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弟 下——扬羽

看着炼海眼中变幻的神色，苍渠眼神也越来越复杂。但在炼海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苍渠身后一道翻腾的海流将两人迅速的带上海面……
“阿渠……你、你……你是……”坐在没过腰的海水中，炼海终于可以开口但也只能说得出这几个字。双眼停驻在对面的苍渠身上，那条在水下隐现的巨大银色鱼尾，在阳光照射的海水里每一次轻摆都像散落了无数银色星光一般。目光慢慢的上移，看着那和人类一样的上半身，炼海微张着嘴已经吐不出更多的语言，所有的震惊几乎快要让他的脑袋停摆。
而被那目光注视着的苍渠却是心头一阵抽痛。那被看到的地方仿佛被火炽烤过一样，心脏那里感觉更是剌痛到无法言语，仿佛被人用利器慢慢的划出一道道伤口。
不管炼海是否喜欢林悦婷，他早都应该清楚……人类和人鱼是没有结果的……刚刚心头升起的一点希望，在现实面前就如双刃一样，狠狠刺痛了自己。
“对不起……”薄唇轻颤着最后却只吐出了这三个字，无力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被海风扯碎一般。双眼炽痛得渐渐蒙上了一层红雾。
炼海睁大着眼睛看着那两行血红的液体顺着那张惨白的脸颊慢慢滑下，最后落在水中，晕开……
又是一声“对不起……”，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眼睛如火炽烤一般的痛，苍渠惨然一笑一个转身跃入海中。看着那绝然而去的身影，炼海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不要……”
此时的他才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起碎了，苍渠那小子在搞什么？他有说过什么吗？
“苍渠！你给我回来……”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海面上，但海风却很不给面子的将它刮向岸边，唯独不送往那应该传达的地方……
“……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此小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面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透过它们，她可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彩云。它们的声音是和谐的音乐，可是那么虚无缥缈，人类的耳朵科没有办法听见，正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见它们一样。它们没有翅膀，只是凭它们轻飘的形体在空中浮动。小人鱼觉得自己也获得了它们这样的形体，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
……”
“果然是骗小孩子的故事呢……”合上手中的书，坐在躺椅上的人靠进椅子里看着远处的大海。游艇随着波涛轻轻的荡着。春季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带着湿咸的海风从身边轻轻吹过让人感到一丝线惬意。空气中隐隐传来阵阵歌声，仔细听就会发现那是从船底的海中传出来的。
“……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
那首他听了无数遍的歌，也是那个人最喜欢的歌，希望可以传到他的心里……
拜他所赐，这片海域最近的鱼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已经做好了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的打算，因为除了这里他再也不知道第二个可以遇见那个人的地方。错，应该是那条鱼……但这样说好像又不对呀！
对着无边的大海，炼海只有这样胡乱的想着。他已经在这里漂来荡去一个星期了，但却始终一无所获。眼看着一天又将过去，炼海无声的叹了口气。
圣诞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林强在婚礼那天死在自己的枪下，林悦婷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疗养院。而李华下落不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炼海在黑龙帮众人面前杀了仇敌，没有人再敢质疑他做老大的资格。所以正月里他就正式接管了黑龙帮，雷霸因为雷小宝的事对炼海也有所改变……然而，这一切对失去苍渠的他来说又有多少意义呢？
那个人就那样转身而去，他连到哪去找都不知道。没有他的三个月里他经常徘徊在他曾经出现的地方希望还能再看到那个人。只是，他对那个人的一切真的所知甚少，除了曲大成那里他想不到更多的地方。直到几天前看到这本《海的女儿》他才忽然想起，想要寻找人鱼还是应该到海里去找呀！如此想着，他便回到了这片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却一点儿结果都没有。
是苍渠不在这里吗？
还是，他根本不想见自己？
又是一声叹息，炼海重新坐回躺椅上翻开书，读起这篇已经不知读了多少遍的童话……
海底深处总是成群穿梭的鱼群变得有些杂乱无章，就好像昏了头一样的。苍渠知道有很多鱼已经在这几天逃走了，是问整天在如此吵闹的海域游荡谁能忍受得住？别说鱼类有没有听觉，仅仅是因声波造成的海水微振就让很多敏感的鱼类敬而远之了！
苍渠无奈的摆了摆尾巴，其实他也想要离开。只是每次离开都会有很多理由让他回来。
那歌很好听，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他，过的好不好……
还有，那个已经有些锈蚀的指环要不要还给他……
苍渠垂着头摆着尾巴游到一块礁石旁，带着淡蓝色透明蹼翼的手指小心的从岩石的缝隙中取出一个指环。银色的指环上已经开始出现斑斑的锈迹了，但镶嵌在指环上的一颗碎钻仍然在阳光下有着耀眼的光芒。就像那个秋日中，在那个安静的墓园看到的那枚指环一样。有着好像能穿透人心一般的光芒……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执着的光芒指引，才让他在昏暗的海沟中找到它。记得当自己在海底拾起这枚已经有一半没在海沙中的指环时，那一刻他真的相信人类灵魂的存在。
那样小小的一枚指环在这茫茫的大海中被自己找到，一定是炼海父亲的灵魂在指引着他吧！当时的他就是在心时忍不住这样感叹道。
天色在一点点的变暗，海底也慢慢被黑暗笼罩。当海水中已经出现月亮的银白光芒时，苍渠握紧了手中的指环向着海面那一点阴影游去……
“海哥，你的心愿一定可以达成……”
那个伴着秋风一起传进耳朵里的声音仿佛敲打着心脏一般，看着那双透着一种执着的银色眸子，竟会是那样的让人心动……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那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个人？好好的看一看那人眼中的情愫……
阿渠……慢慢的靠前用手轻轻的抚着那人的脸颊，然而那脸颊上却流过两行血泪。阿渠？阿渠！他的心乱了，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阿渠！”猛然睁开眼睛，一声轻响放在胸前的书掉在了地上。原来那只是一个梦……炼海想着从躺椅上坐起身。
“阿渠，你在哪？”一种无力感涌遍全身，他现在很怕，怕再也找不到那个人，怕会永远的失去此生的最爱……
“咕咚……”就在这时，安静的海里突然传来很轻的水声，炼海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阿渠……”炼海站起身对着海没有方向的喊着，最后得不到回应的他干脆沿着船舷一路向船尾找过去。夜已经深了游艇上亮起了灯，海水在灯光下却是一片漆黑。炼海沿着船舷来来回回找了两遍却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他将视线停在了船尾绑着的一艘橡皮船上。
那是出海时寥凡执意要给他带上的，说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能再出现上次的事情才给他准备的。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炼海很还疑它在危机时刻是否真的能派上用场。不过既然一定要带就带着吧，反正也不是拴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现在注意那艘橡皮船可不是因为发现什么危险，而是在灯光中那小船上若隐若现的有一个亮点儿。炼海靠近当他可以看清那东西的时候已经形容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一把抓起那小小的指环，虽然那上面已经有了一些锈蚀但仍然让他一下就认了出来。
“阿渠——阿渠——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快出来！”炼海放声向着大海喊着，指环不会自己回来，而曾经有一个人答应过自己会达成自己的心愿！那现在他可不可以再实现另一个心愿？
“阿渠出来呀，我知道是你，出来呀！阿渠……”沿着船舷走着，炼海向着大海不断的喊道。现在他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他要抓住它不管要付出出大的代价。想到这炼海不再犹豫一个纵身跃进海里……
他不断的向海的深处游，他相信那个人就在海底，一直就在海底。他这样一直看着自己是不是还对他不够信任？那就让他用行动来证明。
人类潜水的极限是多少？十米、二十米……或者是几百米？炼海不认为他会创造什么奇迹，更何况是在什么装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潜入深海，但他现在就是豁出去了，完全不留后路的向海底下潜。他相信苍渠会来救他的。就算是消极的想着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他心里也会觉得如果没有苍渠在身边，这样的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最后一口气缓缓的从口中吐出，炼海停下了动作。他等待着那个带着一身星光的人出现，那个有着一身如钻石星尘一般的光芒的身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傻瓜……”海水中似乎回荡着一个轻轻的声音，炼海勾了勾嘴角但长时间的缺氧终于还是让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无力的身体就那样飘荡在水中，四周是漆黑的海水，但他却并不觉得孤单……
在失去意识前炼海如愿的看到那星光……
“炼海！炼海……阿海！”焦急的声音在头顶响着，炼海感觉到胸口有一双手在急切的按压。唔～这家伙到底懂不懂要如何救人呀？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炼海抬手抓住那还在乱按的手。
“再叫一遍好吗？”微睁着眼睛的人虚弱的开口，不过那话怎么听好像都有些不合时宜！
“……”苍渠紧张的看着身下躺着的炼海，他们现在就在游艇后侧的平台上。为了把炼海弄上来，他变成了人形。
“阿渠……”许久没有听到回答的炼海有些不安的抓紧苍渠的手，生怕那个胆小的家伙又这样不听他说完就跑了。
不过，基本和他想得差不多，要不是手被炼海抓着，早在看到他醒来的时候苍渠就掉头走人了！“海哥……”只是此时手被人家抓着，这样的状况总要说点儿什么吧！
“呜——你这家伙总是这样！这么笨！什么时候才能学聪明呀？”炼海一面说着，一面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探进衣领里。就见他手上一用力，然后从里面拽出一条链子。在苍渠还没有明白的时候一个凉凉的东西已经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了。
“幸好我够聪明，这东西一直带在我身上。要不，早就和你那套衣服一起沉入大海啦……”炼海色勾了勾唇角埋怨道。
“……”苍渠茫然的盯着那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指环，而在炼海的手上也有一枚一样的指环。他有些明白，却不敢相信。
看着他那样子炼海笑了笑，“怎么办，被它套住了你就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他说的是苍渠指间那些淡蓝透明的蹼翼，戴着指环的手不知道还能不能有那些好像丝绢一般柔软的蹼翼了？
一滴红色温热的液体落下，落在炼海的胸口，就像岩浆一样烫得人心痛！然后是两滴、三滴……
“原来这真的是人鱼的眼泪……”炼海说着用手捧住那俊美的脸庞。那带着忧伤的面容让他知道这段时间那个人也不快乐。
“怎么办呢？”炼海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的说着，慢慢把人拉下来贴着自己趴在身上。“怎么办呢？你这样已经做不了人鱼了……”
“……”
“那就和我在一起吧……永远！”
“……”
“喂，你都不答应我吗？”
“……”
“喂！”
“……嗯！”
<本文完>

三十、爱情的基因密码（番外）上

5：30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纱投进房间，淡淡的光亮让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眉毛，手轻轻的拥了拥怀里的人……
7：00
浴室的门打开，炼海只围了条浴巾走到窗边。打开窗了那带着阳光味道的清馨空气扑面而来。回头看着床上那沐浴在金色晨光中的身影。手不自觉的插入银色而柔软的发丝中……
“阿渠……”看着那平静的睡颜炼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从没有想过即使是这样看着他都会让自己这般幸福。
“阿渠。”轻声低语着那人的名字，俯身在那淡色的唇上落下一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太过疯狂，那个被人大吃特吃豆腐的家伙全然不被惊动，依然睡得天塌不醒。炼海微微皱了皱眉抬起身看着那平静的睡颜。再看了眼一旁矮柜上的时钟，看着那上面的日期炼海微皱的眉渐渐舒展开。日子过的真的很快，特别是让人感到幸福的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
8：10
寥凡走进华馆大门，炼海已经吃过早饭，此时正在门厅里和刘伯交待着什么。
“……一会儿请王医生样带上东西过来。”
“阿渠又进入那种状态了？”
那种状态……寥凡也是知道的，要知道当初炼海把苍渠找到的当天，那家伙就进入休眠期，结果搞得一堆人大乱，请了医生查也没查出什么原因，那小子又一直那样昏睡不醒，搞到后来炼海差点儿让他去找个兽医来～想到这寥凡就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记得经过二十多天后苍渠终于醒来时一帮子人已经快让他搞得不成人形了，而那家伙却一脸发呆的解释那是人鱼的休眠期。
害得一直不眠不休照顾他的炼海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两眼一闭真的晕死过去……
“上次王医生也说过，阿渠休眠的时候一些身体体征会下降，你随时注意着，有什么问题直接找王医生。”临上车时炼海还不忘对刘伯嘱咐着。虽然上次几乎搞得人仰马翻，但其实那一切也不是白做的。
苍渠毕竟是人鱼，以前他都是以人鱼的状态进入休眠期。但是现在以人的状态进入休眠期就会出现很多问题。就拿呼吸这件事来说，人鱼在陆地上以人的方式进行呼吸，但在水中却是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在进入休眠期时由于本能，苍渠有时会用在水中的呼吸方式，但如果那样他会在休眠中窒息的。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就必须用上呼吸机帮助他处于正确的呼吸状态。而人鱼的休眠可能是帮助他们恢复身体损伤的一种方式，在休眠初期身体体征会下降，如果在海里，在人鱼长年生活的环境中到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陆地上哪怕只是温度的变化都会让他出现生命危险……所以，三个月前要不是他出现那些让人忧心的休眠状况，炼海也不至于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就要忍不住问一下，那个小子在之前不是也在陆地上休眠过吗？怎么没出什么状况？要知道那时那小子可是有伤在身，二十多天里都是在医生护士的监护下过来的，所以就算是有状况也统统归到受伤的原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