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江边一朵云

再安静坐下想好好回忆那些往事时，才蓦然发现往事已经淡了。
他清楚的记得他在叔叔死后三年，才第一次去了墓地。
一束白花放下，口舌僵硬着说不出话。
只能呆坐。
远走他乡很多年，四处求学，学回来的东西，又用来吞并大大小小的公司企业，却没有一个真正为了自己。
那么多年，仿佛只有那一刻，才是真实存在的。
叔叔，我回来了，你却走了。
一句话后，泪水磅礴。
你会好好打理公司事物，请你放心。
再一句话后，泪水干涸。
收放自如得像个智能机器。他天生就是舞台上的戏子。
SHO的表现，被很多人说成是冷漠。
他只是笑笑，听过就算，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享受自己的灯红酒绿。
人生就是如此，逼得太紧没有好处。很多事情无可奈何，经历越多越能明白，何苦找些不自在。
SHO将自己放在第一的位置。
这些，都是遇见NAGI以前的事情。
SHO抱起蜷缩在电话边的NAGI，这家伙看样子是没法养胖了，只希望不要再瘦才好。
放到床上。
盖上被子，手指温柔在他脸边一擦，趁机吃点小豆腐。
那人却倏的张开了眼。
眼若班比。
愣了下，恢复笑容看着他，问："还不睡？"
"等你。"
又愣住。
NAGI坐起身。双手抱膝，将下巴靠上去。声音喃喃，好象含了奶茶。
一出口，都是浓郁的香甜味道。
"等得很困--为什么你每次都那么晚才回来？"打了个哈欠，抓抓后脑被睡乱的头发。
"可以--理解为你关心我？"
"呜--"
NAGI掀开被子，伸手猛的抱了SHO的脖子。头在他颈窝中磨蹭。
表情瞬息安静下来。
格外清醒。
看着SHO身后影在墙面的姿态，N AGI咬着下唇。
怎么--才能开口求他帮她--已经开不了口了--
"怎么了？"SHO怔在黑夜里。身上的桎梏不紧，却叫他呼吸蓦的急促。忘记疲惫。
"没什么--想抱抱SHO而已。"
抱抱你，你会懂我的苦衷的，对不对？
"有什么事么？"
"没有--"NAGI将头抬起来，盯着SHO，"好象，很久没有和SHO做爱了--要做一次么？"
SHO没有回答，只是嘴巴微微张大。NAGI的脸在他面前靠近，眉目端的清晰。热气哈出来，撒在SHO脸上，有点麻有点痒，都渗进了骨头里。
勉强保持理智，SHO转过头去，那只米奇在刚才的动作中扑倒地下。脸朝上，盯着他好奇的看。
讨厌死了。m
一脚下去踩在它脸上。终于有了你在下我在上的一天。
"恩--好--"

第 13 章
SHO的手抚上NAGI的锁骨。太瘦，皱眉。
顺着身体脉络而下，NAGI仰倒，手指停留在胸口滚烫的地方，心已经沸腾，却强做镇定。
未曾有过的激烈感觉，NAGI一直表现得平静淡然，却在这一刻发现，他心跳的方向已经悄然改变。
唇覆上。
手在枕边握紧，脊线弓起，汗水滴下。
NAGI看着SHO，眼中迤俪颜色深重，不可自拔的感觉到躁热腹中。
难耐的哼了声。身上方的SHO低头封住他的唇舌，温润的气息在口腔中来回交换，拖延出一丝丝难以名状的甜味。
SHO的手悄然游走在NAGI身上，所到之处点燃欲望的火星，然后燎原。
NAGI哼出了声，不满的辗转，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手无知觉的缠上SHO的身体，指尖一点微凉，是绝好的景致。
SHO的背上感觉到几个触点的摩挲，隐忍的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
迷茫的寻找出口，SHO将NAGI双腿猛然抬起放在自己肩头，身体前倾，来不及稳妥重心位置，已经深深进入。
太过心切了--NAGI的身体还未适应，可是他已等待不及。
疯狂的律动，汗水黏着了视线。NAGI轻声吟颂，因为他的一个挺身而陡然尖锐。
声如破败。
手指陷进SHO的背，抓出完美的痕迹。SHO呜的一声，亢奋更甚，一口咬在NAGI肩头上，如吞噬猎物的兽，已无法恢复完身。
身下动作不停，NAGI无助的将手攀在SHO的背上。还是一次次的被他拉入最深的欲望渊底。
双腿夹紧，却缓慢不了他的速度。
身体已失去平衡，SHO将自己整副重量压在NAGI身上，喘息狂乱不能自持的灼烧。
"NAGI，放轻松--放轻松--"
"不行--"
酒染红尘醉，NAGI白净的脸上透出一抹绚色，口微张，呼吸难调。
忽然一下倾身上去，就着SHO抱他的姿势，坐了起来。
下颚紧紧抵在面前这个男人的额角，汗水缤纷。
身体失去了控制，SHO一手支撑在身后，另一手环抱着他的腰，将出口的叹息全埋进NAGI的胸口。
"NAGI--你不要那么紧--"
"呜--"
头后仰，NAGI抱紧SHO的头，双手插入SHO发中，无措的抓牢。身如水湮，灭顶之痛，灭顶之乐，相拥的瞬间全部迸发，顺着身体感官游走，各个敏感的部位血脉膨胀。
交错纷杂着喘息不定，SHO的指节曲张，声调已乱。
奋力的进退着身体，亢燃烧到了顶点，世界改变颜色，没有声音。画面在面前支离破碎的落下，仿佛电影中怀旧的镜头，片片掉在身边。
SHO低沉的吼出声，伴随NAGI浑浊的液体撒在胸前。
倒下。
NAGI呼吸不顺，发梢汗水淋漓，合着那人的味道，野蛮的撞击在心中。
那影象，进得去，就出不来了。
NAGI伸手，想抓住什么。身上的SHO一掌将他的包裹，压在身侧。床单凌乱，背脊线条起伏，心欲跳出。
同时失神。
得到我想要的。给你我想给的。
NAGI神情复员。心中愧疚减少一半，却无法完全消除。
侧头过去SHO似乎渐入梦中。
"今天，清月打电话过来。"
没有反应。
"她说，她丈夫的公司出了问题，想请你--帮帮忙。"
手上一凉，SHO放开了他。
直直的坐起来，只留个背影。开了灯，灯光不大，甚至于昏暗。SHO点了支烟。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你说什么？"
"我--"NAGI顿了顿，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微微颤抖，"你会帮她么？"
"为什么？"
"......"
"给我个理由，我就帮她。"一口烟吐出，熏染了墙面颜色。
"她......不知道......"NAGI倒回床上，"你，会不会帮她？"
"这样算是你来求我？"
"恩......"
SHO没有说话。再吐出一口烟雾，始终不曾转头过来。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忍不住，勾上些弧度。
这几天的生活好比假象，应该是他自己太想得到，所以如此臆断了结论。其实NAGI从未说过类似喜欢的话，最好听一句还是那时清月结婚他百般幻灭时吐出来的。结果都给他当了真。
一件事情，得不到，正常人会渐渐放弃，SHO却走了另一个极端。活该自己难受。
越想越好笑，好笑的声音却被SHO哽在喉咙里，硬是吐不出来。
于是最终结果，SHO的脸隐藏在昏暗灯光下面，面容模糊道："好。"
五．结局
NAGI没有再提任何与清月有关的话题。SHO怎么做，怎么帮，仿佛与他都已经没有关系。
他只是渐渐沉浸入一种恐慌。
说不明白。他只是感觉依赖，看见SHO时会不由自主的微笑，看不见时心里便是空荡荡的。
会希望那人早些回来，会希望看见那人的笑容，会希望了解更多一点，关于他的事情。
这一切的指向让NAGI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是否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在这之前，NAGI坚信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如果不是清月，也一定是别的什么将要来到的女子。与之结婚生子，如同所有别人做的那样。
而不是现在。
NAGI十分在意这样的问题。
当头他想的是，或者只因为SHO对他太好，已经好到无法拒绝。
而到了后来，他完全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这叫他更为纠结。
他开始喝酒，并且长时间的等待。
脾气喧躁，只有当SHO握着他肩膀的时候才感觉到一点温暖。
这故事偏离设定太远，惊醒时已经不能挽回。
而作为SHO，再也没有想过NAGI的想法。他只是遵循一种自愿来做，并非为了回报。
他是得不到，又放不开的人。做什么说什么，不过一种心安理得的安慰。
他不去在乎NAGI等在家中的睡影，只是温柔抱起，放置床铺，然后独自于书房中坐卧天明。
虽然放不开，却也不敢再去接近。人若失望太久，也能学会如何不再受伤。
从一开始，两人相识不过因为一场交易。那么作为最好结局，分开时依旧是那样一场交易。
他与他，只有一个时刻最为接近，两个名字并排书写，一个娟秀一个潦草。是他们同去游乐园时SHO悄悄在墙角的涂鸦。
从一开始，他停在他面前，背对整个世界。以为这是幸福，却没发现他只是准备离开。
苦情到了极点。
SHO吐出一口烟。
明天，是生日了--
NAGI是从SHO的身份证上才知道SHO的生日的。
他不动声色的默记这个日期，虽然想要忘记，但更多的心思却用来想什么才能庆祝。
好象一种力量指引。
准备好一切饭菜，SHO八点未回。
NAGI坐着等待，指针跳过九字。SHO还是没有回来。
坐不住了。饭菜已凉。那个生日蛋糕上画了个小小的奇奇。他记得某日同出，SHO看见儿童窗口中的这个玩具，无限感慨了句："一直都没得到过。"
就记下了。
十点。
然后是十一点。
最后到了十二点。
一天已过，生日毫无意义。
NAGI默默的收好所有东西，将做好的饭和准备好的蛋糕，通通丢进垃圾箱。关灯，上床，睡觉。
什么嘛，再也不要心血来潮做这样无谓的事情了......但是--SHO，到底在哪里？
"醒了？"
"呜......"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SHO喝醉成这个样子。"
"几点了？"j
"两点。你还可以再睡五个小时。"
"头痛......"
SHO张开眼。松儿坐在床边，见他醒了，耸一耸肩，递上杯水。
"谢谢。"
"不客气，出门费是一万元，请SHO拿给老板。"
"啊啊~真是没有人情味。"
再倒上一杯水，递给SHO。
"话说回来，今天好象是SHO的生日，不回家过么？"
"回家过--有什么意思？"
"上次和SHO一起来的那位客人，应该是和SHO住一起的吧？"
"恩。"
"SHO很喜欢他呢。"
"恩。"
"那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过？"
"呵呵。"SHO坐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整头发，回头看着松儿。只一眼，眼神凌厉，叫他闭了嘴，"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点？"
松儿一个激灵。
又管多了--总是改不了这个脾气。
小心翼翼的将水杯拿去放了。
为他关灯。
这家伙，一连半年没出现在CK CLUB里，今天突然出现时还是那么万众瞩目。
只是坐在个角落里点了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上来个新人，不熟悉状况，跑到他面前指高气昂一句："喂小子，今天你陪我。"
话音还没落下已被SHO一拳正中了额心。
"想死么？"
SHO硕长身影停在墙上，还未等周围人声赞贺，摇晃几下，轰然倒塌。
于是这天生日的结果是，NAGI生气了，SHO烂醉了，松儿黯然了。
好容易将这块庞然大物运回家里，松儿忙前忙后的周到伺候着，心里不断叹息。真是衰神上门，怎么挡也挡不住。
哪知这人不识好歹，一醒来就黑口黑面的怒视他，好象欠下千八的债没还清。松儿抓破头也想不通，为什么老板要自己来趟这倒霉事。
昏昏沉沉睡过去一些时候，醒来SHO已经不见了。床上放了一叠钱，反复数来正好一万。松儿回头看看家里被SHO无意识中踢坏的东西，还有的赚，这才微微笑了下。
回家时NAGI不在。
不过在不在的，有什么关系。
打开冰箱，看见满目的啤酒罐头。心情烦躁。收起来，包成一包，然后全部丢掉。
NAGI这家伙根本喝不了酒，一杯下去从头顶红到脖根，根本酒量小浅。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爱上这样伤身的玩意。
几次想说，到了嘴边，都吐不出。
没有立场，再怎么呕心漓血，也不过给人嘲弄的资本。SHO不想做这样无谓的事情，所以总是悄悄行动。
倒了啤酒，第二天满上，然后第三天再次倒掉。
NAGI沉默的与他比拼耐力，表面微笑寻常。
SHO不相信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却也不去探究原因。
SHO翻着书，大爱一句话。
两个人，从开头就紧密相连，却终究逃不了分离的命运。事过境迁，回头来看才发现，只是两人同时背对而站，弄错了方向。
虽然是一条直线，却向着两边无限延展。
好比他和NAGI。
NAGI的那头，终点是结婚生子。
自己的那头，终点是放浪一生。
他喜欢女子，他喜欢男子。这样的不合节奏，本就不可能在天黑之前相遇相与。
多想一想，竟也就想得通了。
其实这个故事从开头到最后，充满了人为的戏剧。
一个卖了，一个买了，一个喜欢了，一个害怕了，一个追了，一个又躲了。那么下面剧情，理应团圆欢喜，雁字成双。
可惜，那是小说。

第 14 章
在SHO生日过后的第三个礼拜六，SHO在家休息，NAGI 也在家休息。
一个盯着电视，听着书房的动静，一个看着电脑，想象客厅的场景。
同时别扭的厉害。
然后门铃响了。SHO推开门，门口站着清月。
他看着那女子，叹气，不动声色的回头叫了声："NAGI，你朋友来了。"
让她进屋，顺带关门。从外面。
看不得，还不如早点避开的好。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天色忽然暗下来。一点点的湿意笼上，SHO抬头看看天，似乎要变颜色了。
四个小时......该走了吧？
买单出门，两步以外，雨水迫不及待的落下来。
先湿外衫，再湿内衬。从头到脚一阵冲淋，等SHO最后一步踏上楼梯时，全身一无干处。
脱了衣，开门进去。
愣住。
那个女人还在啊......伤脑筋。
光着身子想绕行进屋，走到一半，NAGI挡在他面前。脸色不对。
奇怪的抬头，SHO盯着NAGI。
"怎么了？"嘴角动一动，侧目看见那女人低头的模样，我见尤怜。
"清月丈夫的事情，你帮了么？"
"哦，那事情啊。"SHO抓抓头发，将衣服丢在沙发上，"他去检查局了。"
NAGI拳头捏紧一点，走前一步，清月的眼泪没来得及擦去，他头脑混乱，想有个答案。
"为什么，你帮他，帮到了检查局？"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公司莫名其妙的破产，当然应该去交代清楚。"
SHO冷冷一笑，三分不屑模样。
随手拿起烟，点了。吐出一口，对清月点点下颚。
"倒是你这个当妻子的，为什么这时候会来我家？"
"她来找我。"
"也就是说该我回避了？"SHO哼了声，又笑一笑，灭了那烟，起身。
清淡一句说话，将关系撇得干净。
NAGI功力不够，被他这话震得全身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