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气急败坏,乌夫兰却不曾想要知晓力耶和尤法的相识经过,所以他也不知道力耶曾经在埃及宫殿的地牢中待了五年的事情。或许应该说,打从一开始,就没人知道地牢中关了这么一号人物吧!
至于尤法也因受乌夫兰冷落,无力顾及其他事,所以从没想到要弄清楚为何力耶会在牢里待了五年。
就因为这样,铸成了无以弥补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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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尤法再也没办法接近乌夫兰。去正殿找他,却不得其门而入;在宫殿门口迎接,却被他甩得老远;在鹰殿苦守,却迟迟不见他踪影。
尤法后来才知道,从那天以后,乌夫兰都住在芙嘉曼公主的寝宫。身为下人的他,没有君王的命令,是不能进入其中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尤法的心情也愈加沮丧,即使如此,他仍是打起精神,尽力做好每一件工作。至少他还有这点用处。
尤法的没落、乌夫兰的冷酷,力耶全看在眼里。第一次见到埃及法老时,他就知道了。那个高傲的男人,就是尤法心系的对象。
在那一瞬间,他的确非常憎恨乌夫兰,没想到他的仇人,在夺去他幸福的生活后,又夺去他心爱的人。但他从未想过要放弃尤法,就算是要破坏他们也无所谓。
经过几天来的观察,他发现尤法和乌夫兰之间,并不是他推想的那样,似乎只是尤法单方面的爱恋而已。再加上最近几天来两人关系的冷淡,对力耶而言,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这样一来,力耶只要稍稍用点手段,就能完全斩断他们两人之间的维系,那么,他就能轻轻松松将尤法带回萨可了。
虽说如此,尤法却比他想像中还要在乎乌夫兰。他日渐憔悴的身形、愁眉不展的面容,都只为心爱的男人。在一旁的力耶看着,不禁为尤法感到心痛。
为什么尤法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呀!身为高高在上的太阳神,他是怎么样也不会放下身段,去接受一个男恋人的!即使如此,尤法他还是不悔吗?
“尤法,看着我吧!我比那个男人还要爱着你,为什么你仍是执意要为他牺牲呢?他什么都给不了你,就连一丝丝的怜悯也没有,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心啊!”
如果尤法会因此不幸,他说什么都要把尤法带回萨可!那……难道代表……如果尤法很幸福,他就会很干脆地放弃他吗?他不知道,或许尤法的幸福,才是他所渴求的吧!
※※※
正殿里,埃及和萨可两国盟约缔结的会议已召开好一阵子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定案。
“你到底想怎样?”乌夫兰按耐住即将爆发的怒火,粗哑着嗓子,询问与他对坐的男人。
“本王不懂您所指为何?”力耶反问,试图以轻浮的态度激起乌夫兰的怒火。
“你……”乌夫兰已忍无可忍。这混帐到底是为何而来?谈了老半天,他根本就没有意思要与埃及结盟,从他的态度和他所开出来的条件就可知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乌夫兰再次压下怒气。这是他最后一次退让,他可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当白痴耍,就算是埃及的贵客也一样。
“我想要尤法!”当然,力耶不会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如果在数天前,他的确会毫不考虑地提出这个要求,但他怕会因此伤到尤法,所以他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本王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如果埃及要和萨可结盟,就必须以下埃及三分之一的土地,和开放商港为我国海军驻守这两件事为交换条件。”
“你欺人太甚!”乌夫兰克制不住地怒吼出来。“下埃及的土地和近海的商港是人民的生路、是国家财富的来源,怎么可能割让给你们!?”
“唷!挺聪明的嘛!还知道我是在找你麻烦。”打从一开始,力耶就没有要和埃及结盟的意图。来到埃及,除了察明敌人的底细和带回尤法,他没有做其他事的打算。
他露出邪邪的笑容,不怀好意地注视怒气冲冲的乌夫兰。传言埃及法老各个脾气火爆,果真不假!
不过他愈生气,力耶就愈高兴。不管怎样,他就是看不惯尤法心仪的他,毕竟他两有仇嘛!但乌夫兰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但是没有个保障,本王怎么也不放心和埃及结盟,谁知道到了紧要关头,您是会出手相救呢?还是冷眼旁观?”
力耶肆无忌惮地给他黑白讲,反正只要能让乌夫兰生气,说什么都一样,没差!
“……”
乌夫兰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现在的他,光是管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就用掉了所有的心力,要是一个不小心分神的话,他绝对百分之二百会亲手宰了眼前这个油腔滑调的欠扁家伙。
“动气了呀!”
这一切,力耶可是一幕不漏地尽收眼底。他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继续火上加油。反正自己身手也不坏,死不了的!
“既然您没有那个决心,那么这件事也不用谈下去了。没想到您是这么一个没胆量的人哪!真是教人意外!”
这句话正中目标,瓦解了乌夫兰仅剩的一丝理智。但是他不能杀人,起码他不能杀了对尤法意义不同的他,他不想看尤法哭泣。凭这点念头,他硬是掉头走向门外,留下一脸狐疑的力耶。
“奇怪?我还以为他会揍我一顿……或许他已经不是数年前,我所知道的太阳神了。是谁改变那个比石头还硬的他呢?难道是……”
力耶不难推想出那个创造奇迹的人物。他所知道的人中,唯一拥有那种不可思议能力的人,只有尤法。就连他,也是他奇迹下重振起来的一个人。
他不敢确定,但也许乌夫兰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更甚至是尤法自身所预料的还要在乎尤法。那么他们是两情相悦?什么嘛!要真是这样,还有他搅局的余地吗?
力耶对自己的猜测感到不满,如果事情真如他所预料,那他不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失恋了吗?去!他开始后悔自己的第六感为什么这么准了!
※※※
尤法虚软地靠坐在池塘边。每当他空闲或烦恼的时候,都会来此坐上一坐。
今天他又扑空了!本想说赶在会议结束前将工作做完,然后才去见乌夫兰的,但是等他到达那里,正殿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好累!身心都疲倦不堪。如果没有想见到君王这个强烈的念头支撑自己,恐怕他早已昏死过去。
多少天了?乌夫兰避着他已过了多少天了?尤法不知道,从那以后,他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精神也处于恍惚状态。他做的每一件工作,都是在无意识之间完成的,这种情况愈来愈严重。
如今,尤法憔悴非常,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打击,如果再遇到什么伤心事,或许他会选择以死来逃避吧!
以前的尤法并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他憎恨懦弱!但他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因为爱使人脆弱。
“尤法大人,臣妾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轻柔美妙的嗓音在尤法身后响起。回头一看,来人竟是那个泼辣的芙嘉曼公主。
尤法万万没想到,那个蛇蝎美人竟然会一反常态,以如此谦虚的态度对待自己,要不然,他真会以为她是故意来找碴的。
“您有什么事吗?公主。”尤法不敢掉以轻心,仍是小心翼翼应付眼前的女人。他深知芙嘉曼公主决不会吃饱撑着,来找他言归于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真有点怀疑,眼前的娇弱女子,真的是他所熟悉的芙嘉曼公主吗?一看到满脸委屈、泪眼汪汪的她,尤法所有的防备都在瞬间瓦解。或许她真的需要他的帮助吧!
“请……您帮助我,答应……我的要求。”公主银铃般的声音颤抖着。
“请您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事,臣下绝对会尽力而为。”
尤法用温和如圣母般的笑容,鼓励公主将话说完,虽然他自己本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的可以吗?您真的会答应吗?”公主激动地抓住尤法的衣服。
“请您吩咐吧!”尤法再一次保证。
“那……”芙嘉曼公主松开双手,低下头幽幽地说。“请您离开宫殿、离开法老吧!”
“……什么?”尤法万万没想到,公主的要求竟是这么一回事。要他离开乌夫兰?他办不到呀!
见到尤法悲痛欲绝的表情,芙嘉曼公主将自己的脸埋在手掌中低声泣诉。
“臣妾知道这对您不公平,但是请您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法老,所以臣妾才会斗胆向您拜托。”
“……”尤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输给芙嘉曼公主的泪水了。
“想必您也知道,法老这一阵子都是在臣妾这儿过夜,您可知晓其中缘故?因为法老不想见您。”
“……不想……见我?”黯淡的神情、煞白的俏容,无一不表示尤法受到难以言喻的冲击。
“就因为不想见您,所以法老才会与您避不见面。事实上,法老他很烦恼。”
“再多加一把劲就成功了!”梨花带泪的芙嘉曼公主眼见她的计谋就快成功,不禁更起劲地哀泣苦求。
“臣妾求您,请您为法老想想吧!不要再纠缠着法老他不放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神呀!是不可能与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相恋的。您的存在,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芙嘉曼公主透过指间的细缝,得意地视察她的成果。
在法老留宿于她寝宫中的这段期间,她就看出两人之间的裂缝。她知道只要稍加挑拨,利用尤法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就能达成她的目的。
再加上尤法最近精神萎靡,更助长她行事成功的机率。她料准尤法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因为她是把要求建筑在为法老着想的基础上。
利用对法老的爱除去他,这就是芙嘉曼公主打好的如意算盘。事实证明,她已经收到成效。她终于能将这个讨人厌的眼中钉除去了!
的确,如果法老接受他,只会坏了他的声誉,不仅会害他死后无嗣,还会剥夺他成为奥赛利斯的权利。但是,他从不希冀那些过分的幸福呀!
“……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尤法觉得全身的力气都从脚底流去,连说话的声音都细如蚊蚋。他真的不原谅他了?
“您不可以再留下来了,因为您已经坏了他的声誉。”公主抬起头,一脸郑重地陈述。
“除了先前您闯出来的祸,您可知道在背地里,宫中的人是如何说您和法老的?他们说您是法老的……”
“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尤法不支倒地,遭受打击的神经已承受不住任何无情的话语。
所以法老才会回避他。不仅为了自己的错,更因为那些闲言闲语?或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如果是,他的心意造成他的困扰了吗?
“为法老好,您必须离开。”芙嘉曼公主再次的重申,无情地袭击尤法破碎的心。
“那么法老也是这么想的吗?他认为我是麻烦吗?他希望我永远消失吗?”尤法头痛欲裂、呼吸困难。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不!我不会离开的!除非我君亲口对我说,否则我决不离开这里!”
尤法用尽全身力气跑离中庭。如果他再不离开,在得到法老的证言前,他恐怕会气绝于此。
尤法顽强的抵抗看在芙嘉曼公主眼中,也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反正她饵已经洒出去了,就耐心点静待佳音吧!
第八章
又一夜!尤法彻夜未眠守候在鹰殿外后,又过了一夜,他还是没能见到乌夫兰。现在的他又疲倦、又矛盾,虽然渴望见到乌夫兰,却又怕见到他后,会听到他不愿相信的话语。
该怎么办?他脆弱动摇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有谁能来救救他?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也能挽救他碎裂的心。
尤法在宽大的宫殿里走走停停,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在这无依无靠的时刻,他想念起自己的家人,想念起严格却不曾抛弃他的哥哥。
“真是没用……”尤法自我嘲解。只有在受到伤害、孤立无援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家人的重要。“看来,我真是一个无情的人!”
虽然如此,他还是好想回家。他好想哥哥,如果现在他就在自己身旁该有多好?就算会挨打,就算会被骂,也还是胜过一个人所感到的不安。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还好吗?我好想你们,真的好想见到你们!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亲自对你们说:我爱你们!”
“尤法!”一声轻柔怜惜的叫唤,招回了尤法飘远的思绪。循声看去,是他最为熟悉、那记忆中体贴人心的笑容。
“力耶,不!陛下……”尤法礼貌性地向来人请安。
“就叫我力耶吧!我明白你的苦处,但至少在私下,让我们像以前一样相处。”力耶卑下地恳求。
“……那……好吧!”尤法接受了力耶的心意。
“可以谈谈吗?就我们两个,趁“他”不在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尤法就是知道力耶所指为谁。但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他不懂,难道力耶要谈的事和他有关?
“……好……”尤法并不反对,他也没有力气反对。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力耶才开口。
“为了和埃及结盟。”尤法说出自己所知之事。
“不是。”力耶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是为复仇而来!”他说得是这么坚决,尤法不禁被他的气势吓到。
“复……仇?”尤法颤抖地重复这两个字。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如今,所有的片段都串联了起来。力耶是为了向陷害他的人复仇才来到埃及的,而那个人就是……
“求你……不要……这么做……”尤法俏颜煞白、嘴唇发紫,他怎么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好友伤害一生的所有。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尤法想不透,但是在混乱的脑中,他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你真要这么做,就先杀了我吧!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法老一根寒毛的!”语气中带有必死的决心。尤法的通牒像一支箭,狠狠射穿力耶的心。
“你……真这么爱他?”他的问充满哀愁。
“我愿为他而死。”尤法的不加思索更证明他不变的情。
“……啊!”一瞬间,他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么对那件即将到来的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能为心爱的人而死,让那个人带着自己的思念活下去,他此生已满足。
“为什么不是我?”力耶哀伤的双眼震惊了尤法。难不成他对自己……
“我比他更在乎你呀!如果是我,就绝不让你哭泣。我想要让你幸福呀!”力耶大叫。
“力耶……”一个炫目的笑容,出现在久未开怀的尤法脸上。“我很幸福。”他的笑容让人无法否认。
“你说谎!”力耶忍不住激动起来,他很清楚,尤法是在勉强自己。
“或许你觉得我是在逞强吧!但是力耶……”尤法走近力耶,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无畏地直视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