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天使,呵呵,我喜欢这个称呼,不过死亡天使之上也是有主神的。如果我是‘萨麦尔',那麽他们都是‘米迦勒',我没有理由去挑衅实力相当的敌手,我可是和平爱好者。"
这个人实在是冷静到恐怖。
"我可以让你立刻得到塞司。"我走到他跟前,半跪了下来,解开了束缚著乌黑长发的发带,魅惑一笑:"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成赠品。"
红发教父轻撩了我脸侧的一缕长发:"迷人的东方娃娃,我是对你挺感兴趣,只不过,即使你这样的尤物,也不能破坏我的原则。"接著他冲我笑了笑:"如果你黑水晶一样的眼中,没有这麽深刻的仇恨,一定会更迷人。"
又一个一眼识破我伪装的人,我苦笑著站了起来,原来我还是太过天真。
"那麽,谈判失败。迷人的教父,我想我该回去了。"
"真的令人遗憾,你可以回去。可是不趁著罗恩不在欺负一下那匹倔强的小马驹,我会很难受。"
他对我下逐客令,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单独扣下塞司。
"确实令人遗憾。"我从袖管中抽出了於木偶身上弄下来的细长钢丝,绕过了红发教父优雅的颈项。
"如果你的条件开的低一点,我一点不介意为特别的东方娃娃作些什麽。"
他知道我只要稍一用力,他就会立刻变成真正的死亡天使,可是他一脸无动於衷,却叫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埋伏了什麽杀招。
密室里的气氛凝重起来,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我看著他,他没有恐惧,冰蓝的眼里是满是兴奋。
"主人,北辰泰想要见您,我说您正在会客,是让他继续等候还是明天再来。"
室内特制的扬声器中传出皮西请示的声音。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对北辰泰的仇恨,让我牵著钢丝的手紧了一紧,白皙的颈脖上露出一道血痕,空气中开始散发血腥的味道。
他笑了,我发现他和我一样,血能另我们兴奋。
"让他明天再来,今天我有贵客。"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是,主人!。"
一室的静默,这麽轻的声音都能立刻得到外面的回复,那我与他方才所谓的秘密谈判岂不是早就被外面守著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知道有没有录音存证。
听到北辰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我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的恨意想必十分强烈,红发教父低沈的音色再度响起。
"他是你的仇人吧,我可以帮你报仇。"
手中的钢丝松了开来。
"我不要你帮我杀了他,我要你帮我毁了他!"
青岚之欲 37
朱里安诺派人把我送回了罗恩的古堡,塞司被留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我也不想去想他回来以後,我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我就像一个最低劣无耻的老鸨一样把骗来的人给卖了。
强烈的复仇心盖过了道德的底线,只要能让我报仇,不管朱里安诺看上的是我还是其他,能利用的,就彻底的利用。
我相信朱里安诺会实现他的承诺,我只需要等待结果,接下来的日子,浑浑噩噩,我拒绝见神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镜子里的我苍白如同鬼魅,我看见乌黑无神的眼中充满了一种名为内疚的东西。
我时常会想象塞司在朱里安诺的手中会被怎样,我自己深深的厌恶著这种禁锢。於是我不断告诉自己为了报复罗恩,为了报复北辰泰,我把那个绿眼的帮凶送到毒蛇一般的教父手里是正确的。
可是为什麽巨大的内疚还是不断啃噬著我的心,我整夜不能入眠,非言幸福的表情,塞司仇恨的凝视,罗恩狂暴的愤怒,总是交替的浮现於脑海之中。
窗外的阳光依旧的明媚,却照不进我日渐灰暗的心,命运的齿轮顽固的朝著一个方向滑进,我无知也无力去改变它的轨道。
静静的坐著,黑暗疯狂的气息从身後逼近,熟悉的烟草味中参杂著血腥与疯狂,披散在肩膀的长发被猛的拉起,头皮层传递出尖锐的痛意。
那双眼,赤红的眼,疯狂的恨意。
北辰泰,你终於来了,如同丧家之犬。
空洞的眼从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开始酝酿恨意,越来越重,重到连空气都被压抑。
深刻的恨对上疯狂的恨,我不知道北辰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报复,从他恨到扭曲的英伟脸庞,我可以了解到带毒的死亡使者为我所做的报复超出了我的预期,恐怕不光光是让他破产而已。
我还记得那天离开密室前红发教父曾说过:你有多恨他,我就让他有多恨你,这样的报复够麽?
我不知道够还是不够,只知道此刻看到北辰泰如此落魄疯狂的样子,心头却丝毫没有泛起任何愉悦的感觉。
抓著我头发的手更加用力,用力的向下扯动,我的脸被迫高高的仰起,看著那张被痛苦与恨意扭曲的脸,我用力的扯出一抹无情的笑容。
"顾青岚,你这个妖孽。"
唇被大力的撕扯,我的手探入袖口,泛著银光的钢丝轻轻的吻上掠夺者的颈项,我的恨意,终於可以划上一个休止符。手中的钢线贴著颈项上的皮肉,只要轻轻用力一拉,这个凶恶疯狂的男人,这个曾经让我恐惧战栗的男人就会被死亡天使召唤。
"想杀了我?"北辰泰笑了,他的笑从来都是充满魅力的,可是现在的笑容却带著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我的杀气自他一进门起就不曾掩饰过,就如同他也没有掩饰他疯狂恐怖的仇恨气息一般。
"哥......呜呜......"
是青梅的声音。
还是杀不了他麽?青梅不是在罗恩的手上麽?北辰泰又是怎麽找到她的?
我松了手中的钢丝,转过头,青梅瘦弱的身体被两个彪型大汉挟持著,口中被塞了白手绢,只能细细的呜咽。
"你想要怎麽样?"
"我想要怎麽样?你找人断了我所有的生意,还把我所有的资料全都透露给国际警察,我现在正被通缉,这也就算了。你为什麽还让人轮暴了小凤?"
这就是红发教父所说的一样的仇恨麽?
北辰泰的叙述让我感到一阵心慌,心脏猛烈的收缩起来,他想一样对待青梅麽?所以才把青梅捉了起来。
我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与他对视。
"那是朱里安诺私自的决定,我并没有让他这麽做,你女儿救过我,我根本不可能让人这麽做。"
朱里安诺,你拥有的是魔鬼一样的心麽?此刻你是不是正躲在某处,偷偷的笑著,看著这出你一手导演的好戏。
可是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是麽?神父说了他是带著毒的‘萨麦尔',看著青梅如同小鹿一样受惊吓的眼神,我开始後悔:顾青岚,你那时为什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与世界上最毒的毒蛇去做交易?
世上若有後悔药,不论什麽代价我都愿意换来吃,只要能让眼前这已然疯狂了的男人不伤害青梅。
"你杀了我!你让他们轮暴我!我只求你,千万别伤害青梅!"我跪了下来,匍匐在这个疯子的面前,我已经什麽也没有了,就算让青梅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麽的污秽,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现在知道臣服已经晚了。"疯狂沙哑的嗓音透出毁灭一切的意味。"你,还有你妹妹,我要你们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耳边衣帛撕裂的声音,青梅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炙热的阳光之下,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眼角是羞耻与绝望的泪水。
"不!不要这样对青梅!求求你......"我不顾一切的扑向青梅,头发再次被拽住,膝盖遭遇北辰泰皮靴猛的一踢。整个人向著青梅的方向跪了下去。
青梅被扑倒在地上,裙子被撕破,我眼睁睁的看著她献祭羔羊一般的遭人蹂躏,疯子一样的挣扎起来。
那一刻,全世界的绝望压向了我,我停止了自己的呼吸,最尖锐疼痛,一点点刮著骨头,连皮肤都能感受从心口神经传来的疼痛。
"不!不!不要......"我持续不断的尖叫著,刺人耳膜的声音。
"砰!砰!砰......"连续的巨响混和著我的尖叫,刚解了皮带的两个男人身体突然的软了下来,青梅的身体上流淌著蜿蜒的血迹,没有了强制她的力量,她惊吓的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抬起头,乌黑的枪口正对抓著我头发的北辰泰,是罗恩,罗恩回来了。
青岚之欲 38
"放开他。"罗恩的声音中带著一丝紧张,如紧绷的弦。
北辰泰抓著我头发的手松了开来。
我感觉身後有冰冷的硬物顶著,北辰泰趁松手的时间,取出了手枪对著我,我被用力的向前推了一下,正好是能让罗恩看见枪口的距离。
青梅在一旁瑟瑟发抖,我看了一阵心痛,什麽也不顾的走了上去,踢开她身体两边的尸体,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包裹住她,并拔掉了团在她口中的手帕。
她终於能够发出声音,扑入我怀中哭了起来,口中不断的唤著:哥,哥......。心口的衬衫湿了一大块,是青梅的眼泪,我轻轻抚摸著她的头发,让她在我怀里发泄无限的惊吓和委屈。
"哈哈......哈哈......"北辰泰突然间笑的令人毛骨悚然,笑中的恶意让我脊背一阵发凉。
两把枪同时扣动了扳机,我下意识的护住了在我怀里青梅,却没想到青梅会在那时猛的推开我,子弹擦过我的手臂,飞入了她的身体,我惊的呆愣在那里,鼻尖是更加浓重的血腥气味。
"青梅!"手上是湿辘辘的鲜血,从青梅体内流淌出来的鲜血。
"哥,我想回家。"青梅像是从方才的惊讶中恢复了过来,泪眼迷蒙的眼,轻轻的笑著,我知道其实她一定很痛,家里虽然清苦,可是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任何伤害。
"好,我们回家,你一定会没事的。"我抱著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祈求著,也从未像此刻这样後悔著,为什麽,为什麽要去报仇呢,即使如傀儡一样的活著,只要青梅没事,就行了,为什麽要这麽不自量力的去报仇呢。
我听见罗恩在一旁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手中的血越来越多,怎麽也捂不住,听见青梅逐渐微弱的呼吸,我惊恐万分,我已经失去了非言,为什麽老天还要想夺走我的青梅。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车声,脚步声,是接到通知立刻到达的救护队伍,青梅被送上了救护车。
我站了起来,转过头,看著北辰泰的尸体,沾满了鲜血的手,拔出了腿间的匕首。
北辰泰!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心中充斥愤怒与恨意,这个人即使死了也不能让我平静。
刀高高的举起,却被人半路拦住。
"青岚,不要这样,青梅会没事的。"温柔的声音有别以往的霸道,他紧紧的拥我入怀,轻声的安慰著我。
他叫我青岚,用和非言一样温柔的语气,一样的语调,叫我青岚。
"我不该离开这麽长的时间,你和朱里安诺的约定我都知道了,青岚。"他的声音中只有平静,没有愤怒。
我放低了举著匕首的手,在他怀中转了个身,看著他的目光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带著鲜血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下巴:"你怎麽了,罗恩?我这些天所做的一切,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麽不生气?"
他易怒的眼中再没了往日的暴躁,只有饱含深刻悲哀的温柔。
"青岚,你能原谅我曾对你做过的一切麽?"
"为什麽?"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圈著我的恶劣的男人,曾经欺骗我,强暴我的暴君一样的疯子,正在寻求我的原谅。
"因为,我爱上你了。"他诉说爱我的时候,声音平缓而认真,我丝毫听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份。
今天该不是四月一号?为什麽老天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一个曾经深深的伤害我的克隆人,剥夺了我的一切之後,告诉我,他爱上我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爱上我,我也不可能爱上你,你和北辰泰,爱利克都是毁了我一切的元凶,即使你杀了北辰泰救了我,我也不可能原谅你,爱上你。
我刻意的忽略掉他暗淡了下来的眼,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冷冷的补充:"你能把我的生活恢复到以前麽?"这麽多的伤害,这麽多的折磨,失去的一切,统统都不可能回来。
"我不能,但是,我不会再强迫你。"
"真的这麽爱我?"我嘲讽的勾了嘴角:"想要我爱你?"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除非一切能够回到从前,非言没有被洗脑,青梅没有受到伤害,我也没有受过强迫。否则,"我顿了顿:"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
预期中的暴怒并没有降临,我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想要发泄心中的愤闷。
"我要去见青梅!"按照以往的情况他不可能同意。
"让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眼中的哀伤却越加的浓重,我躲开了他的注视,出了房间,血腥的气味随著屋外的新鲜空气渐渐的淡去。
青岚之欲 39
医院还是同记忆中的一样惨白,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这是一个生离死别的地方,所以,我讨厌医院。
走在通向病房的过道间,刺鼻的药水味刺激著我的神经。上次青梅入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事隔一年多,重新站在另一个医院,心中的恐惧却不曾减少。
医生说,子弹已经取出,因为失血过多,青梅正处於危险期。并且即使脱离了危险期,因为子弹伤及了脊椎,也将导致她下半身瘫痪,从此不能走路,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髓发麻,浑身如被冰冻一般,僵硬的不能动弹。
青梅,我的妹妹,她还只是一个17岁的少女,却因为我的缘故,17岁之後的岁月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她是那麽的爱跑,爱跳,爱笑,从小她就喜欢追在我的屁股後头喊:哥,哥......
鼻头发酸,非言不在我的身边,伤心害怕,痛苦悲伤,也没有人会抓住我的手,轻声安慰。
失魂落魄的走到青梅病床前,血瓶里的血浆,一滴一滴的灌入青梅的身体。大约是手术的麻醉药剂药效还未褪去,青梅清秀的小脸上没有痛苦,睡的十分平静。
我静静的看著她,不断的忏悔自责:青梅,只要你能平安,我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
有人从身後握住了我的手掌,冰冷的掌心,缓缓的暖意传了过来。我咬了咬唇最终没有甩开他的手。并非是我贪恋他送来的那一点温暖,只是不想在青梅的面前与酷似非言的他起任何的争执,即使此刻,青梅睡的很沈。
这一夜,我不曾合眼,罗恩安静的守在一旁陪著我熬了一夜。整夜他都只让我静静的靠著他的肩膀。静默无声,偶尔看见他出神地望著我,眼中悲伤益发的沈重。
他这次回来以後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变的不再狂暴易怒,本来深深沈寂於眼底的那份哀伤,现在却浮现於眼角眉间,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麽,变的极有人性,若他不这麽忧郁哀伤,几乎同非言没什麽两样。
半夜的时候,疲倦袭来,朦胧间我听他轻声呢喃:青岚,我爱你,如果,我让非言回到你的身边,我让你们都回去从前,你还会记得我麽?夜深人静,其实字字句句我都听的真切,只是我不想回应,因为我不相信一切能回到从前,碎了的镜子,找再好的工匠修补,也一样会留下痕迹。
守了两夜,其间青梅高烧不退,我心急火燎,耳侧是他低沈的劝慰。
神经始终处於紧绷状态,我只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崩溃,这时的我被恐惧,担忧,内疚,自责,各种的负面情绪困扰。
他在一旁眼神忧郁,把轻颤著恐惧著的我紧紧的拥住,唇轻轻的吻著我的发际,手轻轻的抚摸著我的脊背,并不停的安慰:会没事的。
我终於没忍住多日来积压的情绪,把头埋入他的怀里,脆弱无助的闷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