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你去我家!你变态!”莫罗什么也不管了,闭着眼睛叫唤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唐嘉洛好笑地看着他,说:“好吧,吃过饭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我现在就要回去。我也不要吃饭。”莫罗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现在自己行走的话,会很不舒服。吃饱了身体也恢复得快。我说了吃完饭一定送你回去。”
“不要你管,我就要自己回去。”
“除非你愿意光着身子走出去。”
“我的衣服呢?”
“你答应先吃饭,再让我送到家,我就给你衣服。”
“卑鄙。”
唐嘉洛吩咐帮佣的阿姨将午餐送进卧室的小圆桌上,又拨了个电话:“清远,你现在立刻去挑几套男装,要丝质的,等着穿。对,我在家。尺寸嘛,”打量一眼莫罗,说出了尺寸。
“我要穿我的衣服。”
“你的牛仔裤又紧又厚,这种情况下穿,会很不舒服。”
莫罗扭过头,一声不吭,扶着墙找到浴室,浴室里没有他的衬衣和牛仔裤。唐嘉洛跟前跟后递给他毛巾牙刷,被他推出去。在镜前,莫罗看到裸 露在床单外的肌肤上的好多红印子,他伸头仔细观察,悟出那是吻痕。他有点慌乱。忍着身体的疼痛,手脚呆滞地洗漱干净,继续裹着床单出来。
饭菜已摆好了,闻到香味,莫罗还真饿了。
衣服也很快送来了,全摊开在床上,唐嘉洛挑了一件银色的丝质针织套头衫,搭配一条本白色的丝质休闲裤。莫罗穿在身上,既纯真又俊逸,更有十分的挺拔与高贵。美中不足的是,针织衫的领口完全遮不住颈间的吻痕,莫罗不得不时时刻刻用手紧紧攥住衣领。
唐嘉洛信守承诺,径直将莫罗送回家。一进门,莫罗就迫不及待想躺上床休息,唐嘉洛一副并不急着走的样子。莫罗就撵他:“你快走啊。”
“我陪陪你吧。”
“不要。你快走。”
“我想陪你一会。”
“不要。我要休息了。”
唐嘉洛知道他是真的想休息,于是说:“好,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解酒的药,顺便,我去配把你家的钥匙,没钥匙我进出也不方便。”
莫罗瞪着走出房门的唐嘉洛的背阴,压抑内心的恐惧,告诉自己快睡吧,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沉睡中被一阵漫长铃声吵醒,晕头转向了半天,才明白是电话铃。手机早就关机,响的是座机。
“喂?”
“喂,我是赵逸南。打你一天电话都是关机。”
“嗯,我在睡觉。”
“你在哪?”
“在家。”
“我刚刚去你家,敲门没人应。”
“我睡着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嗯。”
“是不是胳膊有问题了?昨天去医院怎么说的?”
“医院?”莫罗反应不过来,“我没事的。”
“我现在去你那里。”赵逸南急了。
“我睡一觉就好了。”赵逸南早已将电话挂了。
莫罗叹口气。一眼看到床头小桌上新放上了小药瓶和果汁,下面压着一张字条:“醒来给我电话。洛。”莫罗立马躲进被子。
莫罗给赵逸南开门。看莫罗走路蹒跚,赵逸南真担心了:“好象真病了。”
莫罗钻回被窝,将被子拉得高高的盖住脖子,说:“只是头疼,酒喝多了。”总不能说是被强奸了吧。
“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吗?跟谁喝的?你到底去哪了?”
去哪了?和谁喝的?莫罗认真想着。昨天,唐嘉洛说“时间交给我安排吧”,就听他的话了。为什么会喝酒呢?好象就是想喝,就想要喝醉,好孤单。姐姐推开他,好过分啊。他被人搂住,有被人爱惜的感觉。唐嘉洛的怀里也好温暖,好舒服。
“说话啊。”
“我,遇到我姐姐了。”
“你姐姐?”莫罗几乎从不说起家里的事,赵逸南不知道他还有姐姐。
“嗯。”莫罗不想他再问了,就说:“头疼的要命,你帮我倒杯水好吗?我吃点药。”赵逸南连忙领命而去。
莫罗一手攥住睡衣领,一手接过赵逸南递来的药丸,吞下肚,倒回枕头上拉高被子,闭上眼睛。心想,绝不能让赵逸南看出来,太羞耻了。
赵逸南也不走,就趴在床边,看着莫罗。
莫罗半天没等到赵逸南开口说话,有些意外。睁开眼晴看他。赵逸南说:“你只管睡吧,我陪着你。”莫罗后颈一寒,想到唐嘉洛配了自己的钥匙,家里也不安全了,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能不能到赵逸南家躲一阵子。不行,自己从来没去别人家留过宿,贸然说出来,他肯定会怀疑。莫罗愁肠百结。
9.一走了之
唐嘉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心情愉快得不得了。连着两天没工作,堆积了一些文件, 他用一早上就处理完,主持了两个业务会议,中午安排和投资银行的总裁简单碰个面,吃顿工作餐。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完全空出来。
昨天从莫罗家出来后,去干休所疗养院看望大伯父,大伯父患有严重心脏病,长期住在疗养院。整晚没等到莫罗的电话,估计是一直在睡觉。但愿他尽早恢复精神,想到这,唐嘉洛唇边挂起微笑。
莫云娜思虑再三,决定中午约秀晶出来到电视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向秀晶表明心迹。
果然,秀晶很意外,也很吃惊。
“原来你心里一直喜欢唐嘉洛,怎么早不说出来。哎,我还想把你和我哥哥配对,肥水不流外人田。”秀晶失望了一番,立刻又兴奋地问云娜准备对嘉洛采取什么行动。
“我简直是束手无策。在美国时就没有什么机会跟他碰面,回国后,要接近他更难了。”
“嗯,他是大忙人。身份又高,一般是不会随便就跟人见面的。”
“我该怎么办?白白等了这好几年,怎么甘心啊。”
“不要灰心嘛,我们想想办法,先要跟他见上面,多见几次,再想点子安排单独见面,三下五下,就会演变成约会了。”
莫云娜点点头,说道:“听上去很顺利,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不要急,我们慢慢想,”秀晶轻弹自己的脑门,“对了,我们去他办公楼附近和停车场堵他,装是偶然碰到。”
呕,好烂的创意。不过莫云娜没说出来,她说:“这招用两次就露陷了,再说万一对方点头而过,又不能抓他回来。”
“有了,我们可以去采访他,这样一下子可以见好多次面,还光明正大。”
莫云娜也动心了。忽然想到,“这个法子真的很好。可是,他从来不接收媒体采访。财经版连续联系他两年了,他态度鲜明表示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那就是个难缠的家伙,前天的聚会也是,老早就邀请他了,也答应下来,居然临了通知说不来了,真不想带他玩了。”
“唉,就是,要是来了的话,在聚会上发展关系最自然不过了。”
“笨蛋!”秀晶叫起来,“眼前就有个大好的机会!我哥要办个party。他跟我说,客人名单他只点名你和你弟弟,其他客人全由我们两选定。我们第一个给唐嘉洛发邀请贴。”
“啊!太好了。”
“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来着手筹办吧。先定下来客人名单,选好地点。”
唐嘉洛接过方清远准备好的蛋糕,再次甩掉方清远,独自驾车而去。
已经是熟门熟路了,连钥匙也配备无虞。开了锁进门,将蛋糕放在小餐桌上,屋里静悄悄的。唐嘉洛轻轻走进卧室,里面空空如也,走到卫生间,门开着,里面也没人。显然主人不在家。
掏出手机,唐嘉洛拨给莫罗,电脑录音答复,对方已关机。
唐嘉洛一屁股坐上沙发,决定等他回来,拿起茶几下的杂志无聊地翻着,不时看着手表。杂志翻遍了,莫罗还没回来。唐嘉洛踱到窗边,朝楼下看去,几个踢球的小孩被一只小小的狗撵得哇哇大叫、四面乱蹿。没有看到没莫罗的身影。又打了遍电话,还是关机。
唐嘉洛走进卧室,坐进靠窗的沙发,百无聊奈。书桌上是大量高中教辅材料和莫罗的笔记本。唐嘉洛在书桌前的转椅上坐下,打开书桌的抽屉。
书桌很大,左右各有三个抽屉,右侧第一个抽屉里几乎全是文具,好几支钢笔,一盒中华B2铅笔,量尺,圆规,两只笔袋,几块动物和水果形状的橡皮,一把美工刀,一把袖珍梅花起子,还有两块巧克力。第二个抽屉里有数码相机,MP3,旧手机和充电器,一个游戏遥控柄,耳麦,还有一个掌上游戏机。
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整齐摆放着几本厚薄不一半旧的琴谱。唐嘉洛颇感意外,取出琴谱随意翻看,最上面一本是钢琴琴谱,其他的全是小提琴琴谱,每本琴谱的扉页下角都用铅笔或钢笔写着“莫罗”两个字,有稚嫩的笔迹也有俊逸的字体,应该是莫罗从小到大用的琴谱。唐嘉洛环视一周室内,并没有看到有小提琴或是琴盒,更没有钢琴。
翻动之间,看到一本厚厚的琴谱中夹着一张照片。是一张女孩的照片,很年轻,应该也是高中生。唐嘉洛拿照片在手中仔细地看,女孩跟莫罗长得不像,也没有莫罗俊美漂亮,但笑得很甜,有很温柔的气质。
是莫罗的姐妹吗?唐嘉洛发现自己根本没来得及了解莫罗。看向照片的背面,角落写着“小月”两个字。小月?莫小月?
唐嘉洛将照片和琴谱放回抽屉,没兴致再翻了。看看天已经过了九点,莫罗还是没有回来。
唐嘉洛估计莫罗不会回来吃饭,决定自己先去吃饭,晚些时候再来。给老二打了个电话,说“我饿了”。唐嘉维说,正好,我也不想一个人吃饭。
驱车来到“丽都”。唐嘉维已恭候多时,问道:“要吃什么?”
“你点吧。”
“你有心事?”
“有点。别担心,不是坏事。我饿了。”唐嘉维立即点菜,吩咐尽快上。
唐嘉洛心里想着莫罗,有点不安。
“最近压力比较大吧。”唐嘉维看出老三有些心神不宁。
“压力那东西,小不会小到哪去,大也不会大到承受不了。”唐嘉洛说道:“X市的那个项目你拿到资料了吧?”
“企业并购项目?”
“全盘收购。企划案已做好了,近期内你准备一下,去和他们市里接触一下,尽快推进这个项目。”
“行,我明天就去公司准备。”
“估计难度在人员安置问题上,你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
“我们投资重点一向不针对制造业,占用资金大,周转慢,难管理。”
“我要把那块地搞到手。”
“明白了。”
唐嘉维接着说,“今年集团形象宣传片,导演还没敲定,知名度高的,也就那几位。另外,最近盛世娱乐旗下连续爆光两起签约明星性丑闻。”
“这些问题你解决处理吧。”唐嘉洛打断二哥的话,“H市的那片地已举行过奠基式了,宣传定位是H市最豪华高档社区,可是销售方案还没通过,你抓紧时间亲自过问一下,不要拖。”
“没问题。”
唐嘉洛又给莫罗拨电话,还是关机,拨莫罗床头的座机,也没人接,分明还没回家。他是去哪里了?可惜没有赵逸南的电话号码,否则可以打听莫罗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是回去坐等吧。
驱车直奔莫罗家,仍是杳无人迹。转眼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唐嘉洛实在坐不住了,躺倒在莫罗的床上,胡乱猜测,但愿不会在外遇到意外。身体应该没那么快恢复,不可能跑太远。
鼻尖嗅到床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和属于莫罗的淡淡的体香,身体也躁动起来。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莫罗迷人的模样,醉酒后撩人的眼波,在自己怀中时那入骨的媚态。一幕幕画面挥也挥不走,唐嘉洛只好翻身趴在床上,将身体紧紧抵住。
唐嘉洛睡着了,醒来时天刚亮。当即拨出电话:“清远,用最快速度查一个人家庭地址和相关资料。我等着。”唐嘉洛说出莫罗的姓名和学校。
唐嘉洛很烦躁,他得找线索。打开书桌上的电脑,他看到了桌面墙纸。
唐嘉洛的血,冷了。
莫罗耷拉着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车子行驶在一条村级小路上,是一辆勉强能让人爬进爬出的小面包车。
莫罗和赵逸南、陈文捷三人都身材高大,这辆车真够憋屈他们了。
旅游地是赵逸南和陈文捷挑选的,二人比较中意黄山风景区,原因是黄山景区不仅风景秀美壮丽,而且周边很大的区域内有极多的历史遗迹和人文景观,非常适合他们这帮有闲一族尽情地流连忘返。
他们昨天出发的,下午飞抵黄山市……在市内住了一夜。赵逸南提议第二天一早就爬黄山,莫罗因为不能说的原因,提出先去周边地区看古村落和民居,过几日再去登山。赵逸南自然不会反对莫罗。
莫罗根本没有玩的兴致,他巴不得自己躲在什么地方一动不动昏迷不醒才好。答应赵逸南出来玩,纯粹出逃行为。
他还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过着简单清楚的生活,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知道自己拥有什么,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得到的多半都得不到。
他也奢望过那永远得不到的关怀和爱。但是这些也够了,在他的内心,他已卑微地满足于一直这样活着,有拥有的,有不曾拥有的;有得到的,有想得到的,也有想得也得不到的。这其实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人生。这样不埋怨不抱怨、仔细认真地活着,极其平凡,极其普通,也极其安全。
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活得小心翼翼的自己,会变得这么悲惨?
他的生命中,充斥的是母亲强加给他的恐惧,父亲对他冷漠的丢弃,以及姐姐毫不掩饰的憎恶。
现在,连身体也被践踏了。他,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保不住。
莫罗庆幸身体在疼痛,痛感多少阻挡了内心无止境地扩散的绝望和哀鸣。
赵逸南对于莫罗带的几件换洗衣服全是无袖高领的套头衫丝毫没产生怀疑,他反而说莫罗穿什么款式都好看,莫罗笑笑说,你认真看地图吧,别迷路了。
出门必备宝典之一就是地图,三个人都不认得地图上“黟”县“歙”县那两个字,先将就着“黑多黑多”“合欠合欠”地念着,在路上向驾驶员请教,才认得那两个字。
三个人打了辆车去看牌坊,通往景点的路都修得很宽敞,通往牌坊的路途上,还有个景点叫鲍家花园,下车买了门票进去转了一圈,一个不大的园子。三人精神情趣方面素养较低,没能力欣赏园林高雅的意境。
继续驱车前行,不远就是牌坊,景点入口也是一条商业街的路口。下了车,在路口一块题字碑前留个影,开始逛街。出门旅游的一大感悟就是,各景点风光民情虽各不相同,但出售的旅游纪念品却都大同小异。
长长一串牌坊就伫立在空旷的田野间,两旁有大片农田。光张着嘴傻看是不行的,三人忙低头看手中刚才工作人员免费赠发的景点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