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有脸说,那种所谓的药方,仅一个我就能要你的命。」鬼宿歇斯底里怒吼。
「吃下药的那五个人,只有一个反应,便是全身发热……」
「呵~我不是早和你说话,我只会配春药,你还不信,打得我全身经络断了七、八成。」
「我不相信,你……」
「事实在眼前,什么简单的药方子,在我手头最后只有一个结果。」
「哼~我再给你一个时辰,你给我好好想想。」鬼宿说着,踏着愤怒的步伐离去。
躺在地上的令狐佑惜感觉到他愤愤的关门,想要爬到那唯一的光亮处,头一歪晕了过去。
……
恍惚间,一个人影立在自己的眼前,令狐佑惜费力的扑了上去。
狠狠地,用力的圈住。
「你……」
「呜呜~呜~痛死我了!」
「住口。」
「好痛啊,怎么现在才来。」
「你……哪里疼……」
「我全身都痛,简直痛不欲生。」
「我看看~」
接着,令狐佑惜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蔓陀罗让他心安。
微微冰凉的手,在他的脸上摸索一阵后,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探去,抚过他的四肢,又回到起点,一向平稳的手,竟然颤抖得厉害。
「这是……他下了这么狠的手——」
「嗯,我身上的经络断得差不多了,小青你可不准嫌弃我。」
「我不是小青。」
「就是,只有小青才会这么对我。」
「哼~那你等着你的小青来救你好了。」他说着,推开怀里的令狐佑惜。
「不要~」令狐佑惜死命缠着他,「不管你是谁,都是我今生要保护的人。」
「是吗?你可知道我是谁。」
「伏玉,鬼陵~」
「你,你真是……」
「我聪明无敌吧。」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个,我……你不要生气。」
「不会是一开始你就……」
「嗯~自己的老婆怎么会认错。」仅为了一块玉,我也不会拼了命的要救你。
……
舒服趴在草地上的令狐佑惜,支着下巴望着在他面前忙忙后的巫青菀,眼神贼亮贼亮的。
「在看什么?」巫青菀坐在他的身边,拧了块干净的白布,慢慢脱着他的衣服。刚才的地方天太黑,只是对他的状况估计了七八分,这
回是真正看清楚他身上的伤痕。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肤,四肢更是厉害,全被鬼宿打断,红色的血还在往外冒。那时的令狐佑惜四肢俱断,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让自己都挣不开他的怀抱。
自从他被鬼宿抓住的这些天,他如疯子般拼命寻找着他的下落。每夜,每夜都是他被捉前望着自己的眼神,是庆幸、放心……没有一丝
丝害怕,他不明白,亦不了解,于是冒着被鬼宿发现的危险,救出只剩下半条命的令狐佑惜。
第五十章 尾声……
「为什么……」巫青菀如溪水般,潺潺而流之时,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什么为什么~」令狐佑惜不知他这是哪一出,抬眼望着他。
「你是故意让鬼宿捉你的。」
「要知道鬼宿来,我一定不出门。」
「不要顾左而言其他,为什么这么做?」
「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令狐佑惜!」
「知道啦!我先声明,我不是故意让他捉回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保护你。」
「你……」巫青菀避开令狐佑惜那双真挚得吓人的眼神,胸口急促起伏几下,才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那是你没遇见我之前,你我拜堂成亲,早就是一家人。」令狐佑惜眼神迷蒙起来,话变得慢慢温柔。「在那天,我便在心中立誓,要
护你一生一世。」
「我是为了……」
「不要胡说,我明白。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找到你,小青。」
「够了,我不是小青。」
「那个伏玉……」
「我也不叫伏玉。」
「呃……鬼陵!」
「哼!」巫青菀回过头扫了眼满身是血的令狐佑惜,声音没那么干脆,淡淡道:
「你真当我是个傻瓜吗?」
「咦?!」
「认出来,为何不直说,看我的样子好玩吗?」
「那个~我完全是尊重你啊。」
「尊重?」巫青菀挑眉,一脸不相信,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很多。
「谁说不是。你愿意做谁,我便当你是谁。反正,你还是你。」令狐佑惜顾作潇洒的摆摆头,哪知巫青菀手的一颤,直戳进他的伤口里
,绕是再不怕痛的他,五官完全皱成一团。
倒吸一口气,才缓过神来。幽怨的眼神,绕得巫青菀发慌。
「你不是不怕痛吗?」
「是个人都怕痛啊~~呜呜~快收回你的手啊,啊~」
「呃……」巫青菀不明白,明明听说鬼宿对他用了千百种刑法,他都没有晕过去,也没流一滴眼泪,怎么到自己这里……眼前纵横交错
的泪痕,他无语了……
讪讪收回自己的手指,继续帮着令狐佑惜清理伤口。
「鬼陵,下回不要不辞而别。」
「嗯。」
「不要理会江湖上的事,好不。」
「再说。」
「不要再回到鬼宿那……」
巫青菀猛地抬头,如冷箭般的眸子,瞪着令狐佑惜,仿佛正在打量着一个陌生的人。
「你是何时知道的。」
「鬼宿身上有黑砂膏的味道。」
「令狐佑惜,你……」
「在花楼里,我的头不小心撞到柜子,里面那墙是空的,我一直没说。」
「我应该杀了你的。」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便再找不到这么爱你的人了。」
巫青菀对他这么直白的话,无言以对。
低头加速清理他的伤口,待到弄好时,才抬头道:「你全身经络断了八成,我看……」
「不用三天我便能好。」
「你……」是怪物吗?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令狐佑惜叹气的解释道:「我不是怪物,换其他人天天被药水泡,银针扎,也会变成这样的。」更何况我……
「那就待上三天,正好是七日。」
「啊~我在黑房里待了这么久,才不过熬了四日……」
「你知足吧!」巫青菀白了他一眼,咬牙道:「换做其他人,早就疯了。」
「呵~那倒也是。其实啊~」令狐佑惜坏笑地眨眨眼,示意巫青菀把头靠过来。
巫青菀瞪了他一眼,把头贴了过去。
「其实我很怕黑的——」
「你……」
「别气,别气。听我把话说完。」
「快说。」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把我扔进黑屋里不用半天我就能疯,哈哈~~」
「懒得理你,真是个疯子。」半贴在他身上的巫青菀,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身下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正紧。
才微微用力,腹部猛地一震,痛得他倒在令狐佑惜的怀里。
「呜~」一声闷哼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
全身不能动弹的令狐佑惜,见到他脸色发白,要去扶他,却抬不起手,只得焦急的叫道:「鬼陵,怎么啦。」
巫青菀深吸一口气,才从他的怀里爬起来。这回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点了令狐佑惜的睡穴,急忙走了出去。
……
巫青菀走出山洞,对着不远处我树林,冷声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
「哼~」血意如双手负背,从林中深处踱出来。
「是你!」
「没错,是我。」
「现在才出现,太迟了。」
「他想见的人,始终都是你……」
「是吗?」
「这里太危险,还是先回沈家庄吧。」
「不行。」巫青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想带他走,先过我这关。」
「我不想和你打,这回我是奉命救他回家。」
「那里……太危险。」说着,巫青菀向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你的事,沈家庄的令狐庄主已经知道,他让我领你们回去。」
「我们?」
「是的,你们。」
巫青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山洞。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让他身形一顿,很快恢复过来。
不管了,目的达成变是成功。
……
换洗一番的巫青菀,换过衣服便来到令狐的房前。站立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敲响那扇门。
令狐半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
房间轻叩,他从手中的书本里抬头,扫了眼闭命的木门,方道:「进来。」
巫青菀从未像现在这般忐忑不安,就算是鬼宿,那个一直凌厉残酷的人也不能带给他这么压抑的感觉。
「令狐庄主!」
「庄主?」令狐冰冷的眼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和小佑拜过天地……」
「啊?」巫青菀惊愕的目光,与令狐那恍若洞悉一切的眼眸相对。本来就紧张的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令狐放下手中的书,习惯性看了身边一眼,这才不得不少有耐心的解释道:「从你踏进沈家庄开始,我便明白你是鬼宿的人。」
见巫青菀还是一脸的震惊,他不耐烦的皱眉,看向房门外空无一人的庭院,叫道:「沈之秋,出来。」
「来了~」沈之秋人未到,声先到。笑眯眯的走到令狐身边,一把搂住令狐,对着巫青菀和蔼地笑道:「小陵啊,坐。」见巫青菀不明
白的望着他,随及又想明白了,解释道:
「我刚刚往小佑的房里来。」
巫青菀走到旁边的椅子前,坐下。
沈之秋转头问道:「令狐,你说到哪里。」
「刚开始。」
「哦,明白。」沈之秋拢拢令狐微乱的发际,才转过头对着巫青菀继续道:「我一见到你,便喜欢——噢~不是,是感觉小佑会喜欢你
的。」
巫青菀没出声,他等待着沈之秋的下文。
「可令狐一眼看到你时,便闻出你身上有鬼宿的味道,为了救小佑也顾不上其他的,只得让你先和小佑圆房。黑砂膏也是故意让小佑拿
给你的。」
「你,你们找我来便是要和说这个,告诉我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而我是时候离开他了?」
「呵呵~你不要太激动,先听我说完。」
巫青菀没再开口。
沈之秋深吸一口气,才道:「本来我们是这样想的,反正你们合了我们下的药,也不会有子祠,最多不过用你深厚的功力,过了小佑身
上的毒。不过你到现在都没有毒发,我是很好奇为什么。」腰肢上被猛猛一掐,沈之秋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开始跑题,吞吞口水,「我
不知道小佑是怎么了,刚刚一直嚷着你的名字,不准我们伤害你,好像我们是洪虎猛兽般。」讲到这,沈之秋摇摇头,想到令狐佑惜那
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敏感了。
「沈、之、秋~」
「啊,有,到。」抬头见令狐面色不善,知道自己又跑神了,赶紧笑道:「继续哈~他说今生认定你了,所以你去找他吧。」
「就这样?」
「嗯,就这样。不过……」
「不过什么?」
「伏羲之玉。」令狐似不喜他太多话,直接接口。
「我明白了。」巫青菀从怀里掏出那块圆润通碧的玉环,递了过去。
「这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现在算是物归原主。」
沈之秋见巫青菀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低头对怀里的令狐道:「你不是想……」
「嗯,小佑喜欢便算了。」
「真难得。」
「是吗?」
「哈哈,你作主就好,既然决定,便让我们去完结他好了。」
「玉明呢?」
「皇甫文敏见到小佑安全回来,便把他带走了。」
「沈玉呢?」
「一并走了。」
「你……」
沈之秋轻轻抚上他平坦的腹部,笑道:「不用舍不得,咱们不是还有吗?」
巫青菀离开令狐的房间后,直奔令狐佑惜的房间而去。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要他的解释。
推开门,走到床前。床上的锦被没有人动过,他转身走到洗漱间,隐约听到有呻吟声,掀开布帘冲了进去。
一团黑气直冲他的面门,习武多年的直觉反应——闭气,转身……砰一声巨响,惊醒里面的人。
令狐佑惜转头,透着黑雾,见巫青菀捂着脑门,脚步混乱的虚走几步,赶紧从药缸里窜出来,扶住身形不稳的他。
「小……小陵,没事吧。」
「小陵?!」巫青菀晃晃脑袋,眼神迷离。「你是谁?」
「咦?你怎么了。」
「我,我头痛……」巫青菀张大眼睛,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我是小佑啊?等等,我抱你出去。」
令狐佑惜抱着巫青菀来到卧室,轻轻放到床上。经过药水的浸泡,他的伤口都化做粉嫩的血痕,纵横交错的在身体上,分外的狰狞。
巫青菀看清楚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推开他,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令狐佑惜怔住,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巫青菀趋着这个空档,离开他的怀抱,他双手抱头,恐慌的埋在双膝里。
「你不是,你骗我。」
「这……」令狐佑惜歪着头,观察他的动作,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小青,是你吗?」
如驼鸟躺起来的巫青菀,抬起头,眼中蓄满眼泪。
这眼神,和自己夜夜梦里的完全一样,惊慌,疑惑,害怕……
「真是你,小青,我是令狐佑惜啊。」他激动的想往前靠去,见到巫青巫簌簌的身体直往床角里蹭,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墙里,只得停下
动作。
「小佑?!」巫青菀听到他的名字,没有焦距的眼睛往这边看了过来。没有找到心中的小佑,他疯狂的摇头,「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
「我,我真是啊。只是我长大了,变了样……」令狐佑惜有些沮丧,又无不知道怎么解释。狠狠心,扑到巫青菀的身上,头蹭在他的颈
窝,闷闷道:「小青,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你忘了吗?」
「可……」
「别说话,听我说。」
熟悉的气味,安心的动作,巫青菀渐渐放松下来,任由令狐佑惜抱着,安静的等待着。
「我们都长大了,可我不曾忘记我对你的誓言。我,令狐佑惜,将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伴着巫青菀,不离不弃。」
耳边,湿热的气息,坚定的声音,一切一切是这么的相同。巫青菀的脑海浮现出五年前的宁静的夜晚,同样的画面再一次出现,他的手
慢慢抬起,在空中停顿一下,紧紧地抱住令狐佑惜。
「小佑,你没死吗?你没死啊~~」
如同困兽的吼叫着,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角划落……
后记:
巫青菀记起了十岁前的种种,终于与令狐佑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至于鬼宿,被令狐和沈秋之两个人以伏羲之玉为诱,掉下悬崖……这个故事也画下一个段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