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与这只熊蛮力相搏。
他定神看著灰熊再度张开利爪,浑厚的巨掌伴随著夹带而来的掌风迎面就向著都蓝拍下。
都蓝顺著灰熊巨掌拍下的路线从灰熊的脥下躲过,紧张的众人登时松了一口气,但灰熊敏捷的转身,又是一掌。
「王上小心!」
都蓝闪身,但这次就没有那麽幸运,虽然躲过肉掌的拍击,但灰熊的利爪仍然撕裂了都蓝的毬衣,好在毬衣厚重,并没有伤到皮肉。
都蓝再度挥舞长剑刺向灰熊,一面防范著直接与灰熊对击一面寻著灰熊攻击的弱点。
一旁的黑发男子撮了口哨,几只猎犬也加入了战局,不时扑上前去撕咬灰熊的腿肚,但灰熊只是一挥掌,瞬时之间就打死了两只猎犬。
都蓝几乎近身的与灰熊搏斗,由於都蓝与灰熊的身影变换太快,搭著箭的罗处只能乾著急,想要发箭却又害怕伤了都蓝。
一群勋爵只能束手无策的看著都蓝在灰熊的掌风之间穿梭。
灰熊对於久战不下的情况开始感觉到更加的不耐,忽然就在都蓝点刺向它的咽喉时它伸出前臂,一掌打翻都蓝的长剑。
长剑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灰熊胜利似的怒吼一声,龇牙裂嘴的张开血盆大口往都蓝冲去。
「危险!!」
几个勋爵此时再顾不了许多,围住灰熊,长剑尽是往灰熊身上招呼。
但它仍然像是打定主意的,只对著都蓝嘶咬而去。
都蓝躲过树後,灰熊一头撞上了大树。
大树经过这猛力的一撞,树上的积雪大量的落了下来,瞬间将都蓝埋在雪堆中,动弹不得,但灰熊的行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
都蓝看著双眼几乎已愤怒得发出红光的巨兽朝著他猛扑而来。
心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
「啊───。」
众人看到这个情景也不禁发出惨叫。
「吼───。」灰熊发出的凄厉的吼声响彻了整片森林,伴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风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宁愿不是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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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死了吗?
众人有一瞬间的惊吓。
奇怪的是,灰熊再也不动了。
血迹从灰熊的身下流出,溢满了整个雪地,鲜红的血色成为雪地上鲜明的对比。
「快...快搬开灰熊。」
罗处首先醒了过来,指挥著众人扳开灰熊已然不动的身躯。几个大汉合力之下,才推开了灰熊的尸体。
这才看到都蓝大口的喘息著,身上的毬衣、脸上、手上都满是鲜血,唯独一双蓝眸睁得大大的。
「王上!!」众人爆出了惊喜的欢呼声,庆贺著都蓝的骁勇善战。
「王上?」罗处赶忙蹲下替都蓝检查伤势。
「我...没事,让我就这麽躺一下。」
都蓝拒绝了罗处的搀扶,静静的躺著。
勋爵们围成了一个圈圈靠拢在都蓝的身边,都蓝挥手示意他们让开。
看著灰蓝色的天空,都蓝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慢慢的恢复。於是他慢慢的坐起身,随手抓了一把雪抹去脸上的血迹。
都蓝站起身,人群让出了一条道,都蓝走向灰熊的尸体低身察看。
「咦?剑呢?」
都蓝发出惊呼声,围在一旁的勋爵你看我我看你,剑?
「那把插在灰熊脖子上的匕首呢?」都蓝转过身,口气近乎严厉。
「剑?」
众人面面相觑,看著灰熊的脖子上的确被刺出一个大洞,伤口还泊泊的涌出血来。
只是刚才大家都围著都蓝的伤势查看,谁也没去注意这只熊。
「是谁拿了那把匕首?」
都蓝的眼光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但没有人出声。
「什麽匕首这麽重要?」一名男子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都蓝眼光扫向来人,在场的人都能够感受到都蓝这一瞥中所隐含的冷列意味。
这个人就是刚才骑著高贵骏马的男子,也就是都蓝的表哥─阿尔帕德王姊姊的儿子──沃尔夫。
阿尔帕德王过逝後他是王位继承的第二人选。
在马札尔族里是属於激烈的主战派。
都蓝还未成年以前他是马札尔族里最有希望成为王的人选,然而十年前的一场比武都蓝以十五岁之龄打败他。
沉默持续著,都蓝只是望著他没有说话。
沃尔夫也不甘示弱的望向都蓝,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
蓝如子夜的眸一闪,恢复平时的表情。
都蓝拍去身上的霜雪,翻身上马。
「不,丢了就算了。」
都蓝回过身。
「回城吧。」
宁愿不是你 36
更新时间: 11/18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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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波伦堡的夜,冬猎的庆典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著。
庆典上的节目进行著,广场上的营火围满了勋爵以及骑兵,马札尔人的传统舞者正在表演著,如花似玉的美人摇摆著灿烂的笑颜,勋爵与大臣们在觥筹交错间早已酒酣耳热。
罗处沿著宽阔的阶梯登上环绕著索波伦堡的透天长廊,古希腊式的爱奥尼欧式列柱完美优雅的呈现著今夜月的皎洁,长廊上没有平日应当驻守的侍卫,只有一地的月光与孤寂。
脚步声回盪在长廊上显得分外的响亮,终於在长廊的尽头,罗处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都蓝倚坐在长廊边的石椅上,靠著雕花石栏,闭著眼,微仰的颈项向著月光。
「王上?」
都蓝没有睁开眼,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
「怎麽找到我的?」
罗处微微一笑。
「我循著寂寞的味道而来。」
都蓝睁开眼侧过头,金色的发丝不安分的纠结在被葡萄酒染红的唇上。
「噢,是吗?见到它代我问候一声。」
都蓝把持著他惯有的,无动於衷的神情。
罗处不答,仍旧挂著笑,走到都蓝的身旁坐下。
「怎麽?王上不开心?」
都蓝摇了摇手中的水晶杯,紫红色的液体随著光线的变化而闪烁。
「这酒,不好。不浓不淡的。」
都蓝说著,倾了杯,葡萄酒就这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紫光,随著地心引力流下,维持著这样的姿势,都蓝眼看著直到杯内的最後一滴液体坠下。
「酒没有情绪,喝酒的人才有情绪...这不浓不淡的只怕不是酒,而是王上你的心情。」
罗处意有所指的看著都蓝。但後者只是凝著眉,嘴角一抹笑。
「我想念大漠。」拨过拂过脸上的发丝,都蓝悄然开口。
「王上...还记得大漠的模样?」罗处略感吃惊的看著他。
都蓝点了点头。
「虽然当时我不过四、五岁,但那热辣的阳光与怎麽也吹不散的热气就像是烙在我的身体里,怎麽也不可能忘记。」
挂著微微的笑,都蓝的蓝眸似乎回想起当时。
「我是在那儿学会骑马的。我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硬是要骑父王的御风,父王答应了我,但我一骑上去人还没坐稳就摔了下来,我就是不服气。在沙地上骑了又摔,摔了又骑,就这麽和御风耗了一天一夜,饭也不肯吃。」
「嗯...这件事我有听说过,王上最後不是成功的骑上了御风?」
「是啊,是成功了。但我最终昏倒在沙地上,被抬回帐子里整整烧了三天,整个人被太阳烤脱了一层皮,严重脱水,几乎把命都给送了。」
「唔...。」罗处端凝著都蓝,想像著他晒成黑炭的模样。
「父王曾经说过,我的性子拗极了。」
罗处微微一笑,的确,这一点阿尔帕德王似乎早已有先见之明。
都蓝瞥了眼罗处,正好逮住了他那一瞬间的笑容。
「你的婚姻生活如何?」
「托王上的福。」
都蓝不会看错,那溢满眉间唇梢的幸福感受,不知怎麽,竟让他有些忌妒。
但他只是点点头,转过头越过石栏望下看著。
庆典的节目已进入了最高潮,几名大汉合力抬出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灰熊。
勋爵们传染著骚动的情绪,年轻一点的比手画脚的向著身旁的女孩转述著都蓝打死灰熊的经过,那兴奋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是自己亲手将灰熊击毙一般。
一个猎人拿了一把猎刀蹲在灰熊身旁,他以迅速而确实的刀法,几乎不见血的在灰熊的皮毛上切割著。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将整片熊皮抖落在月光之下。
就如同一张毡子一般。
「看...王上。」
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终於发现了倚在石栏旁的都蓝。
都蓝挥了挥手,微笑的示意猎人继续。
他得到了都蓝的意思,又迅速的扳开熊口,在里头扯乎些什麽。
随即高举起一颗泛著象牙般品色光芒的玩意儿。
那是灰熊的犬齿,仔细瞧,上头还有一丝血迹。
他将牙交给了身旁等待的匠师,他旋即拿起一个钻子,在犬齿上小心的钻了一个洞,拿起一旁已经完成大半的项鍊,将牙套进最中央的缺。
天蓝色、水蓝色、海蓝色,项鍊上串著深浅不同而渐层排列的猫眼石,衬著套在中央的熊牙,在营火下闪烁著美丽的光芒,煞是好看。
工匠举起项鍊。
众人登时欢呼了起来。
那象徵著都蓝的勇敢。
经过众人的催促,工匠登上阶梯,准备向都蓝献上这冬猎的最高荣誉。
工匠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阶梯和长廊,生怕都蓝等得不耐烦似的冲了过来。
奇了,这工匠脚程好快。
才这麽一想,工匠已单膝跪下,双手奉上项鍊。
都蓝微笑接过,戴上。
向著楼下的群众挥手致意,楼下的勋爵们又爆出了一阵欢呼。
「王上小心!」
听到罗处声音的瞬间都蓝只来得及稍往旁边一闪。
只看到银光一闪,工匠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不由分说的向著都蓝刺去。
宁愿不是你 37
更新时间: 11/18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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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划破了都蓝的袖子,布的碎片登时飘了下来。
罗处解下身上的披风,猛力向工匠甩去。
工匠向著一旁跳去,但还是被披风扫到了脸,原本遮著大半边脸的帽子被卷得掉了下来。
一瞬间,黑发如瀑布一般落下。
竟然是个女孩。
都蓝和罗处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
女孩冷哼了一声,翠绿色的眸子带著一抹令人熟悉的冷然。
趁著都蓝和罗处呆在原地,她迅速的往反方向跑,跳上了石栏,然後在都蓝和罗处的惊呼之下跳了出去。
都蓝和罗处彷如大梦初醒一般,跟著跑到女孩跃出的地方。
还好,那里有一个天台,女孩显然是跳上天台之後才逃跑的,并没有摔死。
还好?都蓝困惑的想著自己怎麽会用这样的词。
不过的确,他并不希望这个猫一般的女孩在他的眼前死去。
为什麽?他也说不上来。
虽然这个女孩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
「没事吧?」罗处以眼神示意著都蓝的袖子。
「没事,换件衣服就成了。」
都蓝摆了摆手,重新回到石栏边,勋爵们正奇怪著,但由於视角的问题,他们完全没看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而都蓝也不愿张扬。
於是他只是挥了挥手,下令庆典继续。
「王上可认得这个刺客?」罗处问道。
「不认得,你见过她吗?」
「没有,但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都蓝点点头,他也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灰熊加上刺客,王上今天过得也真是惊险。」
「那不是意外。」都蓝淡淡的,但语气却很坚定。
「嗯?」罗处不解。都蓝指的是...?
「灰熊是被人刻意引出洞的。」都蓝顿了顿。
「我问过在场的勋爵,没有人去烧熊洞。」
「喔?」罗处挑了挑眉。
照理来说,冬季是灰熊冬眠的季节,若不是有人刻意挑衅,灰熊不会轻易出洞。
冬猎是没有固定猎场的。
如果说要刻意的引出灰熊对付都蓝,这个人一定要混在参加冬猎的人群之中伺机行动。
问题是,参加的人不是勋爵大臣就是他们的亲信士兵。
难道...?
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不寻常的阴谋正在他们的身边扩散?
「王上可有什麽怀疑?」罗处开口,如果有什麽不对劲,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没有。」在这里臆测是不会有结果的。
何况,都蓝现在真正关心的,是这个绿眸女子的真实身分。
她是什麽来历?是有人指使她?这一连串的事件是否都与她有所牵连?
罗处观察著都蓝的神情。
除了深思,他的脸上只是一派的坦然。
罗处明白这不代表都蓝不在意这件事。
他深知在都蓝不经心的外表下,他深深的明白,身处於金字塔顶端的他必须随时面临的危机。
纵使他不试图挑衅命运,厄运也会试图以各种方式摧毁他。
这是他的宿命,因为那伴随而来的绝对力量──权力。
这,是多麽诱人的两个字。
它所代表的全部意函,是生,是死,超越人所能拥有的一切,让人甚至触及到了属於神的力量。
它难以捉摸,但不论是什麽形式的阴谋,权力总是冷冷的伴随著,以它至高无上的姿态,诱使人们走向地狱的最底层。
夜风刮过脸颊,带著一种呼啸的音调,诉说著夜的全部想望。
宁愿不是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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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让我为您介绍,这是阿尔托蒙特子爵的女儿─伊丽丝小姐。」
达尔敦站在一旁为斐介绍著眼前的女孩,女孩有著一双棕色的眼眸,
就像鹿一般温驯。
斐有礼的执起女孩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伊丽丝小姐初来乍到,对萨尔森堡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可惜我有点不舒服,不能陪伴伊丽丝小姐,能否请王上代替我陪伴伊丽丝小姐?」
达尔敦的声音是完全的正经,可是斐不会错过他眼中的一抹狡猾。
开口拒绝不就好了?斐心里的一个角落殷切的这麽想著,可是看到女孩这样期待的纯真模样,他实在是开不了口拒绝。
「这是我的荣幸。」斐微微的迟疑了一下,然後这麽说。
看到女孩因为他答应而露出的惊喜模样,斐想後悔也是不可能的了。
走在花园里,女孩羞怯得不发一语。斐则是想著连日来的怪事,因为一般的情形都是走在他身边的女孩会自己不断的说下去,斐只要假装有在听就可以,所以他完全没注意到女孩没说话的事实。
几天以来,斐已经见过了不知道几个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的女儿了。
这让他几乎要抓狂。他们当真以为这样车轮阵似的一直轰炸他的神经
就可以逼迫他从中选出一个王妃?
真是作梦。难道他们还摸不透他的脾气?
威廉也就算了,如果说连达尔敦都这麽不了解他,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还是,事情不是他所想像得那麽单纯?
就这样边走边想,一个羞怯的不好意思开口,一个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没开口,除了积雪,最沉默的风景只怕是这两个人。
又再度来到萨尔森堡门口的两人,自动的停了下来。
「王...王上。」
她的声音终於引起了斐的注意,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完全没有听到女孩讲话的声音,这让他觉得十分歉然。
「抱歉...我心里想著别的事,心不在焉的。」斐不好意思的说著。
「没...没关系。王上肯陪我逛花园已经是我的荣幸了,我很高兴。」
女孩红著脸说完,头低得连斐想看见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这样有礼又温柔的女孩,让斐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那我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