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灵异)
1
顾清远一个人在街上失魂落魄地走著。
他手里拿著一瓶酒,跌跌撞撞地走在一条阴暗的小道上。他刚从城西的醉春楼里出来,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模模糊糊只记得蓝韵在楼梯口扶他下来,眼睛里满是担心,她已经劝过顾清远在这里留一晚上,但是顾清远记得自己答应过大哥今天晚上必须回家,当时大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好看的眉头都已经拧成一团了。
他不忍心,所以只好答应了。
他出门口的时候,醉春楼的老鸨还在门口喊著:“顾爷,明天再来啊!我们蓝韵在这里一直等著您呢!”
走著走著,顾清远发现手里的酒没有了,自己发泄似的把酒瓶猛地砸到墙上,清脆的碎裂声在这个寂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让人有了一种恐怖的感觉。
突然一个黑影在月光下闪过,把顾清远的酒意吓醒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直被刚才的声音吓跑的猫。
刚刚松了一口气,顾清远却突然觉得四周安静地不正常,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幽深的巷子,两边都是墙,墙後也露出了房檐,却没有一道门开在这条巷子里,自己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只有阴冷的风时不时吹过。
顾清远想到了城里人关於城西鬼巷的传说,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自己不会这麽命背,无意中走进鬼巷了吧。
顾清远平时饶是胆子再大,此时也是心生恐惧,他听他大哥说过,人一旦走进鬼巷,千万不能回头,只能一直往前走,若是回头,就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顾清远压了压自己紧张的神经,硬著头皮继续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顾清远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四周的景色却没怎麽变过,还是相似的墙和屋檐。
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把顾清远硬生生地吓停了脚步,等了半天,却发现那光一直在那里,於是咽了咽口水,慢慢向它走去。
等走近了却发现,原来是一家檀木店,门口的牌匾上写著“梦回仙游”。那光,正是店门口挂著的灯笼。
顾清远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人开的还是鬼开的,但是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进去总比一直在巷子里走好吧。
进了大门,就闻见一阵幽幽地檀香味,进门的两侧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满了檀木做的工艺品,有镜子梳子头钗甚至简单的装饰木雕,各个的手工都精巧细致,让顾清远看的是眼花缭乱。
“客官想要什麽东西?”
一个轻快的声音把顾清远的神智拉了回来。柜台前坐著一个少年,穿著淡青色的长衫,眉眼清秀如画,但是眉间的一点红印却让整个人显得有一种妖媚,顾盼神飞间眼神流转,笑语嫣然。
顾清远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是迷路了,误入此店,并不想买什麽。”
“没什麽,既然进来了都是客,客官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
另外一个声音从房间另一边传来,原来在房间靠窗的角落里还坐著一个男人,那个人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披肩而下,在身後被随意绑了一下,身边的桌子上还摆著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顾清远看到那人在光下的影子,松了口气,放心地走过去坐下。
“先生是刚来南苑城的吗?以前没有听说过先生的店啊?”顾清远坐下,品了一口男人倒给自己的茶,不禁脱口而出:“好茶!”
“那是,我师傅亲手泡的茶,连皇帝都难喝上,今天是便宜你了,居然还怀疑我们是鬼!”少年在一边撇撇嘴,不屑地说。
顾清远只当少年的话是夸张,但听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说出来,十分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掌柜,我刚才喝多了,在外面那条鬼巷子里转了半天,也找不到路,心生疑惑,还请见谅。”
掌柜摇摇头,说:“我们确实是刚在南苑开张,夜深人静,乱神力怪之事委实不少,客观心生疑惑也是人之常情,我徒弟檀生莽撞,刚才冲撞了客官,是我管教不严之过。檀生,快来给客官道歉!”
顾清远忙摆手说不用,檀生也在一旁一脸委屈地看著男人,顾清远突然注意到,男人在灯下的眼睛,虽是如黑玉一般,但却是黯淡无光,没有丝毫神采!
“掌柜你的眼睛......”顾清远脱口而出,却想到不好,於是急急刹住,可还是迟了。
檀生果然脸色一变,正准备发火,被掌柜一个手势制止。
“在下双目已盲不假,但这雕刻的手艺是祖传的,眼盲心不盲,我对我这店里的东西,还是有几分自信。”
顾清远想到自己刚才看过的手工雕刻,以及刚才掌柜为自己倒茶的细致动作,竟全然不像盲眼之人,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心生敬佩。
“掌柜,家兄刚刚成亲,我想送一件礼物,不知您看您店里东西什麽合适?”
掌柜面对顾清远,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可是顾清远还是觉得那双黑亮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一会儿,掌柜转头对檀生说:“你去把绿影拿来。”
檀生恨恨地看了一眼顾清远,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木匣子。
掌柜结果木匣,轻轻打开,里面的红绸中间躺著一面绿檀做的铜镜,镜架的花纹简约古朴,黯淡灯火下,那绿色仿佛能流动一般。
“这是铜镜名叫绿影,是绿檀雕刻的,能驱邪避凶,保佑平安,有吉祥之意,送给家兄,再合适不过了。”
看著顾清远走出店门,檀生把刚收的银子放好,掌柜一手不停地摸著紫砂壶,若有所思。
“师傅,你把绿影给他,会不会......”
掌柜打断檀生的话,摇摇头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你现在还是去把外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干净吧,再像这样吓著了客人可不好,我不能每次都给客人泡杯茶来除瘴气吧。”
“是是,这些不用你说我就知道,外面那些东西居然敢在我的眼皮下挡我的财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著说著檀生就出门了,掌柜却有些头疼,这檀生,教了多久还是改不了冲动的毛病,以後还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
2
第二天顾清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想到昨天自己回家时候已经太晚,大哥一个人坐在大堂等著自己,面色难看。自己无法,只好装醉,把木匣悄悄藏在身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哥果然气得拂袖而去,但还是吩咐仆人把自己扶起来送回房。
大哥总是这样,即使再生气,但心底还是想著自己的。小时候自己有一次把大哥最喜欢的一个白玉镇纸打破,因是挚友赠送,大哥当时大发雷霆,但还是会在最後,轻轻拉起自己的手,仔细检查看自己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大哥不知道,那镇纸,其实是自己故意打碎的,因为他讨厌当时大哥那个朋友临走是紧紧抓住大哥手的动作。
大哥是自己一个人的。
永远都是。
他小时候,一直坚信。
顾清远转头看到了自己昨天摆在桌子上的那个木匣,走下床去打开盖子,盒子里的绿檀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黄褐色,昨晚那种动人心魄的绿色,已经消失了。
顾清远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仓皇的眼神,那还有平常那游戏花丛的潇洒和清俊?活生生的像一个鬼!
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鬼罢了。自己的爱,是个禁忌,可望而不可求。
放下镜子,顾清远看著外面已经盛开的桃花和明媚春光,想到自己一会儿又要面对大哥和他的夫人,无限悲凉。
拿著匣子刚走出屋门的时候,就有仆人来报,说是大哥在花园里等著他。缓步走到花园,果然看见大哥和那个女人坐在花园里赏那株开了花的桃树,大哥看见自己过来,原本笑著的脸色顿时变了。
“说说你昨天出门前是怎麽答应我的?”大哥厉声问顾清远。
“我答应晚上回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顾清远看著坐在旁边一脸温柔靠在大哥身边的苏兰,心里十分不快,出言顶撞。
“住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麽意思!就快到科举了,你还不在家好好读书,反而天天跑出去花天酒地,流连青楼楚馆,你还对的起你南苑第一才子的名声吗?你还对的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吗?若是爹娘泉下有知,必定饶不了你!”
顾清远看见大哥气的涨红的脸,知道大哥是真的生气了,立刻服软,说:“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後一定在家好好读书,你有心疾,大夫说了不能动气的!”
坐在一旁的苏兰也赶快递上来杯茶:“来,喝口茶消消气。”
大哥压了一口茶,脸色稍霁,对顾清远说:“你要真心疼哥哥,以後就少做点这种让我生气的事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眼看大哥又要开始回忆前尘往昔,顾清远急忙把木匣子打开,拿出镜子来打断大哥的话:“大哥,这是我昨天在一家檀木店买的镜子,你看,你和大嫂成亲的时候,我也没什麽东西送给你们,这面铜镜是绿檀做的,据说有吉祥之意,我祝你和大嫂......百年好合!”
顾清远咬咬牙,把话说全了,转头就走,也不顾大哥在後面大声叫他,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哥手里的镜子,突然泛起一阵绿光,又迅速消失,变成了黄褐色。
3
“桃花开,桃花落,桃花仙人种桃树,桃花开了我们笑,桃花落了我们哭......”
半夜顾明谦突然醒来,刚才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到小时候唱的童谣。那时候他和清远的年纪都还小,春天的时候自己带著清远在院子里玩,自己就在那棵桃树下唱著儿歌,当时的清远还只是感学会走路的小男孩,可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蹒跚地跟著自己,嘴里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听到自己唱歌还会在一边手舞足蹈地跳舞,让桃花花瓣落了一头一脸。
清远究竟从什麽时候,开始渐渐远离自己,连眼神也不肯接触了?
不由得想到了苏兰,他们成亲已有三个多月,前两天苏兰突然晕倒,大夫来了诊断说是喜脉,全府都十分高兴,想到自己的父母都因病早逝,自己从小便一个人带著弟弟长大,承担起全部家业,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家里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弟弟也读书有成,是南苑城里有名的才子,只盼著这次的科举,夫人又身怀有孕,眼看能为顾家留後,自己所有操心的事情都快要尘埃落定。
苏兰因怀有身孕,自己专门安排她单独睡在另外一个房间,清远说根据八卦五行之说,那间房子的位置是至阳之地,有益男胎,自己虽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让苏兰搬了过去。
今夜既已醒了,还是去看看苏兰的好,看她晚上在那里,到底住的怎麽样。
披衣起床,走过庭院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那株桃树的花,全部绽放了。原本粉红色的花瓣在白色的月光下有些妖异,浓浓的花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如火如荼。
顾明谦有些不太舒服,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株桃树开花开成这样,心里正寻思者明天找个道士来看看,突然被苏兰房里的响动声吸引了。
顾明谦有些担心苏兰,於是悄悄走到夫人的门外,轻轻打开门,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昏暗的房间里,床帏轻轻落下,却掩饰不住床上的两具正在交缠的肢体。苍白的肌肤泛著红色的情欲,黑色的长发凌乱的纠缠在一起,女人的喘息声虽然被压抑著,可是仍有几丝从交吻的唇舌间泄露出来。
屋里梳妆台上的绿檀镜子幽幽的泛著绿光,顾明谦的心神却全部被床上的两个人吸引了。
那是苏兰和清远!
4
床上的清远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停止了动作,抬头一看,却看见顾明谦正站在门口,月光下,脸色苍白如雪。
顾明谦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麽,却突然有一道血丝,顺著嘴角留了下来。
顾清远吓坏了,立刻下床冲到顾明谦的面前,刚想伸手扶他,却被顾明谦,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一下子跌坐在地。
突然床上传来一阵娇吟,苏兰仍然躺在床上,紧闭著眼睛,面色潮红,身体不停地扭动,表达著自己的渴望。
那分明是服了春药後的反应!
顾明谦突然明白了这是怎麽回事,立刻看向顾清远,嘴唇气得发白。
“说!你说!你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顾明谦终於忍住自己狠狠打清远的冲动,大吼出来。他不能相信,清远居然会背叛自己!
但是清远委坐在地上,只是低著头,嘴里不停地说:“为什麽?为什麽会是这个时候?不会的,不可能......这是最後一晚了......最後一晚了......”
顾明谦听不懂清远在说些什麽,看见弟弟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刚刚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露出来大半的肩膀和胸膛,下身不著寸缕,白皙的大腿在月光下泛著一种晶莹的光泽。
自己似乎从来没见过清远这个样子。兄弟两人长大後,清远总是有意无意地躲著自己,现在顾明谦突然觉得,坐在地上的清远,妖媚至极。
顾明谦一步步走向顾清远,像是受到了诱惑一样。
院子里桃花的香气也渐渐开始弥漫在屋里,顾明谦承认,这样的月光,这样的桃花,这样的清远,都让自己神魂颠倒。
轻轻抬起清远的脸,清远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有些空洞地看著顾明谦。顾明谦有些怜惜地,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印上了清远那豔若桃花的唇。
清远好像也回过神来,唇齿相交,由开始的缓慢怜惜,渐渐变得激烈,顾明谦用自己的舌头深入地探索对方,轻轻扫过清远的牙齿,然後开始和舌头激烈的交缠在一起,谁都不肯先行认输。
突然顾明谦觉得清远把什麽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後用舌头顶了进去,被自己一不小心吞了进去。
顾明谦立刻放开顾清远,干咳了半天却什麽也没有,於是抬头看向顾清远,有些著急:“你给我吃了什麽?”
眼前的清远却是神色清明,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感情,似有千言万语。顾明谦想等著清远说话,突然自己的身上,像著了火一样灼热起来。
顾明谦的头脑被烧得不能思考,但是身上著火一般痛楚的感觉却时时刻刻让他保持著清醒,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似乎都被火焰烤干了,周围空气中淡淡的桃花气味早已无影无踪,他只觉得吸进身体里的,都是浓烈的黑烟,呛得自己无法呼吸。
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这感觉,似曾相识。
模模糊糊中,顾明谦似乎想起来,小时候也有一场大火,当时自己冲进著火的书房里去找困在里面的清远,到处都是烧著的书本和桌椅,浓烟熏得自己睁不开眼睛,但是自己听见书桌下清远的哭喊声於是摸索著走向书桌。
清远果然藏在桌子底下,哭得泣不成声,但还是喃喃地叫著“哥哥”。
自己当时十分心疼,把清远抱出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往外冲。但是在跑到门口的时候,门上的横梁突然掉了下来,自己只记得当时把怀里的清远狠狠往门外一扔,横梁就砸了下来,正好砸到了大腿,自己当时就疼得晕了过去。
而现在,自己却没有晕过去,只是大腿灼烧的感觉逐渐蔓延到下体,感觉越来越强烈,疼痛犹如当年一般。
像是炼狱的烈火,焚食著自己的一切。
就在自己痛苦难耐之际,突然一股清凉从自己的手心注入进体内,像水流一样缓慢游走过自己全身,所到之处的燥热和疼痛似乎都被它带走,变得舒适,温和,自己内心的焦躁也渐渐平息,到最後,这股水流在自己的下体汇聚,终於一泄而出。
然後自己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