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还是敲了门,我想知道启肖跟这个小倌之间究竟是不是真感情,虽然自己现在也是跟男人在一起,这也是情势所迫,情非得已,可启肖并没有我这种情况,他是一时的贪玩寻找刺激还是真正喜欢上人家,这点我还是想搞清楚,如果只是玩玩,以后还是要为他说门亲事的。
门开了,一个小童站在门前问:“您是哪位?有何事?”
我笑道:“我是你们家启公子的父亲,找他有事。”
小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启、启老爷……”
我制止他要去汇报,大步走进小院落,院子不大,穿过一个小厅堂,便来到后面的小院,正屋三间,两边几间小厢房,院子里摆放着一只大大的鱼缸,里面养着几尾锦鲤,廊下有几盆花,干净是我的第一印象。
耳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撒娇道:“爷,您弄痛人家了。”
启肖的声音笑道:“是痛还是痒啊?”
“嘻嘻,又痛又痒,爷真坏,每次都让玉儿难过。”
“呵呵呵,可爷哪次都听到玉儿的小嘴里嚷着还要,不肯放爷走。”
一阵嘻笑与喘息,让我知道屋里正在上演着什么戏码,难堪地咳了一声。屋里静了下来,启肖喝道:“什么人在外面?”
我说:“肖儿,爹爹看你来了。”
“爹……”
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阵跑出门来,看着衣冠不整的他惶恐地问:“爹爹,您怎么来了?”
我装作没看到他的不安,笑道:“回府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你往这里来就跟着想看看你成日不在家是搞什么名堂,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惊喜。”
“爹,肖儿……”
启肖羞愧地垂着头,不敢看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屋里偷看,便说:“让他出来吧,爹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把肖儿迷住了。”
“不要,爹,他、他胆小,没见过大世面,不敢见爹,等以后有机会肖儿会带他正式拜见爹爹。”
“现在的机会不是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好嘛,爹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果你真是喜欢他,爹爹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爹爹……”
启肖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就是不肯让我见那人。
“肖儿,为什么不肯让爹爹见他?”心中隐隐有着不安,这屋里的人难道我见不得?
“爹……”启肖哀求着,却不肯看我,只紧紧拽住我的衣襟不放。
见他这样,我只好说:“好吧,既然你不想爹爹见他,那爹爹就不见,你进屋去吧,爹爹回去。”
“爹爹,肖儿陪您回府。”
“不用了,你还是进屋安抚一下他吧,别把人家吓坏了。”
“没事的,肖儿先送爹爹回去,以后再来看他。”说着匆匆进屋说了声整理好衣衫重新出来,跟着我往外走。
一路上,启肖骑着马跟在车子旁边,心事重重,我也是百味杂陈,孩子真是大了,知道保护自己中意的人了。
回到王府,启肖跟着我进了房,我刚一坐下他就跪在我面前,低声道:“肖儿任性胡为惹爹爹生气,请爹爹责罚肖儿。”
我诧异道:“肖儿怎么这样说?爹爹只是想看看你中意的是什么样人,哪里有生气?”
“爹爹,您……”
启肖抬头望着我,眼中闪着担忧,喃喃道:“肖儿以为爹爹气恼肖儿……”
拉起他,无奈地笑道:“只要是肖儿真心喜欢人家,爹爹为什么要生气?只是这样以来,启家的香火……”一想到启老爹我真是为难啊。
启肖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垂着眼睑,小声问:“爹爹真的一点也不生气肖儿背着您在外面养个小倌?”
“生气,怎么不生气?”我说,“爹爹气你不跟爹爹说实话,害爹爹担心,其实只要你喜欢,爹爹有什么不答应你的?为什么要掖着藏着?难道还怕爹爹不依你不成?”
启肖不说话,拉着他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启肖小声道:“肖儿无意中遇到的,当时他不肯接客,被打得死去活来,还要被人给轮着糟蹋,肖儿看着可怜就将他买了下来。”
唉,肖儿跟我是一样的心软,看不得弱小被人欺负,我问:“他既然不肯接客,怎么反倒与你走在了一起?”
启肖脸一红,扭捏道:“肖儿开始并没有那个心思,可他说自己打小就被卖进小倌楼里,除了侍候人的本事其他一无所长,为了报答我就……”
“那你喜欢他吗?他是喜欢你还是为了报恩?”
启肖沉思片刻,说:“我可怜他,他是不是为了报恩,肖儿也说不上来。”
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怪不得他不肯让我见那人。
“好了,既然不喜欢人家,还是早些放手,免得误了人家。”
“是,爹爹,肖儿记下了。”
第九十二章
八月十六是齐王刘玉的生辰,每年太后都依着我不大办,只借着十五的热闹劲在太后的祥和宫里几个亲近之人欢乐一番,可今年太后却心血来潮非要大操大办。由于是太后的懿旨,众大臣自然不能等闭视之,连皇帝也没说什么,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琴幕罗张罗起来。
我平时用到银钱的时候很少,所以对自己有多少财产一点都不清楚,反正有皇帝派的管家管着,缺什么自有他来张罗。因此,当我第一次进到库房里看到满满的快要堆到房顶的箱子与晃眼的宝物时差点惊叫出声。管家一一对我介绍着哪些是封地里供俸的,哪些是朝庭里发放的俸禄还有太后时不时赏赐下来的,听得我晕晕乎乎。
因为我敏感的身份使得我根本不与朝臣们接触,更没有三朋四友,便是逢年过节的也只是按规矩对下人们发放些赏银,平日除了吃饭穿衣根本没什么大的开支,除了肖儿年长后开支大些,我是不怎么花费,琴幕罗自己也有大把的银钱更是花不着,没想到这么些年居然积攒了如许家业,真是出乎意料。
离开库房正要回前厅,忽见一下人前来回报:“殿下,十三皇子来了。”
“哦?是找公子的?”肖儿以前是成日里见不到影儿,可自打那天我去到他的外宅后他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哪也不去了,惹得元儿见天的往我府里跑。
“是的,殿下。”
我说:“去吩咐厨房做些可口的点心送过去,我一会就过去。”
回到房里换了身衣服这才往肖儿的房里走去,还没到门前,便听到肖儿一声惊叫:“刘元,你干什么?”
元儿笑嘻嘻的声音说道:“你不明白?”
肖儿恶狠狠地道:“不明白,你跟我说说清楚。”
元儿低声不知说些什么,肖儿恼怒地声音传了出来:“混帐,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走得近,没想到你居然……”
我心里莫名地慌乱,急忙咳嗽了一声,屋里静了下来,我这才继续往里走,推开房门,笑道:“大白天的,关着门密谋什么重要事情呢?要不要让我听一听?”
启肖衣衫不整,头发披肩,象似刚从床上起来,元儿站在一旁倒是一脸平和地笑道:“皇叔,我们闹着玩呢。”
我看了看启肖,启肖脸色有些发白,又气又怒地盯着元儿,元儿回过头推了他一下,笑道:“怎么了,开个玩笑就生气了?”
启肖怒道:“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元儿讨好地道:“好好,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看着肖儿仍然怒气冲冲,我说:“好了,既然是个玩笑,就算了,肖儿还不快梳洗一下,我跟元儿去前厅等你,别让我们久等了。”
元儿看了启肖一眼,启肖扭过头去不理,元儿苦笑着跟我出了房门,我问:“今儿个怎么没去上学?”
元儿笑道:“陈太傅今天有事没来,我就跑出宫来找启肖玩。”
我笑道:“元儿,你不小了,不该再象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你看人家三皇子,规规矩矩一派皇家风范,说话行事滴水不露,你再不经心,可就被人家比下去了。”
“皇叔,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伪君子,就会在人前装模作样,背地里那些鸡鸣狗盗的事还当我不知道呢,他若敢惹我,我非把他那张假脸给撕下来叫父皇好好瞧瞧。”
“元儿。”我不赞同地皱起眉头,“皇叔这里以后避些嫌疑的好,你也知道皇叔的情况,为了自己,还是不要再来了。”
“皇叔……”
“你明白皇叔的意思,我不想多说。”府里都是皇上的探子,看似无人,谁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呢。
元儿低下头,随我慢慢走到前厅,早有人送上茶水点心,我笑道:“来尝尝这些点心味道如何,这可是皇叔准备在生辰那天才推出来的,可巧你今天来就先尝一尝吧。”
经过我几次三番的尝试,终于做出了松软可口的蛋糕,嫩黄色的蛋糕静静地躺在洁白如玉的瓷盘上,香甜的气息不断引诱着口中的馋虫。元儿本不开心的脸色被这种新奇的味道所改变,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咽下后叫道:“皇叔这是什么?”
我笑问:“味道如何?”
“嗯,香软可口、甜而不腻真得很好吃,皇叔打哪寻来的厨子,回头教教我府上的人,让他们也学学。”
我笑道:“是皇叔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已经教会了下人,回头让他们去你府上教习一下。”
“呵呵,谢谢皇叔,还有吗?”
元儿三两口把自己面前的蛋糕吃光还要,我笑着把自己面前未动的移到他面前,说:“先吃着,回头让他们送到你府上去。”
正说着肖儿走了进来,元儿边吃边道:“启肖真不够朋友,府里有这么好吃的点心也不告我一声,如果不是来找你我还吃不到呢。”
启肖没理他,冲我行礼,喊了声:“爹爹。”
指着桌上另一盘笑道:“那些是你的,你若再晚一些出来只怕都要被元儿吃光了。”
启肖没说话,端起盘子只是盯着却不吃,元儿伸手去抢,说:“点心是用来吃的不是用眼睛看的,你不吃都归我。”
启肖冷不防被他夺了去,却只是紧锁眉头并未开口。看着元儿几口吃光了蛋糕,心满意足地喝着茶,说:“还是皇叔府里舒服,我都不想回去了。”
我苦笑:“说什么傻话,吃饱喝足就回去吧,记着皇叔说的话,把心用在学习上,别再贪玩。”
元儿脸上的阳光不见了,放下杯子,盯着扭头不肯看他的启肖半晌才闷闷不乐地道:“我知道了。”
元儿走后,我把启肖喊到书房里,问他跟元儿是怎么回事,肖儿有些慌张,说:“没事的爹爹,他趁我没起来跟我开了个玩笑,爹爹别担心,没事。”
他不肯说,我也就不逼他,想了想,说:“肖儿,你也大了,爹爹想要你以后跟琴叔叔学着经商,你看如何?”
启肖瞪大了眼睛,问:“爹爹,为什么?”
我叹道:“眼下都城已经暗潮汹涌,爹爹不想你跟任何人有所冲突,你也知道爹爹身份敏感,你如果入仕,前途定然坎坷,倒不如做个富家翁自在逍遥,有你琴叔叔帮衬着断不会让你吃苦。”
启肖想了想,才抬头望着我说:“肖儿明白爹爹的苦心,肖儿听爹爹的,我跟琴叔叔学经商。”
我很高兴,开心地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身边,说:“肖儿明白就好,爹爹不求你闻达天下,只求你平平安安,再给爹爹生几个孙子孙女爹爹就别无所求了。”
“爹爹,我……”启肖紧紧握着我的手,吱吱唔唔地道:“我……我……还不想……成亲。”
我温言道:“男婚女嫁人之天伦,你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到你为启家开枝散叶,爹爹现在不逼你,你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跟爹爹说,好吗?”
启肖轻轻靠在我肩上,搂着我低声问:“爹爹很想肖儿成亲吗?”
我笑道:“那是自然,爹爹跟你琴叔叔不可能有子嗣,因此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要让爹爹跟琴叔叔失望啊!”
启肖好一会才闷闷地道:“肖儿听您的,您让肖儿怎么样肖儿就怎么样。”
我拍拍他,笑道:“那怎么行,也要你心甘情愿才行啊,如果娶家来你不喜欢岂不害了你也害了人家?”
启肖不出声,我接着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只管跟爹爹说,不论什么出身只要是你喜欢的,爹爹定不会阻挠。”
齐王的生辰热热闹闹地展开,太后亲临齐王府,皇帝带着诸皇子陪着太后,众大臣一个不少都来了,齐王府十几年来首次如许热闹。
我只陪着太后与皇上,琴幕罗在他们面前坐了片刻就领着启肖出去招呼其他人。太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睛暗了暗,对上我笑了起来,说:“这小东西越来越可人疼,哀家早有心思给他说一门亲事,以前双方还小就没提出来,如今已小东西经弱冠,女家也已及笄,不若趁着今天这个热闹来个喜上加喜如何?”
太后冷不防提出这个叫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皇帝也是措手不及,却笑道:“母后真是太心急了,连女家是谁都没说叫玉儿怎么应下?”
“母后对肖儿的关爱玉儿明白,可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往日我也跟他提过几次,可他说要自己寻个可心知意的女子,玉儿不忍拒绝就应了他。”我急忙开口推托,这亲事可不能随便应下,犯了皇帝的忌讳我们父子以后的日子甭想安生。
太后不高兴了,说:“这是什么规矩,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言,怎能由着孩子胡闹?再说,这女家也不是外人,乃卫候孙女,哀家自小看着长大,人也温顺可人,一等一的人品,配小东西再好不过,哀家看行。”
我张口结舌,皇帝板着脸,这卫候不是旁人,正是太后娘家哥哥,皇帝他舅。我突然明白了,太后这是托孤啊,她害怕自己百年之后皇帝不肯善待于我,因此要把我与她娘家绑在一起,可她老人家也要想想人家愿不愿意,或皇帝高不高兴啊,如果他不高兴岂不连同肖儿与卫候也被我连累?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只听外面一片哗然,我急忙站起身来对太后说:“母后儿臣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太后点头,我急急走了出去,院子里的侍卫与宫女们也都纷纷向外张望,我喝道:“怎么回事?什么人在外面吵闹?”
正说着,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我顾不得行礼慌张地说:“王爷快去看看吧,公子与琴小世子打了起来。”
“啊?”我呆了一下急忙往外走,肖儿怎么跟琴仲打了起来,这不叫琴幕罗为难么?“他们因了何事打起来?”
管家气喘吁吁地边走边说:“小人也不清楚,公子爷招呼那些皇子与各府公子,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的言差语错起了冲突,两人大打出手,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