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上不时的抽搐着,让他快要窒息。更是知道他这回真把事情闹大了,大到他能预想得到今后的生活。痛苦的放开手中的小白,手往
怀中探了探,只是微微移动一下又无力的垂到地上。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那个不断移动的白影,让他轻声呢喃道:「小白,回去找如意!」
小白焦急的在他脑袋边跳来跳去,仿佛听懂他的呢喃般,对着他吱吱叫了几声,纵身一跃,离开沈佑的身边。
沈佑望着那团白影,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他知道,现在的他还有五成的机会……
身体被柔软的被褥包围着,沈佑轻轻的挪动着,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满足的叹息一声,又将陷入沉睡。
鼻间,痒痒的。
「啊~啊欠!」一个大大的喷嚏,沈佑的睡意全无。
他闭着眼睛大叫道:「沈玉,你胆子越来越大,现在敢来吵我睡觉。」瞪着眼睛,一时间看不太清楚四周的景物。
「大哥,你醒来了,那我出去了。」沈玉稚嫩的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等到沈佑能看清楚东西时,沈玉已经跑得没影了。
沈佑从床上爬起来,低头打量着自己此时的衣物,已经不是他出去时的那件,心不由得一沉。抓住身边的外衣,匆匆套在身体上,准备
往走。
「主子……」
一个幽怨的声音在沈佑的身后响起。他转过看,看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只是圆圆的眼睛,印着两个青黑色的大眼圈。他露出亲切的笑
容。
「如意,你来了,有看到我父亲吗?」
「没。」如意摇摇头,起到他的身边,手搭在沈佑的身上。「主子,我来吧。」
「嗯,呃~如意你、你怎么脱我的衣服,我好不容易才穿上的。」沈佑手忙脚乱的想要阻止,如意仍然一丝不苟的脱着他的衣服。
「主子,这是庄主吩咐的。」
「我父亲?」
「是的。」
「不是吧,怎么会把他能惊动,我不是才出门三个时辰啊……」
「结果你是让人抬进庄子的。」
「小白不是偷偷找你的吗」
「嗯,可那天老爷他突然跑到主子的房间里……」
「所以爹爹他发现了。不对啊,爹爹他一向不会把事情告诉父亲的,怎么?」
「有本事一辈子不让我知道!」
「是啊,不……」沈佑正想着答话,冰冷的声音让他全身一僵,抬头往门口一看,立即放下手,乖乖的让如意脱衣服。「父亲~」
「哼,要不是你病重,我看你爹真不准备说。」沈君惜淡淡的说完后,瞪了眼身边的沈秋。倚身靠在门栏的沈秋,看到他投过来的眼神
,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着。
倒是沈君惜手里牵着的小儿人,不甘寂寞的扯扯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道:「父亲,你不是说要给大哥看病的吗?」
沈君惜闻言,微微垂下头看了沈玉一眼,伸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顶,道:「嗯,玉儿乖,我这就替你的大哥看看。」
沈佑看着越靠越近的沈君惜,吞吞口水。
「父亲,这……」
沈君惜直接无视他,径直对他身后的如意道:「好了没。」
「庄主,已经好了。就等……」如意往沈佑的脸上看了下,没再说话。
沈君惜点点头,转身走到沈玉的身边,轻轻道:「玉儿,你先回去休息。」
每到这个时间,沈佑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沈君惜捡来的,而那个外表天真活泼的沈玉才是他的亲生子……要不,怎么态度差这么多。
毕竟自己做错事在先,心虚的他什么都不敢辩驳,灰溜溜地跟着如意来到后室。
木桶里,盛着一桶漆黑的水。
袅袅升起的雾气,在木桶的上方盘旋着。
沈佑喉节滚动一下,艰难地吞下口腔里的唾液,认命般走了过去。
慢慢坐下去,木桶里的水不多不少,正在浸在他的下巴。
沈君惜掀开后室的帘子,提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倒是沈秋,踌躇片刻才跟在他的身后,进来。
狭小的空间一下子进来四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如意见状,神情自然的对着沈君惜,一拱。无比镇定的道:「庄主,我还是先出去把小少爷送回别菀,再……」
「砰~」窗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如意不等沈君惜的同意,转身走出后室。
沈佑看着如意匆匆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
第二七章 回庄之后
「把手抬起来。」沈君惜再次无视沈佑的可怜神情,淡淡的道。
「哦~」沈佑听话的抬起双手,平放在木桶边缘。
眼前银光一闪,手臂上的剧痛直接传送到骨髓。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他张开口想要大喊的叫出来,喉咙里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随着沈君惜手起针落,沈佑一身的肌肉都在扭曲,脸上的表情更是恐怖。
早就习以为常的沈秋,心跟着他的表情,纠紧。转身想离开,沈君惜扫了他一眼,他老实的呆在原地。
倾刻间,沈佑全身的经络都插入银针,如同刺猬一般。
沈君惜抬手在他的身上抽出一根针后,沈佑那杀猪的惨叫声,传遍整个角落,直冲云霄。
「啊~」放开喉咙喊了一阵子后,才把情绪稳定下来。看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沈君惜,他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道:
「父亲,我错了。」
「错在哪?」
「我不应该溜出去。」
「哼~」
沈君惜在鼻间轻哼一声,从他的身上插上银针。
「啊啊~痛啊~~」苍白的沈佑,随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惨叫声。换作是平常人,经受这般折磨,怕是早就晕厥过去,哪会像他这般,
还能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用力的眨眨眼睛,平时说来就来的眼泪,竟然都掉不下来。不信邪地再用力的眨眨,这回真是神仙都不想救
他。
「别眨了,你的泪腺已经被封。」沈君惜轻轻的道。
像是被点中死穴般,沈佑闻言后,全身一僵。
「你错在哪?」
「我……」沈佑痛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救助般的目光,扫向立在一旁的沈秋身上。
「小佑,你——」沈秋对着他挤挤眼,再想说些什么,发现沈君惜向他投来那冰冷的眼神,灭了声音,只能给沈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沈佑!」
「是,我明白!父亲。」
「明白什么?」
「我……我——」沈佑来回地转动着眼珠,思绪半天才慑慑地回答。「我不应该拖着虚弱着身体到处跑。」
沈君惜没有再说话,只是又对着他插了一针。
神精已经痛到麻木的沈佑,这回连叫都叫不出声来,怔怔地看着沈君惜。
「怎么,在想这回怎么还没晕?」
「呃~」沈佑没考虑到他会有这么一问,一怔,老实的点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想要扬起来头,为时已晚。
握着木桶边缘的双手,止不住的紧紧握住。指尖都已经泛白。
头向后猛得一抑,一声闷哼。沈佑的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的他,度秒如年。
保持着全身向后仰,僵着不动。
意识有点模糊,不知飘向何方。
醒来的六年,他头一年没有犯错,沈君惜每天都会在他的身上施针,痛楚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后来,他学得聪明,在差不多的时候,总是会找点事来做。这样,在施针的过程中,他的心里会好受些。
就像是现在,明明已经习惯这样的痛楚,还是痛不欲生,还是会头脑空白,还是……
有时他会想着,他是为什么活着,又为了什么要活得这么痛苦,一切地一切,他没有答案。
思绪飘到他昏厥的那一天,他看到那双清澈得如寒霜的眼眸,六年前一直在他梦中出现的眼眸。
是为了再见那个眼眸的主子一面吗?所以我……即使这么痛苦,我依然想活下来。
心脏边缘又是一阵的巨痛,他的心神又拉回来一点。
耳边传来沈秋担心的话语,他想要睁开眼睛,只是沉重的眼皮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沉。
「令狐,小佑他……」
令狐?他是谁。沈佑意识渐渐模糊,隐约听到沈秋的声音。
「他还没有彻底晕厥。」沈君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接着他意识完全模糊,眼皮慢慢阖下去,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沈君惜微微发凉的手,轻轻抚摸着沈佑的脸颊。呢喃道:
「没想到小佑他一次次……」说到此处,渐渐没了声音。
「令狐,你不要太自责!」
「可以的话,我也想。」
「这孩子从小就在痛苦中活下来的,你不是说有办法让他脱离吗?」
「之秋,我错了吗?」沈君惜正是令狐佑惜的父亲令狐,他生性冷淡,自从六年前为了让令狐佑惜活下来,他每一次施针后,晶莹的泪
水都会从他的眼角滑落。
沈之秋看到令狐那有些发颤的身体,一步走向前来,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要不是我的一时冲动,
你不会随我跳下悬崖。如果我们能早点赶到忘尘谷,那么小佑他也不会经络全断。要说错,都是我才对。」
「我……当时我没有放开他的手,那么……」
「没事的,他现在不是快好了吗?」
「嗯,我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
「就是,小佑他已经熬了六年。尤其这四年,他每一次发作前都会犯错误,我真是服他了。」
「他是猜到自己要面对什么吧。」
「对、对,看他的反应差不多能摸到规律。你上回不是悬崖处,找到一本毒典吗?六年来你不断的学习,我看功力是大大的提升。」
「是,我师门本来就是以毒治毒,你看——」令狐抽回自己的手,指着木桶里的药水,目光里泛出骄傲,笑道:
「药水现在累积到三千八百种毒物,原本纯黑的水,已经是半透明状。看样子小佑他能吸收七层,今后他会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
「你想试试?」令狐微微扬起脸,挑着眉毛扫了沈之秋一眼。
「不,不用。」沈之秋回想起自己每次都看到令狐佑惜,痛不欲生的目光。心下发悚,摇摇头。「我有你在身边,早就百毒不侵了。」
「呵~也只有你敢碰我这个全身是毒的人。」令狐闻言,冰冷的表情上,添上淡淡的笑意。刚刚的担忧倒是冲淡不少。
「可是……」
「我不喜欢吞吞吐吐。」
「唉~我……我一直都想问你,明明小佑他痛都快要晕厥,你却阻止他,让他意识清晰的接受着,这是何故。」
令狐没有直接回答他,垂下眼睑。半晌过后,他才低声道:「小佑现在的神经,不是遇到痛入骨髓的痛楚,是不会失去知觉的。」
「你的意思是,他除了武功不会外,其它的他都不怕。」沈之秋从他的口中得到这个答案,嘴角微微抽搐。
「是的。」
「那……」他指着陷入昏迷的令狐佑惜,声音有些发颤。「小佑他的身体里有我父亲四十年的功力,等到他能习武时,天下第一非他莫
属~」
「应该。」令狐皱皱眉头,挣开他的怀抱,走出后室。每一次听到天下第一时,他的心底深处会排拆。
「呃~我们好像养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沈之秋收回手,偷偷往自己的腰间一掐,疼痛在腰间蔓廷。
窗外,一片森然的青灰色。在天空的一角,正在逐渐泛着白,宁静的四周让人的心平和。
沈佑再一次醒来时,周身舒畅异常。每次经历那痛苦难熬的次日,便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没有马上从床上爬起来。静静的躺在床上,良久过后,他揉了揉额角,一股冲动让他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的套了件外衣就冲出房间。
微亮的天空,沈佑居住的园子里,安静得吓人。因为他周身是毒的关系,一般不会有人随意闯进来。
院子里,几盆蔓陀罗蹲在墙角处开得正鲜艳。早晨的露水没有散出,晶莹的露珠凝结在鲜红的花瓣上,半透明的空中,相衬得分外妖嫩
。
他走过去轻轻的抚摸下,手廷着蔓陀罗的细枝,蜿蜒而上。停在花间。犹豫片刻后,拿开了手。
双手负在身后,走向院子深处。一座由青竹筑成的竹亭,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单脚独立,另一只脚弯曲着,斜着身子倚在亭子的柱子上,阖上双眼。
迎面吹来的晨风,吹起他的衣袂。头发在空中飞舞着,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幸福。此刻他为自己熬过生死之线,距离死亡又远
了几分感到庆幸。
阳光,渐渐照射在他的脸上。淡金色的笼罩下,让一直呆在竹亭后方假山的沈玉看呆。不小心脚下一空,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沈佑张开眼脸,皱着眉头朝那边看去。
「大哥!」
「你……」刺眼的阳光下,一时看不清楚对面的人。闻言后,他的眉头又皱上几分。「玉子你来做什么。」
「嘻嘻~」沈玉听到他叫着自己的小名,有惊无险地从假山后面跳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身边。「我在管家那听说今个砂地城里十
分的热闹,所以来找你。」调皮的吐吐舌头,钻进沈佑的怀里,头不停的蹭着这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兄长。
「原来是这样。」沈佑一向宠爱自己的幼弟,只会在他的父亲特别宠爱沈玉时,微微吃醋。挑着半边眉毛扫了眼,怀里鬼机灵般的小人
儿,戏谑道:「你是来找我带你出去的吗?」
「嗯。」埋在他胸口的沈玉用力的点头。
「不成,我上回才让父亲罚了趟,可不想这么快再受罚。」
「咦?真奇怪啊,大哥从来都不怕罚的,怎么这次……」
「这回我还真不想出门,所以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不要,哥你就带我出去吧。我这么大的人,都不曾出去玩过。」
「要是让父亲发现怎么办,还是,你替我受罚?」
沈玉想到他每次受罚,都能听到杀猪般的嚎叫声。自己前天在窗户外偷偷,还不小心摔到屁股。伸出小手摸摸到现还有些发痛的屁股。
缩了缩身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小声道:「只要父亲没发现就成。」
「呵呵,你认为我每次是怎么受罚的?」
「呃~都是被父亲捉到。」
「竟然能知道,还来找我做什么。」
「大哥~要不这样……」沈玉眼珠子转过几下,对着他勾勾手指。
沈佑不忍心打断他的积极性,蹲下身子,猫着腰。耳朵凑到他的面前。
第二八章 二抱之缘
远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大一小地影子紧紧的贴在一起。
如意望着他们,一丝不安浮上心头。多年的经验让他快步的迎上去,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两兄弟。
「主子,是时辰吃早点了。」
「嗯。」沈佑抬起头,对着他露齿一笑。霍霍沈玉光洁的额头,笑道:「鬼灵精,这回就看你的了。」
「好的,一定没有问题。」沈玉自信的拍拍小小的胸膛,牵着他的手往房间走去。
「……呃,这会是唱哪出。」如意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打鼓。左眼皮不停的跳动着。
上回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主子毁了庄主精心照料的半个药圃;上上回是小主子拿着老爷心爱的宝剑,去砍竹子,这回……希望不要出什
么大事才成!
午后,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大地。
砂地城的街道上,来往穿梭的人群里,青衫少年手里牵着一个六岁儿童,再次伫立在大街上。
第一次出门的沈玉,兴奋的转动着脑袋,打量着身边各式各样的东西。小摊上摆放的可爱东西琳琅满目,看得他目不转睛。圆溜溜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