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急切呼喊声才落,东的肩膀被轻柔的扣著,腰被抓著,连双脚也被压制著。
「没事,没事…」温柔的安抚如微风拂过:「别怕,我抓著你了,不会溺水的…」
久久没等到水漫过口鼻的可怖感受,心随著温暖的低语也渐渐安放下来,彷佛知道後面有著依靠,东放松的靠入背後的怀抱,自背上传来的鼓动是如此清晰,清晰的让人不由自主依赖沈陷。
知道东在恐惧什麽,自身後托抱著他的锦,脸上神情既是懊恼悔恨又是怜惜痛心。上次水刑东被消磨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理,但在平日他又怎会显露半分,每每在这种半寐不醒、神智昏沈的时候显现出来的恐惧和脆弱却更叫人心疼难忍。
过了一阵,终於有些清醒的人显然对眼前景像有些不解。
「这是干嘛?!」自己就这麽被锦半抱著躺在浴缸里,淡绿色不知是什麽的液体浸了半身。
「化淤活血的葯草浴。」锦在身後带著没奈何的轻声解释:「没见过像你这样麻烦的,手上、肚子上的伤不能碰水,背上的淤伤却只能泡这个才有速效。」
难怪手臂上、肚腹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地缠著防水绷带。
身体随人摆弄惯了,东也没怎麽在意,轻笑著回了一句:「麻烦也是你自己找的。现在後悔可来不及了。」
「我干嘛後悔,享受著呢!」锦没半点正经的哼哼笑道:「几时你能这麽乖乖的让我抱著。」说完索性藉著地利之便在东颈上亲了好大一口。
东却也不恼,眯著眼睛斜斜瞅著锦直笑,笑如春风明亮偏又勾带著魅惑万千,那双凤眼挑逗出来的暧昧风情平日就已难挡,如今肌肤相亲,锦又如何能消受?!
感受到身後锦渐起的亢奋,东竟不似平日冷淡被动,低垂的眼眸瞟向锦含情脉脉,抿著的唇笑得低低浅浅。
锦何曾见过这番情景,心神漾漾之际突觉东的手探到他的欲望之处,正自不可思议想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那手竟轻轻的抚动起来。
「东,你…」握住东的手,锦不想他有任何勉强。
「你不想吗?!」特有的淡淡鼻音,低哑著说出时更诱人了。
「你在玩火…」眯起的眼里已经载满情欲,锦的手有了自己的意志般挑动著另一具身体的火花。
轻轻笑了起来,半反过身去吻住锦的唇,吮咬了一会儿放开他,低低的吐息著:「感觉还不错…」
再不说话,再不阻止自己的放纵,扣住东的後脑,锦夺回惯有的主动。
东的情欲需求淡薄,纵是每次被锦撩拨得沈沦在欲望海中,也是苦苦压抑,紧咬著唇齿不让自己失控,这次却是全然放开了,任由低低的喘息、薄薄的呻吟流泄而出,听在锦的耳中更是美如天籁。
怕弄痛他的伤口,锦小心的调转了姿势,让他跪趴著撑靠著浴缸,扣住了他纤细的腰撞击起来,一连串的吻落在他的颈上、肩上、腰上,与他身体的动作呈现反比似的轻柔。
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快感也没打算抗拒,东整个头往後仰起,夹杂在呻吟喘息不住低喃的是:「…锦…锦…」
这是第一次东在欢爱之际主动喊他的名字,锦的心猛地突跳起来,那一声声或低哑、或呢喃、或嘶喊、或高昂的”锦”,真真悦耳动听,让人感动的想哭,心就像飞了起来,身体更加激狂的摆,带起另一波的喘息呼喊。
32
半瞌的星眸几乎闭了起来,颊上淡淡的红晕是方才放纵过的丽色,慵懒的情态衬著刚沐浴後的清新水气,这样的东,别有一种诱人风情。
侧躺著,一手支著自己的头,一手梳理著东半湿的头发,锦说道:「你好像不一样了。」
才一天光景,整个人好像就变了,虽然一向是温和的性子,可藏著的不驯和刻意的对抗却全消失了,还有从来不曾有过的讨好主动。
东懒洋洋的撇了嘴,随口回道:「身上多了这麽些伤,自然不一样,现在比以前可难看多了。」
知道他是故意岔了话题,锦也不再追问,俯身在他眼角吻了下,随著他的话说道:「哪里难看,我看倒是更漂亮了。」
轻轻挑眉瞟了锦一眼,狭长眼里的光芒又更黯了些,不掩倦意的打了呵欠:「男人要漂亮干嘛?!便是拿来当饭吃也未免没本事了些。」
「你这算不算得了便宜卖乖啊?!」锦笑了二声:「这话你说来可是一点说服力没有。」
「哼哼…」东的眼睛已轻张不开了,嘴里却还是要辩:「你是说我没本事还是说**长相吃饭?!」
没等到答案便梦周公去了,锦看了好笑,拿胡渣在他脸上蹭蹭,自言自语道:「赞你长得漂亮啊! 笨蛋。」
「嗯…」不悦的躲著搔扰,边发出细细的抗议声音。
像小猫发怒似的可爱声音表情让人更加想玩弄了。
锦故意用手指在东脸上画来画去,温柔的眼神随著手指细细巡视过他的五官,不免又低声呢喃:「怎麽就这麽好看得没天理啊…」
快睡著的人对这称赞可没一点感谢,蹙紧了眉,眼睛勉力张开一线,又似埋怨又似责难的瞅著锦,平时锐利的眼神打了大大的折扣,没有半点杀伤力不说,反而多了点撒娇情态。
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著:「你扰人睡眠才叫没天理。」
「恼了?!」锦笑吟吟的问。逗他实在有趣。
瞪了他一眼,东没说话,但竟张口咬了锦堪堪画到唇边的手指。
锦吓了一跳但随即被他孩子似的赌气举动给逗得呵呵大笑。
没半点节制的笑声自然又惹来一记嗔瞪,原本被轻轻咬著的手指也传来了些痛感。对东这样亲腻的举动,锦心里实在高兴,但也明白再闹下去,这浅眠的人睡意一过就难睡了。
了笑,锦轻声说道:「好了,不吵你了,睡吧。」
手习惯性的想拍拍他的背,还好及时想到他背上的伤,伸出的手也没收回,落在他的颈上轻轻揉了起来。
对於这样的动作倒没多大反感,东好像十分享受似的轻噫了声便沈沈睡去了。
这真像只猫了,锦但觉好笑又止不住满心的怜惜。爱上一个人便是这样吗?!
眼前明明是个成熟而且绝无半分软弱的男人,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都觉可爱迷人,明知他对自己没有情爱,但只要有些正面回应便满足开心的不得了。
会愈来愈好吧,他们之间会愈来愈好吧…
锦乐观的想著,但瞥见他包了绷带的手,心里的不安和疑惑又再浮现。不对,东丕变的态度太让人奇怪。
细想前後,在与琴子会面的那段时间是个关键,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东的改变所为何来?!这与东的异样伤口又有什麽关系?!
锦急切的要去探究原因并解释,却不知道再简单不过的原因只是东自己想开了,因为相叶源无意间的一句话。
33
「东身上的伤怎麽来的?!」
原本望向窗外的脸转了过来,琴子脸上的迷惘挣扎一下收的乾乾净净。对著锦的问话只是笑笑:「锦来看我不问问我的伤倒问起东山先生,真是让人难过啊!」
锦拉了椅子坐在琴子身边,温和却意有所指的笑道:「琴子的伤是心里的伤,不是旁人随口问两句就能好的。」
琴子的脸色变了变,随後亦是意有所指的问道:「那麽东山先生的伤呢?!他的伤难道是锦问过就能好?!」
笑容一下凝在脸上,锦瞳里温和的光芒也森冷起来。
琴子给他瞅的混身不自在,清了清喉咙,又道:「锦不是想知道东山先生的伤吗?!是我划的。」
「为什麽?!」
「我不知道他这麽恨我,要不然不要让他靠近我。」轻轻抚摩著自己的肚子,琴子近似自语的说道:「妈妈好糊涂,差点让旁人伤了你。」
「你说东恨你是什麽意思?!」没让琴子岔开话题,锦紧接著问道。
抬头看著锦,琴子的笑显得有些柔弱:「他不该恨我吗?!为了那难堪的一夜,为了差点替我枉死…」凄楚的笑愈加扩大加深:「我这种身份的人本来就不值得谁替我这麽做,那样俊雅出尘的人只怕更不能接受吧!」
那自怜的楚楚模样,看得锦的心也揪了起来,将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别看轻自己,他也不是那种人…」
那人要是对自己有半点在乎,还用别人替他操这麽多的心吗!?
头愈加低垂,琴子淡然一笑:「锦织先生真能看穿人心吗?!」
见锦还想辩驳什麽,琴子轻摇摇头阻去他的话,絮絮又道:「那日我是想谢谢东山先生,所以请他到别院。或许是生份吧,初时他只是淡淡的笑也不说什麽,後来谈到他对我的帮助时…」
琴子突然断了话语,锦感到怀里的身躯簌簌抖了起来,见她莹然大眼满盛的恐惧,锦有了不好的预感。
琴子紧握住自己的手,力道深的在她自己白皙手背上留下印痕都不自知,锦轻轻拉开的她的手也不催她。
过了一会儿,琴子才又说道:「东山先生突然发起狂来,他…他说恨极了我,都是我,他才要受那种屈辱,我跟他道歉,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他…说要让我也嚐嚐受尽屈辱的滋味…」
琴子话说的含蓄可谁也明白发生什麽事,锦想叫她别再说了,他一点儿也不相信,但看到她眼里的惊惧,不知怎地,话哽在喉咙里怎麽也吐不出来。
「他还说…」觑了锦一眼,琴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脱口说出:「他恨你,他要让你後悔莫及、让你难过心痛…所以伤害我…是最好的法子…」
锦的意识一下被抽得空了,东恨他,东恨他…
脑子里反反覆覆是这三个字,早知道这样高洁的人忍不下那种肮脏事,可也没料到东竟会恨他恨到如此地,恨到去伤害他根本不忍伤害的人,去做他根本不屑做的事。那麽…今天早上他所有的异样表现也不过是因为…恨!
「…後来…在反抗中,我不小心用刀子划伤了他…」
锦根本听不清後来琴子说了什麽,深沈的苦涩涌了上来,恰与今早的满足甜蜜成了强烈的反差。东…知道自己爱他,否则断不会用这种方式伤害他的感情,也因为如此…对於东的做为,不论是前日对琴子的侮辱,或是今早对自己主动讨好,都更加不可原谅!
愤怒,所有的情绪都转为压抑不住的愤怒,早上有多开心,现在便有几千倍的愤恨…现在只想看看揭穿事实後,东要怎麽面对他。锦腾地起身要走,却被琴子抓住了手。
哀哀切切的看著锦,琴子说道:「别为难东山先生,他…是个好人,虽然…但後来他想清楚了,还拚了命的救我…」
甩了琴子的手,锦冷冷的笑道:「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弥补的。」
看著锦大步离去的背影,琴子脸上现出挣扎表情,掩住了脸,低声喃道:「对不起,东山先生,为了我的孩子,只好对不起你了…」
34
回到东的房间,那张睡脸仍是恁般安详纯洁,纯洁到让人以为是休憩中的天使,忍不住要向他告解。
锦轻轻抚上东的脸,想想从以前到现在,不论怎麽被伤害、被错待,这张睡脸一向是如此详和,瞧不出半点烦闷也看不出半点…怨恨。
想到他是这麽的恨著自己,锦的心又揪了起来,再想到他对琴子的意图和早上对自己的欺骗…恰恰滑过他颈项上的手不由收起力来。
睡梦间不知发生什麽事的人,只觉得无法呼吸,张开了唇喘息。
锦没有放手,反而扼得更紧,见那端整的脸一下涨成红色,原本宁和的脸上终於也显出痛苦来,锦心里有些心疼,可也有些安慰,痛苦的人终於不是只有自己。
「…锦…」迷迷蒙蒙的张开眼睛,看到是锦,东完全没有自觉发生什麽事,只是对於锦眼里深沈的痛苦感到有些难受。
锦放开了手,东倏然猛咳了起来,这才有些明白刚刚是锦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没待东咳完,锦抓起东受伤的手,轻笑问道:「东还没跟我说手上的伤怎麽来的呢!」
迟疑著,东不知该怎麽回答,这是琴子伤的,原因是她深爱著宫本,锦这麽爱琴子,要是让锦知道实情,他不知要怎麽伤心难过。
手上突来传来一阵剧痛,东低头一看,锦的手正紧紧掐著伤口处,那里伤口大概裂了,纱布一下便给血染得鲜红。
「痛吗?!」看著被血染红的手臂,锦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不知有没有我的心那麽痛。」
「锦知道了?!」见锦眼里的伤痛,东的心里竟划过一丝丝疼。可怜的锦,知道琴子不爱他了吧! 但爱情哪有是非,锦可怜,琴子也是一样可怜。
「是啊!」原本还存著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不是真的,但见到东始终闪躲著自己的眼神,近似默认的话语,锦只觉心沈下了地狱:「琴子都告诉我了。」
锦手上的力量不但没有减轻还愈发重了,东想他心里难受,忍下了痛也就随著他去了。锦却以为东强忍不敢喊疼是因为心虚,愈加坐实心里想法。
见锦半天不说话,东想了想还是劝道:「锦别怪琴子小姐。」
忽地抬起眼来,锦冷冷的盯著东,眼神锐利得佛彷要刺穿东一般,然後低低笑了起来:「怪她,我为何要怪她?!错了的人又不是她!」
是啊,琴子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又何错之有?!东心里叹了口气,虽然锦是笑著,但他能感到锦的伤心、痛苦和愤怒,这些在深爱的琴子面前都无法发泄吧!
即便把琴子换回身边却无法得到回应,而且琴子还怀了宫本的孩子,对锦这样骄傲的人来说,难免残酷。而锦即使到了这地仍是百般维护尊重琴子,显见他是真的很爱她了,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东竟觉心里感到些酸涩…
酸涩?!好陌生的感情,这是为什麽?!
抬头看了锦,东的眼里满布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疑惑和震惊。
见到东这样的神情,锦只觉连最後一丝希望都破碎了,冷冷的声音就这麽自然而然的吐了出来:「奇怪琴子会说出来?!你既然敢做还怕别人说?!」
「我没做错。」当时劝琴子留下孩子虽然对不起锦,但东不认为自己有错,孩子原本就无辜。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东被锦毫无保留的一巴掌扇得歪到在床上,原来苍白的脸上一下刷红了明显的掌印,嘴角殷红的血汨汨流了下来。
他…竟然理直气壮的说他没做错?!锦红著眼瞪著东,气的连话都颤抖了:「你没做错?!那要怎样才叫错?!你恨我也罢,想报复我也罢,去欺凌琴子算什麽?!」
完全无法理解锦的话语,东张大了眼睛,想自锦的脸上找到是哪里不对。
35
完全无法理解锦的话语,东张大了眼睛,想自锦的脸上找到是哪里不对。
见东毫无悔意,还这麽理所当然的瞪著自己,锦仅存的理智一下焚烧殆尽,踹了他肚子一脚,拉扯著他的头发让他面对自己,口气狠戾:「你要她嚐嚐你受过的折辱是不是?!你这麽对付个女人大概是自己也忘了那种滋味了是吧!?」
随著话声猛力扯开东身上的衣物,察觉到锦的意图,东挣扎了起来:
「住手,你想干嘛?!」
故意攻击著东的伤处,趁他吃痛之际把他掀在床上,反扣著他的手臂,紧紧压制著他,锦狞笑著:「想干嘛?!你说我想干嘛?!你想对琴子做什麽,我今天便对你做什麽。」
东终於明白哪里不对,原来是琴子说谎,她为什麽要陷害他?!是怕他告诉锦她还爱著宫本?!若是怕锦知道这件事,那就表示…她想留下来了…
顿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东问了句:「锦…很爱琴子吗?!」
「不爱她难道爱你这个卑鄙肮脏的人渣!」锦满是鄙夷的回道。
心好像整个揪了起来,好痛…怎麽会痛?!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沦陷在锦的温柔里了?!明知他爱的是琴子,自己从来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但为何还是迷惑沈沦了?!为何在亲耳听到他说爱著琴子时,心还是痛了?!在听到他对自己如此不屑时,还是觉得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