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向随然

"是啊，常常会有情书小纸条什么从课本书包里掉出来。"Gary笑着说，却不是他亲眼所见。
"那都写些什么呢？"关小印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却让Gary无端叹息，小印......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小印......你读书的时候应该也会收到这些东西吧？"
"我？"关小印笑，"我哪里有这样的运气。"
"不会吧，"Gary故作惊讶，"你这样的还能少得了女孩子的情书？那你念的一定是男校！"
关小印"噗嗤"一声笑了，"我念的都是公立的学校，你以为这是哪里啊，那里来的男校女校！"
Gary笑，顶上灯光在皮肤上照出淡淡光华，他本就是胡说八道的引开关小印注意，那里需要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合理或者不合理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
"Gary......都一个多月了，怎么好象兜兜转转还在读书时段，更多呢？我想听更多。"关小印依旧几乎每晚光顾"留声"，为了陶圣羽，为了能挽留一点点记忆里相同的时光。
Gary深深看着他，却忽得沉默了，酒吧一直放着轻柔的音乐，但一刻却格外清晰，Gary能清楚的记得下面的音调是什么样子。
关小印抬起头仰望着他，面上带着些迷茫，更多的是期待。
"小印......"他说，声音却无比干涩，好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记忆中我跟圣羽的相处......"关小印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白色牙齿，却让Gary 思绪恍惚起来，不由自主转换了话题，"小印，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关小印眨眨眼睛，却还是盯着对面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喝酒么？"
"为什么？"
Gary微微蹙眉，不是刻意隐瞒，却没有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小印，我有心脏病，先天的。所以我记忆中的圣羽......我都是躺在床上的，不是医院的病床就是家里的床，所以......"
"Gary......"关小印的酒精似乎一下子散去了，他直起身体愣愣的看着Gary，视线慢慢移到他手腕上，拉高的一截袖子露出苍白肤色，原来那是因为生病......
"所以我帮不了你......"那语气中的遗憾与哀伤让关小印堪堪怔住。

从"留声"出来不过十二点，被冷风一吹，那仅有的一点酒意立即寥寥散散。关小印裹紧外套慢慢向前踱步，深夜街头虽然依旧霓虹闪亮，却已经抵挡不住那种寂寞。
深入骨髓，如影随形。
所以关小印总是很忙，工作，兴趣，课程，他总是那么忙碌，有的时候甚至无法按时吃饭或者休息，那么......这样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吧？
关小印总是用忙碌治疗一切。
而且，非常有效。
明暗交替下，身后的影子忽长忽短，关小印垂下视线看着脚上的鞋，忽得笑了。
Gary给了他不下十双鞋，虽然有些尺码根本不合适，也就权当纪念吧。
他说，这是小羽特意嘱咐要交给自己的......
只是，难为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一年一双。
□□□自□由□自□在□□□
"你去哪了？"
沈拓一进门欢迎他的就是客厅的灯光和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他走过去，在肖易东旁边坐下，抽了支烟自己点上。
"随便走走。"沈拓说。
肖易东不语，慢慢抽完手里的烟，掐了烟头才道："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月还习惯么？"
"挺好的。"沈拓也是难得的沉默，他脑海里浮现的一直都是刚才在"留声"的画面。
小印和Gary......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去正视某个问题。他一直浑浑噩噩着得过且过，没心没肺的日子不也是惬意而洒脱？可是......为什么看到小印和Gary在一起心里是那种刺痛的感觉？
沈拓不禁勾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微笑。
喜欢Gary，却一直没有认真想过。
就好像偶尔路过的橱窗，那么心水那件大衣，却因囊中羞涩只能每每看着渴望，然后自己安慰自己，没有关系，反正它一直都会挂在那里。直到有天发现它已经被人穿在身上，才知道那渴望是如此强烈......
却已经为时已晚。
Gary和小印......
如果非要选择一个，沈拓会毫不犹豫选择关小印。
那种不同于爱情，却能为对方付出一切的感情......
沈拓也不是很明白，只是一直以来凭着感觉而做。那么自然，甚至不想求得一丝一毫回报。
只要关小印能笑得轻松一些。
现在终于做到了，虽然不是因为自己。
那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你明天应该就可以搬回去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肖易东说。
"呃？"这么快？沈拓有些惊讶，"都解决了？"虽然他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肖易东点头，这些日子几乎不眠不休，却还要配合那人的作息时间。走到这一步，终是基本解决了，应该算是天下天平，皆大欢喜了吧。
照理说应该很好？可是为何总觉得少了什么？
"你看上去似乎很累。"沈拓看着他青白脸色说。
"有吗？"肖易东反问。
沈拓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有酒吗？"忽然很想喝两杯。
"有。"肖易东起身，也不问原因就从酒柜拿出一支红酒，倒了两杯。
沈拓不懂红酒，只是学着肖易东的样子慢慢晃着酒杯，闻其味，小口抿着。
"这样喝忒没意思，"沈拓说着，把手里的酒一口饮尽，还咂了咂嘴说："味道不错。"
肖易东淡淡一笑，看着他自斟自饮，却没有告诉他这支红酒的年份，反正他不懂，不是吗？他忽然感悟到另外一个意义。大概喝酒，也是看人或者情绪的。
而这跟价钱毫无关系。
"肖易东......你跟Gary认识很多年了吧？"沈拓脸颊微微泛红，酒精的关系，连带眼神也迷离起来。
肖易东慢慢品着手里的酒，"嗯。"可是有多久，他却已经不记得了，似乎这些年都是这样的状态，没有任何改变。
"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吧？"
"你问我？"肖易东忽然有些好笑，"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啊。"
"知道了我也不问你了......"一瓶红酒渐渐见底，沈拓觉得头重脚轻，直往后倒，陷入沙发的柔软再也起不了身。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小印喜欢他......"沈拓倒是说的直接，丝毫不见隐瞒。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沈拓转头看他，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些，他坐起身，抚了抚额头，"那又如何？"
肖易东倒也是一愣，那又如何？说的真不错，那又如何？

沈拓站起身，"去厕所。"他说。
肖易东慢慢喝完手里的酒，却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喜欢他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何......
不想争取也不甘放手？
肖易东知道他晚上去了"留声"，更知道他推门进去就转身走了。不是不知道他想什么，而是自己累了......
真心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资格。

打开冷水，沈拓抹了把面孔，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人。
那人漠然的望着自己，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失望或者绝望？
沈拓笑，不可能啊，从来没有抱过希望，何谈失望？
深深吸气擦干脸，收拾心里的不甘与难过。
沈拓推开门，却忽然一愣，那人站在门口，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沈拓以为他不过是要使用洗手间，便微微侧了侧身想绕过去，刚动了一下肩膀却被那人一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干吗？"很痛知不知道！
沈拓闻到酒味，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个人的。
"你为何总是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沈拓明显感觉到那人的怒气，为什么？
"我......"他想反驳却是一愣，自己确实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跟你说过不要一个人出去，为何不听？"肖易东刚刚接到电话，他以为已经解决的"危机"却失去控制，似乎他是低估了对方，但当务之急却是要提醒面前这个人。
"我......我以为......"不是说没事了么？
"不要说‘我以为'，"肖易东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沈拓被他的怒气吓到，不禁缩了一下脖子，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只是连肖易东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或者说，他搞不清楚的是自己的想法。
喜欢沈拓吗？大概是的，却一直犹豫着什么也不做，任由他喜欢别人也不过在一旁看着。
为什么？
这次的危机不过是一个机会，或者一个借口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肖......你放手......"沈拓手上用力想推开他，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我喜欢你，沈拓！"

第 27 章
沈拓忽然瞪大眼睛望着那人，拼着力气七手八脚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沈拓，"肖易东紧紧压着他身体让他停止挣扎，"我告诉你，努力也是有方向的。你胡乱认定，苦的是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沈拓不悦，他不需要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
肖易东定定望他，微微叹气，"难道你想爬到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座山不是你要爬的那一座？"
绕口令一般的话语听得沈拓云里雾里，只得重复："你什么意思？"他皱眉，不知不觉提高了分贝，沈拓最讨厌别人拐着弯跟他说话，"我听不懂。"
"你......"个笨蛋，肖易东在心里腹诽，却还是拿出了十二分耐性，"不要执著Gary，你们不会有结果。"
"你！"沈拓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闪过各种情绪，愤怒，羞愧，隐忍，双拳更是紧紧握住，咬着牙关，呼吸急促，却又在一瞬间平复下来。
肖易东觉得被自己禁锢的身体慢慢松懈，深深看过去才发现他眼中的情绪一点点流逝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沈拓，沈拓......
肖易东在心里声声唤道，握着他双肩的手变成了环抱，但那个人似乎一点意识也没有，更没有丝毫挣扎，难得的乖巧听话。肖易东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软肋。
"小印......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断断续续的声音慢慢钻进耳朵，"我曾经发誓，我会好好保护他，会好好照顾他，我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搅和进去......为什么......"如果自己在关小印见到Gary之前就有所表示会不会不一样？
沈拓忽然一怔，闭了一下眼睛快速抛开这个念头，如果真是这样，只会越来越糟，不是吗？
"沈拓......"肖易东缓缓收紧环抱，沈拓乖巧的匐在他胸前，毫无平日气势，这孩子大概是真的为难了。"我是商人，思考问题的角度难免功利，但是沈拓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对他们也是都真心的......"原来，最为难即是"真心"，进不得，退也不得。这进退两难的境地自己究竟要如何面对？
"沈拓......"肖易东细细斟酌，估量着如何措辞才能让怀里的人听进去，商场上的谈判他可以无往而不利，但是面对这个人，大概以往的那些伎俩是用不上了，"你要知道，你和小印之间，适合Gary的只有小印而不是你......"怀里的人身体一震，肖易东手臂用力，搂得更加死紧，两个人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Gary他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更不能激动......关键是，"肖易东咬咬牙，长痛不如短痛，"他不爱你。"
"嗯......"怀里的人低低应了一声，肖易东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继续循循善诱，"沈拓，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不然你也不会一直针对我。有时候就是一种假象，在乎的方式也是可以极端。你对Gary的感情也许只是一种迷惑，趁现在这个机会看清不是很好？"
沈拓不作声，肖易东也无法看到他表情，"小印等了他这么多年，"虽然谁都清楚关小印等的并不是Gary，却又谁都清楚等的就是他，"而你......也不会有他那样的韧性。或者说，如果你和小印同时追求Gary......"
"不必说了，"沈拓忽然站直身体，推开束缚，"我都知道，你不必一遍遍提醒我。"
"沈拓......"
"爱情虽然不是交易......但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努力的方向如果错误，那一切不过是徒劳。南辕北撤的道理，沈拓还是明白的，只是......他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人，印象中，这样认真的表情，十分少见，自己......真的能相信他说的话么？
自己心里真的是有他？沈拓忽然觉得无力，能不能不再思考，不要思考......
"沈拓......"肖易东抬起他下巴与自己平视，"我们都努力试一试，如何？"
漆黑的眼眸在面前闪烁零星光泽，反射在自己眼中却成了深情款款，"如果你不介意我暂时无法一心一意......"沈拓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那我愿意......试一试......"破釜沉舟，壮士断腕，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
沈拓垂下视线，微微吐了口气，却已有一温热事物贴上了自己嘴唇。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沈拓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身体的反应无法骗人。所以当肖易东按上自己灼热他也忍不住呻吟出声，客厅到卧室不过短短几步，他们却在纠缠中散尽了全部衣物，深秋的夜晚温度极低，沈拓光裸的皮肤上无法抑制的出现无数细小颗粒，却在那人体温的安抚之下全部平复。
沈拓一直跟着清心寡欲的关小印生活，这样强烈的情欲已经很少出现。但是今晚他不打算压抑自己，男人不是从来都可以把性和爱分得很清楚么？
沈拓启开牙关，迎着那人的唇舌，他并不排斥肖易东的吻，没有散尽的酒精味道带着一些苦涩和甘甜......
倒在床上的时候沈拓的牙齿碰着肖易东嘴唇，两人分开距离，沈拓明显看到银丝外的一丝鲜红。
"你流血了......"
肖易东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说："没事。"
沈拓却是愣了，直勾勾看着那人，笑容之外全是蛊惑味道，跟这样的人做爱大概也不会委屈自己，毕竟哪里还能找到条件更胜于他的人？
脱了衣服沈拓才发现肖易东身材相当的好，没有明显的肌肉却是骨架匀称，腹肌也是看得出形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皮肤摸上去虽然不是细腻光滑，却也是难得的温暖舒适。
"看够没有？"肖易东笑得一脸痞气，那种桀骜的味道全部回到了眼中。沈拓笑了，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嘴角的伤处，淡淡血腥味立即在舌尖弥漫，他微微蹙眉，"你赶紧啊！"说着一把握住肖易东已经昂扬的欲望，上下套弄起来。
肖易东喉头一动，滚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声音，沈拓也管不了那许多，只是尽力手上的动作。
"你......"这样的沈拓让肖易东意外，这么快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预料，他还以为身下这个人会难搞无比，却......
男人直接起来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肖易东也握上沈拓的欲望套弄起来，但明显的，他的技巧比沈拓高上许多，从沈拓喉头发出的呜咽声就听得出，所以很快，沈拓身体一震，在肖易东手上泻了出来。他躺平身体大口大口喘气，那快感似乎还留在身体最深处，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