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缭乱公子

　　他说的是小杰，或者说，晓文。现在小杰正坐在他们坐的这张桌子旁边的桌子边上，为了避免让邹雪丞牵扯太多，他们有心这麽安排。
　　可以是可以，不过最好快点还来，被我家那死老头知道我拿了东西就麻烦了，非得再交流下亲情不可。邹雪丞嬉皮笑脸的含著吸管，点头说。
　　正说著，约好来采访的人也到了。互相寒暄了几句也就进了正题。当采访完毕也拍照完毕之後，天色已经到了黄昏。
　　又一个夜晚即将开始。

　　第二十二章?寻找蝴蝶（一）
　　关键是什麽？
　　一片片的碎片在眼前展开，它们边缘有著诡异的形状，如何才能拼得完整？
　　小杰，廖珍英，张老太太，郑史文，赵云蝶，晓文......
　　还有什麽名字是没有进入视线的？还有谁会被牵扯进来，拼图才会完整？而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到底什麽是关键？
　　在水吧告别了邹雪丞，骆叶提出回家一趟。如果只是回家一夜，那女鬼该是追不过来，她找到宁林花了两个星期，而在这一路也没有出现，只有在那栋公寓的21楼的时候出现的最快。
　　他们必须得休息一下，洗个澡睡一觉，保持头脑的清醒。
　　所以现在他们坐在自己家公寓的书房里，开始整理到现在调查到的一切。
　　我觉得找到廖珍英和郑史文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了媒体的帮助，应该可以借助民众的线报。可能就这几天就会有消息，那麽在等这个消息的这几天，我们要做什麽？骆叶倒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丘风，一杯给小杰，然後靠著电脑桌站著说。
　　我们......去找赵云蝶。丘风坐在电脑面前，双手抱著杯子，温暖从指间开始慢慢舒缓他身体保持了长久的僵硬。自从看到了那个女人，他的头脑里就一直是那些悲鸣和呼喊在盘旋，丢不开甩不掉。烟雾一般弥漫，蛛丝一样缠绕，纠缠著他往这边想。仿佛这里有旋涡，拉著他不断往里走，前面一片黑暗，但是却有真相。
　　但是怎麽找？事情发生在19年前，她疯了之後被人带走了，现在生死不明，我们要从哪里下手？翻出从廖珍英那里找到的剪报丢到桌上，骆叶手指在上面敲了一下。
　　邹老爹不是说了吗？卫校的一个老师把她带走了，说是带去精神病院。丘风抬起头，看著骆叶，这个城市只有一家这样的疗养院，我记得原来在城南，後来重新修搬到城东那边去了。我来查查现在的地址。说著，就打开了电脑联上网，开始查找地址。
　　除了这点，我们还应该去卫校那边查查看，到底是哪位老师带她走的，以及为什麽。他一边打著字一边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说是好心吧也有可能。但是她单位没有出面，也没看到有其他的亲人出现，一个以前学校的老师来做这个事情......
　　也是。趴在丘风的背後，手撑著电脑椅的扶手，骆叶看著屏幕上出现的一条条检索信息。又瞟了一眼坐在书房小沙发上喝牛奶吃著小点心的小杰，阿风，把从邹雪丞那里拿来的那张图给我。
　　听到他说话，丘风也看了一眼小杰，然後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递给他。
　　接过手，骆叶看了看上面穿著白衣的美人，走到小杰的旁边蹲下来。
　　小杰，叫晓文看看这个，上面是不是他妈妈？把东西递到小杰的面前，骆叶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说。
　　恩。放下手中的杯子，小杰接过那张纸，认真的看。片刻的沈默之後才又开口：对，这个是晓文的妈妈......真好，好漂亮的妈妈，如果我妈妈有这麽漂亮就好了......
　　小杰的感叹骆叶没有往心里去，他要的就是一个确定。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目标，并且很有可能就是追著他们的那个女鬼。
　　找到了。时间恰好，丘风那边也有了结果，他拿出记事本抄写著电脑上搜索出来的信息，疗养院在城东外，要出城，顺水路46号。卫校全部搬到校园区那边去了，也在城东。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养精蓄锐准备去捉蝴蝶了。骆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现在全部的人都去睡觉！
　　卧室里虽然是双人床，但是并不算大，睡骆叶和丘风两个没什麽关系，但是加个小杰还是有点挤的。於是骆叶就在床边上铺了地铺，让丘风和小杰睡床上，自己在地上将就了。
　　关了灯好半天了，小杰的呼吸已经平稳显然已经入睡。但是骆叶的神志还是清醒，他有感觉丘风也没有睡著。
　　阿风......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喊，骆叶侧过身子，面对著床。
　　恩......丘风也翻了身，面向他这边。
　　手给我。伸出手举到床边，关了灯很黑，他看不清楚丘风的脸，但是举著的手即使在空中，也仿佛可以感觉到丘风的体温。
　　皮肤摩擦被子的声音传来，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准确的握在了他的手上，他立刻回握，用麽指轻轻的抚摸著对方的手背。
　　阿风，不要担心......低沈的声音随著空气传播，有一点点的沙哑，一切都会解决的，宁2也会没事的，我保证。
　　你保证？丘风的声音也很轻，骆叶可以想象得出他的表情，微微的弯了嘴角的，咖啡色的眸子在看著自己的方向。
　　我保证。握著那只手不愿意放开，害怕放开他就会不安，丘风的精神比自己纤细，他总是容易想太多，然後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恩......没有人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麽，但是骆叶的话就好象催眠，乱窜的思维被平顺。丘风闭上眼睛。
　　好好睡吧，我就在这里。依然没有放开手，骆叶也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两个人，但是他们在一起，他们交握著手，把自己托付给彼此。
　　一夜无梦。
　　清晨到来的时候最先醒来的是丘风，刚想起身，却发现手被拉扯著，低头一看才不由失笑。也许是骆叶害怕睡死了乱动放开他的手，竟然拿枕巾把两人的手腕处绑在了一起。
　　小孩子啊......轻轻的解开，忽然的手被用力握住了。才发现骆叶也已经醒了，正睁著眼睛看著自己。
　　趁著我睡著，打算抛弃我偷跑麽？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骆叶手上一拉，差点把丘风从床上拉下来。
　　喂！被吓出一身冷汗，抓住骆叶的肩膀稳住自己的平衡，丘风刚想开口骂就被骆叶的嘴堵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呀~~哼著不成调的曲子，骆叶挤眉弄眼的笑著解开手，然後把丘风的重心调整回床上，爽利的爬起来，起床了！开工了！要勤奋啊！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出了门又回头喊著，叫小鬼起来了，再不起来没有早饭吃了。
　　骆叶的样子逗笑了丘风，生活如果这样的继续下去，该是也不错的，只要没有那些阴影的话。他回头摇醒了小杰，拉著他去梳洗，等一切弄好来到饭厅的时候，骆叶已经端出了三人份的早点，正哼著歌倒著牛奶。
　　骆叶，有没人说过你很贤良淑德？也许是一夜的睡眠，也许是清晨的空气，也许是因为骆叶的态度。丘风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甚至有心情去打趣他。
　　我可是新世纪好男人啊~骆叶转了个圈，抱住他又亲了一下，快点吃饭吧，今天要出城路还很远呢。
　　三人用过早餐，整理了下今天的行程打算第一站到疗养院，因为虽然路线上疗养院比较远，但是在那边查东西应该比学校里简单。
　　从早上8点过出门，到了精神疗养院的门口已经快11点了。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小杰显得有点晕，两人商量一下把他留在车上躺一下自己进去。
　　你是说，我阿姨被人带走了？谎称自己是赵云蝶的远亲，骆叶跟管理的医生询问消息，没想到却是如此。
　　对啊，我说你们这些家属啊，病人十多年前就送来了，你们竟然现在才来找。医生的眼光有点鄙夷，摇著头说，她在这里呆了有十多年啊，都是个老先生照顾的，说是她以前的老师。你们怎麽还比不上个外人。
　　我们一直都在外地，後来断了联系的。骆叶撒谎不打草稿，这次是来这边有事，家里说还有个阿姨他们家在这边，叫我们来看看，结果我们辗转找到她以前的邻居才知道以前发生了这麽的事情......他一脸沈痛的样子，再怎麽说我们也是亲戚，就想要找到她回去照顾......
　　好了好了，都现在了说这些有什麽用呢。医生摆摆手叫他别说了，不过你们既然找人心切，我帮你们查查吧。刘老师那麽大年纪了还一直照顾著她呢，你们也该好好谢谢人家了。
　　刘老师？又一个名字，骆叶和丘风交流了下眼神，问。
　　好人啊，不过是一个学生，还是退了学的。结果家里出了大事，人家还这样帮著。说起这位刘老师，医生倒是赞不绝口，两年多前吧，刘老师说还是把她接回去，请个人好照顾，他年纪大了，老是跑这边也太辛苦了。我们想著赵云蝶虽然精神不清醒，但是没有攻击人的状况也没有自残的状况，也就放行了。也许有人家人一样的陪著对她也有好处。
　　哦，这里，刘老师的地址，就在卫校的家属院。翻找到了登记的信息，医生抄了个地址递过来。
　　谢谢医生。接过纸条，骆叶对医生道了谢，拉了丘风退了出来。
　　卫校家属院，刚好是他们的下一站。看来这次在学校，不用大海捞针了。

　　第二十三章?寻找蝴蝶（二）
　　说是卫校，其实只是从以前就开始叫下来的习惯而已。现在已经不只是所中专学校了，虽然比不上更系统的医大，但是也已经算是一所大学了。校园是搬到大学区之後新修建的，比以前大了很多。对门口的守卫说了来找人的目的才能开车进校区，中途又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怎麽去家属楼。
　　啊啊，我算是知道了，事情繁忙不算什麽让人心烦的事情。为了一件事情反复周旋还找不到地头才叫郁闷。用手成扇扇了几下，骆叶抱怨著。刚才的学生又指错了地方，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敲错门了。
　　医生那边也只写了是卫校家属院......拿著医生给的纸条再看一眼，丘风擦了擦顺著脸边流下的汗水。纸条上写的最详细的是学校所在的地方，而到底住家属院那里却没有写清楚，我们也是笨蛋，就知道刘老师了，到底在想什麽啊，竟然连全名都不问清楚......有点想抽自己，一大个学校姓刘的老师可不只一个人啊。
　　啊，大姐，我们问一下......正说著，看到旁边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走过，骆叶赶忙上去拦住，询问这个刘老师的住址。
　　年纪大的刘老师啊......干瘦的女人想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回答，我看你们要找的是不是退委那边的那个老刘老师啊，如果是的话他住再後面一点。这前面都是年轻教师来著的。说著往旁边的小路指了指，这条路走，倒数第二栋楼，老刘老师住一楼2号，很好找的。
　　谢过了女人，现在有一点线索也只能继续找了。拿了水给小杰喝了，三个人又继续往前走。
　　退委的楼建的年头也不久，大概就是在这边建学校的时候修的。虽然说是一楼，但是真正的一楼是车库，也有人家拿来当储藏室。而住人的地方得从二楼开始。
　　站在楼下的时候可以看到旁边车库的里面，有的车库门是上的卷帘门而有的是铁栏杆的，看进去里面黑糊糊的，莫名的就给人一中阴森的感觉。
　　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个大约60来岁的老人。他头发已经全白了，留著点胡子，也是全白的，但是人却站得很直，身体似乎还很健康，甚至可以说，强壮。
　　是刘老师麽？试探的问著，骆叶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的谦逊，是送赵云蝶赵阿姨去医院的刘老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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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对方没有说不是而是反问，骆叶和丘风都松了口气。连忙把刚才在疗养院说的说辞又搬了一次。
　　小赵还有亲戚啊......听了他们的来意，刘老师把他们让进了屋里，叹了口气开始说话，当初那场火，真是可怜啊......什麽都没了，看著她在街上那麽晃荡，我毕竟是教过她的，看不下去啊......
　　真是谢谢您了，我们两家多年没有联系了，竟然都不知道发生了这麽样的事儿......骆叶装的非常的乖巧，连声道了谢还要自责一下，然後再把话题引到正事上，那个......我们这次是想，如果可以的话，把阿姨接回去照顾，毕竟是我们的亲戚......
　　请问，赵阿姨在您这儿麽？他话还没说完，丘风先插了一句进来。丘风平日都提倡好好说话好办事，但是今天插的这句虽然礼貌却语气生硬，骆叶不由的看了他一眼。
　　哎......在是在，但是那样子......刘老师听了这话，好像被人说到了伤心处，表情暗了暗，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站起身来，你们还是先看看吧......别吓著了......
　　说著他带著骆叶他们走过房子里的短小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子前，从腰间摸出钥匙开了锁，看来那门本来还是反锁的。
　　小赵啊......轻轻的打开房门，刘老师叫了一声，自己让到一边，让骆叶和丘风能看到里面。
　　啊......啊......听不真切的呻吟从房间的角落传来，这个房间窗帘全是拉上的，又因为楼层矮外面树子高挡了光，显得不似白天一样的暗。
　　角落里有著什麽东西，丘风微虚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好一会眼睛适应了房里的光线，看得更加清晰了，丘风慢慢的移动脚步，往那个角落走去。
　　走近了就能看得真切，角落里窝著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女人，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披了满头满脸，让人看不太清楚她的样子。她穿著睡衣一样的衣服，手裸露在外面，瘦骨伶仃的。看上去不像是40多岁的人的手，反而像是60好几了。
　　啊！！！我的儿子在哪里？！！把儿子还给我啊！！正在仔细的打量，那女人忽然的窜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丘风胸前的衣服，开始前後的摇晃。她的力气并不大，只是事情发生的忽然，把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骆叶赶紧过来扳她的手，刘老师也抱著她往後拉。
　　折腾了半天才把丘风从那女人的手里放出来，刘老师赶紧拉著他们从房间里出去。
　　看到了吧，就是这样，谁也靠不近啊......松了口气回到客厅，刘老师悲痛的说。
　　这样的话，为什麽要从疗养院把她带出来呢？那里至少有医生......骆叶可不认为那个样子算是能出院的状态，医生怎麽可能放行？
　　她在那里呆了10多年啊，还不是一样，我不想她把一辈子都耗在那地方。我还活著的时候，就多照顾一下吧。刘老师苦笑一下，看著他们说，我不觉得现在带她到更陌生的地方对她有好处，至少在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世上的时候，你们就先让她在这里吧。
　　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又看到了刚才的状况，骆叶也不好再强求什麽。自己本来就目的不单纯，而别人一心一意的照顾不相干的人，还能说什麽？
　　找了个借口缓冲一下，说是得跟家里联系商量一下，骆叶搀著好象还惊魂未定的丘风拉著小杰退了出去。
　　走出退委的家属楼，丘风都还是那样身体虚弱的样子，但是一转过弯离开了那楼的范围，他就紧抓住骆叶的手停下了脚步。
　　阿风？没事吧？不会是刚才伤到你了吧？他一不走，骆叶赶紧拍著他後背做顺气样，担心的问。
　　我没事。丘风的眼睛清明，哪里有受了惊吓的样子，他拉过骆叶四处看了下，见没有人才拉著他闪进两栋楼中间的间隙里。
　　这个刘老师有问题。抱著手臂，丘风直接说，语气肯定。
　　怎麽说？骆叶没有发现什麽不对，对於他得出的这个结论有点好奇。
　　我们一过来敲门他就开了，而且听我们说出来意他一点吃惊的感觉都没有。我觉得他就好象是在等我们过来似的。一开门看到那个老人，丘风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老人的眼神一直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说起来是没什麽，但是他跟对方目光撞上的时候，觉得那眼神里都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