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你说的,今天换我来说,
过去糟贱的,今天换你来糟贱,
过去我是国王,今天换我做奴隶。
可好马吃不吃回头草,还真的很难说----
小马快跑!--1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晚会折腾的肖锐快脱了一层皮。
原本定下来去实验室把那个数据做完,没想到天还没黑下来,就被他的那个妖精师弟带着三个匪徒冲进来强制性的给他带上的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恶鬼头套,再披了一件黑袍拉到了一个气氛怪异的地方。
说怪异的确没有贬低的意思。古怪的光线,装神弄鬼的布景再加上群魔乱舞,真的让人说不也好来。肖锐站在角落把那几个把他弄进来就不管他死活的几个死东西骂得臭死,好不容易提起点过节兴趣在看到满场子差不多快十个人和他一模一样的打扮时,不由地泄了气。
这是一个标新立异的年代,怎麽出位怎麽抢眼才是晚会的噱头。
面面相觑的十几只没有创意的难兄难弟,小心地藏着掖着,眼看着队伍愈发壮大,几个心态好的还能上去胡扭一番,剩下的都缩在各自的角落小小翼翼地清点着自己的队伍。
肖锐头晕眼花硬是撑到了晚上11点,看到师弟SAM还像个疯子似的在场子里又吼又叫,似乎精力、热情永远消耗不完释放不够似的。肖锐掏出烟来吸了几口,眼睛随意的在满场子乱转,实在没有发现还需要待在这里的理由,有时间凑这个热闹还不如回房间傻站着都比这个强。
自从肖锐两年前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开始,好运一直跟着他,先是进了这个让人眼热的课题组,再是自己和导师合作研制的一种新药成功通过了临床,肖锐自己也从那种愁吃愁喝的状态一下跃居成高收入人群。好处扑面而来的後遗症是这两年多来从早到晚觉都不够睡,一堆的事干不完。
肖锐看了看表,再等了半个小时,看到人越来越多,空气也稀薄了,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觉得头有点晕了,手边的小啤酒瓶子排了一排,旁边那个带着红毛假发的小红鬼已经开始打起了酒嗝,动静大不说味还难闻。
肖锐掩着鼻子站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无聊透顶,才坚持在这里待了近三个小时,有这时间,那个压了三天的报告早写完了。扭了头无奈地看着SAM那个骚货还在纠缠着那个带个女鬼头的人物,肖锐喝了一杯也不知从谁的手上顺来的加冰苏打水扭头出去了。
这个环境他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戴着那个破头套不透气就快把他热出痱子了。
“等等,肖。”SAM正玩的高兴,一看到肖锐招呼不打就走了,一下跳起来,突然撩起那个女鬼头的面具对着下面青青的腮帮子“叭”地就来了一口,还没等那个男人伸腿踢着他,SAM就乐颠颠地追着肖锐也跑了出来。
肖锐看看身後那个没出息的SAM,比划了一个中指,张了嘴做了一个口型:臭狗屎。用的是中文。
SAM不名所以还一脸傻乐的对着他笑,肖锐翻了翻白眼,迈开长腿扭头就跑开了。
“等等,肖。”SAM边跟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什麽还有一场更精彩的在中心花园里,居说还有裸体P☆a☆r☆t☆y,他早就想来一场天体秀了,不去太可惜了。
肖锐理都没理这个神经病,跑到学院试验室的後面,一把拉下了那该死的头套,身子还没站稳,SAM已经像鬼魅一样贴上来了。
“肖,过-----来。”SAM说着生硬的中国话,脸上那个死尸的头套上那两道SAM自己用红墨水画上去的血泪在室验室後面的昏暗的灯光下这会儿倒显得格外吓人。
“操。”肖锐骂着就要卸SAM的头套,SAM一把把他拦住了。指了指室验室灭着的灯,奸笑两声。
“肖,看到没有,里面没人,咱们进去。”SAM挤了挤眼睛,手一点不客气地抓了一把肖锐的下面,身子向前一挺做了个挺色情的动作,把门一拉就潜进去了。
肖锐犹豫了一会,摸摸口袋里那个不知道什麽时候放在里面的套子,也拉开门跟了进去。
SAM是实验室里的一个另类,有点C,但人不算坏。平时没少帮肖锐,当然这个帮是除了生活上还有生理上。隔三差五的给肖锐做点他自认为的好吃的,出去旅游什麽的只要车上有空位决忘不了肖锐,当然,偶而床上帮帮肖锐过过性生活,也体会一把中国男人的柔情和强悍。其实,SAM在这个学校里同性情人不下五个,但里面并不包括肖锐。
肖锐从不愿意把情人这个词随随便便和自己贴在一起,并不是他自视清高,隐隐的只是有点怕,但对於那些自己愿意粘上来的身体,肖锐也不会拒绝。SAM就是这麽一个角色,提上了裤子,该朋友就朋友,该同事就同事,该陌路就陌路。好在SAM是属於朋友加同事一类的。
试验室里黑乎乎的,SAM的脸在里面尤其显得吓人,边扭边哼叽着脱了里面的衣服,竟还披着那一身鬼袍吓唬人。
“把那鬼东西脱掉。”肖锐正戴着套子,一回头看到SAM骚首弄姿再配上那麽一幅鬼脸,浑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肖,这多刺激,联想一下,你正奸尸呢?”
“屁,我没那麽好的胃口。”说着,肖锐把SAM一掀就掀地上去了,随便弄了一弄就挺进去了。
SAM吃痛骂了一声,但不多会儿就显出真本事来,又喊又叫的在静静的实验室里差点没吓破肖锐的胆。
“你他妈的闭嘴,你想把人全招来呀。”一把捂着SAM的嘴,肖锐身子底下也没含糊,横冲直撞起来。
正做的兴起,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声音,!---!---!的吓得肖锐一个停顿,再配上SAM那张鬼脸,黑灯瞎火的连SAM的神经也绷起来。
“肖,肖,是不是有鬼啊,你听声音,真有鬼。”SAM往上一扑,一把抱住肖锐的脖子就整个人钻肖锐怀里了,那破胶皮粘热的触感把肖锐吓得一哆嗦。肖锐胆子不小,但放在这个环境再配上SAM那幅鬼脸还真不好说,尤其还是这麽一个恶鬼也会出来放放风的节日。
“! ! !”声音又响起来了,肖锐壮着胆子循着声音找过去,那声音的方向竟是他刚刚脱下来的牛仔裤。
操。原来是手机。被他弄成静音了。
谁他妈的这麽会找时候。
伸了手刚要去够裤子,SAM一见是手机胆子又壮了,扯住他的胳膊,腿死死地缠着他的腰。
“不接,不接。快,别停,我就快到了。”
“你这个骚货。”肖锐骂了一句,再看看SAM已经憋不住自己挺着腰在动着,想着应该没什麽大事,估计是那个没事干的骚扰电话,随即把手机的事直接抛脑後了。
果真,手机响了十几下没了动静,等肖锐换了个姿势又开始大举进攻的时候,那个手机又不适时宜地响起来了。
哪个不开眼的死家夥。
肖锐这回没等着SAM反对,长胳膊一伸,保持着两个人连着的姿势,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王海那个兔崽子。
王海可是他近十几年的铁磁,两人从高中起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肖锐骂了一句,心想那死东西是离婚了还是失业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锺,11个小时的时差,他老先生清醒着就得别人也清醒着,打个狗屁电话,吓人也不挑个时候,刚想掐掉,想了想又接起来。
“海子,你他妈的吃错药了,现在打什麽电话。”肖锐的声音刚骂出去,身子下面的SAM就不老实地又动开了,又咬又啃动静大得肖锐差点没当即射出来。狠狠地给SAM屁股上来一下,意思你消停点,就听到电话那头“肖锐----”喊了一声,就没音了。
操!肖锐的脸白了,海子那脸皮能有一丈厚的家夥什麽时候还能哭成这模样。
“说,到底出了什麽事了。”肖锐喊了起来,随即从SAM身体里撤了出来站了起来,两只手不听使换的开始打哆嗦。
“你他妈到是说啊?真以为你是娘们啊?”
听到手机里王海结结巴巴的声音,肖锐愣了足足十分锺,然後两腿一软滩在了地上。
原来今天真的是闹鬼的一天,鬼真的穿出魔瘴向他走来了。
小马快跑---2
B城国际机场,基本上是机舱门刚打开,肖锐就连奔带跑地冲出了长长的通道。手里的一个皮制黑包在肩上摔打着脊背,身上一件黑色的半长风衣已经皱摺的不成样子。
听到这种重重的牛皮鞋底击打着地面的声音,身边的旅客都以为出了什麽大事,相互目光揣测之後,看到并没有什麽抢劫抓人之类的电视上常有的剧目,纷纷侧目让出了道路,好让那个急着赶路的男人顺利通过。
好不容易办完了入关手续,肖锐远远地看到体形微胖的王海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对他挥着手。
肖锐没有被王海身上激增的肥肉惊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王海那一身黑色西服上。
他还从没有见过王海穿西服,更不要说还是黑色。怎麽会是黑色?
肖锐的脚步一顿,脚下也踉跄了起来,手里的那个一直抓着的皮质肩包的带子被他用力的捻成了一团,似乎所有的打击、痛恨、後悔比不上这一抹黑色来的震颤,心里一直绷着的假设和期望,“砰”一声裂成了碎片。
“海子。”肖锐的鼻子一酸,死命地咬紧了嘴唇,赶紧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到了。”王海的表情看着有些僵硬,整张脸不知是没有睡好还是别的什麽原因,肿得厉害。
“人呢?”肖锐的嗓子已经哑了,两只眼睛这时才看得出红得吓人。
“谁?你---你说的谁?”王海声音有些战战兢兢。
“我妹肖瑾,还他妈的能是谁?”肖锐的声音暴躁嘶哑,吓得王海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肖锐一个控制不住就能扑上来。
“医,医院呢。”
“我妈呢?”
“也,也在医院呢?”
肖锐一个大步冲进了雨里,王海赶紧撑起把雨伞,晃着他的啤酒肚子在後面追着。
“肖锐,等等,你先听我说-------”
肖锐没理王海,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不到两分锺就离开了国际厅下到了停车场。
“你听我说,肖锐。”王海跑得气喘吁吁,这两年他长了足有二十斤,不运动不对比显不出来,一碰到急事肉动人跑不动。
“等等我,肖锐,你往哪跑,知道我把车停哪个区了,蒙头就跑,错了,不是A区,是C区,右边的那个。”
肖锐又冲出去七八步,才猛地一下刹住了,好半天转过身子,把手里的包慢慢地扔在了地上。
王海默默地走过去拍了拍肖锐的肩,“肖锐,冷静点,事已经出了,先冷静点。”
听了王海的话,肖锐绷了足足二十几个小时的劲终於泻了下来。
从接到电话到订机票、请假、坐飞机的二十多个小时里,肖锐一口饭没吃, 一口水没喝,一眼没闭,就那麽亢奋着煎熬着期盼着害怕着,那种没亲眼见到就什麽也不算的假想撑着他的精神,让他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也许一切都是搞错了,也许事情并没有那麽糟,也许这就是王海那孙子喝酒喝糊涂了,也许王海把万圣节过成愚人节了------那些连自己就觉得站不住脚的东西,肖锐强迫着它站着,坚挺着。只是到了这会儿,看到了王海,听到了王海的声音,再看到王海身上那一片黑色,肖锐才明白,没有也许,一切早成了定局,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不合适宜的电话是真的,那个电话里的内容也是真的。
身子一软,肖锐浑身脱力整个人趴到了王海的肩上。
“海子,为什麽,你他妈的告诉我她究竟是为什麽?她吃错了药了她,她发了疯了她,她想死就他妈的死了,她就不知道她还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妈的,她倒是图痛快了,剩下的人怎麽办?你说,剩下的人该怎麽办?”
肖锐拼命地摇着王海的身子,好像这样就能摇出个什麽答案。
王海吸了吸鼻子,怎麽办?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时间总会过去的,伤口总会愈合的,日子总要一天一天过下去的。可他能这麽说,肖锐能怎麽做?
王海紧紧地搂着肖锐,拍着肖锐的肩膀。
“肖锐,其实小瑾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我顶多比你早知道一天。锥子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没吓死,别的也没功夫打听,就忙着咱家老太太了,老太太自打见到肖瑾那模样就不行了,我昨晚走的时候,她老人家还昏着呢-------”王海偷偷看了看肖锐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那个------马青-------。”
“闭嘴!!!”肖锐猛的喊了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青筋都迸出来了,差点没把王海的耳膜震破了。
肖锐一把推开王海,狠狠地把地上的包踢了一脚:“你要敢在我跟前再提那个畜生一个字,看我他妈的不废了你”说完肖锐狠狠地瞪着王海,眼睛差点儿没喷出火来。
王海躲着肖锐差不多快吃人的眼神,悄悄把自己脸上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硬生生地把那句堵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咱们先去医院看老太太,医生说醒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了?”看到肖锐点了点头,王海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肖锐的包,带着肖锐去了C区取车子。
心脑血管科的病房里,肖锐站在他妈妈的床前已经站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三年没见,他妈竟然老成了这个样子,头发一半都白了,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生气地闭着眼,要不是吊瓶里依旧滴滴答答点着水,他甚至不敢去碰她。原来那个和蔼可亲每天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那个女人哪儿去了。
肖锐默默地站着,看着,後悔着,煎熬着。
“要不要吃点东西。”王海递给肖锐一个面包,肖锐低下头看了看,然後摇摇头。
“不吃怎麽行,飞机上你吃了吗?”
肖锐摇摇头。
“刚医生说,凌晨四点你妈醒来过一次,还有点糊言乱语,不过,那都是正常现像,应该没什麽问题了,你甭慌,老太太没事的,就是事情太突然一下承受不了,要不你先喝点水,要不喝点豆浆?”
看到肖锐又在摇头,王海拿了一盒豆浆硬塞进了肖锐的手里,抓着他的手送到了嘴边,硬逼着他喝了下去。
喝完豆浆,肖锐似乎回了点神,一直暗淡着的眼睛有了一点亮光,走到床边慢慢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抓起母亲的手紧紧的握着。快四年啊,一两个月一个电话,那是唯一联系他们母子的扭带,肖锐内疚死了。
肖锐轻轻趴到母亲耳边,“妈,妈?我是肖锐,我回来了,您能听见吗。”
肖锐喊了几声,肖母似乎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眼皮动了动,手一紧,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见到肖锐,嘴抖得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个劲地掉眼泪珠子。
肖锐看着母亲的样子,心扎得生痛,紧紧地握着那只手凑到嘴边。
“妈,没事,小瑾犯糊涂,就由她去,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再也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您,哪都不去了,就搁家儿陪您,行不,您得挺过去,一定得挺过去,您挺不过去,我也就挺不过去了。”
看到母亲的手用力地挣出来在自己的头发里抚摸着,肖锐抬头把手抓了过来,那瘦瘦的骨节嶙峋手曾经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妹妹一年一年看着他们长大,可小瑾竟然------她怎麽就能忍心。
“妈。”肖锐坐正了身体,把母亲睡了一夜乱了的头发理顺。对着母亲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了,明天我就写申请,调回中国分部,回来陪着你。”
老太太紧紧地盯着肖锐,突然把那只正打着点滴的手也伸了过来,死死的握着肖锐的手,嘴里抖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马青啊,你别怪小瑾啊,她不懂事,她太任性,你就原谅她,以後你们好好的一起过日子啊,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马晨的份,那孩子就认你,妈求你了,妈求你了?”说着两只手不停晃着肖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