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
深吸一口气,他忽然反手举起那柄锋利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大腿勉力刺去。疼痛,也许疼痛可以暂时带领他脱离混乱迷离。
手腕在颤抖,消散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只接触到大腿边缘,就软绵绵地歪了方向,失手刺到了座下正在奔驰的骏马。被那锋利的刀锋误刺到了右侧的马背,鲜红的血,瞬间从马鞍的缝隙中流淌出来。受到这忽然的伤害,他座下的战马忽然长长嘶叫一声,疯狂地撒开马蹄,方向一转,向着另一条小径狂奔而去!
战马惊了。在这最不能再节外生枝的时刻!
乌黑的骏马,驮着已经无力控制缰绳的易远流,向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雪城,是阻止索雷的二十万大军的一座孤城。
在挥兵西上的最初,号称「战神」的丹蒙国摄政王索雷,绝对没有想到过,这座小小的孤城居然能够把他亲自带兵征伐的步伐,牢牢阻滞在这个地方。
易国,这个内政不稳,皇权争夺趋于正酣的小国,就算有几个良将谋才,又如何真能抵挡得过他索雷振臂一挥,举兵而下?
据说易国的二皇子文武兼备,是诸位皇子中颇有将才的一位,这……真是笑话,从小在精致的琉璃宫殿中长大的皇子,又能有几个能真的带兵打仗,有几个能经受得住残酷的战火考验?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根本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的二皇子,带着不足三万的兵士,居然把他索雷的勃勃野心,阻挡在了一座方圆不到二十里的孤城前。靠着坚韧的困守和狡猾的突袭,靠着复杂莫测的山势和城前一条滔滔的乌里萨满江,他索雷二十万大军的铁蹄,居然踯躅了整整四十天!
因为江水阻隔,几十万大军同时渡江的计划实在有点凶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几次小规模渡江,都被那个易国的二皇子亲自带兵在江边一一击退。他索雷纵有千人之勇,也不能单人匹马把孤城的城门撞开。
三次,他已经三次强行渡江,三次在阵前和那个二皇子易远流兵戎相见,可是,除了见到了一张木然的、不动声色的脸以外,他对于这位传说中具有「倾城倾国」之能的二皇子易远流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那双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那张毫不出众的脸庞完全不匹配的眼睛,黑如点漆,清明冷傲,远远一瞥,却已经让索雷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阵振奋:那是一双值得他索雷注视追逐的眼睛,面对着足以让无数人胆颤心寒的暴烈注视,那双光华灿烂的眼睛,居然可以完全不畏不惧地,甚至流露出一种不屑的傲然。
易远流,他记住他了!
总有一天,他索雷的大军会踏过这条大江,他丹蒙的大旗,会飘扬在这座城头,而那个貌不惊人,却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易国皇子,也会被五花大绑着,推在他的帐前,跪在他的脚下。是杀是辱……他索雷,实在是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而这一天,随着被困的雪城里的粮草逐渐减少,随着守城敌军从三万渐渐快速地减少,想必很快就会到来。
可就在这个时刻,易国的援兵,却已经到了。听到军情刺探回报的那一刻,索雷的脸色,变得森冷。
那支由易国的另一个皇子领兵的十万大军,虽然很奇怪地没有立刻进城和易远流汇合,却理所当然地成了索雷眼中一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两军交战,无疑是禁不起任何不确定因素的。这,也正是他决定在今晚趁夜偷渡,试一下对方实力和想法的原因。
只带了最精干的三百名兵将,索雷在五里之外江面略窄的一处悄然过江。
今晚,袭击的目标,是那赶来救援的易国四皇子易镇枫麾下的粮草库。粮草永远是行军中最重要最脆弱的部分,若能偷袭成功,就算雪城等到了救兵,对士气也是个极大的打击。
马蹄上都裹了绒毡,纵马飞驰,却人人屏息静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惊扰的声音。夜色下,只有在几丈之内的近距离,才能看得见这一队慓悍飞骑,向着目标扬尘飞驰。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匹战马,向着索雷的方向奔来。远远的,战马上一道明亮的黄色丝绢迎风飘扬。
自己人,先行一步的军探。
「将军,前方有诈!」军探匆忙下马,急急说道:「前方密探传来消息,易远流早料到可能有人袭营,绵延十里都布了伏兵,我们这次的渡江早已惊动暗哨,就在等着将军您到达了!」
索雷心里一阵暴怒,这个易远流,倒是对用兵之道懂得很深嘛,知道哪里最为脆弱,援兵的来到反而更加小心防范,反将了他一军。要不是有密探来报,不知今天吃怎样的大亏呢。
怎么办?
回营?
今晚的计划,难道又注定是一次无功而返?索雷紧紧握着缰绳,他知道他最好下令回营,但那种挫败感折磨着他,他出身高贵,无论是用兵打仗还是勾心斗角从没输过,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一再的挫败?
突然,就在索雷带领的众人视线里,月色下灰秃秃的小径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飞驰而来的黑影。
索雷迅速把手放在刀柄上,准备发出命令,待那事物近了,他才发现那是一匹飞奔着嘶鸣不断的战马。旋风般暴烈,显然是惊了,冲着索雷这一队悄无声息的队伍,狂奔而来。
黑影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匹战马的背上,驮着一个东倒西歪的身影……
这突发的状况,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弓箭立刻拿在手里,齐刷刷望向了他们的主将:这样的夜,这种重要的时刻,这样诡异的来人!
索雷的脑海中,飞快地转了几个圈:不管这来人是什么原由,截下这匹马,再杀了这个人,无疑是最避免节外生枝的办法。
冷哼一声,他猛然一挥马鞭,催开座下的战马,向着正急速冲来的那人迎面而去。双手暗自发力,就在两匹马的马头交错而过的那一刻,他蓦然击出了一掌,打在对面的那匹马的肋骨上。
痛不能忍地长嘶一声,那匹马猛然顿足,凄厉地斜斜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马腿,折断了。
马背上的人影,被痛得正胡乱翻滚的马匹,重重抛在一旁的地上。不知是不是被撞痛了什么地方,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似乎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呻吟,低低地伏在地上,似乎爬起来都困难。
索雷只见他伸出手,似乎在摸索什么,一边低声叫道:「乌雪?你怎么了?」
漂亮地一提缰绳,索雷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这个人,差点死在惊马之下还这样关心他的马?手里的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地上那个人的头顶抽下,以他的准头,应该可以干净漂亮地彻底解决这个不速之客。
可就是这万无一失的一鞭,却没有击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似乎是无意地胡乱一仰躲过,跌倒在地的那人惊喘了一声,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身边这黑压压的几百铁骑。
黯淡的月光,映着这个男子的脸……那是一张足以让很多女人自惭形秽的,俊美无俦的脸。优美的唇线,挺直如峻峭山峰的鼻梁,还有,那双灿烂如星辰的眼睛。
明亮到几乎接近诡异,索雷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一时说不清,但是,当低伏在他脚下的那个男子再次低低呻吟了一声的时候,索雷却以为自己明白了。
那声呻吟,纵然再压抑,也隐藏不住浓浓的柔媚欲求,而这样一双失神到涣散的眼睛里,散发的是情 欲,不能自控的、让所有人心旌动摇的情 欲。
没有人能在看到这样一张绝美的,充满魅惑的脸庞以后,再痛下杀手。
就算你是一个原本对男人没有太大兴趣的正常男人。
索雷也不例外。他眯起眼,注视着脚下卑微地趴伏着的男子。
和那张绝美的脸孔相配,那具在月光下微微颤栗的身体,有着同样白皙如玉的肌肤,可那白皙的皮肤上却有着不太好看的伤痕,和数道暧昧的鲜红的伤痕和血迹。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修长的脖颈上那道新鲜的伤口,暗红的血迹尚没干透,正蜿蜒流淌在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脆弱颈子上,有种奇异的美感。
奇怪的男子,居然在这清冷的十月里,只披着一件大氅。透过散开的衣襟,里面赤|裸的情形一览无遗。微微冷笑起来,看着那易国风格的大氅,索雷下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不过是一个易国的随军男宠而已……
早就听说易国男风盛行,加上易国算得上物产丰饶,所以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狎玩美貌男子的风气都十分盛行。看来,就连这行军的军帐里,美色的男宠也是比比皆是了。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么一个低贱的男宠独行在这偏僻的野外,他的主人,难道不知道这么一个美丽的宠物,实在是很容易被人拐走?
沉默地抬头,那个男子紧紧抿住双唇,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微微地战栗。
就在目光触碰到那个男子的眼睛时,索雷心里,再次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那个卑微地趴在他脚下的人,浑身散发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高贵。
错觉,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错觉!?
邪气冷笑,索雷在短短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不能理解的决定。
翻身下马,俯下身去,强硬地拉起那个男子,不由分说地,甩到了自己的马鞍上。
惊叫了一声,那人试图努力挺直身体,半晌才歪歪地坐稳在鞍上,可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不能置信般的神情,惊讶、急怒、绝望……屈辱。
这让索雷的心中不可抑止地升起一股愤怒,一个低贱的男宠,说不定还是私逃的,光着上身在野地里狼狈逃跑而已,居然会对他索雷的触碰,露出这种屈辱恼怒的表情。
他可知道,他面对的是谁?
是把他易国的主子们围困在雪城里龟缩不出的丹蒙国摄政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被他索雷看上的人,该是欢欣雀跃,暗喜庆幸才对,而不是露出那种可笑的屈辱和惊讶表情!
受辱吗?那就让这种羞辱,来得更厉害一些吧。
狞笑一声,他跳上马去,抓住了那绝美男子的衣襟,悍然地把他压倒在自己身前。
三两下,他就用软质的马鞭牢牢绑住了那个男子的双手,打横着放倒住马背上。既然不愿意好好坐着,那就趴在他胯前吧。
肌肤相接,他感觉到这个男子的身上,滚烫如火。不是正常的体温,他敏锐地做出判断。
「嗯……」男子惊喘着,软绵绵的身体奋力扭动,妄图挣扎下马,可力气却弱得可笑。「我的马……」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一边忍不住看着那一片黑暗中嘶叫的畜牲。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关心他的马?
他用一只手压住他,俯身下去,凑近那人耳边,威胁的话语锋利如刀:「没把你丢在这里和你的马一起自生自灭是你的福气,装什么贞洁?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再乱动,就光着全身随我回大营!」
那个男子浑身一僵,慢慢地抬头看着他。
那目光,有魅惑的逼人情 欲,有惊慌无助的羞愤,却似乎,也在拼命控制着什么。
想隐藏什么呢?你有什么可值得隐藏呢?男宠的身分吗?索雷微微冷笑,从心里冷哼:这身分,实在是非常容易看穿啊。
注视着身下正屈辱地无力再动的男子,索雷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觉察到胯下已经悄然坚硬,他恶意地将那个绝色男子的身体拉近,让自己的坚硬,牢牢顶住了他柔软的腰。
嗯,柔如无骨,却韧性绝佳。这就是……男宠们特有的、经受过特殊调教的腰肢吗?
虽然注定这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夜晚,但是,上天似乎并没让他完全空手而回。
这个意外掳得的宠物,也许会给接下来的几天,带来某种意外的惊喜。
说起来,他索雷的军中,一向不带军妓营娼,本以为可以早早凯旋的这场征伐,既然被易国阻止了脚步,那么,就让这个低贱的易国男宠,来好好补偿吧。
「回营!」低喝一声,索雷勒马转身,带着几百骑向着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搂着怀中的人,仍感到他不停地向后回头,他不知道他是在看他的马,还是那渐渐离他远去的,他的国家。
第三章
丹蒙大营。
一把把怀中的人丢到床上,随手解开了他被马鞭捆住的手腕,索雷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人。紧裹住身上单薄的袍子,蜷在床角,正怒火中烧地看着他。一头漆黑长发尽皆散下,如玉的皮肤泛着情 欲的潮红,格外撩人,那眼中的恼怒丝毫挡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媚意。
索雷微笑,这次可逮到了个极品,他很少如此有兴致了。
他慢慢走过去,享受着那人的恐惧,对方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大氅,微微颤抖,呼吸急促,那艳色中透出的拒绝和无助让人越发血脉贲张。
「啧啧……易国的男色之美,果然名不虚传,」索雷道:「看来你的主子把你调教得很好嘛,你今天最好使出浑身解数伺候我,不然就等着下去犒赏三军。」
他在床上坐下,一瞬间有些诧异那人漆黑双眸中的坚决,但他很快忽略那些,一个男宠能翻起多大的浪,而且他可不想再等了。他伸出手,拉住他紧抓着的氅衣。
易远流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他的手在抖,他可以感到手心全是汗水,那是他仅剩的武器。在被索雷捆住双手的瞬间,他用着残存的意志巧妙地把匕首藏在了靴子里,现在,已经转移到了薄氅之下。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处,但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
托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易镇枫的福,这个男人显然把他当成易国随军的男宠了。虽然一想到这样的身分就让易远流感到恶心,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表示愤怒的资本,虽然他这辈子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奇耻大辱落到自己身上——成为敌军的俘虏,还被他的敌人用那种……色情露骨的眼神看着,一想到那个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就感到寒意不停冒上来,以及一种无法抑制的怒火。
但他也知道,没有力量握在手中的人,是没资格谈什么尊严和不情愿的,在他被索雷掳上马的那一刻,他便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无力,现在他最好学会当一个小小的战俘,因为如果这个人知道他就是易国的二皇子,就是这些天日日和他对峙在阵前的人……他简直不能想象接着会发生什么!
多可笑,这被误会的身分,此刻反而变成了他的护身符。相较之下被当成一个男宠来,易国二皇子被敌军活掳的屈辱和后果,更加令他不敢想象。
那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倒在床上,他可以清楚感到索雷强壮身体里涌动几乎要满溢的情 欲,虽然那眼中露骨的欲火让他背心发寒,但他就势把握着匕首的手贴在身侧,刀锋紧硌的感觉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不能被发现身分,他也断不能忍受被一个男人侮辱,而幸好,他手中有一个可以同时避免这两件事发生的东西。
那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颔,他看到他眼中的轻薄和玩味,他知道这人正如肉食动物般思量着怎样把自己吞食入腹。
「说说看,小美人儿,你三更半夜游荡在外,你的主人就这么放心?」索雷说,声音低沉而沙哑,手指划过易远流颈间的血痕,指尖沾着了红色的液体,他伸出舌轻佻地舔了舔,然后邪邪地看着他。
易远流转过头,他一点也不想看那些色情的暗示。从小到大,这种事简直像噩梦一样,从来都令他难以忍受。
可惜了他几天前布置好伏兵,等着索雷这条大鱼袭营的计划,看到敌军轻易离开时,易远流就肯定了雪城中有他的探子,只是现在他没余力考虑那些,他该诅咒的是这条大鱼早不来晚不来,一出现自己反而被它活吞了下去。
感到一只不老实的大手顺着他的胸前慢慢游走,到腰间,继续往下……易远流浑身僵硬,那只手不可阻止地抚到胯下,探入两腿之间,一用力,易远流几乎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