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子当了数千年的孟婆,还未被任何人打动过,独独这傻愣子……痴情的让人心疼。「真是个痴情的傻愣子……」
「他说过……要我不准比他先死……因为他怕……怕被留下的痛苦……我对他说……他将死时……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独死……就是死……他也不会是一个人……可我……却被他留下了……」他颤抖著双手紧抱住自己。
「他应允过我的……不过一世……当真……这麽难守誓言吗?」
老婆子听得直叹息,「好了,别说一世了,你守在这儿等多久,我便给你多久的机会,和他重新来过便是了。」
他一听,不由得怔住了。
「不过也仅有十世,十世过後,仍是同样结果的话,你们俩便得重回轮回,永世……不得与彼此相识相遇。」老婆子反手轻挥,一阵强烈的光芒笼罩住这整座桥。
被光芒围住时,严清郎才发觉,自己已然流下泪来。
他……为何要这麽傻?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人,有谁未脱口说出誓言的?又有谁愿费十世,只为了一句……誓言呢?
他闭了闭眸,睁开双眼,光芒已逝,映入眼底的,是一处雅房,绘上山水的典雅屏风後,传来阵阵痛哭声,将他的心窝揪得好痛。
走上前,他看见了蔺舆风,看见他由後紧抱著他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身躯,一手轻捞起桶内的水,泼上那毫无动弹的躯体,另一手……则拿了一柄利刃隐隐颤抖。
严清郎心痛得近乎撕裂,微颤著手想抚摸不停痛哭的他,整个人却宛若被什麽扯住般,直将他吸入那如空壳般的躯体。
沉重、晕眩,是他初睁开眼时的感觉。欲动弹,身躯却不受控制。
紧贴在身後的温暖躯体不停颤抖,搂著他的力道也加重了,像是怕他消失不见般地紧紧抱著。
灼人的泪水,混杂著比方才还要清晰的痛哭声……几欲断肠,听得严清郎深深地震痛了心扉。
他想起方纔在桥上听见的话,想起蔺舆风的傻,也想起他快失去意识前,听闻的哭声。
「清郎……一年前,我在院中看见你……你的身影好淡……淡得几乎欲随风而逝……你却只是看著我……看著我什麽也不说……我要你回来……要你莫忘了我们的誓言……为何……你就是听不见?」蔺舆风抬首痛苦地亲吻严清郎那厚实的肩头,却仍得不倒丝毫回应地哭喃。
严清郎想开口,喉间却乾涩得吐不出丝毫声音。
「我不要……你这样活著……再也不要看著你一日日地憔悴下去……慢慢地看著你死去呀清郎……」蔺舆风痛哭著举高利刃,便欲刺入严清郎的心窝。
严清郎心一急,艰困地抬起左手,抓住蔺舆风拿刀的右手。
蔺舆风震惊地松了手,咚的一声,刀落入盛满温水的桶中。他急急地扳过严清郎的身躯,见他正翕张著薄唇低喘,眼神也不似以往那般无神,心一喜,忙将他紧紧抱住。
「清郎……清郎……」
「你……真傻……」严清郎硬是扯痛喉咙地挤出这嘶哑的话来,微喘地抬起左手,心疼地揉著蔺舆风那参杂了许些白发的长发。
「你若一直不醒……我真会杀了我们俩……」蔺舆风抱紧他地哽声说道。
「这儿……便是风扬山吗?」严清郎动也不动地任由蔺舆风抱著,转眸看出窗棂外地问。
「我应允过你,要带你来的不是吗?」蔺舆风抬起首,轻笑著柔声说。
严清郎也笑了,仍是他那一贯的淡然笑容。
蔺舆风一见,内心不由一热,捧住严清郎的脸庞便是一吻,激狂得几乎吞没他的一切。
闻著那扑鼻的熟悉气息,严清郎笑著轻闭上眸,任由蔺舆风在他唇上放肆地索吻,感到他那双炙热的手抚上他身躯,他也不拒绝,全然放纵他探索。
再被进入的那一刻,他抱紧了眼前彻底扰乱他一切的人。
他怕死、怕孤独,但是……他更怕蔺舆风为他而悲泣,所以他甘愿被他绑著一辈子,即使他不知道这辈子能有多长,他还是……想陪这个疯子疯一次……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