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归————夕辰

"嘻嘻，哪有。明远兄本来就生得好看，这般笑容更是迷人呢。"以宁笑嘻嘻道。
"你也生得很好看啊！"苏明远摸摸以宁的头，夸道。
这小孩，倒十分讨人喜欢！
和苏明远聊了将近一个时辰，以宁愉悦畅快，临分别时，还依依不舍。
苏明远暗叹一声："希望以后都能和你如此畅谈！"
"秦捕头。"听到有人叫自己，秦风转身，原来是林清月。
"秦捕头，惠明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林清月毫不掩饰自己对案子的关注。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如今身遭不测，自然是想早点找出凶手。
"林公子，这是公案，恕秦某无法告知。"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只是希望秦捕头能早日抓到凶手，以慰惠明的在天之灵。"
"这本是秦某的职责，秦某定当竭尽所能。"
"我替惠明谢过秦捕头。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秦捕头尽管吩咐。"
"好的。"
"秦捕头，听说以宁小公子也和秦捕头一样在破这个案子？"
"你说的不错。"秦风并不否认。
"那您为何不和以宁小公子联手呢？当然我相信秦捕头的实力。只是多个人多份智慧。"
"这是公案，本不应该让百姓插手。秦某已经警告过他，只是他充耳不闻，硬要插手，秦某也奈他不得。若他真受伤，也算得了教训。"
"虽说如此，但我认为以宁小公子是一片诚心，我倒是佩服得紧。只望他别受伤才好。"
那小鬼也不过是在赌气而已，哪是什么一片诚心？这样说未免太抬举他了。秦风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说什么。若说了出来，未免显得自己小气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见以宁和小路子迎面走来。
"以宁公子。"林清月挥手打了声招呼。
以宁看见林清月，笑脸明媚地过来。
"林公子，好巧啊。"以宁看了看秦风，皮笑肉不笑："秦捕头，你也在啊。"
秦风微微一笑，不理会以宁的挑衅。
"以宁公子，不知你对案子调查得怎么样？"林清月拉了他们三人进了茶楼。
"凶手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到的！"以宁信誓旦旦道。
秦风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倒也觉得他十分有趣可爱，对他的勇气有几分激赏。
"恰好秦捕头也在这，你们何不探讨探讨？兴许对案子有所帮助。"林清月提议。
虽然提议十分诱人，但以宁犹豫了会，还是不服输的个性占了上风，"不用了，我一定会凭自己的力量破了这个案子的。"
秦风皱了皱眉，厉声道："以宁公子，虽然秦某佩服你的胆量勇气，但这是官府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年纪尚轻，逞强好胜也要有个度。不是什么事只凭一时之勇就解决的！"
"你是比本少爷年长，但那又如何！年纪长可不代表脑子就好使。本少年可不会因你一两句话就退缩！"以宁不为所动。
秦风听了，气得无力。得，大爷我一片好心倒被当成驴肝肺了。本大爷是吕洞宾，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是那条狗了！大爷我没说你妨碍公务抓你进牢房，你就该偷笑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狂吠乱叫的！
秦风坚信这小鬼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本来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几次唇枪舌剑下来，对他的那点好印象荡然无存。
看来自己和那小鬼犯冲，每次见面他都阴阳怪气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个说不听劝不动的小疯子。
林清月看两人水火不容的架势，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建议。本以为对案子有所帮助，没承望竟闹得这般僵冷的气氛。
"两位，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林清月赶紧打圆场。
小路子在一旁听得一哆嗦。乖乖，诸子可从没有这么尖牙利嘴过。看来这下可真惹毛了主子。不过对秦风，小路子倒生出些钦敬，敢情这人是属龙的，敢这么顶撞主子。怪不得主子一个劲地要破案，原来是和人杠上了。
"林公子，你别费心思了。既然他坚持要插手，就让他闹下去吧。在下先告辞了。"秦风拱拱手，出了茶楼。
"以宁公子，闹得你一身不痛快，实在对不住！"林清月抱歉道。
"不关你的事。"以宁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秦风阴沉着脸走在大街上。周围的行人纷纷绕路走，都在暗自猜测是谁这么大本事，竟能让秦大捕头这么生气。
这小鬼实在让人气愤得很，长得玲珑可爱，嘴巴比刀子还毒，脾气又大又臭，让人恨得牙痒痒，真想抓来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正在心里把以宁狠狠教训一通时，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定睛一瞧，原来是七八个人围着以宁主仆二人开打呢。
这小子，就是欠教训呢。正好，这次就让你吃点苦头，让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这七八个人孔武有力，有点武功底子。没料想，以宁主仆二人也有那么两下子。
即便如此，二人难敌数人，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身上挨了几下。
这以宁可真是倔得很。身上挨了打，嘴上仍不停地叫骂着："一群缺心少肺的狗东西！人家老婆婆坐在门口碍你们什么事啦！只会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蠢货！"
"你这小子，牙尖嘴利的，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爷们几个的利害！"

 

第六章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冲进人群，拖住那群人，语气卑微地哭喊："求求你们放了两位小公子吧！"
秦风哪还站得住，几个起落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啊？"秦风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柔声问。
"唉，我一个老太婆又累又饿，身上又没银两，便在这家酒楼门前靠一会。刚坐下来，他们就要把我哄走。这位小公子见了，便和他们吵了起来。然后就动起手了。都是因为我这老太婆，累得小公子受苦了！"
"喂，你还不解了我的穴道！"以宁冲秦风叫嚷。
恰在此时，酒楼老板出来了。看见一群人木头似的杵在门口，脸一沉正要发火，眼睛瞧见秦风，马上换了一张笑脸："秦捕头，真是稀客啊！"
秦风微微一笑，道："听闻王老板可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秦捕头过奖了！那是大家对王某的抬爱！"王老板一脸肥肉，俩小眼镜一眯起来，成了两条线了。
"王老板，秦某今天送你一份大礼，让你玉成好事，如何？"
"不敢当，不敢当。秦捕头，您里边请。"王老板一脸谄媚，就差没在屁股上生条尾巴，甩来甩去。
"老人家，我们进去吧。"秦风扶着老婆婆进了酒楼。
"喂，秦风，你别走，快放开我！"以宁见秦风头也不会的进去，气得大叫。
这小子，到了现在还不安分！真该刚才一并点了他的哑穴，让耳朵清静清静。秦风有点后悔的想到。
进了酒楼，秦风点了十几道酒楼最好的菜。b
看着一桌精美的菜肴，老婆婆的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是吃过的山珍海味啊！
"老人家，您吃吧。"秦风夹了几块肉放在老婆婆的碗里。
王老板坐在一旁，心里疼得直滴血。这一桌菜，少说也得百八十两银子。就这么白白让这老乞婆吃了去，简直就是在吃我的肉啊！
虽然心在泣血，脸上却还得陪着笑。一顿饭下来，王老板差点没晕过去。
"王老板，谢谢您招待啊！"临别时，秦风不忘谢一句。
"哪里，哪里！这是王某的荣幸！"王老板的肥脸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之前对以宁恨得牙痒痒，不过看他为了一个老人竟能挺身而出。明知敌不过人家还不退缩，倒也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恨，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可惜那嘴巴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行侠仗义时好事。逞一时之勇是莽夫。解决问题除了靠武力，还要靠头脑。"秦风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经过以宁身边时说道。
以宁在大街上被迫一动不动的站了将近半个时辰，虽然是站在阴凉的地方，但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他早已怒不可遏，心里的火都可以烧遍整条大街了。从未被如此羞辱过，以宁的眼睛像在喷火，牙齿咬得咯咯响，铁青着一张小脸。怒到极致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见秦风踏出酒楼，只冷冷地瞪着他，脸上闪过狠戾之色。小路子从未见主子如此生气。呆在他身边，感受着那灼人的怒气和冰冷的气氛，双腿直打哆嗦。
待穴道被解，以宁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啪"地甩上秦风的脸，继而带着小路子离开。
以宁这巴掌的力道不轻，秦风的脸上马上出现鲜红的五个手指印。
周围的人被这一急转而下的情势愣住了，呆呆地看着。
秦风也被打懵了，直到脸上的痛楚蔓延才反应过来。
妈的，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吧！就算自己不在乎面子的问题，别人的眼光也从不在意，但自己堂堂一个捕快被当众甩一巴掌，这心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再无所谓的人碰上这样的事也会恼火吧。
想想自己有错在先，秦风摸摸鼻子，也只得忍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谁叫自己玩得过火了呢！活该如此！
想到以宁那冰冷至极的眼神，秦风心里就一哆嗦，后背直冒冷气，更加肯定以宁不是个普通人。
以宁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小路子在后头战战兢兢地跟着。这是头一次见主子如此生气，看来平时的那些根本就是小打小闹！虽然知道主子一贯调皮可爱，究竟不是一般人，一旦动怒还是十分可怕的。小路子发誓在那一霎，他看到主子眼里闪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要是以前学武时，不老是偷懒，今天也不至于这般差劲！要遭受如此的羞辱！以宁懊恼地生着闷气。
小时候学武，以宁怕疼爱玩，老是想出许多鬼点子逃课。因为爬树和闯祸的原因，轻功倒是练得不错。至少逃命时还是用得上的。
一帮手下看见秦风搀着个老人，都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叫李大海的，把秦风拉到一边嘀咕："老大，这老人家是谁呀？"
"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家。"
"你打算怎么安顿她啊？"
"这我倒没仔细想过。"
"老大，衙门里可是没地方安顿。"
"行了，我自有打算。你今天查到什么没有？"
"这洛惠明都死了好几天了，那些平日里和他不对盘的人都没什么动静。若真是他们下的手，也太沉得住气了吧。老大，还要不要继续盯着啊？"
秦风沉吟道："你们继续盯着他们，若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好的。对了老大，那个叫‘以宁'的孩子和一位年青人有过几次接触，好像关系挺好的样子。"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秦风拍拍李大海的肩膀，道。
"嘿嘿，到时破了案，你请我们兄弟几个撮一顿就行了！"李大海咧嘴笑道。
"没问题！"秦风爽快道。
这李大海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粗壮汉子，爽朗豪放，粗中有细，在一群捕快里也算是个小头目。秦风有他当帮手，也轻松许多。
因为这次不愉快，秦风心里不踏实，以宁寒冰似的眸子怎么也忘不了，搁在心里难受得很。虽然手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们关切的目光还是让自己挺感动的。
在调查洛惠明的案件中，秦风和以宁主仆不期而遇。
以宁冷冷地一记眼刀扫过去，秦风尴尬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哎，谁叫上次是自己有错在先呢，他会如此生气也情有可原。
秦风不是小气的人，本就想着下次见到以宁，定要向他道个歉。要不然，那冷冷的眼神老在自己心里晃，弄得自己很不舒服。
想是如此想，只是真碰上了，心里难免一阵闹腾。
秦风暗自吸了口气，真诚道："那个，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
紧张地看着以宁，生怕他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自己都想好了，如果他还要甩一个巴掌，自己也认了，反正就是不想看到他冷漠的样子。秦风觉得自己自从接了这个案子后就一直很倒霉，接二连三地不顺心。以往很有分寸的自己最近老做错事，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不知来历身份的十几岁少年。而且他身边叫小路子的少年也对自己没有善意。秦风觉得很郁卒，莫不是他和以宁犯冲？不然他们干吗老是有仇似的，不是瞪眼就是吵架。说吵架也不对，反正说不到两句就不合就是了，也许两句还没有呢！
以宁挑挑眉，上次的事确实让他对秦风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钦佩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以及他那番该死的有道理的话，他早就一刀杀了他。虽然从未处罚过人，但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在那一瞬间起了杀念。
在那之后，以宁一直板着一张脸。可怜小路子跟在身边，小心翼翼，惊惊惶惶的，大气也不敢出。以前不管主子多生气，顶多呵斥两句。现在拜秦风所赐，让自己见识到主子可怕的真正威力。
说不怨秦风，那是不可能的。没道理罪魁祸首在外逍遥，无辜的自己在这遭罪！若不是当时被主子的气势骇住，八成自己也会赏他一耳光。小路子唉声叹气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了。
所以现在看到秦风，小路子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
"你该庆幸你现在还活着。"以宁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语气冰冷，无丝毫起伏。
秦风心里一震，上次见到以宁震怒时凶狠的表情和如今他那不带一丝温度的话，都让他惊骇。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慑人的气势。他的身份必定不凡。平时见他可爱的样子，原来不是病猫，是老虎啊。
扯出一抹不甚自在的笑容，秦风道："那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哼，你的胆子倒不小。你是第一个惹我如此生气的人。既然你道歉了，我也不是没肚量的人。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那么这顿就你请了，赏你个赔罪的机会。"冲秦风一笑，以宁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率先跨进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秦风一愣，旋即苦笑："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乌云满天，一眨眼就晴空万里。不知该说他心机深沉，还是单纯无害。算了，他要吃就让他吃个痛快，就当破财消灾好了。想想又好像不对，管他呢，只要以宁别再摆出那么不合年纪的狠劲就行了。以位自己看不出他是想狠狠敲自己一笔吗？毕竟自己比他多吃几年咸盐，看的事情比他多。
这么说来倒也不错，以宁以前被保护得很好，众人疼着宠着，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纵使脑袋瓜聪明，没历练过终究是生嫩了些。这次出来，以宁身上啥也没带，银子票子都在小路子身上揣着呢。他只管见了喜欢的就拿，小路子则跟在后头付账。要不是小路子找到他，估计他就要幕天席地，喝西北风了！以宁的性子向来是气不久的。不快的事睡个觉，第二天醒来就没事了。这次因为气得不轻，看见秦风自然没好脸色，如今人家都诚心诚意地道歉了，还让自己宰一顿，这心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几天来，以宁听了不少秦风的英雄事迹。十七岁就独自闯入魔窟，破了神秘连环杀人案而一举成名。之后又破了不少疑案悬案，因此有"神捕"之名。虽然很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秦风是个精彩的人物。
"小路子，你觉得秦风厉害吗？"以宁双手撑着小巧的下巴，问。
"主子，您是要听真话呢，还是要听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以宁斜了他一眼，斥道。
"主子，那我可说了。"小路子站在旁边，略弯了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