的大好机会,每个摊位上都摆着各自最得意的东西
,琳琅满目。一路走来的沈佑,左顾右盼。要不是担心小白出事,他非定仔细看看。
他这回拼着被父亲发现的危险,逃出家就冲着这个来的。
「臭小白,死哪去了。」沈佑弯下腰,手搭在膝盖上,心脏下在剧烈的跳动着,不停地深呼吸,那种闷痛得快要自窒的感觉,渐渐远去
。他迈着发软的双腿,走到一边。靠着墙,慢慢蹲下来。
自从他重伤病愈后,失去重伤前的记忆,身子骨也越发的差。他那人称沈神医的父亲——沈君惜,救人无数,对他却是有心无力。不能
习武,教他习医,他又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抗拒学医。所以,沈君惜从不轻易让他出沈庄。
挨着墙,休息片刻后,他发晕的脑袋慢慢清醒过来。抬头望了眼人来人往地街道,垂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收紧,狠狠的抓住地上的泥土
。呢喃道:「看来是走得太急,唉……」
耳边,传来一阵阵肚鸣。他想到什么般,慢慢站起来身来。自嘲道:「我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原来是早上急着想办法,忘记吃早点了。
小白,就让你再玩会,等会再去找你。」
他拍拍衣摆下方的泥土,一扫刚才的狼狈,头一扬,潇洒地朝着附近的酒楼走去。
望月酒楼的二楼,沈佑倚窗而坐。桌子上摆放着几样点心。风卷残云般,全都塞进自己的嘴里。
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
沈佑从桌子前抬起头,鼓着腮帮从窗户探出脑袋。才扫了眼,「咳咳……」一手掐着脖子,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乱模。折腾半天,才把喉
咙里的点心给咽下去。抹了抹从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手重重的啪在桌上。「哎唷~!」抬起手掌,已经红了一大片。
他甩甩手,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急急忙忙跑下楼。
来到锣鼓密集之处,那是人三外围三层。
沈佑在人群外绕了整整一圈,都没有找到突破口。
他扭头四处打量一翻,身体退后几步,爬上不远处的围栏上。
太阳高挂在半空中,耀眼刺目。
沈佑一手勾住石柱,一手放在额头上,遮住那片阳光,眯着眼张望着。
一抹素白映入他视线,不禁大叫一声:「死小白,你给我出来,那地方你站的吗?」
四周的人,齐齐的转过头,望着半个身子挂在石柱上的沈佑,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里泛出好奇之光,没有人说话,自然而然的让出一
条人行道来。
沈佑也没动,怔怔地望着举动异常的人们。
人行道的最尾端,是一个由竹子搭成的简易的擂台。擂台下,一位精壮的汉子走向前,对着正在发呆的沈佑,大声道:「听这位公子的
话,自是有更妙的对联,还请赐教一二。」
「呃~」沈佑贴着石柱,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人群里的好事者,走向前来,笑道:「竟然来了,就去试试吧!」一把把他拉了进去。
万般无奈之下,他被拖进擂台。
「公子,请赐教!」
「呃,要做什么啊?」死小白,等回家再好好收拾你。沈佑半天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哼~」
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鼻音,沈佑扭头看过去。一位华衣男子,满目阴鸷的盯着他,如同一条七彩毒蛇,正朝着他吐出腥血的信子。
沈佑向来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挺直腰板,瞪圆了眼睛,生生地哼了回去。走到精壮的汉子面前,道:
「你不是说对联子吗?上联在哪。」
「请看!」精壮汉子打开手中之物,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般写着七个字。
「无山得似巫山好。」
沈佑望着眼前的画轴,嘴角抽搐几下,往擂台上扫了眼,嘀咕道:「真是麻烦!」
「公子,请大声说出来。」精壮汉子没听清楚,上前一步询问道。
「何水能如河水清。」沈佑思索片刻,回道。
精壮汉子收回字轴,弯腰对着擂台的前,一位文士打扮的男子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那位男子对着他微微点头,握笔在自己的桌子上写
下几个大字。「何水能如河水清。何水、河水对无山、巫山,工整!」
精壮汉子看到后,视线又朝着擂台上望了眼。擂台上方,伫立着一位蒙着面纱的人,对着精壮汉子轻轻颔首。
精壮汉子点点头,合上字轴。走到那位文士打扮的男子前,轻声道:「文先生,请出下题!」
文先生点头,手中毛笔直落,黑白相间的纸在他手下浮现出来。片刻后,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了精壮汉子。
精壮汉子接过后,走到沈佑、华衣男子前。「刚刚这位赵公子——」他朝那位华衣男子点头示意,又转过头对着沈佑,「这位公子怎么
称呼?」
「沈佑!」沈佑无奈的回道,眼神又往擂台上扫了眼,又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如意那张小巧的脸浮现在半空中,他
的心不由地烦乱,对着精壮汉子甩甩手,问道:「还有几个对子,我还有事要赶着回去。」
「这回不是对子,是——」精壮汉子慢慢打开手中的宣纸,上面写着「请用一幅画,说明深山老林中暗藏着一座寺庙。」
环视他眼前的两个人后,精壮汉子轻轻拍了拍手。擂台后面走出四个仆人,桌子与文房四宝片刻间摆在二人面前。
「赵公子,沈公子二位请。」
「画画?」沈佑看着在太阳光下泛出淡淡光芒的宣纸,挠挠头为难的呢喃道:「我不会啊?怎么办。」
他身边的赵公子像是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抬起眼不屑地扫了困惑不已的沈佑,认真看着精壮汉子手中的宣纸,沈思一会后,握起桌子上
精美的狼豪笔。
随着他手中的笔在纸中飞舞,他的嘴角不禁的飞扬。
这厢,沈佑盯着眼前的几十个大字,发怔。耳边传来沙沙的写字声,沈佑扭了扭发僵的脖子,放松下来。环视四周,周围的人十分的安
静,每双眼睛都紧张地盯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画出的结果。
他的视线再一次放到擂台上,那位神秘的蒙面人。深红的阳光笼罩在蒙面人身上,似雪的长袍,铺上一层诡谲的光芒。
沈佑抬手拦在自己的额头前,遮住那直射过来的阳光。
蓦然地,他发现那蒙面人的视线正与他相对,深邃的双眸仿佛嘲弄般。
沈佑与他对视几秒后,咬着下唇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抓起文案上的笔,狠狠地朝着宣纸画下去。
周围传来一片的吸气声。
原来他握笔的方式,竟然是五个手指头紧紧握住笔杆,这架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会用笔之人。
看来胜负已经没有悬念。
第二六章 一吻之缘
夜色渐渐暗下来,擂台的四周挂出几个灯笼,暗黄的灯光投在绘画的两个人身上,把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旁边的观众对他们的对持十分的关注,都静静的站在旁边翘首以待。
擂台上的蒙面人,端庄的坐在茶座上,手无意识的轻叩着茶桌,若有深思的看着正在低头作画的两个人。
「咚咚~」架在一边的锣鼓被精壮汉子敲响。
赵公子应声而停,轻轻放下手中之笔,静静的站在文案旁边。对着周围的众人,扬出自信的笑容。
沈佑停到锣鼓的声音,身形先是一滞,不死心地想要再往纸上画上几笔,桌子上的纸,被人猛得抽走。
没来得及收手的他,再那纸上,重重的划下黑糊糊的墨迹。
「天~」他暗叫一声,毛笔从他的手中滑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现在地上有个洞的话,他一定钻进去。
抹抹脸,不禁心中暗想:
这回丢大发了……还好,还好……没有人知道我是沈庄的大少爷,要不传出去的话,我就死定了。
念头一转,他又在暗自庆幸着。
文先生接过精壮汉子递过来的两幅画,平铺在他身前的方案上。打量片刻后,拿起其中一幅,身体向前微倾,递到灯笼前仔细打量后,
面无表情的他,沉声叫了声「好。」
沈佑在擂台下磨蹭这么久,这一刻他不再犹豫。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文先生的身上后,偷偷朝着擂台的后方走去。
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阶梯,他活动几下手腕,身体向上一越,握住擂台上插的旗杆。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掉在半空中,双腿不停蹭着身
下的石头,困难的往上攀延。
半晌过后,他气喘吁吁的爬了上去。
「呼~呼呼……」四肢朝地的他,开始怀念爹爹的武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身下这个擂台,就是一个六岁的儿童都比他要来得
容易。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脚,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想上来。沈佑收回余下的话,想起什么般,抬头往上一看,整个人都呆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是我要问你的。」
「我只是来找小白,没别的。」
「小白?」
「嗯!」用力的点头,看着在不远外吃得正欢的小白,咬着牙,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蒙面人循着他的眼神,正好看到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躲在他身后的茶座上。拧着眉头,看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沈佑,伸出自己的
手。
在手送出的瞬间,他那清澈深邃的眼瞳不由的一怔。
沈佑看着那在烛火下泛出光晕的修长素手,先是一怔,然后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手。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他的手上已经不似原来的干净
,沾满了乌黑的墨汁。
他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才握住了那只漂亮的手。
不知是不是沈佑呆在地上了时间太长,还是他望着眼前的那只手太紧张,吞了口唾液才伸出自己的手。
在那只手上借了点力,从地上慢慢起来。
双腿有些发软,整个人都好像踩在高橇,一不留神左脚绊了下右脚。身体便向前倾过去,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沈佑紧闭着双眼,
等待着。
半晌过后,他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嘘声。
嘴上碰到一个软软的、香香的、滑滑的东西。用鼻子用力的深吸一口气,让他印像深刻的气息,倾刻扑满他的鼻间。
身体接触着柔软温热的垫子让他……垫子!沈佑一下子反应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对漂亮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他心中一惊,转转眼珠,看到蒙面人正躺在自己的身下,自己的唇正好压在对方的唇上。
赶紧双手撑地,一个反身转开身体。
「对不起哦……」趴在一旁边道歉,边捉住了来到自己身边的小白。
「你……」蒙面人的眉头都拧在一起,狠狠剐了他一眼,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擂台下,那位赵公子正好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躺在地上的沈佑被他看来的那一眼,吓了一跳。
真是奇怪了,这么恶毒的眼神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想到蒙面人那双冷冷地、不带一丝人气的眼睛,他全身的寒毛又竖起来
。
擂台下的文先生望着赵公子离去的背影,微微摇摇头,把手中的画往空中一晃,大声的念道:「台上的那位沈公子以二比一胜!这番比
试最后一个就是,最先得到擂台上那位双子的认同。这一个吻已经让比试提早完成。那么,今晚的准新郎就是他了。」
「咦?!」沈佑不顾在怀里不断挣扎的小白,用力抱紧它,头摇得像波浪鼓般,「不是的,我不是来招亲的,我是来……我是来……」
看着手中的小白,把它高举过头,大声的否认。「我只是想上来带它回家。」
文先生闻言后,双眉一紧,怒道:「婚姻岂是儿戏,竟然你已经过关,那么就要娶他为妻!」
「天啊~」沈佑看着慢慢逼近的文先生,转身往擂台一角,纵身一跳。撞开围观的人群,撒开腿就往小巷里跑。
擂台上的蒙面人并没有出手阻拦,反倒是围观的众人看不惯他这般作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躺在阴冷的巷子,沈佑全身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掐住的小白,这时仿佛知道厉害之处,没有发出任何声。
等到耳边的动静慢慢消失后,他那个崩紧的心放松下来。像是被抽干力气般,软弱如骨的摊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