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师 第二部 法国篇（出书版）下+番外 BY 左翎

才间接使得香水销售成绩糟糕成这样。姑且不论那小子会做出怎样的广告构想，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弥平德克劳斯的香水的不足。」

「……老板想的层面真是深远……」

「哪里，好听话谁都会说，真正决定事情成败的，还是他们哪！」

「吴大槊，你给我滚出来！」

粗鲁地掏出钥匙打开门锁，一拉下门把就用力地推开，这一切不雅的行为都说明了岳文桦即将爆发的怒气有多么大。

被上司开门声惊醒的大槊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他还认不清东西南北，就被从客厅冲进来的岳文桦给拖出去审问。

坐在单人沙发上，目瞪跪着的大槊，岳文桦咬牙切齿地说：「胖子槊，关于广告的事我下班前都听德克劳斯抱怨过了。你最好给我一个

理由，说明你为什么不征得我跟德克劳斯的同意就擅自把广告交出去制作！」

没能来得及拿毛毯的大槊搓着臂膀，身体瑟缩成一团，回答：「因、因为我跟卫蓝诺先生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来不及了……所以……

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是吗？」散发着浓厚的怨毒气焰，岳文桦替下属把话说完。

「嗯……啊，不过我觉得这个广告应该会做得不错。」原本没胆抬起头看上司的大槊忽然想起自己用心制作的广告，一下子变得勇气十

足，壮着胆子自夸。

岂料，岳文桦的怒火一下子燃烧到最高点，她弯下身逼近大槊，一把捏着他有肉的脸颊。「你现在这样自夸谁看得见啊？分镜稿呢？给

我看你的分镜稿！」

「窝（我）没有捉（做）粉（分）镜稿……」

「你说什么！」岳文桦高分贝的大吼震得大槊耳膜鼓动，头晕不止。

巴不得要把大槊五马分尸的岳文桦最后还是理智地踩了煞车，她放开手，改揪着大槊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没有分镜稿就罢了，反

正我也不想再领教你那可怕的艺术天分。用说的吧！把你的构想说给我听！」

「很多人……在说话……」

「啊？」

「广告……很多人在说话……」

「吴槊乐。」

没有胆量正视上司近距离的杀人眼光，大槊忍不住移开目光。「是……」

「这是克罗馥亚相当重要的广告，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

「你竟敢给我搞砸。」

「我没有……岳小姐……」

「有接受制裁的觉悟了吧？」

「！」大槊瞪大了眼睛，他死都不想再接受地狱惩罚了。

「印象中……这里好像有不少瓶香精呢，呵呵。」

「岳、岳岳岳小姐……」

嘴型咧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带着恶魔般的微笑，岳文桦轻拍着大槊的脸颊。「你想说你的嗅觉已经丧失了，所以没关系了吗？」

「是……不、不是……」

抓着大槊的衣襟，岳文桦站起身，使力地将下属拖往放有香精的房间。「我管你闻不闻得到，闻不到的话就给我喝下去！」

「岳小姐，千万不要这么做——」

「谁理你啊！这就是你无视于我的警告的惩罚！受死吧！胖子槊！」

「啊啊啊——」

耶诞与新年长假刚开始的第一天，里欧德克劳斯就接到这辈子从没让他这么生气过的人的电话，想当然耳，他的语气自然不是很好。「

吴槊乐，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

「对、对不起，经理，没有经过你跟总裁的同意就把广告交出去是我不好，真的很抱歉。」

浓浓的歉意并不能软化里欧的心，更无法消解他的怒气。「已经做了的事情再道歉有用吗？你如果只是想事后弥补就免了。」

察觉上司要挂上电话，大槊赶紧大喊：「等一下！我打电话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的，请让我说完。」

将要挂上的话筒拿到耳边，里欧质问大槊究竟还想跟他说什么。大槊踌躇一会儿，说：「明天清晨五点，经理可以来拉法叶百货公司一

趟吗？」

「找我去老佛爷那里做什么？」

创业于一八九六年的拉法叶百货公司是巴黎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装饰着玻璃艺术风格的本馆圆形屋顶，除了带给这间百货公司历史悠

久的古典美感，也使之成为巴黎着名景点之一，只要一提到圆形屋顶，就会想到拉法叶百货公司。

被称呼为「老佛爷」的拉法叶百货公司不单成立时间久，本馆贩售的品牌商品更是引领巴黎流行时尚的指标，喊得出口的高级时尚品牌

在此都有，一应俱全。

「卫蓝诺先生告诉我，明天早上五点就可以看到Merci的广告了，是平面广告。各大电视台也会在同一时间播送电视广告。」

「……」

「拜托你，经理你明天一定要来！我也会去的。」

很想告诉大槊「再说吧」的里欧迟疑许久，毕竟调制Merci的调香师是自己，没有亲自去看根本说不过去，他也很好奇大槊到底做了什

么样的广告。

希望别惨不忍睹……

「我知道了。」

翌日清晨，穿着与上班时候毫无差别的条纹西装与黑色大衣，里欧缓步从停车位走往拉法叶百货公司的正门。

当他抵达约定地点时，大槊早就坐在那儿搓揉身体取暖。

瞅着灰色毛毯包覆住的肉球，里欧不禁皱起眉头，他对大槊出门的衣着十分不满。

算了，我只是来看吴槊乐平面广告设计得如何而已。

里欧如此告诉自己，然后开口：「吴槊乐。」

扭头看着呼喊自己的人，大槊露出笑脸，招呼：「经理，早啊！」

「早。」淡漠地回应一句，里欧坐在大槊身旁，与他距离三个位置。

「我有替经理买咖啡喔！虽然是昨天买的，不过是跟你最喜欢喝的那间咖啡店买的，早上出门前有微波过了。」大槊一边说，一边从身

旁的保温提袋里拿出热咖啡，递给上司。「小心烫。」

热腾腾的咖啡从接过那刻起便从指尖温暖整个身体，里欧透过手套感受着温度，好一会儿后才打开杯盖低饮。

见到上司愿意喝自己带来的热饮，大槊笑得相当开怀，再从袋子里拿出自己温热过的牛奶。

冬季巴黎的清晨阒暗得如黑夜，象征着光与热的金轮还得过几个钟头才会出现，在清晨时分，来为看板换上新的平面广告的工人都还要

打灯才能看清楚路，每一个步伐跟动作都极为小心。

「Merci的广告，不要告诉我是你之前想的小精灵飞舞，我一定会宰了你。」看着工人持续进行更换平面布幕的工作，里欧开口。

之前光是听到自己把广告交出去，身旁这个白金发男子不晓得有多气愤，连话都不说，转身离开，而今他总算愿意跟自己说话，大槊的

愧疚感多少消散了些。「为什么经理不喜欢这个构想呢？我很喜欢耶！」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想一些更有建设性与创意的广告呢？」

「我不是很明白建设性跟创意的意思，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你肯定是鲁伊夫迄今为止最没出息的徒弟。」

「嗯……我也这么认为……」

大槊的不否认让里欧瞪了他许久，深感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钝，难不成他分不清楚讽刺跟直言的差别吗？

「吴槊乐。」

「什么事？」

「我早先有说过，当你套着这件毛毯的时候就不要跟我出去，你全当耳边风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保命符，大槊无法想像在这样的气候里舍弃掉毛毯的他会变成怎样。「我很想照做……可是……对不起，经理，我做不

到……」

「让你买一件便宜保暖的大衣有这么困难吗？」

「有困难。」

「什么？」里欧撇头看着大槊，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句话。「我不相信披着毛毯会比穿着大衣暖。」

「经理你怎么知道，真的不会比较暖，因为风有的时候会从下面刮起来，每次我都冷到像要结冻一样。」

不晓得该说下属不会说话，或者是存心要让自己生气，里欧遏止内心的烦躁，说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会去买一件大衣？工厂员工

的薪资我想不会微薄到哪去。」

「嗯……我想我还可以撑下去。」

「什么？」

「到巴黎的夏天来为止，我还可以撑下去。」

「你这个人一点都学不会教训。」将头转向平面广告那边，里欧将大槊视作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从西装暗袋里拿出一个粉色里夹杂着铁灰色的物品，大槊拿给里欧，让他瞧瞧。

「这是什么？」拿过带着温度的物品，里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经理你不知道吗？这是暖暖包啊，很好用的，我预备靠它和毛毯度过巴黎的冬天跟春天的。」大槊得意地说道。

「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从前在德克劳斯家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的里欧把暖暖包扔回大槊身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就只有你这

种人会用。」

「不会来路不明啊，包装上产地跟保存期限都写得很清楚。」误会里欧话意的大槊回答，他想拿暖暖包的包装给他看，可惜没有带出来

。

「……」吴槊乐你真的很不会听人家的话意啊！

「巴布知道我很需要，所以他跟毕卡索合资送我一百个暖暖包耶，作为我的耶诞礼物，我买不起太昂贵的东西给他们，只能亲手做贺卡

给他们。」

懒得再与下属说下去的里欧干脆把注意力放在前方，此时天色较刚才明亮很多，故也比较能看清楚平面广告上的字与图。

当工人纷纷从伸降梯下来收工后，Merci的平面广告已经能一览无遗。

由许多照片组成的平面广告，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笑脸，仔细瞧的话，还可以发现每张照片里的人都是带着微笑，相当贴合香水的意思。

在笑脸的下方，写了两行字句：

最棒的笑容，是在说Merci的时候。

「好像喔，我还以为保罗先生不懂我的意思，没想到他做得比我想的还好。」瞅着布幕，大槊惊呼。

静默地凝视充满着许多人微笑的相片的布幕，里欧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因为凯瑟琳而触发了灵感。

那天他离开贩售香水的小店铺后，脑中就一直有股冲动，想要把之前调好的香水替换掉，回到家后，他付诸行动，倒掉原先的香水，重

新调制了一瓶。

自己是以凯瑟琳为模范，还是以自己对凯瑟琳道谢那一幕为模范呢？

这好像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了，如何将心中的情感借由香味表达出来才是主题，并且，愈是调到接近的气味，他愈能感受到某个东西。鲁

伊夫曾经说过他没有对抗家族的武器，那么拥有这个东西后，他是不是做得到了呢？

将咖啡杯扔入资源回收筒里，里欧站起身，作势离去。

「经理要走了啊？」

「我还有电视广告没看。」

将玻璃牛奶瓶放入保温袋里，大槊也准备回去。「啊，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平安夜！经理！」

转身看着下属，里欧漠然地问：「还有什么事？」

「MerryChristmas！」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大槊大声地喊着，一点也不怕会吓到出来慢跑的路人。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转过头低念着的里欧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当他再次看向大槊，却是一脸镇静，瞧不出任何喜怒。「吴槊乐

，你都来法国这么久，基本祝贺的法文还不会吗？」

「咦？」

「咦什么啊！MerryChristmas的法文不会吗？」

没想到里欧会这么跟自己说的大槊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在脑中搜寻耶诞快乐的法文是什么。「Joy……Joe？」

没法等大槊思考下去，里欧干脆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你的脑袋不是普通的不灵光，是JoyeuxNoel，记住了没？」

嘴里复诵了几遍，大槊直到确认自己不会念错后才又大喊：「经理！JoyeuxNoel！」

「哼。」轻瞥大槊一眼，里欧转身走向停车位。

抱着保温袋，大槊目送上司离去，然而，就在里欧已经距离自己有段距离时，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那么一句话。

「JoyeuxNoel.」

番外

听闻大槊到克罗馥亚香水部，询问是否有人同时兼具调香师与芳疗师的资格，结果却无功而返，毕卡索巴克心生一计，打算利用求职网

站来张贴求才广告，顺便可以在网路上宣传明年即将重新开张的工厂。

很少会提出好主意的巴布看着兴高采烈的好友/与弟弟，忽出一言。「你们既然要这么做，不然就制作一个香精工厂专属的网站好了。

」

画有英国国旗的马克杯高悬空中，这次就连毕卡索也哑口无言了，差点遗忘自己的右手还拿着杯子，险些就要放下。坐在毕卡索身旁的

大槊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瞠大着双眼，惊愕得连嘴巴都不晓得该阖上。

「喂，」不甚满意两人的表情，巴布大喊，「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是认为这个意见不好吗？」

「不、不是……该怎么说呢……」大槊侧着头，努力在脑中找寻可以清楚表达意见的话语。

将马克杯放置桌上，毕卡索先是一叹，再笑说：「谁会想到你这傻头傻脑的家伙会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你说什么？」放下手边的清洁工具，愤怒的火种被点燃的巴布低吼。

「对啊！」大槊拍着手，想到该如何说的他面露喜色，竟没想到让巴布看见，以为好友是在附和亲弟弟的话。

「连大槊你也跟着帮腔！」

「咦？什么帮腔？」漏听前一段话的大槊狐疑。

「这个臭小子骂我脑袋不灵光，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你竟然跟着他起哄。」走近大槊，巴布半难过地说。

「没有、不是不是……」大槊挥手，重申：「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巴布你好厉害。」

「厉害？我？」这回换成巴布震愕了，他鲜少被好友夸赞，不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啊，我和毕卡索都没想到的，你却已经想到了！」

「哈！哈哈哈……是这样啊，早说嘛，害我难过了一下。」站直身躯，巴布得意忘形地笑着。

带着诚恳的笑容，大槊扭头看向毕卡索，说：「巴布这个主意真的很棒，我想再也没有比网路宣传更快速、散播更远的广告了，有了专

属网站，那些想要来应征的芳疗师也不会担心是诈骗，还可以因此更了解我们的理念。」

「大槊，你说错了一点，现在很多诈骗伎俩都是靠网路或网站。」毕卡索先是纠正，再说：「不过，确实是没有比网路更快的宣传手法

了。除了巴布刚才提的专属网站，我认为可以另外再设工厂员工的部落格。」

「为什么还要另外设部落格？」大槊不解。

毕卡索浅笑，说：「理由很简单，公私要分明。」

「公私分明？」

受不了脑筋还没开窍的好友的迟钝，巴布直截地说：「那家伙的意思是工厂算是克罗馥亚底下的分支，工厂的网站理所当然也要照着克

罗馥亚的理念计画走，不是我们爱干什么就做什么。可是部落格就不一样了，我们爱写什么就写什么。」

瞥了兄长一眼，毕卡索惊奇地打量着。「不错嘛，巴布，近来很有长进，是我不在法国这一年多你受了刺激吗？」

「少啰唆，我难道不能进步吗？」瞪着弟弟，巴布火大地反问。

耸耸肩，毕卡索并不想多说什么，转头看着大槊，道：「巴布是说了重点，但不完全。在我的想法里，工厂的专属网站除了理念、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