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逆境丛生

　　她能看到我。我叹口气，坐下来，但是她想说什么我还是听不见。虽然得利警官走了出去，但是那个女子显然知道我看的见她，有些焦急的冲我比划着。
　　我听不到你说的话。你等等。从我的背包内翻出来一幅地图。可以指出来么。
　　
　　哎呀！娜娜浑身发毛抱起来了吉吉。这幅地图不够详细。知道个大概，不知道具体地点不能挖地三尺吧？
　　嗯，看着那女人给我指的地方，地图上一角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焦。
　　那怎么办，你对那里熟悉么？
　　先问，是海边，还是离得比较远。
　　能听到海声。她好像是这么比划的。
　　难道是私人沙滩？教堂？墓地？学校？废弃的工厂？空旷的土地？
　　对。她点头了，空旷的土地。
　　怎么会在空旷的土地埋死人，对不起，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娜娜大声地说。有没有标记，树木花草水池？
　　水池。下了雨会变成水池的地方。
　　啪！我知道了！娜娜一拍桌子，吓了我一跳。能知道谁是凶手么？
　　她比划说不认识他。我觉得我身了，快能看懂唇语了。
　　男的女的。娜娜接着问。
　　男的。我看见了女人点头。
　　二十，三十，四十。
　　三四十左右。
　　褐色头发？
　　金色的。短发。方型脸，脸上有疤的样子。还有什么？我看不明白。我照样子比划一下。
　　那是洒香水了，也就是说喷古龙香水遮盖狐臭的男人。娜娜说。
　　女人连忙点头。
　　
　　抽烟么？
　　不抽。
　　他为什么要毁去你的半边脸？我开口。女人摇摇头。哎，不是他毁掉的，可能是被海水侵蚀的。
　　
　　我知道了。娜娜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剩下我和女鬼大眼瞪小眼。可惜我听不见，幸好你听得见我们说话。
　　嗯。
　　你说什么？
　　我说嗯。女鬼抬头。你能听见了么？
　　我的能力不稳定。以前都听不见的，而且以前你们也都听不见我说话。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你还是要跟着得利警长么？
　　我要再度看到那个杀害我的男人。
　　凶器呢？
　　我是被淹死的。女鬼低头，涨潮的时候，那个水坑堆积满海水。我昏迷的时候被淹死了。
　　
　　谢谢你了，娜娜。得利警张扔下两张票子，急急忙忙的领着小警察们走掉了。女鬼也不见了。
　　嘿嘿嘿。娜娜拿起两百欧元。吻了两下。我请你吃宵夜。
　　我的一半。伸手。
　　臭小子。不情愿的给了我一张。那你请我吃夜霄。算了，还是回家吃面包香肠吧。
　　来客人了。
　　我知道了。
　　
　　吉普赛女郎是否能挣大钱，我不知道。但是警长在娜娜那里临走喊了一声，招来了不少顾客的好奇，加上这个女人不知道谦虚，大大的吹捧自己的通灵能力。招来不少顾客算姻缘。
　　十块欧元，二十几欧元，得加上她本身长得不错，穿得也挺不吓人，一晚上挣了零零碎碎的一千多块钱。我分了一半。连最后的一块钱都是找人换开，一人五十分。不过她似乎挺高兴的，买了一打啤酒还有面包香肠牛奶鸡蛋的塞满了冰箱，听说东方人爱吃面。给我从超市买了一箱子方便面。我泡了两杯，加上鸡蛋和香肠，她也没得挑，就着啤酒下肚子了。吃完饭已经凌晨四点半。
　　
　　不知不觉夏天过去了，因为尼斯的海岸线游客很多，而且不少重要的节日游街等大型活动都在七八月举办。所以总结下来，娜娜的生意很不错，我平均每天晚上帮她通灵两个小时，大约能看两三个家客人。以此打开名声。白天随她信口胡说算姻缘。小日子过得也挺不错，我的户头里边加上以前的钱都攒了超过上万块钱了。不过平常依旧吃的是方便面和面包香肠。
　　喂！有钱了也不能乱花。看了看醉醺醺的回来的娜娜，揣了一脚。这女人，有钱就出去混酒吧，喝啤酒，饭都不好好吃。我睡觉了。
　　早上，我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出去买牛奶面包。
　　怎么了？干吗跟着我。一团黑色的影子老是飘来飘去。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别找我。我不认识你。
　　娜娜。影子说。
　　娜娜怎么了？我飞快的往回跑。虽说黑影有些可疑，但是我宁愿相信他。
　　
　　娜娜！吉吉！人哪？奇怪了。没有锁的大门内没有一个人，娜娜！吉吉！得利警长？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听我说，孩子。娜娜刚刚被匪徒抓走了。我们收到了电话。所以我来看看你。幸好你没事。
　　娜娜怎么了？
　　他，那个连环杀人犯，从报纸上看到了自己杀害的女性的尸体相继被发现，找到了娜娜。绑架了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已经嗝儿屁着凉了。娜娜坐在阳台上那把破烂的椅子上，冲我微笑。笑得如此阳光灿烂。若不是那半透明的身影，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死去了。

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无痛无苦的死掉，不过我知道你看得见我的啦！不寂寞啦！哈哈哈。可惜吉吉被他踩死了。
　　吉吉的尸体呢？在哪里？
　　在楼底下的垃圾桶里边，我的尸体在一楼的三户。他压根没打算留我们。谎称要赎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逃跑。
　　
　　你看得见么，孩子？得利警长拍拍我。我知道的，娜娜有了你以后才能和亡灵勾通，就想到是你。所以才从小住进修道院，是么？因为这项能力？
　　是的。
　　娜娜呢？你看见她了。
　　是的。
　　得利警长哽咽了一下。在哪里？
　　一楼的三户，吉吉的尸体在垃圾桶里边。他说要坐三点的飞机飞往意大利。继续行凶。您不用难过，娜娜还是那么漂亮，她说，她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痛苦。
　　谢谢。。。我要走了。孩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仿佛可以看见得利警长的泪水久久没有落下。
　　你去吧。
　　
　　看着自己的尸体真是挺恶心的。娜娜坐在阳台上看着警察进进出出，有人来询问我，不过可能受到了指示，没有多盘问，连去警察都没去。不过有的人拿走了娜娜的梳子取证。直到夜幕降临。这里才平静下来。
　　吉吉？看着敞开的大门走进来的黑猫，我开始浑身发毛。娜娜！
　　干什么？喊什么？娜娜从阳台上走进来。愣住了。吉吉没有死。吉吉！娜娜飞扑过去。
　　消失了踪影。啊呀！
　　
　　怎么了？
　　我变成吉吉了。
　　。。。拎着黑猫的背，准备从这四楼扔出去。
　　别丢我，我说的是真的。吉吉或者说娜娜大叫。我的耳朵不仅仅听得到喵喵喵，还能听到娜娜的大喊大叫。
　　所以我才要丢，从这里下去，你不死也超生，就能从吉吉身体里边出来了。
　　嘿嘿，别这么冷淡嘛。吉吉说为了救我，把身体给我了。
　　你要猫的身体做什么。
　　不晓得。也对。我该进入天堂才对。怎么可以给我个黑猫的身体敷衍我呢，还是头公猫。我的胸部都没有了。还多出来一根，怪别扭的。
　　。。。算了，你先跟着我吧，说不定哪天碰上鸟人，能把你复活呢。虽然可能性不大。
　　鸟人？
　　长翅膀的天使。不就是鸟人。
　　。。。
　　
　　你要往哪走。变成猫的娜娜轻手轻脚的跑进来。
　　收拾行李，这里住不下去了，总要找下一出地方吧。带个黑猫，真不方便。
　　等等，我的床垫下有张卡，带上，里边有三万多块钱呢。
　　密码？
　　５５６６。啊！你要。。。不要碰我的钱。这是我攒下来整修房子用的。
　　我要养你，当然要花钱。你不愿意吃猫食的，我知道。
　　我的房子呢，这幢楼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肯定是政府回收了，这里发展那么快，开旅馆得多了。地皮很贵的，不晓得你死守个危楼干什么，反正你也管不到了，走吧。
　　不和得利打个招呼。我挺喜欢他的。
　　不了。挥了挥手中的金卡。三万块钱呢。可不想和他平分。我要去巴黎，好好的度过这个冬天。
　　你。你你。我的钱。我存了八年的钱。
　　哼哼哼。
　　
　　巴黎是浪漫之都，可惜二战之后这里就没有昔日那么强盛了，许多东西的物价远远比不上德国瑞士，消费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所以好多中国旅游团在这里瞎逛。
　　有钱了，干吗不住旅馆。娜娜对我把她金卡里边的钱半个月内全部取出来不甚满意。
　　我才十岁。而且没有身份证。这里多好，省钱。一晚上节省七八十欧元，可以吃一个星期的小牛排了，值得。
　　可是我害怕教堂。
　　放心，不会有鸟人来收你的。铺好我的被子。人小就是方便，一张毯子，我一对折，即当地铺，又当被褥。
　　我不要和你睡。
　　高傲的人妖猫。教堂附近的野狗挺多的，小心被叼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哼。娜娜最终钻进了我的脚边，进入了梦乡。
　　
　　娜娜是个听话的猫。
　　废话，闷死我了。
　　如果说我买门票的时候他们够吃惊了，我带着自己的猫来看球赛肯定让人更加的吃惊。
　　省我的门票了。
　　其实也没有关系，你的话，他们不会要你的门票。我就怕他们嫌弃你脏，不让你进来。巴黎的圣日尔曼对战马赛。除了有些心疼我的几百欧元。其他的都挺好。
　　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怎么教育你这个小孩的，花钱有的时候大手大脚，有的时候小气得要死。对了，你真的没有父母么？怎么大半年了，你都一个人流浪。
　　我应该是有的，不过他们并不需要我。暗淡地说。
　　被遗弃的小孩。真可怜。娜娜跳上我的肩膀，软软的猫肉铺摸摸我的脸蛋。试图安慰我。
　　
　　孩子，这是你的猫么？旁边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充满兴趣得看着我和娜娜。
　　对，叫娜娜，不过是头公猫。他也很喜欢看球赛。赶紧抱好了。没有人能窥窃我的娜娜。
　　你一个人来的？
　　嗯。
　　圣日尔曼队的球迷，还是马赛的。
　　没什么特殊感觉。不过应该喜欢马赛队多一点。
　　噢？为什么说应该。
　　我在马赛呆得时间长，巴黎这才是第二十七天。
　　为什么买前排的座位？我还以为是专门为了巴黎的明星队伍来的。
　　我个子低，后排我怕我看不见。
　　老头子脸色变了变，笑了出来。不会的，这个球场的设计是让人人都看得见，无论高低。
　　娜娜是个马赛迷。不过我还是会为主场欢呼。岔开话题。
　　呵呵。奇怪的猫。
　　
　　如果当天有人看向我这边，就会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坐在第一排，一群老头子中间，为了巴黎主场欢呼，不过更加奇怪的是，男孩子肩膀上的黑猫，总在马赛主攻的时候激动得跳起来喵喵喵的大叫。形成了奇特的景观。
　　
　　九百多块钱的门票。值得。伸了个懒腰，背上我的大背包，打开了巴黎市的地图。
　　哼，可是给你打了个五折，小屁孩。原价一千八百多。娜娜跳出来。可能因为你个头不够。或者是觉得好玩。我估计你的样子明天就见报了。
　　为什么。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给你打五折，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拿了一张金卡来买门票。还要第一排。这可是个宣传点。圣日尔曼会说他们的球迷多么多么的忠诚，啦啦啦。
　　不过他们也照到你了。
　　那是。娜娜扬起脑袋。我的英姿飒飒。
　　他们会觉得你是个怪物。我为圣日尔曼队加油，你却对马赛情有独钟。奇怪的男孩奇怪的猫。法国的足球球迷的独特爱好。我想我能看得到明天的体育版了。算了。摇摇头。
　　怎了么，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你的父母看到，抓你回去呀？我就知道你是离家出走的小屁孩。
　　
　　我才不是，再说我今晚只给你吃酸臭的猫食。
　　不要！大人我错了。
　　呵呵。娜娜想吃什么，今晚请你喝啤酒。
　　你看了球赛心情很好么？这么大方。
　　我看你可怜，嗓子都喊哑了吧。除了我还没人知道你骂的是什么。
　　反正有酒喝。啦啦啦。
　　娜娜的个性自从变成猫，越来越开朗了，不晓得是不是受到我的影响。都三十岁的老女人还跟十三岁的小女孩一样为了喝啤酒吃牛排跟我争。反正我手里掌握着财政大权，不怕她。这只不男不女的猫。
　　
　　你哪里来的照相机。
　　爸妈买的吧？
　　以前没见你用过呢。
　　那是你没有注意。我在足球场照了好几张呢，你那时候好像去找地方撒尿了。
　　有钱的小孩事情多。这可是高达一千元的高倍速相机，而且这么轻巧，绝对是为了你专门挑选的，对了，你不说，照相机。我没见你洗过照片。
　　数码的相机，干吗洗照片。
　　我不是这个意思，内存够么？
　　够照几千张了，省点用，用到我十六岁，换个专业的。
　　为什么是十六岁？
　　就可以合法打工了。娜娜要照相么？
　　要！我要摆个好看的姿势。我要照罗浮宫的那个玻璃塔。
　　
　　好的。一二三。说起司！
　　喵呜！伸出两根不灵活的爪子，另外两根也跟着伸了出来。
　　照好了，不错呢。看着一只怪猫在镜头前摆出来了诡异的姿势，不少人瞩目。还有人问我卖不卖我的宠物的。吓得娜娜躲在我背包里便不愿意出来。后来还招了个来旅游的大学生把一块崭新的瑞士军表卖掉。卖了七百多块现金，原价一千五的一半。虽然亏了，可是我只需要现金。
　　
　　今天的生活够刺激了。
　　请我喝啤酒。
　　好吧。心情不错。我要一份啤酒，一份马赛鱼肉炒饭。对侍者说。
　　我要吃牛排。娜娜抗议。
　　不搭理她，不能宠坏猫。还有一杯脱脂牛奶，谢谢。
　　
　　你喜欢喝啤酒么，孩子？旁边的鸭舌帽老人看着我。你才十岁吧？上帝保佑。举起了他的啤酒辈子。喜欢这个牌子么？本国产的，后味甘涩，泡沫很充足的。
　　我不喝酒，我的猫是个酒鬼。指着坐在桌子上的娜娜。
　　真的？
　　对。
　　啤酒和牛奶很快就上来了，给娜娜掏出来了她的专用猫碟子，把啤酒倒入，娜娜迅速的舔起来。
　　我的天啊！真是一只神奇的猫。
　　是个酒鬼。资深的酒鬼。
　　孩子，能跟你商量件事情么？
　　什么？我绝对不出售我的宠物。
　　
　　
　　呵呵，虽然我很喜欢你那只酒鬼猫。不过看得出来他只喜欢跟着你。是这样的，我最近要为啤酒厂拍广告。可以请你的猫当临时的演员么？
　　可以。娜娜很听话的，我让他做什么都行。怎么拍？在哪里？我马上就要离开巴黎了。
　　如果可以，今天就开始吧，我回去拿我的照相机。就在这个广场的对面我的公寓楼，不等你吃晚饭，就能回来了，不过不要让你的猫在那之前喝醉。
　　嗯。把娜娜从酒瓶子旁边拽过来。她不满的看着我。干吗？我不做。
　　好好做给你吃小牛排。
　　我要吃一个星期的小牛排。
　　不好好做就一辈子让你吃猫食。
　　好吧，我要我的小牛排。今晚就要。妥协了，谁让她是只猫。
　　
　　侍者，请再上一份小牛排。五成熟。对。请切成小块，我不太会用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