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六 神咒卷——闲居散人

博雅扭过脸去，气呼呼在一旁生闷气。晴明却若无其事的开始继续品尝着料理。

“味道还真是很可口！博雅生气吃不下了，蜜虫，我们把料理全部吃掉吧！”

“什么？我哪里在生气了？晴明，这些料理可不能独吞，我也要一起吃！”

博雅瞪了晴明一眼，用手抓起两把寿司，全部放进嘴里。晴明将身体靠在廊柱上，轻轻闭上了双眼。

“博雅，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唔唔……”

“博雅，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郊外走走吧！”

“唔唔……”

“博雅？你……”

晴明睁开双眼，却不由皱了皱眉。博雅竟然被口中的两把寿司噎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蜜虫已经去给博雅倒茶去了。

“哈哈哈哈……”

“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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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的生活还像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博雅却已多了一份责任……

博雅基本天天都来和晴明饮酒谈天，而且还经常带着若竹亲手制做的料理。

若竹希望她的料理会带给品尝者幸福，但是晴明在料理中是否品味到幸福，无从得知……

不知不觉已将近一个月，离贺茂忠行所说的诅咒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今日的阳光非常明媚，晴明独坐在外廊下，仰望着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小鸟……

“晴明！大事不好了！”

画着五芒昨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博雅一头冲了进来，表情紧张。

“博雅，你又被什么烧着了？”

“晴明……不是我……是贺茂……沙罗小姐……”

“博雅，你在说什么？沙罗小姐她出了什么事情？”

“晴明……我才和贺茂保间大人见过面……沙罗小姐……快死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保间大人说，昨天夜里，沙罗小姐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天空说‘还是没有来吗？又空等了一生呢……’然后就昏死了过去，谁也叫不醒了！贺茂保间大人请了阴阳头还有内里的御医，全都去了贺茂保胤大人的府地！”

“博雅，那么我们也去看看吧！”

“可是……晴明不是不被欢迎吗？”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想尽最后的努力，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对师父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所以请博雅一定要帮我！”

“我一切都按照晴明的吩咐！”

“博雅，你在牛车上等我，我要拿上妙姬公主送我的那件护身保衣，恐怕能用得上！我们立即前往贺茂保胤的府第。”

“明白了！晴明，我在牛车上等你！”

晴明冲进内室，从衣柜中取出装有圣洁之衣的礼盒，急急忙忙向贺茂保胤的府中赶去……

牛车一路疾驰，不一时已到了贺茂保胤的府第前。

“请速去通报！我家主人是右位中郎将源博雅，我们带着府中的名医给贺茂小姐治病！”

俊宏已跳下了牛车，递上了名贴。

“原来是源三位大人，请您稍候！”

仆役不敢怠慢，连忙进府禀报。不一刻，贺茂保胤和贺茂保间兄弟双双迎了出来。

“源三位大人，让您亲自赶来，真是太报歉了！”

“源三位大人，您真是太费心了！”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刚才在内里见到了保间大人，听说了令妹沙罗小姐的病情，所以就带着府中的名医前来看望，如果能够帮忙那是最好，如果帮不上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源三位大人真是太感谢您了！”

贺茂保胤和贺茂保间一起望了望博雅身后的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引着博雅进入府中。

会客厅内，分宾主坐后，博雅摆了摆手，大声道。

“还是先请名医去看看沙罗小姐的病情吧！耽误了病情的话就不好了！”

“不瞒博雅大人，刚才阴阳头和御医都看过了，他们都说小妹沙罗没救了……”

“二哥，源三位大人也是一片真心，还是请名医去看看沙罗吧！”

“也好！就让的保间陪名医去看看小妹沙罗的病情吧！”

“不必了！随便派一名管家带名医去就行了，我想和保胤大人和保间大人好好聊聊天，大家日后就是朋友了！”

“这样也好！”

博雅望着晴明随着管家离开了会客厅，才松了一口气，贺茂兄弟却在窃窃私语。

“三弟，我还以为源三位大人会带着安倍晴明来，结果根本不是他！”

“二哥，虽然不是安倍晴明，但是，我却希望就是安倍晴明。父亲大人不是说过，安倍晴明也许可以解开沙罗的诅咒……”

“保间，你这个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根本没有的事情！安倍晴明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沙罗！”

博雅坐在客厅里想着晴明而出神，根本没有听到贺茂兄弟的对话……

第十九话：前世的孽债与今生的纠葛

晴明打发走为自己引路的贺茂保胤的管家，静静地望着沉睡不醒的贺茂沙罗。

在晴明的记忆中，沙罗小姐是个温柔而聪明的小女孩，总是喜欢缠着自己陪她一起玩，以至于自己经常被贺茂保胤和贺茂保间嘲笑，说自己不适合学习贺茂家的阴阳术，最适合和小妹沙罗一起玩女儿节的娃娃……

如今的贺茂沙罗已经出落成一位美丽的姑娘了，晴明却不由深深的叹息着，因为，眼前的贺茂沙罗已经完全停止的呼吸……

“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沙罗小姐活不过十六岁？为什么师父说从她出生起就被命运所诅咒。师父说能够解开诅咒的人是我，可是，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

晴明轻轻闭上了双眼，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伤……

晴明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微弱的光芒中，一个身着绿色唐衣的女子缓缓走向远方……

“沙罗小姐！”

贺茂沙罗似乎根本听不到晴明的呼唤声，继续向前走去，然后，光芒的尽头竟然是——耽先生所居住的水月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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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睁开了双眼，却没有看到沙罗小姐，眼前出现的却是过去的情景，那是耽先生与水月的对话……

“水月！别再犯傻气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要一个女人陪在身边的话，一定会选你！”

“耽先生……您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不管要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水月，不要再为我流泪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以后也不要总是在这里徘徊了，如果我真有一天想要找一个女人一起生活的话，我就会去找你的！真是个傻丫头！”

“是，耽先生！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一直等下去……”

晴明终于想起，的确曾经有一个自称叫水月的年轻女子经常去水月幻居，而自己竟然说过这样的话吗？晴明仔细回味着，耳边却突然响起完美之神对自己所说过的话……

“耽，你刚才就做了一件错事！你竟然如此轻率的许下了自己的来生……”

“来生？”

“不论是人，是神，还是妖，承诺的事情就一定要兑现！你已经欠下了这个叫水月的女子的情债，可别想抵赖！”

“这又关你什么事情？其实，我连这个女孩的真名都不清楚，她非常仰慕我，总是在我的门口徘徊，因为我住的地方叫做水月幻居，于是她就说自己叫水月，真不知道是真的叫这个名字，还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耽你要为她负责任才行！”

“完美之神，我不想听你无聊的说教……”

晴明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烦闷，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位身着绿色唐衣的女子，正伏在地上痛哭，而站在她身旁冷笑的却是妖媚而邪恶的——万花妖后！

“耽先生，水月会一直等下去的，等到您愿意娶水月的那一天……但是……耽先生您要早点来啊！水月不想让您看到我老去的样子，我要永远保持着十六岁的样子……永远……”

“水月，你还在愚蠢的暗恋着耽先生吗？可是耽先生马上就要娶我万花妖后为妻了！”

“这不可能！耽先生说过，如果他要娶妻，一定会娶水月的！”

“傻丫头，那是耽先生在哄你呢！妖界最完美的耽先生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这个小丫头？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明天，就是我和耽先生成亲的日子，欢迎你来喝杯喜酒吧！”

“是吗？背弃誓言了吗，耽先生？可是我不相信……我会一直等着您的，耽先生……”

“哈哈哈哈……被人抛弃的傻丫头，还是死心吧！或者我送你一杯毒汁，你喝下去，就会永远没有痛苦了！”

“我不喝！我要去见耽先生！当面问个清楚！”

“多事的傻丫头！我怎么可能让你这种家伙去见我的未来的新郎，你还是给我乖乖的上路吧……如果想见耽先生，你就等着来世吧！不过，如果你不忘记耽先生的话，我要诅咒你，生生世世不能活过十六岁，除非你的傻梦能成真，耽先生真的会想娶你这种蠢丫头！”

万花妖后一手提起水月的长发，将一瓶毒汁灌入了水月的喉咙……随着毒性的发作，水月在痛苦失望与孤独中悲惨的死去……

一切幻觉已经消失，晴明终于明白。能够破解贺茂沙罗所谓的诅咒，原来就是自己的承诺兑现，当初也许只是和完美之神赌气所说的玩笑话，竟然让水月背负起如此悲惨的命运……

“对不起！水月！我并没有背负誓言！我当初根本没有和万花妖后成亲！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等你做我的妻子……”

晴明轻轻拉住贺茂沙罗的手，微弱的白光终于消失，贺茂沙罗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您是……晴明师兄……”

“是的……沙罗小姐……我是晴明师兄……”

“真是太好了！能这样和晴明师兄见面真是太好了！”

“沙罗小姐，师父让我照顾你，不知道沙罗小姐的意下如何？”

“晴明师兄，您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还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原因……”

“嗯！这不仅仅是师父的心愿，也是我的意愿。但是沙罗小姐可能要面对保胤师兄和保间师兄的反对吧！”

“晴明师兄，我的生命在他们手中已经完结，我的灵魂一个人在漫无目的飘荡，可是，突然有一道强烈的白光将我照住，并引导我回到了这里！我知道，这就是晴明师兄的法力，是晴明师兄救活了我，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属于晴明师兄的！”

“那么……我先告辞了！我会托保宪师兄来主持这件事情的，但是沙罗小姐的事情一定会带给保胤师兄和保间师兄带来困扰吧！”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请晴明师兄记得今日的约定！那么……请晴明师兄将手中的蝙蝠扇留给我做信物吧！”

晴明笑了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蝙蝠扇，转身离开了贺茂沙罗的房间……

晴明抬着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却突然感到一种沉重感……

晴明望着手中正在发光的握玉，心中非常明白，那道引导着贺茂沙罗的白光就是握玉的光芒，妙姬这个家伙，到底还是喜欢多管闲事啊……

晴明笑了笑，大步向客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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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博雅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贺茂保胤和贺茂保间两兄弟聊天。根本不擅长和歌的博雅，面对着当代和歌高手藤原文时大人两位高徒讨论和歌真是痛苦的事情……

“博雅大人，我们该告辞了！”

望着缓步走进的晴明，博雅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冲了过来。

“晴明！沙罗小姐怎么样了？诅咒解开了吗？”

“什么？安倍晴明！你竟然用了什么障眼法，让我们没有认出来你！”

贺茂保胤一把拉住晴明，贺茂保间也冲了过来。

“两位师兄，我并没有用什么障眼法，你们刚才没有认出我来，可能是师父大人在天之灵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所施的法术吧！我只是披了一件长袍，难道说，我的脸就变成了别人吗？”

晴明轻轻取下身上的白色长袍，笑望着贺茂保胤和贺茂保间。

“现在看起来就是安倍晴明！可是刚才却好像看到了一位非常温文尔雅的人，那根本就不像安倍晴明！”

“可是，我明明是看起来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像是非常正直的人，才放心让他去给小妹沙罗看病的，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是安倍晴明！”

“两位贺茂大人，晴明本来就是一个温文尔雅、英俊潇洒非常正直的人，你们说的就是晴明。”

“博雅大人，您身为三品上的公卿殿上人却如此捉弄我们，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其实小妹沙罗早已经咽气了，是因为您带来的人，才让他进去的！您真不应该让安倍晴明这种人进入沙罗的寝室！”

“不错！博雅大人，没想到您也是如此无聊的人！竟然连死者的灵魂也不让她安息，还要让乱七八糟的人打扰！”

贺茂兄弟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晴明却冲着博雅点了点头。

“博雅大人，我们告告辞了！沙罗小姐总算是活过来了，但是，如果不想让她再次死去的话，就按照师父的遗嘱去做吧！”

博雅随着晴明向外走去，却总隐隐感到晴明好像有些奇怪。

“安倍晴明！你这个白狐之子也想娶沙罗为妻吗？父亲大人根本就是胡乱安排！我们贺茂家的小姐怎么能嫁给你这种人？”

“安倍晴明！你是不是想用什么妖术骗我们上档！我们不是贺茂保宪，我们才不会理会你的！”

晴明没有应声，只是拉着博雅离开了贺茂保胤的府第。

牛车在一条大路上缓行，博雅望着一言不发的晴明，却终于忍不住询问。

“晴明，难道你要娶沙罗小姐为妻吗？这就是忠行大人的遗言吗？”

“博雅不是刚娶了若竹小姐为妻吗？我当然也要遵循师父的遗愿，照顾沙罗小姐，这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吧？”

“当然……没有……只不过……我担心……”

“博雅又在为我担心什么？”

“晴明明明喜欢的是妙姬公主，为什么要娶别的莫明其妙的女人？何况晴明和沙罗小姐真的是相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