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前只着一条黑色内裤的男子,委身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抚摸着我□的□身躯,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眼角的光是寒冷的,可以把
我打到十八层地狱下。
“谢谢你,尘大律师。”他讥讽的笑容在下一刻拿走我所有上庭资料后,就不见了。只有那句痛彻心扉让我寒冷的话语依稀在耳边荡漾着
回声。
我曾经最信任的伙伴,而现在是对手;是敌人。他要让我身败名裂,很简单,他做到了。
紧紧搂着自己冰冷的身体,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我马上面临失业,而只有本科毕业的文凭,还能谋求什么好工作呢?我朝着天花板傻傻的
笑着。也对,一晚上没有回家了,虽然家中没有任何人会等着我,但那依然是最后的港湾。
想起身,却因为身下强烈的刺痛感所牵制住,咬了咬牙,撑着起来穿上衣物,深呼吸,离开了宾馆。
在烈日的烘烤下,脑子像混沌了一般,画面一副一副跳过,终于定格在一个鲜艳的色彩上。
大把的纸币,红的像烈焰一般洒在我毫无防备的脸上,微微感到生疼,可一会儿便被突如其来的欲望所吞噬,急切的挥起手拼命的想抓住
任何一张……对面的男子冷漠的看着我如斯疯狂的举动,像习以为常一样,漠然的盯着我。
我知道,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恶心的拜金奴,眼中只有钱、钱、钱。
对面的紧身职业装女子拍了拍手,吸引了我的视线,哦对!我还在和他们谈生意。
“尘律师,如果你和我们龙门合作的话,我想,大家都会很愉快。”女子面无表情的诉说着这一事实,看了看身边冷漠的男子,男子示意
继续,女子又开口,“开门见山好了,现在的钱只是提成而已,为龙门打赢这场官司,包括所有的两百万都是尘律师的。”
两百万?有了这笔钱,我可以买房买车娶老婆生孩子……不用再为一个小小的官司而费心头疼了。
冷漠的男子又向女子示意,女子点了点头,继续,“但是如果输了的话,尘律师,我想,你在律师界应该混不下去。即使可以,你也该知
道龙门的势力,可以请你打官司,一样能请别人,明白吗?”
“我非常愿意为龙门效力。”我茫然的狂点着头,手上依然握着鲜红的纸币,那种触感,真是美好,真是塌实。
等到我真正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我家。我想:离开之时,他们一定会鄙视我这种见钱眼开,宁愿为钱打黑官司的劣质律
师吧。
我这种庸俗的人,见了钱就像见到亲生父母一样。是不是很龌龊呢?但是,社会告诉我:没有钱,寸步难行。
像我这种为别人打一辈子小官司的律师,就算活到头,也只能住在麻雀一般大小的房子。更别说,没有官司接到手的时候,泡面已经是奢
侈了。我承认我平凡,所以我不甘。母亲死了以后,我更知道活下去就只能靠钱了。在这个大城市中,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家伙想寻求生存
,只靠我们那个稍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根本没有用。我宁愿背负一个无道德律师的名字,也不要饿死在街头,因为什么所谓的廉洁,正义
。可笑!我只要活。我又卑微又自负,所以果断的接下这笔官司。
对方,是这个城市最庞大的黑势力的龙头,简单来说,就是龙门老大。最近因为贩毒洗黑钱,被线人出卖,现在正以嫌疑犯的名号待罪中
。而启用我这个没有名气没有经验的律师,就已经够另人匪夷所思了,还给我这么多钱,那就是看的起我。就算事情有什么奇怪,在我看
到那些多到另人乍舌的提成之后,就冲没了理智。
事实告诉我: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当我拼着命翻着叠起来可以压死我的那么多资料,熬夜熬到几次昏倒之后,我终于找出了一些突破口,一些细微的端倪,便开始寻找有没
有相同的案例,终于找到之后,无日无夜的做着笔记,等到可以为其翻案之时,已是开庭前倒数第二日。
在把所有资料都打印完毕,做成资料总和后,正欲补眠的我,接到了虞岂坤的电话,让我去之梦宾馆一叙,并让我带上资料,他要为我深
层分析整理的时候,我竟然深信不疑的就去了。不过,你要怎么让我怀疑和我呆了整整十四年的兄弟?还和我在同一事务所并且是我得力
助手的情况下。
更可笑的是,我竟然恨他恨不起来,因为把他当成真正的亲人了,是因为我懦弱吗?我惧怕孤独吗?我幼稚的可笑吗?被他骗到宾馆,由
于身体实在太疲劳,阖上眼之后,就感觉浑身难受,但不愿睁眼,因为我相信这个“亲人”不会伤害我。最后,被□,资料被拿走,我还
在想着如何原谅他,只要他道歉,我宁愿不追究,心里知道,我已经天真到无药可救了。我可以为了一块钱和任何人争吵到脸红脖子粗,
但不愿生这个“亲人”的任何气。
思及此,灼热的阳光更加怨毒的照在我无一丝生气的脸上,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踱着回家的步伐。
当我盖着被子,进入梦乡。看到了曾经追着梦的少年,如今愚蠢到不可自拔,还在为着另一个少年做着许多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
么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法庭上
如火如佘的争辩着,控告律师无奈的看着眼前虞岂坤不用一招就可以取胜,因为他竟然买通了唯一的证人:那个线人。这么无耻却无懈可
击的办法,在律师界是为之不齿的,但是为了胜利,过程不重要不是么?至于那些资料,虞岂坤想也没想,就撕了。一堆垃圾,还比不上
买通证人。
冷漠的男子被两个特警一坐一右监视着,露出少见的笑容,看着前面意气风发的虞岂坤,心中莫名的动了一丝念头。
最后,因证据不足,罪名无法构成,当庭无罪释放了龙门老大--冷思杰。
望着镜中依然神情饱满,气宇轩昂的男人,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就连领带也有刚在太阳下晒过的味道。
这就是我,没被打击的样子,就算打击了,我依然是这个样子,因为,我骄傲,就算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我也要自负一下。已经断定等
会去事务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不想让那些不应出现在我脸上的愁容表现出来。
我很傲,但不狂。
搭上了早班的公车,有些自欺欺人的笑了笑,如果不是虞岂坤,我现在已经有私家轿车,就不需要去挤公共汽车了。但事实总在发现后,
变的残酷。
刚下了车,第一丝阳光洒在我的脸上,不热,不是很讨厌,有些温暖,但照不到我的心里去。或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上,阳光也照不
进几个人的心。
周边的景物依然那么美丽,宛如过去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只有时间可以证明岁月的流逝,而人心呢。想到了那句很老很经典的话,凡事
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变。仰天,阳光好象有点刺眼,抬起手,光柱依然可以从指缝间透过,照射在我不情愿的脸上。阳光,你可知为什
么自己照不到人的心里去?因为,你强迫别人接受你的一切则会另人反感。
收住无关的思绪,挺了挺胸,我不能让任何人看低我,即使在这个时刻。
踏进事务所,像往常一样,只不过今天在跨进门的时候,多做了一件事:深呼吸。看到周围人看着我异样的光芒,我无惧,正了正色,投
以微笑,他们楞了楞,一瞬,表情变成平淡,冷漠,面皮动了动,眼中却丝毫无笑意。随意的打了招呼,我无视掉那些漠然,可是拳却握
的更紧,能感觉到指甲掐到肉的疼痛,一瞬清醒了许多,我依然是我,何必管那些势力的眼光?
叩了叩眼前棕色木门,“请进。”礼貌的回答。打开了部长的门,随后轻轻把门带上。
“小尘啊。”部长似乎有些意外,他定是在想:我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来事务所。
我点了点头,站在那,像根木头。
“咳咳,你……”部长扶了扶银框眼镜,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头有点秃,但说话却中气很足,领导气息很浓。
我破天荒的笑了一笑,“我是来等你炒我鱿鱼的。”慢慢走到部长对面,正视。
“小尘啊,我大概知道点昨天的……咳咳……但是龙门不好惹啊,你也知道我们的难处嘛。”部长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
龙门,想整垮一个律师事务所何其简单,一把火,或者是威胁。所以,我只能滚。
我无谓的摊了摊手,“部长,我知道。”
部长挤出少见的笑容,一会又僵硬了,似乎是呼之欲出但怕我生气,“但是,这次龙门发出封杀令,不准你以后在律师界担任任何职位。
”
这次,很彻底吧,真狠。我这种只有本科文凭,而且专修律师一职的人,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
我默然的敛住笑意,部长抖抖嗦嗦的把一封辞退信递给我,想必:这个部长也拿了不少好处。我断然接过,一挑眉,“谢谢部长多月以来
的栽培,再见!”其实,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了吧,哈。
只干了11个月零五天的我,本科刚刚毕业的我,实习了三个月,终于拿到正式员工的资格,就在又干了八个月后,我被炒了,还被告知以
后不能在律师界混了,我笑了。
信,看也没看,在踏出事务所的那一刻,就被撕的粉碎,扔向天空。仿佛,是一个梦,被扔在这,永远拾不起,永远粘不牢。所幸的是,
还给了我一些钱,我真要感谢他们,起码不用让我现在就饿死街头。
知道今天肯定会被辞退,所以已经事先预备好简历,我慢慢的寻找着,我大学主修文科,所以文员这些还是可以胜任的。
当我踏进一家又一家公司,从失望变为绝望,我才知道:龙门不止把我从律师界封杀,根本是想让我找不到任何工作。
公司文员,到接线员,到售票员,到餐厅服务生,跑了一天下来也没有任何结果,眉头深锁,想到家里还有那天的提成,放在柜子里,心
中安了下来,明天再找工作吧。回了家,看到翻的凌乱的柜子,床单,沙发,柜子里的提成全部一分都不剩,真狠。虽然,这些提成本就
不属于我。但,让我有个贪心的理由也没有了嘛?
看着事务所给我的五千块,房租:两千块,这个一室一厅竟然要两千,房东真够贪,比我还贪。要不是母亲曾经和我住过这个房子,我是
不会留在这的。水电费物业管理费再加上零碎的所有:五百块没了。还有两千五百块。是付下一个月的房租还是填饱这个月的肚子呢?很
明显,是后者。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间一室一厅里。
揉了揉眉心,把所有的家具摆正,开始筹划着搬房子的事情。
“阿帆啊,你知道什么便宜点的房子吗?”播通手机,除了虞岂坤,他就是我唯一可以联系的人,虽然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不得不知。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喂喂!信号不好。听不见!!DU-DU-DU。”便是清晰可见的回音。
望着手机里并无他人的惨境,我苦笑,以前的手机掉了,只记得虞岂坤和阿帆的手机号,那些大学同窗竟冷漠到一个短信也不问候我。
人心,可以冰冷到这种程度。连冷笑我都不屑了,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躺在床上,不由得想到,岂坤,你还好吗?
今天在事务所没有见到岂坤,应该是被调到效益更好的公司了吧,岂坤,你现在混的很好呢。犹记得:当时的两个少年,在银杏树下立誓
要一起出人头地,谁也不撇开谁。
物是人非,事过境迁,是不是指我现在的状况。或许,我根本不知道,龙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其实说的变通点,就是故意要整我。明知
道我不会拒绝那么大的诱惑,然后……我到现在不得不怀疑起虞岂坤是不是受到龙门的指示。然后,让我犯大忌:律师不到场。再封杀我
,任何职业都不行吗?想了想,明天,我就要和扫大街的抢饭碗了。如果妈妈还活着,是不是会心疼呢?或者是心痛,那么努力的把我养
了那么大,送到大学,现在……竟然要去扫大街。
我可以丢下自尊,虽然自尊对我来说很重要,但钱对我来说更重要。
阖上眼,看到漂亮的妈妈在那头微笑,我伸手去捉,却什么都没摸到,只剩一团空气。
清晨,微微泛白的金色光芒慢慢洒在我的脸颊。慢慢睁眼,看着蓝色帆布窗帘外,天空是淡蓝色,浮云慢慢飘过,偶尔有几只燕儿形成黑
色的弧度慢慢掠过高空,窗外的电线杆上,还站着几只小小的麻雀,互相啄着对方的毛,偶尔仰望天空,看看下面的行人,一会儿,便扑
扇着翅膀,飞走,徒留突兀的黑色电线。
“AH--”踢开被子,初夏的感觉真好,伸了伸懒腰,依然把视线停留在窗外来回不定的浮云上,我是否也像这些浮云一样呢?摇摆不定。
我还在欣赏景色之际,被一阵不友善的敲门声拍醒,不悦的蹙了蹙眉,随便套了件衬衫就去开门。
“房东太太?”我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实在不怎么漂亮,可以形容成庸脂俗粉的老女人。
“尘先生!”明明粗嘎的声音被装的又尖又细,着实另我受不了,“上个月的房租呢?你莫是想白住啊?尘!律!师!”
“房东太太啊,我去拿啊,你等一下。”
“等等。这个月的房租一并交掉。反正马上也要到下个月了。”房东太太脸色凝重,似乎不怎么好商量。每个字里都包含了尖酸刻薄,以
往并没有见到房东太太这么刁钻,今日怎么如此不可理喻。
“房东太太,以前不是说好月结的吗?这不是还没到月底吗?”我也上了火,讲出来的话很不客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已经不是律师了,是失业人员。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赖房租?”房东太太的脸涨的红红的,活像一个
马戏团的猴子。也对,我现在已经是失业大军中的一员了,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讨价还价。
沉默了一会儿,进房把四千块全部拿了出来。递给房东太太的时候,下意识把手中的钱抓的紧了一点,房东太太不开心的皱眉,最后还是
被一把拿掉了。房东太太数了好几便,再“认真”的每张都验了好几十次是不是假钞,最后终于挤出一丝笑容离开了。
我无奈的把门关上,现在的我只有五百块,再在这里住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找工作却被龙门阻碍,我该何去何从呢?想哭出来发泄一
下,但,我不能被软弱击倒。现实固然残酷,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理了理衣柜,拿了些生活必备品,装在旅行袋中,其他的东西都是房东太太的,走到床边举了举旅行袋,还真轻。
我的双十年华所拥有的东西,就是这个轻轻的旅行袋和五百块而已,不知今年的二十一岁生日该如何过,又或许到那时,我还有钱过生日
吗?
龙门
光筹交错,红酒在高脚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口。轻轻的碰杯,微微的抿嘴,沁人心脾的甘酿娓娓发酵,人们,奢华的度过着周末。
一个安静的回廊上,“CHRESS。”冷思杰举起杯,对着虞岂坤。
虞岂坤没有说什么恭维的话,只是礼貌性的举起杯子,和冷思杰的杯子轻轻敲击了一声,一饮而尽。不知为什么,冷思杰把他单独约到这
偏僻的小角落里。
冷思杰看出虞岂坤无心和他在一起,微微的生了恼意,自己千心万苦甩掉手下们,寻得这静谧的好地方,却得不到眼前人任何的感激,反
而是不耐。“虞先生,你可知我为何单独约你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