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密码—— 王小轩

作者:王小轩  录入:02-20

  这种阵势下周全哪里还敢继续不动,赶快说去去,我当然去。
  出了门来,周全问去鸡鸣寺做什么?烧香吗?叶争说也不是,就是想去走走。
  本来两人还在想过年时节鸡鸣寺会不会很挤,结果到了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人。他们没有请香,只是在菩萨面前拜了拜。
  叶争带着周全到素斋馆旁边的一个天桥上坐着,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古城墙。为了避嫌,叶争坚持与周全隔着走道坐在两边的长椅上。坐下后,叶争问周全,你刚才许愿了吗?周全答,许了。许了什么?叶争问。刚刚问过,他又说,你也不一定要告诉我。
  我请它保佑我父母身体健康。
  哦?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叶争的意外。我还以为......他本来想周全一定是求菩萨保佑自己两人的感情顺利。
  周全仿佛是料到叶争的反应,很快地接着说:以后我父母肯定会为我的事情伤心的,所以我才想求他们的平安康健。至于我和你,还是求人不如求自己吧。
  叶争听了这话,有些黯然。喜欢我,你会后悔吗?
  周全快速而坚定地答:不会。
  叶争看着天空轻轻地笑了笑:你以前喜欢过谁吗?
  以前张杰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当时我无法确定。可是自从喜欢上你之后,我就知道了──遇上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谁。
  听到周全说还覺1NG薹ㄈ范ǖ氖虑椋墩暮闷嫘谋还戳似鹄础J敲矗磕鞘撬剑磕猩故桥?br />  周全看了叶争一眼,说:女生。看你那幅八卦的样子。嘴里开着玩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叶争还想追问,周全已经主动开了口:是我从小到大的邻居,也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其实只比我小几个月,不过从小就叫我全哥哥;,老让我觉得我比她大很多。
  哦,她喜欢你吗?
  应该不是吧。我不清楚。
  你们俩怎么搞的?你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她,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喜欢你?怎么不问清楚呢?
  以前根本没想到要问,后来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她出国了?
  平时也不见你看偶像言情剧,怎么套路倒是很熟悉的样子?周全送了叶争一个白眼。
  说呀,为什么没机会?叶争坚定不移地将八卦进行到底。A7F8D4D夜之醒回上:)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com】

  她不在了。周全实在说不出那个死字。
  不-在-了?你是说......叶争费了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
  周全看看他瞪得圆圆的眼睛,嗯了一声。
  为什么?
  她喜欢上一个男生,人家不喜欢她。
  就这样?!
  就这样。
  也太草率了吧。会不会有什么隐情?看来叶争的思路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往电视剧情上靠。
  不知道。只留了几封信,里面却根本没有提到她作出这种选择的原因。
  也给你留了信吗?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说叫我做一个成绩很好的人。
  为什么?你以前成绩很不好吗?
  也许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成绩很好吧。我以前学习成绩不好,打架的成绩倒是很优异;的。
  你会打架?叶争惊讶得无以复加。如果他戴眼镜的话,肯定早就跌成无数片了。
  呵呵。周全丝毫不吃惊叶争的反应。看不出来吧?我曾经是本校打架第一人啊。
  那你成天打架还能考上N大计算器系?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牛人呀。
  怎么可能?你还真以为我是天才啊。周全觉得叶争天真得可笑。
  怎么是我以为?难道不是事实吗?
  打斐斐出事之后,我就变成好学生了,埋头苦读到毕业,才考上这里。
  再也没打过架?
  岂止再也没打过架,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连话都难得说了。
  那样的日子,很苦吧?叶争仿佛想起了当年自己考研的岁月,声音低沈下来。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记不起当时的感觉。也许是麻木了吧。周全望着远处,努力想记起当年的那个自己。本来呼朋唤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只有张杰会不时地来找自己说话。
  想到张杰,周全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他对叶争说,过两天咱们请张杰吃顿饭吧。
  叶争回他,你请就是了,干嘛要拉上我?
  周全说,我就是希望你能陪我一起。
  叶争本是开个玩笑,以为周全又会找出什么理由来劝说他,没想到他只是这样简单一句。只是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听到自己耳朵里,竟就让人有心酸的感觉。
  叶争望了对面的周全一眼,见他脸上无悲无喜,眼睛也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这样的周全猛然让人感觉离得很远。叶争碰碰他,柔声说我陪你就是了。
  周全转过脸来朝他笑了笑,又扭头望着远处。你看那城墙,立在那里很多年了吧。
  叶争答,是呀。我以前很喜欢来这里坐着,看着那些城墙沉默的样子就会觉得其实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没有什么是值得耿耿于怀的。
  周全坐到叶争身侧,握起他的手:以后你再想来的时候,我会陪你。
  叶争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一阵风吹过,城墙砖头缝里的杂草随风轻摇。

  52
  过了几天就开学了,周全上学,叶争上班。一切看似如常,两人的心里却都明白──这日子,不一样了。
  这天,周全问叶争正月十五怎么过。叶争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请张杰吗,叫他过来一起吃顿饭吧。周全啊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叶争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好笑,说怎么,你不打算请了?周全说,我是说元霄节那天。叶争答,是呀,我就是说元霄节那天。或者,你觉得我在场不方便,打算单独请他?
  周全赶快说,不不不。你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叶争笑他,这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又不是什么高贵得不得了的人物。
  周全正色道,在我心目中,你肯与他吃饭就是给我天大的面子。
  叶争见他说得直白,也找不出话反驳,只是笑着摇头。
  周全当即就给张杰打电话,说今年正月十五正好是周末,要不你过来一起吃顿饭吧。张杰问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周全说只要在我经济能力许可范围内,你要吃什么我就请什么。张杰大笑道,那我的可选择范围也忒小了点。周全笑骂,那当然,我可不能被你给吃穷了。张杰说我逗你呢,那天得吃元霄和饺子,这两样你总是请得起的。
  周全听张杰这么一说倒楞了一下,说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扭头对叶争说,照你们规矩,那天是不是得吃元霄呀?叶争说,在家是这样,不过在这儿也无所谓吧。
  周全就冲着话筒说,咱们随便吃什么都行。
  张杰说,你们家叶争也出席啊?周全兴奋地说,可不是嘛,瞧你多大面子。那咱们干脆包饺子吃吧。张杰提议。周全倒有些犹豫,可我不会呀。又问叶争,你会包饺子不?叶争说,别指望我,我不会。于是周全说,我们俩都不会。那不如这样,你们出钱我出力,咱们包顿饺子吃,成不?
  周全又请示叶争:他说他出力,咱们包饺子。叶争本想懒得麻烦,见周全很期待的神情,就说随便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一点都不会的。
  周全就回张杰:行,你下午早点来干活吧。就这么说定了。张杰也很干脆地说成。
  到了周五晚上,张杰又打电话给周全,明天是不是要包饺子啊?周全说是啊,不是说好的么,你小子不是打算放我鸽子吧。张杰说我是怕你反悔。我有什么好反悔的啊,我又不用干活。那你得先把原料买好。
  周全就去问叶争想吃什么馅,饺子皮是现!还是买现成的。叶争说当然得现!皮了,要不包什么饺子啊。就吃白菜猪肉馅吧。周全说其实韭菜馅的才叫香呢。叶争把眼一瞪,我不爱吃韭菜。周全同学立马缴械。
  周全又说,张杰说咱们得先把原料买好。叶争说,哦,那肯定又得是我的事了吧。不是你请客么?怎么到最后我管买菜张杰管包,你倒成了闲人了?
  周全赶快表态:不是,我跟你一起去买菜,最后我还洗碗呢。
  于是周六一早周全同学就跑到叶争宿舍陪他一起去买包饺子的原料。两人拎着蘑菇、面粉、白菜、河虾、肉馅、老姜、葱等等一大堆东西回来。周全看着这两大口袋的东西直呼丰盛啊丰盛。叶争白他一眼,周全同学,口水流下来了。周全嘿嘿地笑。
  中午两人煮了几个速冻元霄吃了,既方便又应景。
  张杰3点锺按时到达,稍坐片刻后就开始忙活。叶争首先声明自己买菜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只等着吃了。然后指着周全对张杰说,他是你的全职小工了,随便使唤就是。周全自然非常配合地说是是是。
  张杰和周全在饭厅和厨房里忙碌,叶争呆在书房享清闲。
  只听张杰一会儿叫周全把葱理理,一会儿又叫他把大白菜洗干净,一会儿又是问这虾怎么吃呀?周全说不知道,又跑来请叶争示下。叶争说,剥了虾仁剁到馅子里去。于是周全又忙着剥虾仁。叶争不放心,跑出来指导了一下虾仁的剥法。
  张杰满手面粉,正和着面呢。只见他两只手起起落落地,倒真象个行家的样子。等面和好了,张杰问周全,!面杖有吗?周全被他问住了,又去问叶争:你这儿!面杖有吗?
  叶争倒也楞了,想想答,从来没用过,不晓得。要不找找柜子里有没有?
  张杰说算了吧,就知道你们没有,我带过来了。在我外套里面那个口袋里。周全跑去翻出来,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张杰说,你可真行。叶争就见不得周全这种仰视张杰的样子,心里暗暗地冷哼了一下。
  不过当张杰!起饺子皮的时候,连叶争都忍不住开口夸他:找你来包饺子真是找对人了啊。──在张杰的杖下,那饺子皮简直是象雪片一样一张一张地飞出来,张张形状规整,厚薄均匀,估计专业人士也不过如此。
  周全就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直说我怎么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手?我就不会。
  张杰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除了会吃,你还会什么?
  周全被张杰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我这次在家还跟我妈学了一下包饺子,过会儿我来包几个。张杰就笑,你小子还学包饺子了?没把你妈给吓着吧?
  周全就有些讪讪地说,有什么好吓着的,我妈高兴着呢。张杰和叶争都用含义不明的眼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周全也假装埋头苦干,没话找话地说,真没想到吃个饺子这么麻烦呢。
  叶争就回他,有简单的呢。你往大娘水饺店里一坐,立马就端上来了。
  周全答,那哪能跟咱们张大厨亲自包的一样呢,是不?一边很狗腿地看着张杰。
  张杰笑着,手下却不停。我包顿饺子就被你夸成这样,那还有人天天烧饭给你吃呢。周全听了,赶快又转向叶争说,当然了,原料买得好也是非常重要的。
  叶争见状笑起来,算了,我还是进屋呆着,等着吃吧。心里想张杰这人看着粗放,其实心思不知道比周全细了多少。他才真当得起周全这两个字呢。
  张杰动作麻利,加上周全这小工CA0作也颇为熟练,倒也没过多久饺子就出了锅。叶争一看见有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糥1NG悠渲芯退担饧父鐾峁狭言娴目隙ㄊ侵苋慕茏靼伞V苋担阍趺凑庋稳菸业拇ε髂兀么跻惨睦幌侣铩R墩推沧熳鞑恍甲础?br />  那边张杰已经开好了干红,正准备倒到杯子里。周全赶忙从他手上夺下瓶子说,怎么能让你倒酒呢,你怎么地也算是客人嘛。然后替三人都倒上。
  张杰也不推辞,举起酒杯对二人道:这杯酒我先敬你们俩──祝福的话也就不多说了,总之诸事顺遂吧。
  周全和叶争也举起了酒杯。周全说咱们好兄弟,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叶争刚来得及说了句谢谢,周全的杯子就见了底。
  三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喝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一些事情。
  一时间,叶争觉得,此情此景,也许就是所谓生命的快乐吧。


  53
  周全大学四年的最后一个学期似乎过得特别的快。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毕业设计。
  二月底的一个午后,周全与叶争去了梅花山。头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天还阴着,地也潮着。又不是双休日,景区里的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少。叶争倒是很喜欢,周全自然也就随着他开心。
  两人还合了影。帮他们拍照的游人很热情,不住地叫叶争笑得灿烂点,再灿烂点!。
  拍好后周全拿着手机左右端详了半天,对叶争说:其实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样子最好看,笑得太灿烂就不像我的叶子了。
  叶争也凑过来看,听了周全的话就脸红了一下说,谁是你的叶子?!又说,要什么好看,又不是女生。
  周全看叶争的头发就在自己眼睛下面,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又觉得毕竟是公共场合,怕叶争翻脸。正犹豫间,叶争抬起头来,正好撞在他手上。
  叶争瞪他一眼:干什么?周全哪敢说我想摸你头发,赶快掩饰地说,把照片传给我吧。
  叶争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说不传。
  周全嘻皮笑脸地说,为什么不传给我呀,就算要珍藏也是咱们共同珍藏嘛。
  叶争白了他一眼,把手机放回口袋,不说话。
  周全悻悻地收回手,嘀咕着:你放心,我不会拿来做手机壁纸的。叶争忍不住说,你倒也明白。
  ******
  到了4月下旬的时候,周全的工作也解决了。
  这事最后还是多亏了叶争。──叶争在自己一直做笔译的那两家网站替他发了个帖子找工作。因为叶争在那边呆的时间很长了,口碑一直很好,还真就有人回复。叶争就发了周全的简历过去,达成了初步意向。
  后来刘军又帮周全去那家公司看了一下。一家小公司,老板也是北方人,看着倒也实在。现在业务扩张后缺人手,就想进个人。
  周全本来要求不高,觉得这样就不错了,很爽快地就签下来。
  叶争一开学就向系里提出了打算走人的事,到这时候也办得差不多了。用张杰的话来说,两人终于可以双宿双栖,自然很是高兴。
  周全提议五一黄金周时去黄山游玩,遭到叶争的坚决反对。叶慧打电话来叫他们去上海,周全想想上海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总觉得自己身份尴尬,便不愿意去。正好叶争也不起劲,顺利拒绝。
  于是两人就窝在N城哪儿都没去,没给国家贡献黄金。张杰也呆在N城,三人又聚了两次。一次是张杰请客,一次是在叶争家自己动手。
  叶争与张杰日渐熟悉后觉得周全的评价很到位,张杰的确是有一种气势,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叶争甚至觉得周全与张杰更有共同语言。
  有一次他把这话讲给周全听,周全笑他你是不是吃醋了?,被叶争狂翻一通白眼。不过有时叶争想到上次张杰来替周全说项的事,就会觉得张杰对周全真是忒好了。──倒不是吃醋,只是会想,我怎么就没有那样好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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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过后,两人还是找了个空闲的周末去了趟黄山。周全说宿舍里的人老早就一起去过了,自己也很想去看看。叶争本不想去,经不住周全软磨硬泡的,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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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天都峰,自然也就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连心锁。两人当然是不可能去买的,只是站在一边看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将锁锁上去,再把钥匙扔掉。
  周全看得热闹,回头想叫叶争也来看,只见叶争立在远处。周全叫他,却像没有听到。周全想走到他身旁,才发现四周人实在太多。好不容易挤过去,只见叶争还是那种姿势,脸色也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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