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鬼朽让

那年夏天(悲，慎)

前言
那年夏天，是我和他相遇，进而相识的日子。
那天的早晨天气晴朗而凉爽，秋高气爽，我代表知名贵族学校参加了校外友谊赛，本身对任何事都缺乏兴趣的我这次也不例外的对此事嗤之以鼻。
却又因为对手过於强劲而对他产生兴趣。
经过几天的相处和对峙，我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介绍一下，我姓宫名阳司，而他叫做陆毅。
最原始的，都将发生在那个夏天，成为永久的历史，改写不了的历史。
休止符，也是在那个夏天画上等号。
纵使是爱的，明明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他，却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陪伴著他的人，不是我，是另一个我所没见过的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压根儿不愿意见到这一幕，不期望这天的到来，偏偏，却无能为力。
当事情发生後，怎麽挡，也挡不住。
故事没有一定的规则，谁说只有happy end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和他的爱情即使没有快乐的结局作为句点，这份爱情同样是轰轰烈烈，且难以忘怀的。

第一章
现代社会属於两极化的差异，不是富有，就是贫穷。
富有的饭碗特别很是难端。
即使狗屎运的踩进那扇豪华大门了，一个不小心饭碗又从手中滑落了。而我，一出生便是含著金汤匙的大少爷，或许用金汤匙来形容还太小气了，要用汤匙来区分的话，应该是钻石级的才对。
因为我家超级有钱，争气的当然是我老爸，爷爷以及各个我所没见过的长辈世世代代都是超会赚钱的人，相信未来的我也会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有实力。
而今天和我们对决的选手，是和我身分完全不同的低等人。撇开家庭背景不说，金帝学园本身就是以栽培专业企业家接班人而闻名国际，它的效率极佳，校园设备良好，能够顺利进入金帝的任何一个人，未来的日子也不怕没饭吃。
於是乎，即使它的学费高昂，依然是现今最受欢迎的贵族学校。
南成学院，顾名思义，是偏於南方的小学校，里头的学生大多出自贫穷人家，它不但缺乏空间，连老师也只有那几个，可怜得紧，素质当然无法和金帝相比。
看著他们破烂的制服皱巴巴的呈现在我面前，跟晒乾的咸鱼一样恶心，被洗到毫无光泽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看起来真的很像一群流浪汉想来跟我们要饭吃似的。
第一个反应便是毫不掩饰的捏住口鼻，倒退十步并且深锁眉头。
其他的金帝学生已经高声抗议，要和这麽肮脏寒酸的人靠近，想到就做恶。
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准我们高贵的身子接触那种人的，会弄脏自己高贵的黄金躯体，污染我的嗅觉。
尽管金帝的学生不愿意，依旧拗不过主办单位的说辞。加上南成的学生利用我们不轻易服输，更何况是输给这些贫穷人的弱点而扇风点火，导致了两边的气焰高昂，背著大人互相瞪视，已经打算在球场上厮杀个你死我活。
态度轻松悠閒的踏入网球场上，轻蔑的瞥了对手一眼，打量著对手的外型。
长得很高，以高二的学生来说有些单薄，黑黑瘦瘦的，一副穷酸样。
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鬼也想跟我斗？别笑死人了。
也许是发现了我敌意的目光，他碰巧也在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在空中交会，随时有擦出火花的可能。
我暗自赞扬他一番。这小子倒是不错，敢跟本大爷对望超过三十秒，甚至可以说是不把我看在眼里？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又是什麽意思，在嘲笑我吗？真有种的小子，看我等会儿怎麽对付你。
正想口出恶言嘲讽他一番，想挫挫他那看在我眼里是好笑的气势。
蓦地朝我迎面而来的垂直扣杀球有如炫风，差点来不及闪躲，好在长年的训练让身体本能快速的微微一侧，从容举高球拍挥著球拍，将那颗高速飞跃的球体击回对面。
差点漏接，我暗自捏了把冷汗。
但是球却歪了，并没有打回我预定的位置上，失误。根本没过网线，等於是白白送对方分数。
我正那闷著，压根儿反应不过来，在发现对面的男子露出的笑容後才震惊难当，顿时哑然，气得牙齿喀喀作响。
陆毅！很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不善的目光自始至终在他身上逗留徘徊，他或许早就察觉，只是不想点破，他不著痕迹的侧头给了我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但我发誓那绝对是在取笑我的眼神，因为，他的嘴角带著恶意的笑容。
抬手挥去额上汗水的他搭配慵懒的眼神，竟然让我有那麽一瞬间，觉得他是个很好看的人。只是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个穷人，和我是不同世界的，怎麽好看，都是不该扯上关系的。
我不能觉得他好看，那些，都不是优点。
失误让我的颜面尽失，同校的和他校的顿时嘘声四起，真的让我差点控制不住想扯住他们的头皮去撞墙。但我知道不需要由我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替我解决。
趁著休息时间我重新拟了一份对策，如果不想让自己的颜面彻底扫荡无存，那我就该认真对付他。虽然我不想浪费心力与精神在那种穷人身上。
休息时间结束後我重新回到球场上，与他厮杀，未料他真的不是一般的难缠，我被他的球路整得晕头转向，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在球场上东奔西跑的追著球跑，却连一分也没拿下。
体力渐渐流失，但高傲的自尊心当然不允许我轻易放弃，虽然，其他人并不看好我的表现。
他难缠，我理当要比他更难缠，既然技巧没能赢过他，尊严可不能也输给他，他只是一个穷人，而我，是不能输给穷人的。
跌倒了再爬起来是父亲给我的教育，球场上我被他的技术球给玩弄的连连摔跤，跌得队友都看不下去，等到我回神明白时，已经被裁判高声宣布：「６：０。南成学院获胜！」
刺耳的掌声及鼓动声登时回响在这无法计算的运动场上，可惜我知道不是为了我。而全场的噪动更是提醒了我自己输了，彻底失败的事实。
暗骂了一声不入耳的脏话，我不服气的从地上爬起身。愤怒难当的拍去身上的尘埃，双拳紧握，心中暗算著该如何对付他，让他亲身体验比我更屈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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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後，我把他约了出来。
看似寂静空旷的体育馆其实四周埋伏了许多我方的人群，而他们正等著我发号指令，随时伺机而动。
不容许失败的自尊心，对於稍早的失败我一直是耿耿於怀，同时也愤怒难平。活了这麽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吃败仗，如果对手是和我相同水平的人或许我不会这麽计较，但是──就因为对方是个下贱的穷人，因此我说什麽也得报仇。
只要一想起对方因胜利而自信的扬起嘴角，散发出自信的光彩，而我却只能愣在原地让所有的人对我视而不见，独自忍受著这一切的屈辱，我发誓，一定会给他好看！
凉飕飕的冷风从裤管中窜上，当等待已久的人出现在眼前时我兴奋极了，想快点瞧瞧他失败狼狈的模样。
「宫同学，这麽晚了，你找我来这里是有什麽话要对我说？」
他问著我，黑暗中他的双曈闪耀著亮眼的光芒。若有似无的窃笑一声後我镇定地：「其实也没什麽，只是想......」见他疑惑的挑起眉，我停顿一下便加重语气：「给你一点教训罢了。」
一弹指，看不清长相的人影分别从角落窜出。
其中......也包括了我不认识的，直觉不对劲之际，人群已经分别分散聚集，两分人马各自站在我和路毅身後，互相瞪视对面的敌人。
富豪和贫民百姓，贵人和贱人。
我「呵」了一声。他真够带种，竟然事先料到我的行动了。既然他人也带来了，那麽就光明正大，像个男子汉一样的大干一场吧。
不晓得是谁先动手的，等确定听见的嘶吼是两方人马同时发出的时候，我们已经扭打在一块，并且打得难分难舍，乱成一团了。
一心只想打倒他，却也在同时惊觉对方的实力并不脆弱，几次我几乎差点被他给压著，到了最後我也顾不得君子问题，什麽恶劣手段都被我使了出来。汗水淋漓，分不出输赢，互瞪著双方──
半晌，「噗」地笑了出来。
「你很强。」我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很顽固。」而他的声音则是多了分轻柔，没在这麽生硬。
这时候我忽然有个想法。也许，他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兼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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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和解後我们也各自分散回房就寝，隔天早晨我也没睡到觉救起了个大早，进浴室洗脸刷牙後便动身去找路毅。他看见我似乎是很惊讶，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傻的愣在门边，穿著廉价四角裤，洗得都退色了还在穿，我不自觉蹙起眉头，鼻子皱了皱。
「早啊，还没睡饱吗？要不我晚点再来？」举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才早上五点十五分，难怪他一副恍惚样。不过他真的很瘦，肋骨都看得一清二楚，好像轻轻一扯就能将骨头拔出来一般。
「啊，不需要，你留著吧，给我五分钟，我马上准备好。」
我的视线越过他乾瘦的肩头，看著里面的设备和景况。
又脏又乱，又小。
而且这间不超过二十坪的小房间居然住了六、七个青春期的大男生。有些人已经睡到叠在别人身上，脚放在隔壁的人脸上，手放在隔壁的人肚子上，脸贴在隔壁的人屁股上，屁股对著隔壁的人脸上。
看著看著心底难受外加发毛，不敢再多看一秒，我赶紧点头後就自动关上房门。我算了算时间，四分五十秒的时候他准时出来，换上一套休閒服，灰色的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
「去我那儿吃早饭吧。」我的口气是不容拒绝。
他「嗯」了一声後倒是识相的跟著我的脚步，动作却有点畏缩。
「你......该不是担心我会耍阴吧？」吞吞吐吐一会儿，最後我终於忍不住的出声问他。
「你会吗？」他似乎是很紧张，唯唯诺诺的反问我。
「呿，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喔！」我动怒的拔高音量，憋得满腔怒火，「喂，你不会真的这麽想吧？虽然我昨天真的是有那种意思，但是现在可没有哩......」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f
「狗屁，你要真的相信我，干嘛还离我这麽远？相信我就给我靠过来点！除非你嫌弃我？」
他紧张地，「不，我没有！我没有这麽想！」
「那就给我跟上来，我要你跟你就跟，谁准你跟我距离这麽远的。」老子我身上有臭味吗，干什麽离我这麽远！？
「可是我.......」
「我什麽我，听我的就是了。」
「啊......」
他说话的速度简直比乌龟还要慢上几倍，温温吞吞的慢郎中一个。
「嗯？」
「啊......没什麽......」
他的欲言又止，实力令我心痒痒。我催促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怕你嫌我身上的味道难闻。」
我「啊」了一声，忽然有种羞愧的感觉。顿了顿，这下换我欲言又止了，尴尬万分地，「没、没有这回事啦，我怎麽会嫌你，你是我朋友呵......」
简单的话也能说得七零八落，零零散散的，感觉上像是心虚，心里有鬼一样，如果换作是我，我八成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屁话，何况是他？
的确在这之前我绝不接近穷人的。可是，他身上倒是没什麽臭味啊，有的也只是淡淡的沐浴清香，虽然沐浴精的味道有些廉价，倒也不算太讨厌啦。
「你真的，当我是朋友？」
啧，臭小子还敢怀疑本大爷，真是有种。
我阴著脸，咬牙切齿地，「你不信我？」
他居然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是一脸委屈的垂著脖子，开始娓娓道来：「宫同学，你不用勉强自己的，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穷小子，碍著你们大少爷的眼了。虽然不知道你约我吃早餐的原因，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再像昨天一样埋伏我才是......」
「stop！」我高声打断他，「我说，陆老弟，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好吧，我得承认昨天我恨死拟了，巴不得使尽一切方法除掉你，省得碍著我的眼。」
他果然一下子就脸色发白，那副模样我怎麽看都开心不起来。我接著道：「但是後来我发现，我一定要和你成为朋友，而且是好朋友那种的知己。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你，你想跟我做好朋友？」
我点头。
「真的？你不嫌我穷？」
「告诉你，大爷我有很多钱，就算你穷到快被鬼抓走了，我也罩得住！」
他终於露出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舒服多了，刚才的他看起来很像肚子痛想要拉屎。
「那麽，请问你，陆老弟，可以跟上来了没？我真的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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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成为朋友，亲腻的让目睹的人不敢置信。有时候也会有几个同夥的人跑过来悄声问我：「欸，你跟他不是真的吧？是他自己禅著你吗，我们帮你赶走他！」
可是被我警告过几次之後，他们便再也不敢自作聪明的来问我这种问题了。
认识路毅之後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害羞的男人，个性称得上憨厚，甚至有点老实过头。真不晓得当初在球场上，我怎麽会把他看成一个邪恶的讨厌鬼呢？
我算过时间，大概再一个礼拜我们就得各自回自己的学校，而我的学校是位於北部地区，他却是在遥远的另一边，也许我们的好朋友关系维持不久吧。
毕竟只是暂时的友情。有时间限定的。有有效期限的。
偶尔，我会不经意的发现他不时地偷偷盯著我看，但当我转过来打算逮住他之前又迅速调开视线，态度实在可疑，光是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把他心虚的情绪曝了光，只是我并不想戳破他小小的行为罢了。
真的。虽然很想知道他看我的用意是什麽，莫非是我长得太好看，他羡幕了？或是──他觉得我长得其貌不扬？
阿咧，我想，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因为......我长得明明很帅。不是我臭屁，只要是雌性动物看见我的反应便是张大嘴巴口水直流，双眼呈现心型，有些还会紧张到不敢跟我说话呢。就连雄性动物也曾经跟我告白过。
但是很快被我痛殴一顿，去医院好好修养了。
会认为我长相抱歉的话，除非是陆毅的眼光异於常人！
沉思著，又是一道火热炽热的目光刺在我身上，那道视线灼热的像是要将我烧出一个大洞一般，无奈的喟然一叹後我抓准时间迅速回过头，想利用高昂的气势吓得他不敢乱动，让他失去闪避的机会。
「你，给我老实说，你到底在看什麽！？」
他果然被我的吼声给吓得慌了手脚，比手画脚的冷汗直冒，「啊啊......」
啊啊啊啊个屁啊！我往他的方向逼近，揪住他的衣襟「快给我老实说，不然我要修理你了！」
「我宁可被你修理。」
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我好像，听到了他这样的回答？
愣了愣，我的眼珠子向上转了一圈，道：「你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
我更用力的揪紧他，「陆毅！你给我老实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偷看我干什麽？你是不是偷偷觉得我长得很抱歉，所以同情我！」
「不，不是的，我不觉得你丑啊。」
「那你一天到晚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麽！」
「我只是──想看你啊。」他低低的声音宛若蚊鸣，我根本听不见。
「嗯？」我凑向前，仔细倾听他的解释。
哪知道他竟然受惊吓的连忙倒退几步，还张口结舌的瞪著我好半天，那副模样像是我欺负他了。我眯起眼睛口气不是很好地，「陆毅，你怕我？」
「没有。」
「那你干嘛躲我？」
「我，我只是......」
他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只是什麽？」
「没、没什麽，宫同学，我、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可以吗？」
我一愣，「你说什麽！」
「啊啊──我、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可以吗？」
我都还没回答，他居然抛下话就转身落跑，也不管我在他身後追著他跑，叫了他几遍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就这样给我溜回寝室了。而且还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