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第一、二部——苏芸

作者:苏芸  录入:02-20

那首诗,真的太长了。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许许多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有声音响起来。

很轻的声音,像是早晨露水滑过树叶,或者是遥远天空里云的摩擦,但在寂静的夜里又显得那么明显,苏宇杰惊讶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滴

眼泪正从陆晓的眼角中溢出,迅速地顺着脸颊滑落。然而很快地,又有第二滴,第三滴眼泪涌了出来,几乎是喷薄而出地迅速浸湿了陆晓的

脸,苏宇杰死死地望着他,惊愕到无法动作。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床单上,很快在浅色的丝绸上晕出一大块潮湿的痕迹,然而那眼泪却越来越汹涌,随着流淌,陆晓的五官慢慢地紧皱,

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然后,一个轻微的鼻音随着哭泣响了起来,然后那声音就像惊雷一样在寂静的夜里炸响。

陆晓紧皱着脸,不遗余力地啼哭着,仿佛要用眼泪和哭声将整个世界淹没似地,无所顾忌歇斯底里。那是孩童和疯子才会有的哭法,那是承

受折磨和饱含痛苦的灵魂才能发出的呐喊。

苏宇杰丢开书,猛地抱紧了他,陆晓的哭声越来越急促,连身体也急剧地抖动着,深而尖的抽气声在苏宇杰耳边响起,他感觉到陆晓急促有

力的心跳。

然后一双手慢慢地在他背后收紧,用一种迷茫软弱的力量回应着他的拥抱。

他活过来了——苏宇杰在心里说道,感觉着那种心脏碎裂的酸楚幸福。橙色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两个人,仿佛是不知漂浮到哪里的那盏孔明灯

,透过厚厚的云层,反射回苏宇杰愿望的力量,温暖着在寒冷里蜷缩的心,用温柔的手指让它复苏、跳动。

在光芒之外,仍然是铁一样不透明的黑暗和寒冷,然而黎明终究会来临。

尾声

没有被打开的最后一篇日志,写着这样的话。

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

我不快乐。

我很寂寞。

——THE END——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第一部完结,谢谢大家一直看到最后,鞠躬。

原本计划的就是写到这里,但是越写越想写陆晓写了以后的日子,所以……我很无耻地要继续写第二部,捂脸。

也不另开新帖了,就在这帖子里继续写了,写得陆晓醒了以后的若干事,和第一部的感觉会有些差异,

在一阵大雨之后,士兵连翻带爬滚的完全的僵住了,

总体来说陆晓可能会变得有点可恨,

就在这帖子里继续写了,

所以喜欢童话感觉的JMS就请停在第一部吧。

++++++(第二部:独弦)++++++

独弦1

三个月后。

苏宇杰听见厨房轻微的响动,立刻跳下床冲出房门,昨天陪客户疯玩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太累,除了鞋什么都没脱。

陆晓果然就站在厨房里,蹑手蹑脚地翻着可吃的东西,苏宇杰叫了声“陆晓”,他立刻浑身一僵,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手里还抓着不知道

哪天剩下的一截面包。

目光一接触就闪开,两个人隔着三步远,一个盯着地板一个盯着冰箱,一如既往地尴尬。苏宇杰掩饰地咳嗽两声,“我去买早饭吧。”

“不用了,我要走了。”

苏宇杰看看表,才六点钟都不到。

“太早了,吃过早饭再出门吧。”

“我去上课,来不及了。”

苏宇杰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陆晓,你们年级停课一个月了。”

方才还低垂的眼睛倏地抬起来,两道目光警觉得像是紧绷琴弦,一张口全是剑拔弩张的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自从知道苏宇杰看过他的日志,陆晓对这类事情格外敏感,仿佛苏宇杰随时都在窥探着他,见缝插针地随时在探查他的隐私似的。想到这一

层,苏宇杰顿觉十分别扭,“有个朋友在你们学校,聊天时候说的。”

又是一阵难耐的尴尬沉默,陆晓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似地,飞快地说,“我去练琴。”

出门,关门,动作迅速得像是在逃难,苏宇杰走到客厅,露出一丝苦笑。

陆晓连琴都没有带出去。

自从陆晓好转以后,两个人一直都这样尴尬地相处着,苏宇杰重新找了工作,渐渐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注定是

看不到陆晓的。

陆晓搬到了客房去住,只要苏宇杰在,他就极少从房间里出来,画地为牢似地把自己封闭在一扇门里。苏宇杰尝试过各种方法,但仍然没法

和他进行超过十句的对话,更何况,他在面对陆晓的时候,也开始不自觉地心虚和尴尬。

陆晓在躲他。

每天天不亮陆晓就出门,为的就是避免遇见苏宇杰,四年级早就不上课了,陆晓没有实习,苏宇杰完全不知道他都去了哪里。他有时候也担

心,陆晓的钱够不够用,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事情,然而再担心也是没有用的,陆晓根本就不肯让自己担心。

他和陆晓唯一的交集,就只剩下在这间房子里共同的几小时睡眠,然而这几个小时里,做得也是迥然不同的梦。

第二天陆晓还是起得很早,苏宇杰提前在桌上放了早餐,陆晓动也没有动就出了门。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这样。

那一晚上苏宇杰都没有睡好,等到天蒙蒙亮,陆晓房间里发出声响后,他立即在门口守株待兔似的等着。然而真的给他等到了,准备好的话

又全都说不出口,两个人尴尬地杵在房间的两头,像是两跟沉默对立的水泥柱。

“陆晓,”苏宇杰酝酿着语气,竭力说得含蓄一些,“我有个朋友,做心理咨询很多年了,他——”

他一直惦记着陆晓,生怕他哪一天再作出上次的事情来,然而不管陆晓心里在想什么,他始终一无所知。

“我不去。”

剩下的长篇大论就给这么一句话堵得没了下文,苏宇杰惊讶地盯着陆晓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么突兀地提起这个话头,然而就现在他和陆晓的相处状态来说,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委婉开口的机会?苏宇杰绞尽脑汁试图

解释,然而陆晓却转过身,一语不发地出门去了。

那一天过得极尽漫长,苏宇杰的心牵到极点,手机被他拿出来几十次,写了七八条短信,又全被删掉。

他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从陆晓好转之后,他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一句话又刺激到了陆晓。唯一让他稍感安心的就是,

陆晓不再笑了,终日都是沉默的神态,但越这样的反而让苏宇杰觉得,他不会再想要去死了。

大抵死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再想要去死了吧。

然而这样的担心,渐渐被另外一种担心取代了,苏宇杰原本在感情上就是个笨拙的人,陆晓的冷漠逃避只能让他更加的笨拙。折腾了许久,

他到底还是只编了这样一条短信发出去——“晚上早点回来行么?有事情和你说。”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回信,铃声一响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但都是不相干的人发来的信息。就在他快要死心的时候,陆晓的回信却突然来了。

还是没有几个字。

“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独弦2

那天苏宇杰推掉了原本的约会,早早地赶回家来,守着滴答闷响的时钟,很有些坐立不安。在漫长的等待里,他几次站起来,在屋子里百无

聊赖地转了转,给乌龟扔了些剪碎的肉末,又给每盆仙人球浇了水。

那些五颜六色的植物有些长大了。

两只小白鼠最近很安静,也不大爱走动,苏宇杰拎起笼子来研究地看着,被冷不防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陆晓放下琴盒,抬起脸来含糊地答应一声,于是两个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里去了。苏宇杰讷讷地指指餐桌,“吃饭吧?”

陆晓侧头看了看餐桌,显然是很用心准备过的晚饭,他一眼就认出显然是出自苏宇杰之手的牛奶布丁。他踟躇了几秒,终于还是走到餐桌旁

,坐下了。

“陆晓,”苏宇杰拿着筷子,却只顾看他,陆晓在他的目光下如坐针毡,“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嗯。”

陆晓不能看他,苏宇杰眼神里期待仿佛一种重压,让他觉得焦躁难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陆晓看相苏宇杰,总能发觉苏宇杰也在看着他,

眼神写满隐忍的期待。

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

“苏宇杰,”陆晓放下筷子,决心速战速决,“我想——”

“不行。”

苏宇杰少见的强硬态度几乎让陆晓目瞪口呆,然而男人的强硬没有持续几秒,马上又是温和的近乎哀求的口吻。

“陆晓,别搬出去住,不行的话我可以不回来,但是你能不能别搬出去?”

他还没开口,苏宇杰竟然就洞悉了他想说的话,但这也不足为奇——如今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想对他说?

那种尴尬的氛围,如履薄冰的相处模式,已经让两个人都疲惫不堪了。

“陆晓,”苏宇杰的声音渐低,那种隐忍的语气让陆晓觉得有些心惊,“不管怎么样,别搬走可以么?要是你搬出去,我们就——”

陆晓猛地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苏宇杰看着他走出房间,没过多久就听到重重的关门声,他呆坐了一会,才站起身来,去收拾那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

一股透骨的疲惫突然上涌,苏宇杰坐在陆晓方才坐着的位置上,低声说出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要是你搬出去,我们就……真的完了。”

第二天一到公司,苏宇杰就被总经理叫去谈话,他忐忑不安地进去了,居然是准备给他升职。他到这家公司不过两三个月,这么快就提升实

在有些出乎意料,然而说到底,这份工作并非他胜任不了的。

他升职的事显然不是什么秘密,一出总经理室就被热衷八卦的同僚包围了,几个人起着哄要他请客,他答应下来,于是又有另一群人提出要

去他家开PARTY。

职场上的友谊向来微妙,和同僚、上司、下属的相处各有准则,苏宇杰对这些规则摸得通透,又总是温和亲切的,于是难得有人会不喜欢他

。升职的当口上,别人提的要求总是很难拒绝,苏宇杰顾忌着陆晓,最终还是含糊地混过去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陆晓已经在房间里了,苏宇杰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敲响了陆晓房间的门。

过了许久,那道门才打开一个狭窄的缝隙,陆晓的脸从里面露出来,青白的脸显得异样的瘦。

“陆晓,有件事情……”苏宇杰斟酌着词语,“今天有几个同事,想要来家里玩。”

“那天我出去好了。”

“不是,”苏宇杰赶紧说道,“我就是说一下,你嫌吵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

“我没关系的。”

“我——”

“我没关系的。”

陆晓很快地重复一遍,苏宇杰愣了愣,才说道,“那星期六好么?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像是迫不及待要结束对话似的,陆晓淡漠地点点头,然后那道狭窄的门缝再次合拢了。

苏宇杰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注意傻极了。其实他并不想请别人来家里——他和陆晓,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地方了。

他没想过陆晓会真的答应。

他只是想借着这次的事,和陆晓说说话罢了。毕竟他们之间可说的话题,已经如此的屈指可数。

独弦3

星期六晚上来了不少的人,陆晓呆在房间里都听得到客厅里的音乐声和笑声,并不嘈杂,只是很快乐,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似的快乐。陆晓坐

在床边,没有开灯,于是整个房间都陷在黑暗里,他像个盲人似的,紧紧地交叠握住自己的双手。

有人在敲门,很轻的声响,小心翼翼,苏宇杰在门口小声地叫他,“陆晓。”

门打开了,在门外的男人神色很不安,声音也很局促,小心地观察着陆晓的表情,“陆晓,没吵到你吧?”

“没有。”

“那……你能不能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都是很熟的朋友。”

陆晓犹豫了一下,慢慢点点头,苏宇杰在那一刻的表情简直欣喜若狂。刚迈入客厅,劈头盖脸的灯光刺得陆晓有些眼花,正在玩闹的男女都

停下来,好奇地看着陆晓和苏宇杰。

苏宇杰冲大家笑笑,大方地介绍了陆晓,转过头却小心地观察着陆晓的表情。陆晓笑的颇为尴尬,很快地走到了墙角的沙发坐下,心不在焉

地去翻一本杂志。

太多的人了。

陆晓的目光盯着书页,却总觉得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探究的,不怀好意的,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虚起来,在焦灼里感到坐立不

安。他劝慰自己,没有人认识他,然而那种暴露在众人目光里的感觉却让他如坐针毡。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有人在看他,然而他始终不

敢抬头,面对那些可能不存在的目光。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害怕。

“陆晓。”

离自己很近的男人声音,却不是苏宇杰,斯文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陆晓还是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我是徐进。”

“徐进。”陆晓还在思索着这个名字,苏宇杰已经走过来,有些紧张地拍拍徐进的肩膀,“和陆晓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说呢,你用得着这么紧张么。”虽然是调笑的口吻,却让陆晓觉得有些不舒服,“陆晓,还记得我么?”

“这个是徐进,”苏宇杰笑笑解释道,“我大学校友。你……你生病的时候,他帮了不少忙。”

徐进嗤之以鼻,“我还当你忘恩负义呢。”

转过来对这陆晓的时候又是另一种表情了,客套和得体的,“都是举手之劳。”

这个人或许知道自己所有的事。

一想到他见过自己不能动弹,大小便失禁如同白痴的样子,陆晓难堪的几乎想要掉头就走,他强忍着焦躁,勉强打了个招呼,手心被汗水慢

慢浸得湿冷了。

这种煎熬还在持续着,另一个女人却又走过来,低声对苏宇杰说了句什么,苏宇杰和徐进都笑了起来,看着他。

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举止高雅长相迷人,很正式地伸出手来和陆晓握手。

陆晓的手又冷又硬。

“我是姚瑾,苏宇杰的上次那把琴就是买给你的吧?”

苏宇杰生怕冷场,笑着说,“姚瑾也在大学里教音乐。”

这个女人应该听过自己的演奏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重了一重,是自己最想隐藏的短处暴露时的那种羞耻、尴尬的混合,陆晓越发的坐立

不安,芒刺在背。

到处都是交谈的人群,欢乐热烈,无忧无虑,唯有他是一个局外人。陆晓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越发地迷茫了起来,这些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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