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离 第一+二+三卷——察察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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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他一把拉回，恶狠狠地道："以后不许把头发解下来。"
我白他一眼："好象是你弄散的。"
我当然知道我头发有多么的惹人注意，才不会有事无事将它放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已大亮，凌展正在套车，看到我们出来，递上两个厚厚的烙饼。
咬一口，甭得我牙疼。"噗"的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凌绝在笑。
"我为你们备好了食物和水，你们今天就出发去走马城吧。"
凌绝点了点头，探进马车检查起来，我坐在一旁仰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万分刺眼的太阳，问："这里不会下雨吗？"
凌展递了袋水给我，道："会下，大概每年有十次。"
惊得我差点把口中的水喷出来"那水岂不是很珍贵？"
凌展点头"不过，我们有三个地下水源区，活下去不是问题。"
"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留下来。"凌绝从马车上爬下，补充道。
他将昨天带回的袋子小心的系到马车内侧，又从房子里抓出个枕头、一床被子朝车里塞。
稳妥之后，伸过手来，准备拽我。我跳开，道："我自己来。"跟凌展挥手，凌绝鞭子一挥，昂首："我们很快就回

来。"
（三十四）沙虫壳
凌绝催促着鬼狼飞奔，我在打盹。
这个地方，呆一天下来，早已摒除了最开始的惊艳，到处都是荒芜到空寂的黄沙，永远不会有什么突破，看一会儿

也就累了。
凌绝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回头看我，我假寐的眼睛无数次与他在车厢中交汇，感觉到他目光中有些东西在慢慢变

化。
不想去问还有多久，索性闭上了眼，开始冥思。却没什么好想的，竟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晚，车停在一旁，我躺在柔软微热的细沙上。
一睁眼，满天星石。明亮而耀眼，灿烂而遥远......与那夜幻造的星光一般闪亮，却少了银瞳异彩。我叹了口气，

为那场莫明的别离，重离。
"醒啦？"凌绝走了过来，手了还不忘提着他的黑色袋子。
我翻了翻白眼，问"这袋子就这么重要？！"
凌绝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道："那是当然，你不知道它的价格，以后你就会明白。"
黑色的血液已经干涸，一块一块凝结在那袋子面上，看起来，更添恐怖，我吞了口口水道："你把它放到车上不行

吗？要不，就离我远点。"
凌绝站在原地，有些为难的看我。
我也看他，毫不妥协。
一会儿，他便转身，朝车走去。
我继续仰头，看满天星光。
"在想什么。"凌绝重新在我身边坐下，手上少了那个黑色袋子。我摇头，继续看，他顺着我的目光朝天上看去道：

"木凉。"
"恩？"也不侧头，我回应。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呢？"
我笑了，问："凌绝，你今年多大？"
他有些迷糊，半晌才回道："十七了。"
"那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没有等他回答，我又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这天下有许多地方我从未去过，甚至

连听也没听过，我只是想多走走看看，来历就那么重要吗？"
"你是不想说！"凌绝插嘴道："你不告诉我从哪里来，我又怎么跟人介绍你呢？难道作为丈夫，连妻子是哪里人也

不知道。"
我扭过头看他，目光灼灼，终于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扭捏着问："你看什么？"
叹了口气，我道："我不想批评你们这种以婚姻为外衣的拉帮结派，因为这毕竟是生存的一种方式，可是，难道不

应该是和爱的人才能做夫妻的吗？"
"啊？！"
"看你的样子，连什么是爱人都不知道吧。"
"你，你什么语气？"凌绝的脸出乎意料的红了，支吾着。
"哦，你知道？"我笑了，看着他，多半是有心上人了。
"木凉，你这人，真不讨人喜欢。"凌绝有些忿忿的回我，也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浩瀚的星空，无际的沙漠，渺小的我们。
忽然，凌绝撑起身来，朝不远处张望，沉声道："不好。"
"怎么......唔......"我话还未完，就被他压到身下，厚重的胸膛死死抵住我的脸。我试图挣扎，却在他头发的间

隙间看到黑幕一般的狂沙，呆了。
他的身体将我覆盖，胸膛遮住我的口鼻，力道似乎控制过，虽然重，却并没让我窒息。我感觉到自己没被他身体所

覆盖的四肢被风沙刮过，犹如磨韧一般疼痛，再被厚厚的掩埋。
只是片刻，我们两个便化作一座小小的沙丘。
感觉到风沙停了下来，身上的人动了动，一下扬出沙埋，露出我的上半截身子。
四周如之前一般平静，仿佛刚才的飞沙走石是梦境一般。群星依旧夺目闪烁，这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看他，

那张在星光下英俊而凌厉的脸孔，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也看我，双眸如星，一会儿才翻到一旁道："这是黄沙岗的怪异气候，风沙来得快也去得快，你刚来或许不习惯

，久了就好。"
我点头，试图动了动身体，坐起身，沙石从我身上流淌下来，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环顾四周，惊道："车呢？"
凌绝怔了怔，忙朝我看的方向看去，脸色顿阴霾一片："被风沙卷走了。"他瞪我，恢复之前的孩子脾气："猛毒赤

蝎的毒腺也没了！"言语中带着懊恼和些微愤怒"干嘛不让我带在身边？！"
我张了张嘴，半晌才道："那袋子真的有那么重要？"
他用力点头："当然！"眼神里多了些失望和忧伤。
"再去捕，我们一起，我赔给你！"我拍胸脯保证。
他白我一眼，道："你以为那么容易。"站起身来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水和粮食都没了，离走

马城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
"我们一定要去走马城吗？"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回去，重新准备。
他苦笑起来，眼里有了情绪："我和人有约，要在这几天里赶去，不能失信。"
看他的样子，似乎牵肠挂肚。
"现在就赶路吧，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找到人。"我点点头，站起来，跟着他走。
星光下，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凌绝快步上前，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撕下一大片衣服包好。
"是什么？"我凑上前去。
"沙虫壳，一颗可以换10个金币。"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时候，他还这么爱财。
"你什么眼神啊？我们总要弄些值钱的东西去换粮食和水，这是我们唯一找得到的了。"
一晚上，我们都在捡沙虫壳，不过，收效甚微。
其实沙虫壳很重，还咯手，不过十来颗，就能吊得人气喘吁吁。
"这种虫有掉壳的习性么？"
"不。"凌绝回我，带了丝笑意："沙虫也是妖，能活许久，也修炼，只有上了100岁的沙虫被杀之后才有壳留下，很

珍贵。"
"那怎么没人来拣？"
凌绝继续笑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没能力的敢跑到这里来拣？"
"那杀它们的人怎么不拣？"
"因为他们要的是更值钱的东西，沙虫壳太重，只会增加负担。"
我似懂非懂，凌绝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天亮的时候，我们好运的碰到一支商队，十五颗沙虫壳换了一匹马，两袋水，四个烙饼。我觉得这无本买卖真是好

做，凌绝还直呼卖亏了。
  （三十五）傲世帮冲突
三天之后，我们到了走马。
这座城池很大，比奎城至少大上三倍，在外观上看，的确如此。
我跟着凌绝排队进城，挤在一大群黑漆漆的人中间，我白皙的皮肤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道道目光，窃窃私语，

让别扭万分。
我扯凌绝的衣袖，问他怎么回事，至少帮我解围，离了这尴尬之地。
他笑了笑，大咧咧扯过前面一群人背篓里的披风披到我身上，也不怕被人逮到，小声对我道："在走马，拥有如此

白皙皮肤的人要么是法力高强的帮会首领或精英，要么，就是被帮会首领或精英眷养的宠人。"
宠人。听名字也知道不怎么好。怪不得这些人眼光如此异样，无奈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帮会首领或精英，只能是后者

了啊。
我瞪他，无语。
忽地，听到有人高喊："傲世帮进城，闲杂人等闪开。"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的朝这边涌来。
我探头张望，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正四处散开。只见一头淡紫色的豹子，很威风的带着一大群马跑了过来，原谅我

的眼睛没看到这些坐骑上的人。
等我知道要闪开的时候，那紫色豹子已到面前，毫无防备，将我重重的撞翻在地，双前爪踩踏在我胸膛上，站住了

脚。重物压胸，背部与地面粗糙的沙子做足了亲密接触，我头冒金星，伸手去推。
手指末稍却被一皮鞭狠狠抽到，痛得我尖叫一声，缩回手来，眼睛被推倒时扬起的沙石所迷，什么也看不清。
"哪里来的贱民，敢挡傲世帮的道，惊了紫玉，你负得起责吗？"
我重重喘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惹人厌恶。
"大人，这是小人的朋友，请原谅他的冲撞，不要见怪。"
是凌绝的声音，似乎带着顺从恐惧，我忽然很想看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
"你是哪个帮的。"
"回大人，小人并未加入任何帮派。"说不出的诡异恭敬。
那紫豹在我身上站得极稳，利爪深深陷进我胸膛，痛得我直抽冷气。在心里不住埋怨凌绝还不快救我起来。
"没入帮派？！那我为什么要卖你面子？"那人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道。
他身后的人也似听了多好笑的事情一般一齐大笑出来。
我终于明白凌展告诉我的事，所谓持强凌弱，以多欺少，就是如此。胸中不禁有些愤意。
"大人。"凌绝还在哀求，可我却听出一丝隐含的杀意，终于忍不下去了吗？小子。
"请你放了我朋友。"这是最后的机会？我有些想笑，看来是不会看到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了。
站在我身上的紫豹似乎也感受到凌绝散发出的阵阵杀气，利爪在我胸前动了动，慢慢从我身上退下来。
我忙挣扎着爬起，伸手抹抹眼睛，破风声从背后传来，又被"噗"的一声稳稳的接住，我回头，是凌绝。
皮鞭被他牢牢抓进手里，站得笔直，稳丝不动。
皮鞭的主人一脸凶悍，有些惊异的看着凌绝，随后大笑："你们看看，这个贱民竟敢公然向我挑战。"说完，他用力

扯动皮鞭，凌绝没动，冷冷一笑，一甩手，皮鞭便从那人手中脱落，断成两截，多么惊人的臂力。
他扳我的肩膀，坚定道："我们走。"
我苦笑看他，这个阵势，我们还走得了吗？
如我所料，恼怒成羞的男人一挥手，我们就被重重包围，刀光剑影，晃得我眼花。
凌绝冷哼一声，和我并肩而站。
不知为何，我实在是很想看看凌绝的身手。
凌绝一边和他们肉搏，一边试图保护我。他臂力及强，出拳重且快，被他打到的人根本无法立即爬起，在地上鬼哭

狼嚎，怕是都已伤筋动骨，很快倒成小小圆圈。他背后的青鬼牙刃散发出阵阵寒光，蠢蠢欲动，看来，凌绝并不想

与他们为敌，没有动用那暗光诡异的嗜血武器。
可这样下去，他会渐渐体力不支，我们又没援兵，我不知他为何坚持，还是在等待什么。虽然他战斗力和伤害力极

大，但可以看出他没有修习过道法，凭的只是一身武力，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紫豹上的人似乎也看出端倪，笑得越发得意，满意的看着包围圈逐步缩小，等着将我们一举擒获。
我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扯凌绝的手，他猛的被我抓住，反射性的挣扎还击，微一侧头，露个笑容给他："你休息一

下。"
他看着我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我将他护到身后，左手微合，画了个半圈，便朝那匹紫色豹子前面的空地点去，凌

绝似乎突然明白什么，抬手来阻，扰得我手指略斜，正正击中那紫色豹子，我怔了怔，看那只豹子化了灰烬。我侧

眼看他，有些责备，他已痴了，愣愣看着那空地中被击出的大坑。
周围的人都静默下来，呆呆看着那平地大坑，原本端坐豹子上的人躺在坑底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此时不走

，更待何时，我拉了拉凌绝的手，他竟然动也不动，我有些着急，继续扯。
隐约有声音传来，又来了一批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颜俊秀，黑衣裹身，坐下是一匹深紫色的豹子。尾随身后的两队人与刚才缠斗的人大

有不同，个个面目肃静，笔直站列。
他看了看坑中之人，目光从我们身上滑过，停在凌绝身上道："是你？"
凌绝看着他，面上涌起复杂表情，张嘴半晌才颓然道："是我。"
我来回看了他们几眼，这情况复杂，我看不清楚。
那人目光移到我的身上，冷冷道："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还不等我回答"为何下手如此毒辣，伤我镇帮之宝紫玉

的性命？！"
我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误伤，目光和他对视，只觉他目中有精光闪过，隐约有莫名敌意。
我耳边忽然有声音响起，凌绝低声朝我嘱咐："不要动手，我和他是旧识，不想把事情闹大。等会儿你看我眼色，

就朝左边跑，在那边等我，我很快会来找你。"
不待我发话，他已走上前去，朝黑衣男子开口。
"我有话跟你说。"似乎熟捻得很。
黑衣男子目中光芒闪烁，犹豫一阵才从坐骑上下来，走到凌绝面前，离得很近，只有我和凌绝能看清他此时表情，

摆明了不想在这里交谈。
"你说。"
凌绝微微一笑，出手快如闪电，搂他入怀，看似轻薄，其实手指臂挽扣得他动弹不得，笑得猥亵："我想说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晓。"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只差没掉出眼珠来。
"你想清楚，在做什么。"黑衣男子小声道，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凌绝笑得更张扬，双手用力，将男子抱得死紧，拖出包围圈外，朝我使眼色。
我逃离的瞬间，仿佛看到凌绝正俯首吻住那黑衣人的唇，极具震撼的热辣。
（三十六）伙伴
凌绝骗我，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来，倒是这荒漠，让我迷了方向。
满地矮矮的不知名的怪异草木，不时从土中穿出又穿进的小甲虫，还有缓慢流动的沙地，遍地的动物枯骨，摩擦得

我脚生疼的石沙，这地方，我非常不喜欢。
走了很久，看到巨型仙人掌几颗，长得比我还高，在沙地上投射出阴影，我跑到阴影里坐下，捧起水袋喝水，才喝

了两口，就听到悉索的声响，我以为是人，没想到是虫。
一来，就是两只。它们的颜色和沙石相近，都是褐褐的土黄，所以不容易被发觉，体型比起红
蝎子要小，爬行的速度也慢，我站了起来，警觉的看它们。
也许是攻击的本性，它们发出的声音里带了嗜血的急切，几乎是没有迟疑的我顺手扯下仙人掌上长长的刺，朝它们

点去，光焰在其身上散开，发出些微声响，它们的动作缓了缓，继续朝我爬来，我再点几下，才停下动也不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