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鹭的长啄叼起猎物,昂首抛甩,准备吞食,哪知道到嘴的肥鱼却遭了抢劫,它不满的尖叫一声,呼朋唤友翩然而去,只落下屁股的影子供人瞻仰。
赛里斯收步藏弓,对长琴挑眉,现出得意神色:“看,只有一次机会。”
将一切看在眼里,长琴再一次张口结舌,他激动地看着那箭,又看看赛里斯:“天啊,简直是神乎其技,赛里斯,你是神射手。”
赛里斯很高兴受到夸奖,笑容越发灿烂。
长琴此时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考上重点大学般,十分自豪,兴奋异常,他激动地又给了赛里斯一个大大的拥抱:“太棒了。”
赛里斯微愣,也不比长琴冷静,他喃喃:“是啊,太棒了。”
抱在一起的二人突然感受到杀气,同时侧首,见到二世的臭脸。
赛里斯的笑容‘嗖’的一声褪尽,他退开几步,不去看二世的脸。
长琴则在二世冲上船,碰到赛里斯以前将他拦下来:“啧,你这是怎么了?先冷静下来。”
二世现在只想揪起赛里斯揍两拳,他的五脏六腑快要被妒火焚光了,这不仅仅因为一个拥抱。想到李长琴对他的碰触是那样的排斥,可是却笑容灿烂地抱住赛里斯?他受不了。
“不准他碰你!”二世愤怒地吼道。
长琴蹙眉,被二世的力气推得打了个趔趄,险险稳住,他回吼:“别任性了,赛里斯又不是你,没有想那种龌龊的想法。”
“他没有想?!他想了你也不知道!”二世狠狠地瞪着赛里斯,而后者却无畏地回瞪。二世恨不得挖掉赛里斯那双金色眼珠,砍掉赛里斯双手,让他不能再拉弓,不能再射箭,不能再抱李长琴。
赛里斯看透了二世的想法,他何尝不想将二世射成刺猬?他想要挑衅二世,很想那么做,但他没有,最后只是说:“我不会妄故长琴的意愿。”
“说的好听!你能做到吗?”
“我能!”
推搡中的人,拼在一起的护卫,所有人都静下来,来回审视他们的主人。
长琴只觉心中怒火燎烧,直将血液往脑上灌去,他差点要被气得脑溢血了。
“好了,别再闹笑话了。”
一声怒吼几乎震天,所有人都禁不住服从,各自退开。
二世和赛里斯也愣住,看见长琴真的生气,他们都收敛了。二世不再往前冲,赛里斯耷下脑袋,不再注视二世。
长琴见他们妥协了,便揉揉眉心,压下怒意,说:“诺布,除了你和墨特,都清场吧。”
“是。”诺布听命赶人去。
“你们,都坐下吧,我有件事要说。”
将两个小子分开两边坐,长琴把尼撒的提示说出来。
“不要继续向前?不要继续走水路?”二世蹙起眉头,叫墨特拿来一张地图铺开,手指点向尼罗河的中间一段:“我们现在大概在赫尔摩坡里斯附近,距离到达孟斐斯还有一半路程。如果改走陆路,会比水路更慢。”
长琴看着地图,轻轻点头。
“而且那个尼撒的话不知是否可信。”二世撇撇唇,他对尼撒的印象并不好:“不过我会派人先到前方去打探,看是否有危险。”
二世的判断很正确,长琴没有意见。
“就这么办吧,好了,有什么消息我再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长琴下逐客令。
二世却不想走:“我还有空,再让我多待一会。”
未等二世靠近,长琴已经跳起来躲远了:“别过来,我会跳水。”
二世这下没辄了,他像一头困兽,挣扎着想要冲破牢笼,最后他将目光放到赛里斯身上。
长琴看在眼里,他怕二世真的拿赛里斯出气,连忙上前两步,吸引二世的注意力:“我们先冷静一下吧,至少不是今天,明天再来找我好吗?”
这话稍稍安抚了二世,他直直地看着长琴,苦笑:“你以为我真的会弄死赛里斯那小子吗?不,我还不会。我想,我不至于那样残暴。”
“……”长琴回以苦笑:“我希望你不是。”
相对无语,二世只能走,离开以前他又看了赛里斯和长琴一眼,说:“长琴,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受不了其他人亲近你,不要再接近赛里斯。”
话罢,二世便扬长而去,落下几人相对无语。
“……”赛里斯不断告诫自己要忍耐。
下人们窃窃私语——神使是王子的人,不能够随便染指。
第三十五章 加剧
阳光毒辣,蒸腾着大地,让人错觉这是泥土龟裂,岩层风化的沙漠地带,偏偏川流不息的河水不断滋养大地,让绿意依旧盎然、生机勃勃。只是苦了那些士兵们,顶着烈日驻守,黑皮肤榨出油光,头巾和仅仅的短裤都湿透了。
巴顿将军就在这时候带着他的援军到来。
二世出行只带三百人左右,巴顿将军带来一千人,其中拨出四百人先往前方侦察,剩余六百人保护王储。
巴顿将军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脸容严肃,他在二世跟前单膝跪落,右手成拳按于左胸前,以粗狂的嗓音报到:“王子,巴顿前来。”
“起来吧。”
二世虽然态度傲慢,却很认真地回应了巴顿将军。
巴顿将军听令起身,目光却落在王子的手上,因为那只手正扣在神使纤细的腰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贴得很近的二人,王子还是那副傲慢模样,神使却似乎极力隐藏着怒意。
手背遭李长琴掐了一把,二世蹙眉,知道长琴不喜欢被人盯着,就驱赶巴顿将军:“将军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巴顿将军听了,带上自己的手下退离。当转过脸以后,他严肃恭敬的脸容现出一丝蔑意。他早就听说王储迷恋那生得比女人还俏的神使,现在王子是要到孟斐斯去娶王妃,却搂着这神使打情骂俏,真是没出息透了。
偏偏二世从不注意旁人想法,不知收敛。他近两三天来就一直黏着李长琴,二世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咬住嘴里的肉,明知道肉有毒,吃不得,却不愿意放开。
长琴这块肉对此十分不满,但打骂无用,好说歹说这人也听不进去,最后也只好无奈地忍下来了。他希望尽快到达孟斐斯,待二世娶了那位传说中的皇后,应该会知道收敛。
二世对长琴的想法混然不觉,只知道长琴的妥协和不挣扎让他心里舒服不少。这时候也就记起正事了,二世说:“尼罗河前方已经基本探索过,并没有不妥,那个尼撒在骗你。”
事实胜于一切,虽然二世任性,但长琴知道二世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既然已经确认水路没有问题,援军人数也十分充足,长琴自然不坚持。所谓夜长梦多,比起阻碍更多更容易出现变数的陆路,长琴当然选择更快捷的水路。
“好,我知道了。”长琴应着,暗暗思考尼撒说谎的用意,如果是故意陷害,那么陆路的前方又有什么呢?
如此想着,他暗下决定派人前去探听。
“在想什么?”二世突然发问。
长琴听他的语气,深有兴师问罪之间,醋味很浓,不仅仅是刺耳,而且很侮辱人。长琴冷笑:“你觉得我在想什么?我想的是尼撒,你要不要叫人将他砍死呢?”
说着,长琴怒意难消,脸色不愉。
二世越来越过分,占有欲强就罢了,孩子气就罢了,霸道到这种程度上,还有不成熟的处事态度,真让他受不了。怎么看二世现在不像个要当皇的人,倒像极了不入流的流氓瘪三。
见李长琴又生气,二世自觉委屈:“我只是怕你心里有别人。”
听这话说得像小媳妇一样,长琴翻了记白眼,他深呼吸,将注意力放到其它地方,就是不再放到二世身上,即使圈在他腰上的手臂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专横。
如此接近,二世能够感受到长琴心里有气,但他是不可能将李长琴让给赛里斯的,李长琴是他的,至于赛里斯……必须要铲除。可李长琴是他的桎梏,即使有心,也不可以轻易对赛进而斯出手,一切需要周详计划。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二世勾唇一笑:“巴顿将军日夜兼程赶来,晚上得设酒宴慰劳他。”
“你以前还知道认错。”长琴轻叹。
“什么?”二世没有听清楚。
长琴哼笑:“没事,宴会是吧?那就让人准备。”
现在对二世说什么都只是对牛弹琴,除非将这头牛的心结解开,不然就无需多话了。可是即使长琴知道症结在哪里,却不能背叛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等到夜色渐浓时,所有船只靠岸,一行行木桥连接岸边。利于匿藏的水草被砍尽,足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篝火搭起,艳色火舌恣意舔尽扑火的萤虫。热力催化酒宴中各人的兴致,乐师舞娘轻歌曼舞,将宴会推向快乐的颠峰。
男人们一碗一碗酒下肚,蒸得头脑眩晕,却没有人愿意住手。喝到兴起时,大多已经只知道拼酒,完全顾不上节制了。
长琴也没有少喝,他体质特殊,醉了又醒,一碗又一碗地接着喝。看人们一个个地醉倒,长琴倒希望他们尽快睡死,让他这个唯一喝闷酒的人快点解脱。这时候除了值夜的指挥官,包括巴顿将军在内,都喝得面红耳赤,醉眼惺忪。二世几乎将所有重量放到长琴身上来了,长琴推了好几回都徒劳无功,这家伙已经醉得直不起腰了。
最后,二世连手上的酒碗都扣不稳,哐一声摔了。那碗打在泥土地上,颠簸着打了个转,竟然没有摔破,二世一把抓起碗来,又是一脸豪情壮志,准备继续灌。
“行了,不行喝就别喝了。”长琴拿开他的碗,示意墨特给那些军士解释,他就扶上二世回船上。
合同几人将烂醉如泥的二世拖回去,才松手,人就软趴趴地贴到床上去。长琴看得真翻白眼,他让侍女们照顾二世,不想再留下来。哪知道才要走,腿上被扣住,猛力一拽。长琴没稳住就摔下去,身体没摔到硬木地板上,却撞进一个温度炙人的怀抱中。
酒臭伴随热吻袭来,这是一记比以往都要强势且粗鲁的吻。
长琴直觉地合齿抗拒,下巴却遭到钳制,唇齿被强制打开。湿意伴着酒味侵入,热情如火,不容拒绝般纠缠。
长琴的骂声变得模糊不清,这时候溢出唇间,平添了几分暧昧。
二世手下老练地攻城略地,顺着抗拒,大掌抚过肩胛骨绕向前方,拇指按住胸前突起连连揉搓,等那双手慌乱推来,大掌顺势而下,流连于纤腰上,连连抓捏。毫无预警地,大掌滑落股 间,探向让他魂牵梦萦的凹陷处。
长琴脑中炸开一阵白光,他腰身如弓,瞬间绷紧,竟然爆发出巨力,一把就将二世推开了。
“你这个混账。”长琴暴怒,长身跳起来,举拳就揍歪了二世的脸。掐紧拳头,长琴重重喘息着,咬牙切齿:“拉美西斯·二世,我要让你绝后。”
话落,抬脚就要根除祸害。
墨特大惊,怕王子被做掉,连忙合同士兵们将神使挡住。
李长琴对那些士兵们毫不客气地喂上一顿老拳,他瞪向人墙后面的二世,与那越发清明的目光对上,他知道二世已经酒醒了几分,就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地走了。
他怕再留下来,真的想杀掉那小子。
目送那似乎蓄着震天怒火,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的背影,二世木然地抚上痛得发麻的脸,舌头顶了顶脸颊,尝到血腥的味道。李长琴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狠揍了他一拳呢。
长叹一声,二世扶额躺下,仿佛听不见周围忙碌,甚至连巫医前为他处理脸颊淤伤,他始终一动不动。
等二世的伤处理好,墨特才汇报本应在更早以前上报的事情。
“殿下,公主要求参与宴会。”
二世想也不想,立即回答:“不行。”
“但公主……以死相迫。”
“死?”二世听了,冷笑:“她愿意死?那她怎么不早一点去死?让她死。”
“……”看王子的神色,墨特知道这是认真的,可是:“但事情传到巴顿将军耳中,他……请求殿下允许公主参与宴会。”
“巴顿?”
二世眉头轻轻蹙起,不为别的,就为巴顿是底比斯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那么这事就能不草率处理了。二世不准备再给他的姐姐机会,不会再让她接近有权势的人,拥有皇位继承资格的姐姐,必须铲除。
“那我就看看她闹什么。”二世气在头上,这时候也正好发泄在希泰美拉身上。
领上自己的亲兵,二世一行人匆匆出门,哪知道连接河岸的板桥竟然成了几只鳄鱼的夜宵,那些白森森的锐齿正卡啦卡啦地咬着木板桥,嚼得津津有味。
大伙都呆住了,他们有看见过鳄鱼吃肉,倒不知道鳄鱼也爱吃木头。
二世立即想到这是谁干,错愕换成哭笑不得,他抚额失笑:“真是,他有时候也很幼稚。”
墨特却不这么想,他认为神使该是气疯了,要是今天惹事的是别人,这鳄鱼吃的肯定不是木头。可是他的主人明显没有自觉,墨特不觉劝说:“王子,神使是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二世撇撇唇:“可是我也生气。”
“啊?”
“他让我等太久了。”话罢,二世使人前去驱赶鳄鱼。
墨特无言以对,只能跟随他的主人。
赶到公主的船上,远远已经听见公主在砸东西,弄得一片混乱,仆从们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被公主当成靶子砸,哀叫连连。
见至这光景,二世一撇唇,冷声低吼:“闹够了没有?再闹,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听见这话,希泰美拉瞪向二世,妩媚的眼睛眯起来,一线冷光在浓密睫羽间透出。她说的话意味迂回曲折,满带嘲讽之意。
“怎么啦?我亲爱的弟弟,你心情好像不怎么愉快,又是因为没能从我们的好神使身上讨到便宜?”
虽然明白希泰美拉是有意挑衅,但二世仍是气炸了,李长琴是他的死穴。他横眉努目,语不成句:“你……你这……”臭女人。
“呵呵,我猜中了,对吗?”希泰美拉笑得花枝乱颤:“好弟弟,这世上也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呀,真是可悲。”
二世怒极,他反讽:“希泰美拉,等回到底比斯,我就让父王阉掉菲尼尔,那么他就成了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了。”
希泰美拉立即就像蚱蜢一样跳起来,张牙舞爪,仪态尽失:“你敢!”
“哼,我又怎么不敢呢?姐姐。”那一声姐姐,二世喊得很是讽刺:“菲尼尔是未来的大神官,净身……也是早晚的事,不对吗?”
“……”希泰美拉气得全身籁籁发抖,纤指直指二世:“你如果真的那样做,我会诅咒你!”
二世冷笑:“哼,你不是早就动手了吗?”
二世早就怀疑刺客是希泰美拉派来的,只是没有实据,无法定罪罢了。
希泰美拉聪明地回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呵,是吗?”
“……”睨着高大俊朗的弟弟,希泰美拉轻轻勾起红唇,别在假发上那朵艳红的罂粟花衬托着这张魅人的笑靥,妩媚艳丽。此时希泰美拉的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魄般,散发出光采:“好弟弟,你的神使好像很喜欢赛里斯。我告诉你,菲尼尔也深深地迷恋着赛里斯,所以我恨他……如果我们同时恨一个人,何不合力将他除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