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给马青也是马青今後肯定会经过的痛。
小马快跑 ---10
第二天早上,马青是让肖锐叫起来的。
肖锐几乎是连拍带打又掐鼻子又蹬腿,差点没把马青扔地上摔两下,才把睡死过去了马青弄醒过来。
“都十一点了,你丫的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把马青穿来的衣物裤子扔床前的地上。“快把衣服穿上,我妈都进来看了好几回了。”
马青迷瞪了半天才清醒过来,看了看肖锐,又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慢慢爬到床边,伸手下去够衣服,突然闷哼了一声又跌回了床上。
肖锐冷冷地看着马青,“是你说的要试试,现在知道试试的结果了,药我已经给你上了,等会下楼再买两板消炎药吃了回去躺两天就没事了。”
“嗯。”马青点了点头,又趴下去够衣服,这会倒是把衣服抓起来了,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把衣服刚套头上,又被肖锐一把把衣服拽了下来。那衣服经过昨夜的撕打,白T恤早就没模样了。
“再穿,就真成要饭的了,你不看脏成什么样子,得了,穿我的吧。”肖锐转身打开柜子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一件浅蓝条纹T恤扔马青身上。“前几年的,我爸出差给我买的,小了,就没上过身,还是新的。”
“噢。”马青点点头,穿上,又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牛仔裤,刚要伸手去够,被肖锐一把抓过去了,“行了,这也甭穿了,穿我的吧。”
这回找出来的是个大短裤,“这个宽松点,后面不会磨得痛。”
“噢。”马青把裤子接过来,刚把腿拿出来,肖锐就叫了起来。
“你腿怎么了?”
马青看了看已经肿得又红又亮活像带了十个护膝一样的腿,一脸没事人样的笑了笑,“老毛病,以前伤过,上次摔得狠了,昨晚你又踢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肖锐一把抓过裤子,捞起马青的腿塞了进去,等马青躺在床上躬着腰把裤子提上来,肖锐冲着门就喊了一句:“妈,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马青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看了看肖锐,不明白肖锐叫他妈妈进来干什么,难道是抓赃现形?可肖锐看都不看他,只是飞速地把床上两条毛巾被叠起来了。
“怎么了。”推门进来了一个中年女人,马青认出她就是相片上的肖锐的妈妈,几年过去了,还和照片上一样,一点都没变,气质高雅。
马青紧张地看着肖妈妈走了过来,想到自己还在床上坐着,太没规矩了,心一慌,一抬腿就下来了。
腿一落地,半边身子就像扔进了火里一样,灼着马青浑身肌肉都抽一块去了“啊。”马青惨叫了一声,扶着床就坐地上去了。
“快,快把他放床上。”肖妈妈打了肖锐一下,肖锐敢紧把马青抱起来放在床上。
肖妈妈过来按了按马青的腿,“以前是不是伤过。”
“伤过。”马青点点头,指了指膝盖头的部分“应该是骨折了吧。”
“拍片子上有没有裂缝。”肖妈妈又问,看了看这个脸上又青又紫的男孩,长得倒不错,眉清目秀的,一脸怯怯的样子,眼睛不停地乱动,还从来不落在实处,不由笑了起来。早上一起来,自己就被肖锐脸上的的伤吓了一跳,肖锐解释说是在学校门口碰到隔壁学校学生喝醉了酒,和他们班的同学打了起来,自己去拉架,结果就成这样了,当时她也没多说,只叮嘱了一句多注意点就完事了,没想到,肖锐这个小同伙伤得更厉害。
“有吧,也许没有。”马青咕咕哝哝,看了看肖锐,又看了看肖母。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肖锐横了马青一眼,多大个人了,事都说不清楚。
马青翻了肖锐一眼,刚想骂人,看到肖母笑咪咪地看着他,不由软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当时也没拍片子。”
“没拍片子,那你怎么好的。”肖母吓了一跳,这孩子也太胡闹了。
“就那么好的呗,在床上躺了不到二十天,我看不太痛了,就下地了。”马青有点莫明其妙,这有什么好一惊一诧的,不拍片子,不打石膏,就能好,那说明我生命力旺盛。
“你最好明天去拍个片子,这是老伤了,膑骨骨折,当初没好好恢复,很容易就复发了,如果里面有裂缝比较麻烦,现在你年轻,不觉得什么,年纪大了,就是个大问题。”
“噢。”马青点点头。心里窃笑,年纪大了是多遥远的事情,到那时再说呗,现在没问题就行。
“肖锐,你同学叫什么?”肖母转过去问肖锐。
“嗯?”肖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噢,叫马青。”
马青对着肖锐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鄙视的样子,肖锐没理他。
“小马,你---”
还没等肖母说出下面的话,马青和肖锐两个人都笑喷了。小马。还小牛呢。
肖母回身打了肖锐一下,“我这么叫我们科里的护士叫习惯了,有什么可乐的。”
“行,阿姨,叫我小马就行。”马青对肖锐妈妈印象挺好,人和善,还没那么多毛病。
“还是叫马青吧,一叫小马反到把你叫老了,你多大啊?”
“十九。”
“才十九。”肖锐和他母亲一起叫了起来。
“他不你同学吗,你不知道他多大。”肖母奇怪地看着肖锐。
肖锐脸一下红了,“我以为上大三了,都差不多,你看他那么老相,谁会想到他才十九。”
“臭小子,你才老相,马青不说年龄看着就像个初中生。”
肖锐不服气的反驳了一句,“那是看他的个子吧,没发育完全。”
“就你贫,好了,马青,让肖锐帮你洗一下,出来吃饭吧。”
看到肖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给他频频使着眼色,马青一下坐了起来,“阿姨,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今儿我还好多事呢。”说着就伸脚够拖鞋。
肖母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就你这腿,还好多事呢,能下地走两圈就不错了,我可真没唬你。”
肖锐一见没治了,还得让马青在家里多待一会,黑了一张脸,“走吧,洗脸。”一脸无奈地把马青架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饭是肖母和肖瑾两个人做的,肖母是南方人,做的一手南方菜。
听着马青像猪刨食一样吃得呼哧呼哧,筷子像两把大叉子一样在空中穿梭,汤汁从这个盘子滴到那个盘子,嘴里还嚼着筷子就进行下一轮功势了,肖锐咬着牙齿撑着额头坐在旁边死的心都有了,昨晚真不该一好心就把这没品的瘟神弄家里来,这一下弄出多少事来。
再坚持了一会,实在坚持不下去,肖锐侧着头对着马青使着眼色,马青跟本没看到他,他的心思全在那条清蒸鱼身上了,鱼肉鲜嫩爽滑,再配上上面的小葱,清香扑鼻。
“马青,你是哪里人?”肖母看着马青直乐,这孩子胃口真好。
“南京。”
肖母激动起来,“真的?我也是南京人,去年我还和小锐小玲回南京扫墓了,是吧,肖锐。”
肖锐无奈地点点头,看看肖瑾埋着头在那里偷笑,两个肩膀不停地抖动,肖锐气得鼻子直冒青烟,他真想一巴掌把马青打回南京老家去。
“那你父母做什么的?”
马青正咬着一块排骨,听肖母这么问,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到肖母一脸期待地等着回音儿。用力地咽下满嘴的肉,含含糊糊回了句“生意人。”又抄起筷子伸向了肖锐面前的白斩鸡,夹起一块,蘸了点汁料,还没送进嘴里,腿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手一晃,筷子一抖,鸡肉掉了下来。
“能有点吃相,行吗?”肖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说得真叫一个咬牙切齿。
马青一下子像被什么魔法点住了,脸涨得通红,手脚被什么束住全僵硬了,眼睛只能盯着那个掉在桌子上的鸡块,转都不能转。
“肖锐,怎么说话呢你,我就喜欢马青这么吃,这说明他胃口好,我做饭水平高,你不想吃就待一边去。”肖母瞪了肖锐一眼,把肖锐面前的盘子端过来放到马青面前。
“马青,你吃,阿姨做的,就是给你吃的,我没那么多讲究。小瑾,再给马青装碗米饭。”
看着桌上的那块鸡块被肖母夹起来拿到一边,又夹了好几块鸡肉放进马青的碗里,“爱吃就多吃,啊?”
马青点了点头,“嗯。”咬了咬牙,重新抓起了筷子。
小马快跑 ---11
吃完饭,肖锐的母亲熬了点中药给马青缚在了膝盖上,又拿了两盒接骨散给马青,一再嘱咐马青这两天一定得到医院拍片子,这开不得一点玩笑,如果不方便,可以叫肖锐把他带到自己的医院来。叮嘱了再叮嘱,才放心地看着肖锐把马青背下了楼。
坐在出租车里,肖锐一句话都不想和马青说,从小到大他还没这麽丢人过,只等着把他送回去就好交差了。马青也一样理也不理肖锐,俩个人一个看着左窗,一个看着右窗,连前面的司机想唠磕说了几句没人接话也觉得无趣。
车到了学校门口,肖锐先下了车,绕过去正准备背马青,马青把他拦下了。
“别介,肖锐,回去替我谢谢你妈妈,咱们两个在这就拜拜吧。”说完,马青跳着转过了身体,单腿往学校里面蹦去。
“哎-----”肖锐喊了一声,看到马青一点没有转回头看的意思,不由觉得挺没劲的,再说马青真要停下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干脆扭了头向车站跑去,刚跑了没两步,一下子想到一件事,又跑了回来。
拐进学校,肖锐看到马青没能蹦多远,正靠着一颗树休息,肖锐快跑了两步追上了他。“马青。”
“干什麽?”马青没给肖锐好脸,皱着两条眉毛,像谁欠他了三百吊。
把那盒从他妈妈药箱偷出来的消炎药塞马青手里,肖锐问马青“那个,你什麽时候回去?”
“回哪儿?”马青瞪了瞪眼。
“回南京啊,今天学生差不多就走完了,你什麽时候走,如果不方便,我可以送你上火车。”肖锐看了看马青的腿,估计他这样子是挤不上火车的,昨天他送他们宿舍那几个回家,在火车站差点没被挤死,後来还是从窗户外把人硬塞进去的。
“噢,回南京呀。”马青眼神闪了闪“明儿吧,要不後儿,我会找人送的,这没你什麽事了,你可以跪安了。”说着还装模做样的学电视上面太後的模样摆了摆手,看到肖锐的脸一下变得铁青,哼了一声转头就走。马青对着肖锐的背影竖了个中指整个人靠在树上乐得直打跌。
肖锐在家里好好的睡了两天,又找了王海凑场子踢了两场足球,肖锐的暑假慢慢进入了平淡期。
肖瑾和几个同学去海南晒太阳了,原本想拉着肖锐给她们背包,肖锐一看到那三个如狼似虎两眼放光的妹妹,吓得赶紧以写论文的理由推脱了。
肖锐的爸爸生前是学医的,所以肖锐当初才选了这个专业,也许是遗传,也许是兴趣,肖锐对自己的专业非常热衷,他最大的愿望是明年毕业的时候可以去美国他父亲当年进修的加州大学的伯利克分校读研,感情这辈子是图不上了那就图个事业,这是肖锐知道自己身份後给自己制订的目标,虽然他爸爸在加州的同学已经给他定了好几个方案,可没有点真本事,出去也是混日子,所以肖锐就想利用这个暑假再好好的充充电、鼓鼓劲。
肖锐接到锥子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肖锐刚刚游泳回来,十个来回二千米,累得他够呛。
手机里锥子的声音急得就好像火烧到了她家的屋顶上。
“帮我一个忙,你一定得帮我一个忙。”肖锐一脸无奈地听着手机里面的女花腔竟然在不停地擤着鼻涕。这女人就不知道什麽是起码的素质吗?
肖锐干咳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地问锥子:“到底什麽事?”
“马青有好几天没和我联系了,走之前说好的,前天就是星期六,他要给我传一个翻译,可他没传过来,我打电话去了他打工的酒吧,他们说他早被炒了鱿鱼了,刚才我给他们宿舍楼的宿管打电话,他说就没见过马青上下楼------”
肖锐早听不下去了,马青早和他没关系了,找人找到这来,这也太夸张了点,听到锥子还准备絮絮叨叨往下说,肖锐一下截住了锥子。
“马青?马青回南京了,找他上南京找去。”一下按掉了手机。
还没等肖锐把游泳裤、毛巾洗好晾好,手机又叫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疯婆子,肖锐接起来刚要骂,里面的锥子已经哭出来了。
“别挂,别挂,求你别挂,你听谁说马青回南京了?”
操,还没完没了了。肖锐真是没脾气了,不能和女人吵架,是肖锐一直以来的本性,因为他们家就两个女人,每次不等他乍毛,该骂该打妈妈主打妹妹帮腔一乎而全上了。所以他在女人面前很正然的就会矮了几分。
肖锐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腔调:“当然是马青本人说的,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踪。”
锥子急了,“不可能,马青放假从来不回南京,再说了,他回南京回哪儿,哪有他待的地方,你是肖锐吧,是不是肖锐?”
肖锐心里格登一下,这个学校除了海子和少数几个人,他并不想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是不是?你肯定就是肖锐我不会猜错的。”
听到锥子都逼到这个份上,肖锐不情愿的承认了。“嗯。”
“海子给我说的时候我没敢猜是你,後来你一描述,我就知道是你肖锐。再说,我听过你说过话,没想到真是你。”
“是我那又怎麽了?”肖锐语气又硬了起来。
“马青肯定出事了,你能不能去马青宿舍看看,他一定在那里。”
肖锐一下想到那天马青单腿往学校里蹦的样子,锥子说他不可能回南京,那麽那天马青说回南京就是在骗他。肖锐一下来气了,那个死强头,就是出事了也活该。
“他们宿舍赵明不就是本地的,为什麽不让赵明去看看?”
“赵明,甭提他了,丫就是人渣,出门就得让车碰死。”听到锥子口气一缓过来了,就开始乱喷粪,还那麽毒,真和马青有的一拼,这俩还真的配,蛇鼠一窝。肖锐也来气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了,对着手机就骂开了“他马青就不是人渣,我看他连人渣都配不上,就是一垃圾。”
“肖锐,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知不知道赵明他们宿舍那帮人知道马青是个GAY,就往马青饭盒里水壶里撒尿,还在他床单上、衣服上写着屁精,半夜,马青只要出门上厕所就甭指望还能进得了门,他们那些人做的事哪一件是人该做的,说他们是人渣都是抬举他了。”
肖锐愣住了,他不清楚锥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那天操场上,赵明他们几人对马青的敌视和鄙视都那麽明显,当时他只以为是因为马青的不积口德和脾气太躁。
“你能不能去看看,真的,海子和他父母去旅游了,要不我也求不到你身上,如果实在不行,我订晚上的夜航,我回来。”
肖锐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先骂了自己一通沈不住气,再骂锥子,心想这锥子真把马青当儿子痛了。
拿了点钱,肖锐蹬上车子,一身大汗,差不多拿出了全部技术和体力,骑到学校只用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