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佩·如此良夜————麒麟夜[上]

作者:麒麟夜[上]  录入:03-20

展昭眼神一动:"他们可是用汉话?"
丁兆兰点点头:"没错,那李元昊的汉话字正腔圆,我还奇怪呢,这个西夏人的首领,怎么说咱们的话说的这么好。"
丁兆蕙瞪大眼睛:"哥,那蛮子也会说咱们的话?"
赵祯听到这个时候想要装做不明白也不能,他惨白着一张脸,几乎想要确定什么的一般说:"和李元昊对话的那个人,你可知道叫什么?"
丁兆兰虽然不明白赵祯问这话的意思,但仍是恭谨的回答:"好像是德朗,臣听到的是这个名字。"
赵祯听到德朗两个字,脑袋嗡的一声,剩下四人的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见,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身体不自觉的缩了起来,双眼定定的看着车窗,仿佛入定一般。
白玉堂看赵祯这般震惊,慢慢的吐出一句话:"就在兆兰和西夏人交涉的时候,我看见李元昊了,他就站在里我们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赵祯心里清楚的很,这般明显,自己想要推诿也不能,看起来惊心动魄,一路上担惊受怕,其实还是在李元昊知晓一切的情况下,越想,赵祯的脸色越不好看。
白玉堂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多说了,伸手揽过展昭的肩膀:"猫儿,什么也别问了,你靠在我肩头歇歇吧,到了延州还得有不少事情呢。"展昭看了一眼赵祯,又看了看丁家兄弟。
白玉堂微微的笑:"怎么,你还怕丁家哥儿俩看见不成?"
展昭脸色微微一赧,慢慢的靠上身边人的肩头,阖上眼睛,小声说:"爹娘的坟前都已经拜过了,还怕什么。"
白玉堂心里一暖,冷厉的嘴角柔和了许多,手不自觉的握着展昭的,也靠着车厢壁,阖上了眼睛。
丁兆兰见车厢安静下来,沉稳的气质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几乎是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赵祯,见他神色近乎呆滞,眼睛似闭非闭的,手脚更是慌的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搁。
丁兆蕙活泼的样子此时也收敛不见,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丁兆兰,缓缓的欺上身去,声音几不可闻:"哥,你为什么躲着我?"
丁兆兰看看近在咫尺的弟弟,又看看相偎相依的展白二人,生硬的摇头:"我哪有躲你?"
"哥,你有没有躲我,你心里清楚,我也不会逼你,我只想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好欢喜。"丁兆蕙越说嘴角也随着扯出笑容,看着丁兆兰隐忍的样子有些不忍,说完这话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放松身段,也斜倚在丁兆兰的肩上,看丁兆兰的肩膀微微一动,赖皮的笑:"哥,我累了,给我靠靠。"
丁兆兰见他拿出当弟弟的款儿来,心里面一软:"你也歇歇吧,这一路,我看护着你。"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赵祯一眼。
赵祯自打问完了丁兆兰之后,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心里面明明知道这是李元昊故意要放自己走,自己就算多么不想承认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就算赵祯明白了这一节,可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其实赵祯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心里面早就认定了,李元昊曾说过的话,断然不能相信,因此,这个理由便变得毫无头绪。
赵祯想不出这个理由,脑子一片乱麻一样的念头让他只想喊出声来,这时候,李元昊昨晚上那些话语也一句一字的蹦出来,在脑子里面刻的分明。
赵祯倏的睁开眼,额上已经满布冷汗,抬眼看看,展昭靠在白玉堂的肩膀上,两人十指交缠,呼吸相闻,仿佛天地之间再没第三个人能插的进去,而另外随着展昭和白玉堂前来的两个青年,同展白二人一般,亦是亲亲热热,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独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这个一辆狂奔的马车之上,连个可怀念的人亦没有。
虽然赵祯自幼便是孤寂一人,可此时,他却分外感伤,天下之大,天子之尊,居然要仰仗敌国太子的鼻息。赵祯惨然一笑,心中不由自主的转了转,若以后有机会见到李元昊,自己若问他,为什么放了自己,他是不是还会微微一笑,然后看着自己说:"因为,赵祯,我喜欢你。"
想到这里,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全都阖上眼睛睡觉的四个人立刻惊醒,互相看看,都觉得姿势有些暧昧,忙让车夫停下马车,四处查看,待查看后没有什么异常,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端正坐姿。
赵桢其实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暗涌,马车颠簸,停下,然后又跑起来,赵桢统统没有任何感觉,一双眼睛仿佛没有焦距一般,就那么怔怔的,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双眼睛究竟看的是什么,究竟是前方要不可见的延州,还是身后自己不会回头的金明。


二十六
二十六、绝城苍茫更何有
"参见陛下,恭喜陛下脱险。"赵祯一行人星夜兼程,来到延州,进了延州城之后,自然有一番帝王的排场,延州知府范雍和一干武将待赵祯梳洗的时候,早早就等在前厅里面。
赵祯虽然很是劳累,但是知道自己若是不出去见见这般将军,他们定会胡思乱想,于军心稳定无益。于是他便快速的洗了洗脸,换下西夏的衣裳,身着一件杏色的素袍,在展昭和白玉堂的陪伴下端然而出,在众将眼里看来,虽然没有五色龙袍那般威严,可也自有一番严整的气度,令人不能小觑。
赵祯双手微举:"众卿平身。"见众人都站起身,赵祯才又看着丁兆兰和丁兆蕙:"都来到延州了,还不知道这两位是?"
丁兆兰单膝点地:"臣丁兆兰参见陛下,在金明城外......"
赵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提金明城,忙拦住丁兆兰的话头:"原来你就是丁将军的儿子,这位就是你弟弟丁兆蕙吧,果然英武非凡,端的是将门虎子。"
丁兆兰以为赵祯不愿意谈及金明之耻,于是乖觉的也不再说,慢慢的退后了两步,立在了丁兆蕙身边。
赵祯看着范雍:"范大人是延州知府,西夏兵即将剑指城下,范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范雍本想着赵祯刚刚得脱大难,又是个小小少年,定然是惊魂未定,压根没想到他一见面就问军务,一时间吱吱唔唔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赵祯淡淡的看了范雍一眼,慢慢的说:"难道范大人没有想过吗?"
"老臣知道陛下陷在金明,满心满脑都是如何营救陛下脱险,居然把军务全都放在脑后,还请陛下责罚。"范雍忙跪下。
赵祯笑笑:"难为范大人这份心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前线吃紧,八王叔他们还在西夏人手中,营救一事,刻不容缓,但接下来的仗,更加的重逾泰山。"说着赵祯将目光投向站在范雍下手的几位将官,"各位也别拘束,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一起在这里吃个饭,一来是范大人为朕洗尘的心意,另一方面,朕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范雍看赵祯开口了,忙招呼下人摆上几张案几,没一会儿,下人们就端着盘盘碗碗的上来,麻利的摆了满满当当。
白玉堂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不等赵桢说开席,自己就吃起来了,展昭看白玉堂自便,想想一直以来他们两人在赵祯面前也没有一个臣子的样子,于是也坐了下来。丁家兄弟虽然身为朝廷命官,可是毕竟有江湖儿女的爽快,尤其是丁兆蕙,看着白玉堂大刺刺的坐下,拉着丁兆兰也就坐下了。
其余众人看着这四个人都不客气了,又都是年轻的将领们,平日里在沙场上拼杀惯了,少了许多文人的顾及,便也纷纷坐下。
赵桢看白玉堂吃的香甜,便也不想着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也拿起了筷子,定睛看看桌上的菜色。
范雍早就打探了一些,知道赵祯生性简朴,于是菜色上面就不丰富,都是些当地的特产,这一招果然博得了赵祯的欢心。赵祯看着桌上不过是些羊肉、青菜、土鸡,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在外面,不比宫里,还是不要太过铺张浪费的好。"
赵祯自从离开金明之后,心里面一直不是很舒服,又加上身体疲劳,因此就没什么胃口,此时看见这些简单的菜色,虽然欢喜简朴,可是却提不起来兴趣。众将看赵祯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也就不好意思先吃。
只有白玉堂,才不管那么多,长途奔袭本来就很累,再加上他在赵祯的面前向来没什么顾忌,抓起筷子,抄了个鸡腿就搁在展昭碗里:"猫儿,别愣着,快吃。"
赵祯这才意识到自己若是不动筷子,怕是下面的这些人可没有白玉堂的胆子,于是笑着说:"你们也要学白玉堂,不要那么客气,朕吃饭最怕你们拘束。"说着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到嘴里,随便嚼了嚼便咽下去。
白玉堂看着赵祯食不知味的样子,心里面有些不忍,凑到展昭耳边:"这小皇帝还真可怜啊,我看他人在延州,心还留在金明呢。"
展昭看了看赵祯平静的样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包大人他们怎么样了,皇上想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白玉堂冷哼了一声,又夹了一筷子青菜:"你个傻猫儿,吃饭吧。"
范雍没空儿注意白玉堂和展昭,一心都是在赵祯身上,见赵祯夹了两筷子都是青菜,忙凑上去:"陛下,这羊肉是西北特有的小寒羊,吃了大补,延州天气寒冷,陛下多吃些,也可以抵御寒气。"
赵祯不忍心驳了他的好意,夹了一小块羊肉,一阵腥膻扑鼻而来,赵祯根本不惯这种味道,就算是在李元昊那里,李元昊也一直顾及着赵桢的口味,平日也都是吃些精细的,此时看范雍殷切,便忍着咬了一口,囫囵着就咽了下去。他生怕范雍再劝自己,忙看着那群正在大快朵颐的将领们:"爱卿们边吃边说,对于战事,各位怎么看?"
赵祯说完,坐在左手第三位的一个中年将领停住了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赵祯:"陛下,臣狄谦想要说说。"
"狄谦?你是加南的?"赵祯依稀记得自己曾在狄加南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
"回陛下,臣是狄加南的堂兄。"狄谦温文淡定,令人见之向往。
赵祯看这狄谦,叹了口气:"狄加南也是我大宋的一员猛将,只可惜,跟着朕,窝窝囊囊的就陷在了金明。"
狄谦曾经屡次听狄加南谈及这位少年天子,早就对他心存好感,此时见他仍然心系狄加南,顿时觉得自己的兄弟没有跟错人,于是便转了话题:"陛下,金明一失,延州的确无险可守,可以说的上两军对阵的形势对我军并不十分有利......"
刚说到这,范雍便打断他:"狄将军,你不要危言耸听,有陛下在,蛮贼还不得望风而逃?"
赵祯不愿意听这些,于是皱了皱眉头:"狄将军,你接着说。"
狄谦不无鄙夷的看了范雍一眼:"陛下,臣以为,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两件事情,一个是粮草,这一点却不用担心,延州城里面的粮草支撑个两三月都没有问题。"说着他看着正拿着一个鸡腿大嚼的将领:"子诞可是这般?"这名唤子诞的将领一是没有想到狄谦居然突然问了自己,二来鸡腿还在嘴里,自然呛了一口,咳了个惊天动地。
众人见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成一团,丁兆蕙最活泼,指着正抱着自己脖子咳嗽的子诞又笑又说:"你说你急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丁兆兰看着弟弟夸张的样子,忍不住也微微的笑,白玉堂纵使平时总是冷冷的,此时见丁兆蕙笑的开心,自己也窝在展昭怀里,肩膀抖动个不停,展昭顺着白玉堂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拍,自己也忍着笑。赵祯本来还没有觉得什么,可见丁兆蕙和白玉堂这个样子,觉得好笑,噗嗤也笑开了,这一笑,原本眉宇之间的忧愁淡了许多。
狄谦见大家慢慢敛了笑容,才接着说:"另外一桩便是知己知彼,分析停当。方才范大人说我危言耸听,蛊惑军心,其实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彻彻底底的将西夏和我方的形势分析透了,这样打起仗来才能得心应手。"
赵桢不由得点点头:"你说的很对,继续说下去。"
"陛下,延州外围,最近可守处是土门,可是延州城内兵将不多,不足以守卫,目前林丹将军已经得了讯息,正率部赶来救援,相信不日便到。而延州城内,虽然兵力不足,但却士气高涨,将士们听说陛下亲临延州,群情振奋,虽然八贤王、太师等人还在敌手,可陛下却在延州指挥若定,所以即使失了金明,少了天险,延州之战我们仍有胜算。"
"卿家不要只说好听的,有什么不好的,也一并说出来。"赵桢看狄谦虽然话语充满希望,可是眼睛里面却还有隐忧,于是鼓励他说出来。
"陛下,我朝的面对辽和西夏两国虎视眈眈,采取的是全面防守的布阵,各处宋兵之间救援不及,目前各处救援的兵马虽然不知道总数几何,但总不过万余数,而西夏人号称十万大军,就算其中有些虚头,五六万人,也是有的,在兵力上,我们实在不如对方。不过幸而石将军和林将军欧式久经战阵,足智多谋的,相信可以弥补兵力不足。"
"按你的说法,我军面对数倍于自己的西夏人,胜算不多?"赵桢知道狄谦说话中肯,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没有责怪他。
"现在如果任福将军能够及时赶来,他的三万大军或许能够扭转兵力不足的局面。"狄谦躬身道。
赵桢点点头:"狄卿家想的很是周到,不过朕也自信,延州,定能保住。"

二十七、孤城遥望玉门关
"延州一战,此时看,几乎是志在必得,手到擒来了。"李元昊坐在帐中,看着延州的地形图,脸上满是飞扬的踌躇满志,丝毫没有面对赵祯时候的不自在和隐忍。
耶布移守贵坐在毡子上,身体却靠在李彝千身上,舒服的跷着二郎腿:"延州地形低洼,城外就只有一个土门可守,宗才带个五千人杀过去,我看就差不多了。"
李元昊冷瞥了一眼:"这一仗虽然容易,可是守贵若是这般轻敌,结果还真不好说,若是你们真打了败仗回来,就别怪我军法处置了。"
耶布移守贵知道自己又犯了轻敌的毛病,忙坐正身子:"元昊太子,我知错了。"
李元昊看他神色诚恳,便不再多说,微微点点头,转而看着李彝千:"彝千,去把张元叫来,延州虽然看似容易,可是就是这种浅水滩,若是处理不好,更容易陷进去人,若是这么一个城池我再拿不下,真的要让他看笑话了。"
李彝千应声而去,没一会儿,一个身穿青灰色布袍的中年人撩开帘子进来了。
李元昊见他进来,忙站起身:"张先生,劳烦你了。"
张元修眉俊目,长髯飘飘,看起来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样子,看李元昊站起来迎接自己,忙拱拱手:"太子爷还是这样客气,难道还把张元当作外人?太子爷这般待我是尊重,可是若是能与吴昊一般的亲昵,张元心里面会更高兴。"
李元昊笑着:"张先生,我们党项人生性粗豪,不拘小节,若是真的与吴昊那般,我还怕张先生又要怪我们不懂礼数了。"
"我与吴昊自幼相识,而我投军以来,看见他与太子以及诸位将军亲密无间,张元自然也是羡慕,太子爷诚恳待人的心思张元已经明白了,还请太子爷也不要太谦让了,这样在下也觉得不便。"张元微微笑着。
"看样子,先生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先生这样说,就别怪咱们不懂事了,我们就尊敬不如从命。"李元昊哈哈大笑,"先生,关于这番延州之战,您有什么高见?"
张元理了理髭须:"我昨日也曾看了军报,听探马回报,延州城里兵力不过几百,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是按照宋军布兵的常态来看,他们惯用长线布防,所以大部分的兵力都集结在别处,虽然目前已经有援军赶来,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依照我的看法,应该只有石元孙能够带领几千人先于我们到达延州,如果不出我的预料,他应该在土门布防,毕竟那里是延州唯一可以据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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