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六 神咒卷——闲居散人

“博雅……谁说过这世上相爱的人就能结合？难道，你心中最爱的人就是若竹小姐吗？”

晴明静静的望着博雅，博雅却不由一怔。

“心中最爱的人……我心中最爱的人是谁？我过去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的大婚，然而身穿新娘礼服的人却是——晴明……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但是，晴明身边如果有别的女人，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开心……”

晴明突然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博雅的肩膀。

“博雅又在胡思乱想了吗？如果又在回忆什么不该回忆的事情的话……”

“没有！晴明！我只是想请晴明答应，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一起守护着平安京！一起经历着更多的事情！不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和晴明之间的一切！绝不放弃！”

望着博雅认真的样子，晴明不觉有些好笑。

“博雅又在冒傻气吧？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要永远在一起！”

“会永远在一起的……至少永远在一起喝酒……”

牛车继续前行，前面就是一条戾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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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御门外，晴明的宅中还是景物依旧，然而蜜虫最近却仿佛心事重重，不再在院中采花。

“蜜虫，你最近有心事吗？”

“主人，博雅大人说您要和贺茂家的沙罗小姐成亲了，我不知道沙罗小姐会不会喜欢我……如果沙罗小姐不喜欢我的话，请主人将我变回蝴蝶吧……”

“蜜虫，你是我的式神，你不需要让任何人喜欢！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你明白吗？”

“可是主人……”

蜜虫刚想说些什么，博雅却突然兴冲冲的一头撞了进来。

“晴明，你看我拿到了什么？”

博雅倒身坐在晴明的身边，扬了扬手中的一幅画轴。

“博雅又得到什么好画了吗？不记得博雅喜欢书画呢！”

“晴明，你看看这幅画中画得是谁？”

晴明接过博雅手中的画轴，轻轻打开，画中之人竟然是身着大唐圣装的妙姬公主……

“妙姬？博雅，你怎么会有妙姬的画像？”

“这还是当年猫灵那件事时，妙姬公主在内里清凉殿和晴明见面时，天皇陛下让宫中的画师所画的大唐公主像。后来妙姬公主离世之后，天皇还派人发去唁函。当然，这幅画就被当成遗像深藏于内里，无人问津了……我今天在找一本乐谱时，偶然发现这幅画，于是就将它带来给晴明了！”

“博雅，我根本不需要，你还是放回内里吧！”

“晴明，如果不是我带出这幅画来，妙姬公主的画像就会被烧掉的！还记得玄狐事件中，为了救你，白凤姑娘不是曾经变成妙姬公主的样子去见过天皇吗？所以，妙姬公主的画像也被当做不祥之物了！我好心带来送给晴明，晴明却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晴明将画轴收好，随手放在一边，却端起了浅盏，将浅盏中的美酒一口饮尽……

“难得博雅大人专程送来，我来收好吧！”

蜜虫轻轻拿起画轴，转身进入了内室。博雅仔细打量着蜜虫，却有些纳闷儿。

“晴明，蜜虫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心事吗？”

“博雅，上次托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办妥了，只是晴明为什么要急着买下那里的宅院。”

“我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位于鬼门，我之所以要住在这里，是要替平安京镇住鬼门。而让你帮我购买的新房却是上吉的方位，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在这种地方的，那里将是安倍晴明的新府地……”

“新府地？难道晴明要搬家？要离开土御门的这个院子吗？”

“博雅，这个小院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充满着许多的回忆，我不想破坏它的一切，所以，这里就成为别院吧！不论我们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至少还能在这里找回那种奇妙而美好的感觉……”

“晴明……那么说……我还是可以来找你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守护着平安京吗……”

“博雅……这里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改变！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只是，麻烦蜜虫要好好照顾这里了！”

“主人……蜜虫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这里的！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您和博雅大人要经常回来啊！”

“晴明，我们还是一下朝就来这里吧！天黑再回去，反正……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和晴明的交往有所改变！”

“不会的！任何事情都是过眼烟云一样……但是我们相守平安京的承诺可是无法改变的……”

“明白了……”

晴明的宅中没有再传出过去那种爽朗的笑声，但是在这种略带伤感的氛围之下，大家却更加彼此珍惜对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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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在贺茂保宪的支持之下，安倍晴明按照师父贺茂忠行的遗愿，娶了贺茂家沙罗小姐为妻。

新宅座落于非常吉利的方位，婚礼并不热闹，也并没有请太多的宾客。

保宪身为主婚人，一直和妻子木梨忙碌着。然而与喜极而泣的木梨不同，保宪的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面前的这对新人，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小妹，而另一个却只能是自己深埋于灵魂深处的至爱……

保胤和保间也带着妻子别别扭扭的参加了婚礼，虽然他们一直强调是为了沙罗的幸福才勉强参加的，但是晴明知道，这意味着三人多年间的恩怨情仇已经冰释……

博雅和若竹也一直赶来观礼，若竹一直夸奖着沙罗小姐的美貌，博雅却不以为然……

博雅突然觉得非常好笑，还记得在玄狐事件当中，晴明为了除妖和被妖魔附身的公主水掬月成亲时，自己还在幻想着日后身穿新郎的礼服时的情景，然而那时，自己流下的眼泪和今天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泪，究竟有何不同……

博雅暗想，也许只有妙姬公主说得对，人生就是镜花水月，根本当不得真的……但是，与晴明之间的种种纠葛，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自己都不会改变！永远不会！

第二十话：无聊的捕风捉影

岁月就在不经意间流走，晴明却依然故我的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

土御门外，安倍晴明老宅。

晴明和博雅依然坐在外廊下饮酒，蜜虫端坐在一旁，不时地为二人添着酒。

“晴明，今天真的要去内里捉拿吸血的女鬼？”

“受那个男人托附了，当然就应该履行职责！”

“晴明，不要称天皇陛下为那男人！”

“真啰嗦！怎么？博雅害怕内里的吸血的女鬼吗？还是……担心吸血的女鬼的美貌会让博雅神魂颠倒，忘记除妖的事情，却情不自禁的拼命吹笛？”

“晴明……明明知道人家是在担心你，竟然一直取笑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哦！想起来了，博雅总爱帮倒忙，所以担心我会被连累，明白了！”

“晴明！说出这种话来太不负责任了！对了，这次内里又出现了吸血女鬼，有人说就是上次被封印的玄狐跑出来了，她要报仇雪恨！”

“是吗？我的封印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晴明，还有人说，内里的吸血女鬼是营公的女儿佑姬前来报仇了，就连安子皇后也害怕得不得了呢！”

“哦？博雅又听到传闻了吗？如此看来，大纳言大人父女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说起来……如果真是佑姬的话，博雅应该会很害怕吧！博雅身上流着的鲜血，一定会让佑姬喜欢的！”

“晴明！不要吓唬我了！明明知道我们一族最害怕的就是营公前来报仇，还记得以前和你在平安京就遇到过营公的鬼魂，如果不是晴明的话，我差点被吃掉！现在还说这种吓人的话，真是太过份了！”

博雅气呼呼的瞪了晴明一眼，晴明却若无其事的继续品尝着美酒。

“蜜虫，将剩余的酒温着吧！我现在就要出发了，博雅大人应该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内里和佑姬的鬼魂打交道！”

晴明淡淡一笑，已站起身来，轻摇着手中的蝙蝠扇。

“主人，今天不回新府了吗？要留在老宅里吗？”

“吸血女鬼要在夜间才会出现，所以，除掉鬼怪之后，天色应该不早了，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还是喜欢这里的清静啊！”

“是，主人，蜜虫明白了。”

“晴明，等等我！我们一起去！蜜虫，一会如果俊宏来接我，就说我和晴明一起去内里捉吸血女鬼了！今天就不回去了，让若竹不要等我，自己休息吧！”

“博雅大人还真是体贴入微呢！主人，我也派式神通知夫人一声，就说您今夜要去内里除妖……”

“蜜虫，这些事情由你来安排就好了！今天可是满月啊！可惜要去捉什么吸血女鬼，否则就可以在月下饮酒赏月了！”

“是，主人，我会准备好酒菜的！”

“是啊！晴明，真的是满月呢！早知道让若竹多准备些好菜，我们好好的饮酒赏月。”

“博雅，可是……我想吃博雅亲手烤的香鱼和蘑菇！”

“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准备香鱼和蘑菇！”

“这种事情蜜虫就能办好，博雅不是答应要去内里给我帮倒忙的吗？”

“是啊！要去内里捉妖嘛！等等……晴明，什么叫帮倒忙啊！”

博雅唠唠叨叨跟在晴明的身后，蜜虫却不由又在偷笑，别扭的主人，被捉弄的博雅大人，就是这样的感觉，真是太让人回味了……

蜜虫目送着晴明和博雅上了牛车，转身进入院内，吩咐着式神开始做事。

“蜜夜，你去告诉夫人，主人今天不回府的事情！”

“是，蜜虫姐姐。”

“蚊姬，你去克明亲王府，告诉俊宏管家，博雅大人今天也不回府的事情！”

“是，蜜虫姐姐！”

“蛙男，你立即去集市上购买香鱼和蘑菇，博雅大人要亲自为主人烤香鱼和蘑菇！”

“是，蜜虫姐姐。”

望着各自忙碌的式神们，蜜虫不由舒了一口气。虽然主人成亲后有了新府第，而这间府第就改称老宅，但是主人不但收集了许多式神陪伴自己，而且主人还是和博雅大人还是常来这里饮酒。

在蜜虫的心里还是希望主人和博雅大人能够天天都来这座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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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晴明新宅，贺茂沙罗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却在想着心事。

和心爱的晴明师兄已经成亲了，心里却总是感到不踏实。说起来，晴明师兄对自己非常关心，但是却总感觉到是在照顾自己而已。难道说晴明师兄的心里还有其他的爱人……

贺茂沙罗无精打采的坐在寝室里发呆，打发着寂寞的月夜。

晴明师兄今天又要去内里捉什么吸血女鬼。随着平安京内诸多的鬼怪事件的平息，安倍晴明的名声是越来越大……

“夫人，若竹夫人来了，说是今夜博雅大人和晴明大人一起去内里捉吸血女鬼，她觉得害怕，就来找夫人您聊天。”

贺茂沙罗还在发呆，府内的女仆却轻声禀报。

“是若竹夫人来了吗？快请她进来吧！”

贺茂沙罗摆好茶具，起身迎接若竹。若竹带着精美的食盒缓步而进，两人一起坐了下来，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担忧。

“沙罗妹妹，听说博雅和晴明大人要捉拿什么可怕的吸血女鬼，这种事情真让人担心！”

“若竹姐姐，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晴明师兄从小就受到家父的真传，对付这种妖怪一定没问题，何况还有身为武士的博雅大人陪伴呢！”

“但愿如此！只是博雅太让人担心了……”

“其实，我也很担心晴明师兄，但是他们做事情时，不喜欢我们在旁边，应该是怕我们担心吧！”

“对了，沙罗妹妹，晴明大人是不是很爱慕你呢？”

“若竹姐姐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种话来？”

“没什么了，只是博雅那天喝醉了酒，偶尔说起什么大唐国的公主才是晴明大人爱慕的女子一类的话，还说她曾经也非常迷恋大唐公主，但是公主好像对晴明大人情有独钟……我只是担心妹妹……所以……妹妹，今天原来是满月啊……”

若竹显得非常尴尬，忙用话插开，贺茂沙罗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

“若竹姐姐，我从来没有听晴明说起过什么大唐国的公主，也许这仅仅是一种传闻……”

“沙罗妹妹，这肯定只是传闻，不过，听博雅说晴明大人那里有一幅大唐公主的画像……”

“是吗？为什么晴明师兄都没向我提起过呢？我又不是那种妒忌而又无礼的女人……若竹姐姐，我该怎么办？”

“沙罗妹妹，虽然博雅大人对我很好，而我也非常喜欢博雅，但是我知道博雅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博雅的情史我全都知道，这位失恋的中将大人其实是无心谈情的中将大人，所以，我想这一定也和那个什么大唐国的公主有关吧！我根本就不是博雅大人心中的至爱，这就是事实……”

“是吗？若竹姐姐，博雅大人心中另有所爱吗？我对晴明师兄的情史根本就不了解，我从小就爱慕着晴明师兄，可是父亲过世之后，二哥和三哥极力反对这件事情，那天晴明师兄突然说要照顾我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难道说晴明师兄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才和大唐公主分手了……”

“对不起，沙罗妹妹，这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困扰，却让你也一起困扰起来。原本以为妹妹知道些什么，结果……请原谅我的无礼。”

“若竹姐姐，晴明师兄为我建的这座新宅是上吉的方位，晴明师兄原来居住的土御门的那间老宅据说是建在鬼门的地方，晴明师兄在为平安京镇守鬼门，他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才废弃了老宅。不过，他和博雅大人还是经常要去那间老宅饮酒谈天，这也是为了镇住平安京的鬼门的原因。新宅里有男女仆人都是为我所请的，而老宅里却只有式神……”

“式神？我听博雅说过，那座老宅是由一位叫蜜虫的式神在照顾吧！”

“若竹姐姐，不如我们乘着他们今天去内里捉拿吸血女鬼的时候，我们去问问式神蜜虫，她一定知道关于大唐公主的事情……”

“好！我的牛车就在外面，俊宏对于土御门外的老宅是最熟悉不过的，就让他带我们去。”

两位无聊的女子乘坐着牛车，开始向土御门外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