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情人——辛织

"除非，‘天奇'和‘雨叶'想联手整跨我们。"孟凯凡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你们先出去吧，准备一下，下午开个董事会，现在让我好好想一想。"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孟凯凡盯著不久前连夜飞去美国拿到的巨额定单，觉得两天来不分昼夜的工作和自欺欺人的的倦意一下子涌了上来──原以为对方只是临时有事才不得以丢下工作的，原以为在对方不在的时候自己的拼命努力可以给这几个月来共同的奋斗一个圆满，原以为，原以为，绝对绝对不会再被像那时那样随随便便被丢弃的......
早该想到了，我是他最优质的玩具，比他的其他宠物都要听话......整张酷脸垮了下来，孟凯凡紧紧地闭著眼睛──是啊，如果阳光是虚假的，我情愿一辈子呆在黑暗之中！
"孟总，天奇药业放出消息，有意要与我们解约并要求我们赔偿他们的全部损失。"
"孟总，那些中毒者联合起来要状告玛利亚，这是他们的资料。"
"孟总，玛利亚的股票已经跌到底限了。"
"孟总，‘雨叶'的懂事们也有诸多不满。"
......
"孟总要‘一个人'应付这麽多事情，这两天够忙的吧？"石悠凡带著恶质的笑容，向孟凯凡挑衅，"因为由‘玛利亚'负责的发表会而毁了整个产品企划案，孟总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三方合作案可不是什麽小投资啊，尤其是对於投资巨大的雨叶集团而言，损失就......"
"不劳三少爷费心，对於这次事故，我们玛利亚集团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锐利的黑眸死死盯住了对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不是我们玛利亚的问题的话，也请天奇到时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果你做得太过分，到最後哪怕是叶迪风出面都救不了你！
这种眼神...豹子？对！就是豹子的眼神，是草原上最雄健的豹子看著自己的美餐的眼神！明明就已经被逼至绝境了，为什麽还能有这样迫人的气势？石悠凡觉得自己甚至不敢直视对方冷峻的面孔："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压下心中那丝丝的颤意，给了对方一个不屑的冷哼。
"凯凡，银行方面......"欧阳易矢一脸忧虑地将文件放到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的孟凯凡面前。
"我知道了。"疲惫的声音缓缓传出。
"这样下去，玛利亚早晚会垮掉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惹到了道上的人，但我相信可以让你如此毫无条件信任的家夥，他的弱点你一定也是了若执掌的！"知道孟凯凡向来很重感情，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很难让这个执拗的家夥赞同，可是一想到这个虽然个性冷漠却拥有著天然的王者气质的总裁居然毫无防备地将自家公司的内部机密呈现在外人面前，欧阳易矢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自己对网络非常拿手，及时发现公司内部资料被人窥看，那玛利亚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轩辕侃的事情，我会解决的。"总还是觉得无法相信那个像哥哥一样陪了自己7年多的男人居然会出卖自己。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孟凯凡冷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解决？"欧阳易矢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个年轻上司的能力，"先把失踪多日的叶总找回来，然後把玛利亚快要破产的消息告诉他，请他帮忙解决吗？"句句讽刺，不是没有看到孟凯凡连日来的憔悴，也不是不心疼可以说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孟凯凡，可是面对出了这麽多状况，他却仍分心寻找叶迪风下落的事实，欧阳易矢也只能这麽说了，"现在的关键不是找到他让他给你一个解释，而是怎麽尽快解决玛利亚下面那麽多员工的吃饭问题！你清醒一点吧！......"
梓妍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断的欧阳易矢的训话，"伯母说，如果玛利亚倒了，那麽，你也......"不用再叫她妈妈了。冰冷的黑眸在那一瞬间的闪动让梓妍噤了声：纵使自己在外人眼里再怎麽像冰山，再怎麽有能力，回到家，见了父母哥哥又可以变回胡闹任性的小女孩，可是，凡......
一室的沈默中夹杂著一些能够轻易触动人的心弦的东西。！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微扯嘴角，孟凯凡冷冷地开口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天奇、雨叶已经联手了，他们还让轩辕侃的人用一些手段牵制住了我们内部人员想要展开的调查。既然我们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那就干脆给他们制照麻烦。"这大概就是煞豹本色吧。
"还记得半年前轩辕侃寄给我的那卷录象带吗？那可真是一卷有趣的录象带，一旦公开，石悠凡这辈子大概再也别想在阳光下生活了。"很嗜血的笑容爬上孟凯凡的嘴角，无情的黑眸带了点点讽刺──原来，在那个时候自己在潜意识就决定要反击了；原来，自己珍视在心底这麽多年的爱竟是这般污秽。可是，依然庆幸，如果当时没有留下那卷录象带的话，那麽今天，自己就真的可怜到连一点点回击的筹码都没有了......
望著陷入沈思的孟凯凡，欧阳易矢和梓妍心痛得开不了口了──就算明知道孟凯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残忍，他们也绝对不会阻止的，这都是身边的人逼得凡不得不反击呀！就算接下来的罪孽也许甚至不可以被自己原谅那又何妨呢？身为朋友，是不会让那抹孤独的灵魂独自下地狱的。
十二
犹豫了很久，孟凯凡还是下了车，来到这五年来除了自己的家之外最常来的地方，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轩辕侃已经坐在客厅的高级红木椅子边喝茶边等了。
"来得比预计得要早呢！"轩辕侃语气极淡，神态也很平常。
温和的笑容与平时的一样，却让孟凯凡更觉讽刺：7年了，竟完全没有发现这抹能让自己放弃全部戒备的温柔的微笑是虚假的，该说是对方狡猾呢，还是自己太笨？这情景和5年前又是那麽得相似啊！
"侃哥，你应该会有话要告诉我的吧？"孟凯凡很快收起多余的感情，不动声色地问。
"......"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淡，然後消失，轩辕侃沈默著。
这应该是第一次吧？这样面无表情的面容在自己眼前出现，却让孟凯凡觉得格外得真实。
很优雅地起身来到孟凯凡跟前，墨绿色的深邃眼眸直直地望进对方眼里，却在下一瞬转为浓浓的悲哀，这让後者微微皱起了眉头──心疼，习惯性地为这个和自己相处了7年多被自己视为哥哥的人心疼。
杀手总是那麽善於抓住时机。
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孟凯凡的下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吻了上去，霸道而不容反抗。
孟凯凡瞪大的眼眸中露出的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慌乱，就和当年第一次被叶迪风偷袭一样──这样的熟悉感让他没有马上推开轩辕侃。
趁著对方闪神的瞬间，轩辕侃的舌头长驱直入，疯狂地品尝著心爱的小豹子口中的蜜饯：终於，终於可以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吻你了。
想要挣扎，却怎麽也无法推开对方一毫──难道自己的力量真的和对方相差那麽多吗？透过没有合上的眼眸，孟凯凡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种很浓烈很浓烈的情绪吸引了进去，无法摆脱。
紧贴的唇，肆虐的舌，还有炙热的呼吸，这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渴望──渴求了太久的希望。是啊，7年了，原来侃哥已经陪了我7年那麽久了。
所谓的吻早已变了调，轩辕侃用牙齿重重地啃咬著孟凯凡已是红肿一片的薄唇，似乎想借此表达自己压抑了7年之久的爱意。
很悲哀的表白方式呢！几近粗暴的带著侵略性的吻，却无法完全隐藏轩辕侃做出这个玉石俱焚的决定时自己内心的哀伤。看著对方长大成熟，看著对方欢笑胡闹，珍惜了这麽久，呵护了这麽久，守侯了这麽久，到头来却要自己亲手毁灭这份难得的和谐与信任......
想忽略对方眼中隐藏不了的挣扎，想无视对方脸上掩饰不去的情伤，可是，心头的那股热流，那一团温暖，那种被深深地眷恋并珍视著的感受却让孟凯凡抗拒不了对方。
多麽相似的可悲处境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伤是因为自己，而自己却是为了那阵飘忽不定的风。放弃了所有反抗，孟凯凡暗叹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双眼：侃，对不起！为了追逐风的影子，我忽视了身边的一切；因为从你身上得到了的无条件的宠爱，我竟自私的把你的存在你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人口中不断扩大的血腥味中断了这个狂肆却不带一点点欲望色彩的热吻。
浓重的喘息，剧烈的心跳，仿佛都产生了共鸣。
墨绿色的眼眸瞬间睁大，灼热的视线穿透对方的眼睛，直射内心：有那麽一点点爱我吧？
像轩辕侃这样的男人却因为自己露出这麽露骨的期待的眼神，孟凯凡觉得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沈重起来，只好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接收到对方的殷切。
沈默就是最佳的答案。这一点孟凯凡相信轩辕侃和自己一样清楚：如果爱情可以任由理智来控制的话，那麽，侃哥，我真的希望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风。
"该知道的你都已经查到了，我也没有什麽好说的了。"用冷冷的语气换回了孟凯凡的思绪，轩辕侃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回这红木椅子上来的，但是，结束了，都结束了，那个意外地温柔了7年的暗血天使不会再回来了，"你，回去吧。"
充满英气的眉宇紧紧锁住了，孟凯凡觉得刚刚那个热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想望传达给自己所爱的人的男人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眼前只有一个一脸平淡无波的却打算将自己打入绝境的敌人──即使是让不少人惧怕的煞豹也无法立即适应一个人这麽快速的情绪转变："侃哥..."出口的称呼却在看到对方嘲讽般挑高的嘴角後，改了口，"轩辕先生，我对於您的了解就和您对於我的了解是一样的。"也许赢不了，却也不至於轻易输掉。
孟凯凡收拾好自己对侃哥的感情，沈稳地接受了这个暗血天使的挑战书。
"豹子是无法掌控猎人的。"轩辕侃轻扯嘴角，"连叶迪风都不了解，你觉得你对我这个一直被你忽视的哥哥又能有多大程度的了解呢？"
原本连自己都觉得这麽明显的讽刺一定会像利刃一样将自己的心戳得鲜血淋淋，可是，到现在才发现，其实哪怕再怎麽执著的东西，只要是下定了决心，要放下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孟凯凡迫使自己不要去聆听灵魂哭泣的声音，也许这就是人类脆弱而一文不值的感情吧。
望著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轩辕侃忍不住再次开口："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欢迎？哼...孟凯凡无奈地笑了：恐怕是非回来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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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干了，就不会再哭了；心，碎了，就不会再难过了；爱人，走了，就可以不再爱了吗？
十三
"妈妈。"接通电话後，孟凯凡压下心中无限的想望，尽量让自己用平和的语气轻轻地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等待尖锐而刺耳的语言从电话另一头传来：6年了，还在恨我吧？恨我夺走了你最心爱的男人的生命。
"‘玛利亚'垮了吧？"孟谢影希的口气带著浓浓的讽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母亲在和自己的孩子讲话，却让孟凯凡的心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妈妈，你有在关注公司，关注我，对吧？这一个月来，孟凯凡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因为母亲的这句怒吼。
"知道打电话给我了？不是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吗？不是很有本事吗？把自己的爸爸都给活活地气死了！怎麽，还知道我是你妈啊？......"越来越难听的话把孟凯凡一瞬间的好心情全部打散了。
"妈，如果这一次你不帮我的话，那麽‘玛利亚'就真的完了。"很想抓住这次机会，像平时一样乞求这个失去了爱人的绝望女人原谅，但是再不尽快反击的话，雨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吞掉自家的公司，孟凯凡咬了咬牙，用公式化的口吻对已经是歇斯底里的母亲开口。
"......"
其实在父亲出事前，在自己失忆之前，印象中的母亲一直是一个高贵、美丽、精明的女强人，所以孟凯凡知道撇开母亲和儿子的身份，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来说，身为玛利亚的元老的孟谢影希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家公司倒下的。
"请您帮我。"斟酌了一下时间，待孟谢影希平静下来後，孟凯凡冷静地将"你"换成了"您"，希望对方可以放下个人情绪，先解决公司的问题。
"说吧，要我怎麽做，孟总。"冷冷地，不带任何感情。
"今天下午请务必到公司来一趟。"说完，就听到对方立即挂上了电话的声音，孟凯凡自嘲地苦笑：这就是一对母子啊，不用冰冷客套的语调就不能将谈话继续下去。
"我知道雨叶和TN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想季叔叔应该会看在父亲的面上帮我们一把的，毕竟TN和雨叶的合作项目也不是非常大。"孟凯凡顿了一下，等待孟谢影希回应。
"你是打算让我去说服程震断了和雨叶的生意？"孟谢影希很不确定地问，"商场无父子，任何有头脑的人都不会放弃雨叶这块肥肉而选择正被逼至绝境的‘玛利亚'的。"
"现在叶董行踪不明，已经没有了当初合作的诚意，因为没有叶董坐镇，雨叶的股票不也开始下滑了吗？"孟凯凡瞄了一眼正在跳动的电脑屏幕。
"这一个月来，我们玛利亚的损失可是雨叶和天奇损失总数的几倍了。"孟谢影希就事论事，"在界内人士看来，玛利亚已经没有什麽发展余地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未满23岁少不更事的年轻总裁。"说到最後带上了浓浓地不屑。
知道母亲是在暗讽自己当年做的那些荒唐事，一股久违的委屈感突然上升："那当年你和爸为什麽不多关心关心我？！每天就知道用我的成绩来装饰你们华丽的虚荣心！"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孩子气的话语已经出了口。
"小凡......"想不到自己冷得像一块寒冰一样的儿子会像刚刚那样失控，面对这个孩子，孟谢影希不觉放软了语气，尽管仍然有些生硬。
"妈，别人不了解我，可是如果是我的母亲你去向程震推荐的话，他会不信吗？"不习惯几乎可以说是无理取闹的自己，也不习惯讨厌了自己快6年了的母亲突然像以前那样叫自己‘小凡'，孟凯凡公式化地将话题引到公事上，"我听林叔，你和程叔叔以前关系不错......"应该是恋人吧。
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这个年轻的商人，一股不熟悉的强烈压力让孟谢影希觉得自己几乎不认识他了：6年真的太久了吗？久到让一个孩子改变到连自己的母亲都觉得他很陌生。
"妈妈，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请人调查你们的过去的。"看似无所谓得转移了视线，只有孟凯凡知道，如果继续面对母亲那双受伤的美目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跪下来乞求她的原谅的，"就当是为了爸爸吧，毕竟玛利亚是爸爸二十多年的心血。"
"孟总有计划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伤疤会这麽轻易地被揭开，孟谢影希无力地发问。
女强人的面具褪下来以後，也不过是个为情所伤的柔弱女人，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因为丈夫工作繁忙的冷落加上初恋情人的再次出现，一个寂寞的女人就这样走上了背叛婚姻的道路......一向霸气的丈夫知道之後竟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跪在自己面前哭泣，不断地说著"对不起"，心软了，想著丈夫平时对自己的爱护有佳孟谢影希选择在另一段感情面前出逃，只留给对方一个无言的结局，也是从那以後，孟谢影希开始做成功男人背後的好女人，积极地辅佐丈夫的事业，是为了自己对丈夫的亏欠，也是为了忘记那段有污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