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江边一朵云

放肆一夜。SHO半晚起了床。一直睡不着，头痛得难受。进浴室冲着凉水。一头一脚的淋下来，疼痛得更加清楚。
活该给自己找些罪来受。
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神经不对，竟能破例拖着个叫NAGI的家伙回家。破完所有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不醉夜，不生气，不带床伴回家。
结果那人倒好，张了双懵懂无知的眼睛来看，全是游离物外的样子。说什么以后都不会需要了，摆明划清界限。SHO自认那么久游戏人间，还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甩过。
可恶的家伙。
锤头。
仿佛要急切的证明什么，拖了那人就走，模样还没看清，问了些什么答了些什么都是敷衍。只为了证明，不是因为那人叫NAGI才破除的规则。
他，是谁都可以的。
一直是这样的。从前现在和将来。
才回家那时，手里抱着这个叫松儿的小孩，没有应有的激烈欲望，只是有些生气。气什么具体的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是一股烦躁从心底飘起来，抓得人难受。
但一切在回家那刻都有了答案。
床铺从未有过的干净。从来是丢给钟点工人，洗了干了，随便揉成一团丢在床上，然后囫囵睡下去，也未曾想过要叠。
他的床从来干净，没有外人睡过，自己也睡的很少。
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然后自己都弄不清楚什么地方才叫家了。
结果这天回去，竟然看见那被子整齐如斯的睡在床面。
卷了松儿摔下去，满口满鼻都是NAGI身上那种干净得如青草一样的味道。
可恶--SHO甩发。汗水流到松儿脸上，模糊一片，都变成NAGI的样子。
忽略身下那人的求饶，一心想要全部忘记，越发凶猛的运动，床架凄楚的做响。SHO没有意识自己的疯狂。
释放时迫不及待，低头才发现那人已经昏死。
擦了擦汗，SHO点了烟，坐在床头看着墙壁，忽的就一声笑，"我到底--在做什么？"
释放时迫不及待，低头才发现那人已经昏死。
擦了擦汗，SHO点了烟，坐在床头看着墙壁，忽的就一声笑，"我到底--在做什么？"
甩了些钱在松儿衣服里，SHO在物质上从不亏待情人。
谁知那人转转眼睛，将钱还给他，说，不要。
"为什么？"
"我想要其他东西。"
"比如？"
"做你的专属情人。"
怔住。思考良久，盯着那人看，才发现是认真的。
SHO无奈摇头，抽开被他拉着的手，道："抱歉，我的原则是，一夜为止。"
"不要你钱，不要你人，就挂名做你的专属情人。"
"有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想平安的打工挣钱，那里色狼太多，挂你的名字安全。"
"我为什么答应你背这种苦差使？"
"因为--"那人咬了咬唇，道："因为你是SHO，你不帮我，没人可以帮我了--"
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出故意，却有叫人很难拒绝的理由。
SHO盯着他，心烦的想了想，叹气，道："可以。"
"谢谢。"
"先别忙--你，要付点代价的。"
"什么代价？"
"我听人说过，什么3P的玩意，我想要你和我，一起试试。"
松儿的脸一下惨淡下去。
SHO好笑的看着他，道："要求人，就要有被要求的觉悟。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料定他会拒绝，SHO慢吞吞的穿衣照镜，心中好笑。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道："行，我做。"

第 5 章
二．再见
再见，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SHO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忘记这个家伙。
NAGI以为自己从未记得这个男人。
都在街头四目偶遇的瞬间信念崩塌。
迟钝伸手，几乎同时。碰触之前，齐齐落下。
这样的默契难求。
沉默了会，SHO开口："怎么那么巧？"
NAGI笑了笑，扯着嘴角努力保持平衡，对他回道："是啊，好巧。"
"做什么呢？"SHO问。
"散步。"NAGI答。
"你呢？"
"也是。"
这个时候，SHO赶着去开个重要的会议，NAGI赶着去参加个重要的展览。
然后同时撒了个小谎，在红灯转变为绿灯的瞬间，如此开口，各自不知。
SHO点点头，NAGI哦了声。惊人的熟悉感觉在心里蔓延。
看进对方眼睛，两人在一个时刻里交换眼神，然后默默转身。方向不同，就算直线一条， 也是渐行渐远的。他们心中清楚得很，所以不想说什么。
"太久以前的事情，他怎么会记得。"NAGI对自己道。
"这家伙当时，恐怕还在想那个什么女朋友。"SHO对自己道。
SHO的方向逆风，NAGI的方向顺风。
SHO觉得眼睛有点干，NAGI的头发被吹乱了。于是都忙着回头躲躲，再次看见。
一笑。嘴角颞颥半晌。
"没事的话，一起喝一杯。"
愣。
"好。"
又愣。
仿佛排练太多次，两句话同声同气得分秒不差。
都笑起来。
没有去喝东西。
去了SHO的家。
仿佛两个人都默许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
房门还没来得及合紧，激烈的吻已经开始。从门口一直吻到卧房，衣服在迫不及待中剥离。NAGI贴在SHO的身上，吸盘样附着，火热滚烫，难以自持的拉着他的后颈，手插入发中，呢喃着渴望更多抚慰。
SHO抚摩着NAGI整洁的皮肤，略微干燥却意外的得到更好的手感。
这人是他天生的对手。
喉咙如火燃热，升腾而起，扑灭不下的焰烧，一瞬之间让他理智化为灰烬。
注目着NAGI，没有更多的言语。那人只是闭着眼，微微颤抖着，不曾挑逗，已经让他无法控制的深深迷恋。
这样的身体表情--分明，是受诱的天使，心甘情愿的堕落，心甘情愿的--折翼。
如果是这样--爱你，恨恨的，不顾一切的，爱你的身体--也是可以的么？
SHO在他耳边呢喃，压抑着喘息，更好似引诱。NAGI仰高了脖，曲线美好寂寞，很是苍白高洁。
SHO啃啮着一寸寸展露在面前的城池，从唇到颈，再向下。听见他满足的一声叹息，然后更加焦急的轻吟。不安的扭动着身体，间或瞥一眼，急忙的退开。
NAGI--你想要我么--想要，抱着我，一起飞翔么--
恩恩恩。
那么，请相信我，交给我--
SHO咬牙向前，挺入，退出了些，NAGI头上顷刻泌出层层细汗。双腿不由自主的收拢，SHO抽了口冷气，安抚的咬着他的耳朵，用一种潮湿急促的语调道："NAGI--放松--"
NAGI恩了几声，却夹得更紧。手攀上他的脊梁，抓着那肩胛的骨骼，用力。深呼吸，一阵酥软冲进心里，溢不出，闷闷的只能从喉咙发出不连贯的言语，低喃求助。
"SHO----请--你--"
"知道--"
SHO轻柔着动作，每一下，都是甜蜜的折磨。NAGI睫毛在风中微微的抖动，时而张开些，醉眼朦胧，只是手如软触，整个将身体贴合在SHO身上，如此契合，没有缝隙的交缠。
灵魂已经远走，想什么已不重要。只渴望更激烈的情动，弥补等待中的空虚。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天。
一直下去--没有尽头的缠绵。
欲望放纵的燃烧在身体每一个细微角落里，如雨撒下，不留缝隙。
忽然，最苍白的地方都绽出瑰红的色彩，敏感的不能忍受更多的接触轻挠，却又渴望着再多一点，多一点--
突然SHO直起了身体，NAGI被他带着离开床面，没有了支点，整个人依靠在他身上，重心全无，只那一点在契合的运做，不能控制的呐喊从喉中破灭而出，难受，难以接受，却更想接受。
疯狂了，不管了，都死吧......这一瞬间的华彩！
SHO闷着在NAGI肩头低吼一声，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终于颓然的倒下。
NAGI跟着也是一声。
原来--是这样的--交托。
月影西沉时NAGI轻轻醒了过来。
转一转身子，略微的疼痛。咬牙，欢爱痕迹显著，遍布全身，颜色有的淡了下去，有的更浓。
SHO张着眼看着天花板，目光凝重。
NAGI伸手，推了推他的肩，一笑。
SHO转过脸来看他，神色不太分明。
"那个--你没睡？"
"恩。"
"不好意思--睡得太久了。"
"恩。"
沉默，很尴尬。SHO的脸再次转了过去，手指轻放在唇边。NAGI看着这个男子的侧面，微微的有些异样。
或者--该走了？
不知道。
要怎么做怎么说，谁来教谁来看，都是叫人烦恼的问题。
NAGI自认没有那个神经。
今天一定是疯了，天气也有原因，总之--是不正常的。NAGI扯着自己的头发，嘴角沉重，发着酸。
到底--是怎么了？
犹豫再犹豫。
小心翼翼的转过头，NAGI觉得心口一处发了烫，口舌干燥，看着SHO。
"想说什么？"
"SHO--寂寞么？"
停顿，摇头。SHO眉一皱，抽手去拿了支烟，点了，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寂寞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吧。"SHO一笑，眼角瞥他，忽然变得轻蔑，"我是一个人么？不是，还有你在陪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e
"那是什么意思？"SHO又笑，吐出个烟圈，然后NAGI伸手去戳破。
"SHO，有女朋友么？"
"我喜欢男人。"
"那么，SHO有男朋友么？"
"没有。"再吐出一个，按下NAGI将要伸出的手，"我不需要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可是，我相信。"NAGI执着的将手从SHO手下抽出来，向上伸去，烟圈已远，他表情遗憾。
"相信有什么用。"SHO哼了声，"就像你，相信了，就为了她来卖身，值得么？"
NAGI没有出声。
SHO偏头去看，他将自己眼睛藏在发线下面，似乎黯淡。
心里莫名一纠，忙改了口，道："也不是，至少，以后你不会再为她想什么了，对不对？"
"SHO--"委屈的声音闷闷传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在你面前提那个女的。"烦。跟个小孩一样，那么大的人，还要人哄，真是--
"SHO再吐一次。"
"诶？"SHO的大脑思维停顿，跟不上节奏。
"再吐一次，"NAGI指指他手中的烟，"我喜欢戳这个。小时候父亲还在，每天坐在他腿上戳来着--很快乐。"
"你--"SHO咽了下，吞下一口雾气，呛了自己，咳了两声。眼泪默默涌出，模糊了视线。
NAGI先他一步，伸手去擦了擦。这个动作未完，两人同时怔住。
从来只是做爱，没有多余的话，却因这个动作，突然让时空变得温暖，却也暧昧。
周围的物件一点点的湿润起来，色彩弥漫眼睛，生涨着有点痛，有点呼之欲出的兴奋。
似乎催情药剂，一切都有些迫不及待。
NAGI怔怔的想着，忽然问："SHO喜欢什么？"
"没什么--"
"SHO可以问问我喜欢什么。"NAGI语气似乎诱导。
SHO奇怪的看着他，还是遵从的问："那么，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SHO。"
"诶？"
"不可以么？"NAGI笑了笑，道："我喜欢，SHO。"
SHO卸下吊儿郎当的模样，专注起来。
盯着NAGI，他的表情变换过千样，又归于平静。
NAGI脸一侧烧一侧冷，心一半热一半凉。他知道自己，玩笑开得太大，是要出些问题。
SHO认真的样子很是好看，却叫他有了负罪感觉。
只是--随便说说的--
突然因他那句，为了个女人，突然想，随便说说。而已。
多久没有体会说喜欢的感觉了--那一年那一天，时间停止，就都忘记了。
现在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呢。
他低头去笑了笑，轻轻疲倦，对自己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再说一次。"SHO的声音暖暖的响起在耳边。
"啊？"没意识过来，奇怪的抬头看，他竟直视着自己。
"再说一次，你刚才的话。"
"我说--喜欢--"
"可以相信你么？"
"诶--可以--吧？"
"呵呵。谢谢。"
SHO叹出一口气，扑在NAGI面上，春色柔和。
"SHO--"
"很久没听人说过--喜欢了--"SHO笑了笑，"从那人离开开始--真的，很久了--NAGI。"
NAGI愣住。
这个家伙--当真了么？竟然，当真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都是男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NAGI生硬的扯了扯嘴角，SHO却是倦怠不堪般瘫在那里，一个人，就笑了。
笑什么呢？
NAGI心里某个地方针刺的痛了痛。
记得她当时听他说喜欢，也是这个表情。一个人笑了很久，很好看--NAGI回忆着，回忆灭顶。
嘴角便苦涩起来。
原来说得多了说得深了，就可以说得随便，就可以，忘记是对什么人说，什么时候说了。
原来爱情，是这个意思。
过多的爱，一下子没了，情便通通成了虚幻。
有什么关系？
专心的人，受了伤，于是成了浪子。世界规律。
NAGI盯着SHO看，这家伙也是这样吧，太寂寞，所以努力变得潦倒。
嘲笑别人，更多嘲笑的是自己。
如果都是寂寞的人，说些谎话来互相安慰，可能也是好的。这个决定从被他买的那时埋在了心里。
猛一瞬间。或者是今早的相遇，忽然就开成了一朵妖艳的花。
那么，在一起吧--这个世界上，我们都需要同类。
NAGI指尖跳跃上SHO的背，顺着那线条游走，失落的道："SHO，可以么--说，喜欢我？"
SHO没有回答他。
一直将头埋着，转了个方向，又睡下去。
NAGI来回抚摩着他的背，慢慢靠近，将唇上去顺着线条亲吻，不带欲望。闭着眼，回想着熟悉的体温，一遍又一遍的膜拜。以为这样可以得到什么。却还是抓不住。
有些颓唐的倒下来，看着头顶的灯。
一片黑暗寂静。
起了身。慢慢穿衣服。胸前的扣子掉了一个，找不到了，于是不扣。
整理好自己那边的床铺，看着这个始终不肯正面对人的男子，说："我走了。"
"哦。"
"再见。"
扶上门的把手。
没来得及用力，突然感觉后心一热，接着整个人增加了重量。
脖中传来呼吸的热气，是SHO闷闷的声音。
"喜欢我都说了，还想去哪里？"
"诶？"
"留下来吧。和我一起住。"
"我--"
"你整理床铺很有一手，留下来，帮我。"
"SHO--"
"刚才你说，想听的话，我说一次，只说一次，你记好。"
"恩。"
"我喜欢你，NAGI。"
猛的又放开。NAGI转身过去，正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回避闪躲，SHO看着他，突然十分认真的模样，叫他觉得有些害怕。
整理心绪。NAGI迎上SHO的目光。笑一笑，当缓和自己情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