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继续蹂躏我的手,跑到沙发,不袭困意的我扑倒在沙发上。
梦中,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明,想放开喉咙叫喊,却无能为力。那是岂坤的背影,拼命的,发了疯的想追上,却看到他越跑越快,
直到最后,看不到。而自己,永远的陷入这片阴森森的漆黑中。
幸福,是和相爱的人永伴还是不在身边,仍感到眷恋?
被压迫性的欲望所推,似乎到了一个深渊,却无力回头。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有弥补,而现在这个破洞却越扩越大,已经修补不了,只能
放任其坏死,然后随着时间忘记,再然后,忘记彼此。
心,有点空空的,茫然感充斥了五官,连肢体都开始难过起来。睡在沙发上,有点腰酸背疼,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从沙发上撑起来,看
着里屋的阿浅还睡着,安静的睡姿与他醒时的作风很不像,那种腼腆的乖顺,就像是婴儿等待母亲爱抚。算的上挺漂亮的五官此刻,有点
别扭的纠结着眉,在做噩梦吗?心里登时闪现了怜悯。回过神,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被子,阿浅,还很细心。
听着小巷外,大家都已经早起准备出门发出的走步声,说话声,间隙,还有早饭飘来的阵阵香气。有家,真好。看了看阿浅,不晓得在这
个城市中,他还有亲人否?如果没有,那我们两个孤单的浮萍的相逢又是怎样的巧合?白天补眠,夜晚工作,在霓虹下,闪烁的仅仅是一
个渺小的身影,阿浅,很辛苦吧?没有被生活打倒,从你可爱的笑容便能得知,但我昨晚的冷言相对又是怎样的刺耳?嫌恶的眼神又是怎
样的刺眼?而你,又是怎样调整心态的。或许,我应该学学你的世界观。
垂眸,看着地下的旅行包,包里还有那些可笑的简历,该何去何从?想到了亲和的阿浅,难道要靠他养?作为一个人的尊严,绝对不可能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那便是耻辱。即使是我这样拜金的人,我也懂羞耻二字如何写。阿浅等等醒了,应该会饿吧。想着,漱洗后,拿
出钱包,出了门,为阿浅去买点早饭,顺便也为了我的肚子。
同样的空气,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嘈杂,只是人不一样了。于我来说,这是一群陌生人。走到一家卖早饭的馆子面前,错愕的抬头,竟然
是「幸福饭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看来老板还有点商业头脑。
“两个菜包,一根油条,一个茨饭,两杯豆浆。”看了看,寻思了一会,开口道。
“是你?”小梅抬头,看到来人是昨夜与阿浅一起的男子,有些吃惊,有些意外,还有一丝丝窃喜。
这个人,是小梅,昨晚的干练女子,今天披着长发,平添了几份女人味,一时竟没认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
“阿右,先来这帮忙。”小梅回头一个轻声,一个还微带稚气的男孩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不超过十六的样子。说罢,小梅腾出了
位子给阿右,走到我身边,微笑,“不会这么多都是你一个人吃吧?”
“我还给阿浅买呢。”有些意外她会为了我,特地放下工作。
“诶?”小梅有些吃惊,“阿浅从来不吃这些,他喜欢吃面包和白面粥。”是吗?我默默的记住,投向小梅一个轻笑。有些奇怪,竟然会
对除了岂坤的人笑,或许是被阿浅感染了吧。
“阿浅这孩子,不大喜欢交朋友,昨天看到你和他一起来,我也就放心了。”小梅笑眯眯的说着,那种神情是姐姐为了弟弟烦恼,而后豁
然开朗的样子。
可是,凭昨天的记忆,怎么也不能推断他不擅交往。小梅看出了我的疑惑,“你长的很像阿浅去世的哥哥。从小他们就相依为命,现在,
哎……”
阿浅的亲人,和我的面容相似,怪不得,阿浅能那么开怀的微笑。而我打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也知道唯一的亲人去世是何种感觉。昨日我
却以酷似亲人的外表伤害了阿浅,那阿浅是不是更难过?思及此,心有点纠结。小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他在夜店做牛郎的事情,
没多少人知道。为了生计,这孩子也不大容易。”她叹了口气,注意到我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调换了个话题,“都不早了,你怎么还不上
班?”
被戳到痛处的我,有些无力的低下头,“最近,才丢了工作。”
“听说,阿浅工作的地方在招人,你有兴趣吗?”小梅想了想,问我。让我,做牛郎吗?我想也没想摇了摇头,客气的拒绝。
“HOST,并不是见不得人的工作。他们不卖身,况且,也是有尊严的。”小梅有些激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不卖身?那还
好,说明阿浅昨晚只有陪酒而已。心有点放宽,此刻的自己真的有点像身为哥哥的紧张和宽慰。
“再说,你长的挺帅的,应该……”小梅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偏了,“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吧?”
我想了想,依然斩钉截铁的拒绝。
小梅也不再说HOST这个话题了,认为她说的似乎我并不怎么感兴趣。其实,不然,如果真的,真的找不到工作了,我会去考虑的。对我来
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为什么还要管人们世俗的观念,庸俗。
在小梅的带领下,我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渔港」名字带海的气息,却是市中心。去面包店买了点法式面包,顺便两带牛奶,给自己买
了羊角面包,谢了谢小梅的带路,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脸红了红。
回了家,阿浅还在睡觉,把面包和牛奶放在他身边,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的睡相,三分妩媚,七分可爱。许久,阿浅感觉到不自在,睁
开了眼,见到是我,放大的脸在他面前,他“啊”的惨叫了一声。整个人靠在墙上,吃惊的望着我,“我真的不是GAY,你不会喜欢上我
了吧?”
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阿浅,真的很可爱。
我把视线望向阿浅身旁,阿浅随着我的目光看到面包和牛奶,有些意外的没见到他的笑容,他只是咬了咬下唇,直到泛白,才吞吞吐吐的
开口,“他也是这样。”阿浅口中的“他”应该是已经去世的哥哥吧。我带了些温柔的目光望着他,抚着阿浅的褐色长发,阿浅不知是感
动还是难过,别过头去。
我识相的离开了房间,把门轻轻带上,这样,让阿浅尝到一些亲情的滋味,也未尝不可吧。
午后
阿浅烧了一桌好菜,真没想到,阿浅会烧出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到底要让我意外多少次呢?
“对了,你不用上班吗?”阿浅看似无意,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憋了很久才问的。
“最近,才丢了工作。”和上午对小梅一样的回答,一样的神情。
“那么,你不介意的话,我工作的地方正好……”说着说着,阿浅想到昨天我对牛郎的嫌恶,停止了对话。
沉默的有些吓人,同样的推荐重复了两次,我,不免心动了起来。
“做HOST有什么要求吗?”思忖了半天,并无觉得有什么真正的不好意思。
阿浅的目光带点疑惑,带点惊讶,还带点探询,对上我的眸子,半天,他露出招牌酒窝,喜滋滋的,让我的心房也暖融融的。
阿浅不急不徐的走到我身边,弯下腰来,与我的脸凑的很近,他仔细的看了看我的五官,眼角像只狐狸一样的眯成了一条线,狡黠的意味
油然而生,鼻中吐出的热气散到我唇上,有些麻麻的,痒痒的,理应我该转过头。但,阿浅的表情专注大过玩味,我就这么被他看着,楞
楞的,不知该如何动作。
“恩……介于清秀和帅气之间呐……”阿浅看了半天后,笑眯眯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很细腻,并不粗鲁。这样的碰抚,有些难言而喻的
舒服,我抬起眸子看着他,他狡黠的目光登时又出现,看的我混身麻麻的,这样的阿浅令我很不舒服,但又说不出讨厌的地方。也罢,是
我多心。“头发……做个造型……走吧。”阿浅露出了专业的目光,他的欣赏能力我也不得不佩服,单就西装来说,不是件件名牌,但搭
配起来,不落俗套,给人以少有的清新感。而他的发型,搭配他稍微有点长的脸型,是恰当不过了,而且发色更能衬出肤色。人,三分靠
长相,七分靠打扮。
此刻的心境没当初那么低落了,毕竟,天真的无绝人之路,现在的我只需要好好去过新生活,仅此而已。
踏入这家豪华的造型店后,有些吃惊,阿浅和店的人很熟。转念一想,也难怪了,做牛郎第一要管好的就是自己的外表,怎么可能和这些
人不熟呢……我,再一次的挺起了胸膛,耳畔依稀回忆起母亲所说的那些话语:人,只有自信,才能让别人不看扁你。但,这么多年,自
信似乎是有的,可别人依然瞧不起我呢……
“阿浅,最近店里新运到的日本原装染发剂,老朋友了,六折。”一个红色长发,看起来很耀眼的帅哥拍了拍阿浅的肩,大力推销着。
阿浅摇了摇头,轻笑,“今天,不是我来做造型,是我朋友。”说着,把我从一边推到红发男面前。
“嘶……”红发男沉吟了一下,看着我,良久,不说话。心里有些毛毛的,像自己受腹诽了一样,如此的目光,觉得怪怪的,其实,我还
是没有自信。
“好啦……装个P啊你……别吓到我朋友了。”阿浅对红发男露出熟悉的酒窝,但那抹笑意在我眼里看的却很刺眼,那分明是揶揄的笑,
虚伪的笑,假笑。
红发男拍拍脑袋,“虽然很简单……但也是要考虑的啦。”明明就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要硬装迷惑,矛盾的样子在这个帅哥的脸上变换
着,有些可笑。同时,红发男翻了一个白眼给阿浅,意思是你干吗拆穿我,骗骗新人还是很有乐趣的。这个红发男的技巧我不知道,但显
然自信却是双倍于我,有些嫉妒,嫉妒为什么总有人这么自信。暗暗给自己抽了一耳光,尘彬,你又开始想东想西了。
黑色的塑料布裹住从脖子以下的地方,看着镜中的那个自己,分明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孩子,但一股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配在脸上,虽有些
不协调,但还是别有风味的。何时也学会自恋了?定是被阿浅潜移默化了。又是何时学会推卸责任了?镜中的自己,深锁着眉,而此刻的
自己却浑然不觉,还在自己的问题中沉思。
“帅哥。你要如何的发型呢?”红发男轻轻的抓了几下我的头发,大脑迅速在作出判断,从他有点走神的目光便可得知。明明已经决定为
我做如何的发型,还要来问我,真是得佩服他的职业精神:顾客乃上帝。
“死阿成,专心点好不好?把他弄难看了,我不付钱!你相信不相信?”阿浅坐在一旁也很不老实,这样的他,让我很难相信小梅说的话
,不爱交朋友吗?那这个红发男是什么?又或者不在阿浅的好友名单里?他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太深比较好。
被叫做阿成的红发男这次倒没有和阿浅据理力争,而是专心的看着我,配以我稍带尖的下巴,偏向于削瘦的脸型似乎也并不是很好办呢…
…倏地,阿成像是想到了什么,喜上眉梢的望着镜中的我,扳正我的头,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笑眯眯的看着镜中的我和他,我被看的一阵
莫名,他似乎是觉得这已经是件成功的艺术品了。阿成熟练的打了一个响指,来了一个少年,少年还稚嫩的脸……等等,我似乎有印象,
是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叫……阿右的男孩子。
阿右看到是我,稍有一点惊讶,一晃就被冷静代替,看不出,这么小的孩子的沉稳和思维能另人如此颇感玩味。
他礼貌的请我去了洗头室,完全没有其他的神色,这个孩子的过去……很难想象。从早上忙活到现在,他还有亲人吗?想了想,带些怜悯
的目光望向他,该死的!我是怎么了?又开始泛滥五年前没用完的同情心吗?他瞥了我一眼,当作什么也没看到。还挺有城府的,过去当
然与众不同,哎……我瞎忙活个什么劲。
阿右让我躺在一个专业洗头沙发上,他依然是漠不关心的神情,我突然有些好奇,想了想,还是压制住自己奇怪的想法。我闭着眼睛,不
看阿右这张特别的脸:明明稚嫩却带着成人才有的老练,我就不会胡思乱想。阿右的手指很有力度,一下一下的按摩,很舒服,洗发露的
冰凉配上手指的热度,微微的有点惬意,放松了心情。却不想被一句话惊到……
“你在好奇我?”一个还略显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阿右,那磁性,超过了我的想象,阿右的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容质疑的肯定。
我有点尴尬,竟然被一个小孩吓到语塞,太不像我的作风了。
“是在好奇这家店,怎么能收未成年呢?”转移话题果然还是我的强项,想想和岂坤在一起……STOP!别想到他了。
“不好意思,我成年了。”声音冷冰冰的,听的出来他有点不悦。
睁开眼,仔细的瞧了瞧他的脸,都忘记这样是如何没礼貌的举动了,正是因为他脸旁俊秀,才会让我联想到不足十六的青少年,此刻,却
越看越不对,忘记了他的身高已有180。加之严肃的神态,或许,真的成年了。看着我还是疑问的表情,阿右不由得补充起来,“身份证
需要看吗?客人……”最后两个字咬出拖音,我有些窘迫的闭上了眼睛,草草说了句“不好意思。”
再然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但是从他指关节传来的力度来说,他并未介怀,还是一样舒服的按摩。
一刻钟过后,我被带到造型室,阿成笑眯眯的看着我,又打了一个响指,依然是阿右。此刻,突然有种被压抑的感觉,为什么还是阿右?
阿成手里捧了一堆东西,和阿右吩咐了点什么,便到另外一处替其他顾客做造型。为什么我要让这个奇怪的家伙染发,从那些英文看来,
应该是染发什么的没错,但我总觉得阿右的目光游移着,并不是单单在做染发程序。呼……阿浅,你快来,把这个家伙带走吧。这么想着
的我,觉得有些自嘲,什么开始用这种语气想问题了呢……幼稚到另我唾弃。
从镜子中看到靠在沙发上的阿浅已经睡着了,是因为昨天太晚睡,今天早上还被我奇怪的举动吵醒,所以累到自然眠了吗……想着想着,
不自觉的竟勾起久违的微笑,因为这种微笑,是能让心也舒缓的一种节奏,不自觉的拉开弧度。而沉寂在自己的世界我并未发现阿右看着
我,一副了然并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些时候,阿右的眼角竟闪现了危险的意味。当我发现自己竟在傻笑的时候,尴尬的敛住笑容,朝阿
右警觉的看了看,不会被这小家伙看到我的蠢样了吧?
望向镜中的阿右,还是那么平和的表情,还算好……起码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别人,早就把我当神经病了吧。
“金棕色不适合你。”阿右看着我复杂的表情变化后,淡淡的说着。
我了然的看了看他,原来阿成给我挑的是金棕色,“那我适合什么呢?”一扬眉,绝对不能被这家伙的气场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