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猊奥与冉客

案
听说青鸟飞的都很高，所以一般人都无法获得，就像幸福一样。。。

易容一是个个性冷淡的孩子。
就像穆清说的，长的帅怎么啦，个性那么差，不一样没有人喜欢。
是的，是的。易容一听到时心里绝对赞同，他不要任何人喜欢他，只要那个人就好了。
只是，那个人有喜欢的人了，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幸福。
这样也就好了，但是那个叫穆清的小子总是来纠缠，很烦。
容一容一。
就是这个世界上只容忍一个人。
他一直以为，他只会容忍那个人就好了。但是他慢慢发现，他还得容忍另一个人。
他负气地一直向前走，似乎终于甩掉了那个人，但是终于当他寂寞难耐的时候，回头，发现那个人还在转角等他，就像他们约好了似的。

 

烟

一个微风暖温的夜。
易容一硬是从"鬼手张"的眼皮底下溜了出来，来教学楼楼顶透气。
美名曰"透气"，实质是趁晚自习抽口烟。
他一边从容地踏上通往顶楼的最后一节楼梯，一边从口袋里掏香烟包。
然后愣住。
Kao。没带烟。
易容一表情有些扭曲，心底忿忿。
要不是庞笑那小子啰嗦，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打火机倒在。但有什么用，总不至于要他点了自己手指头当烟吧。
突然有冲动把这个zippo扔到楼底，看看庞笑那死小子哭娘骂爹的跳脚形象。
但终于还是忍住。
他长腿一伸坐在天台上，既来之则安之地席地坐下。
估计现在"鬼手张"正暴跳如雷呢，现在下去完全是找死。所以，还不如先休息休息，吹吹风。
夜风很凉。
易容一撑着手后仰着头，看着完全看不到一颗星的墨色天空叹了口气。
突然一个黑影罩在他头上。
他惊吓地往前一蹿，差点一失手从天台上掉下去。
幸好那个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他领子一把。
但面子尽失。
易容一嘴里叨念了一句三字经，却还是硬着头皮礼貌性地望过去。
"谢。。。"
还有一个谢字生生停在他嘴边，因为他这才刚看清那墨色天空渲染出的那张侧脸是属于谁的了。
黑线满头。眼角抽搐。
那个人嘴边噙着明晃晃红亮亮的烟头，自顾自伸长了脚坐下来。然后再侧头过来。
眸色如水。浸润无声。
"很闲？"
低沉的声音，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还好。。。"
相比起来易容一的就拖拉很多了。
额头上又凭添了三道黑线。后背肌肉扭曲起来，浑身不舒服。
自己的气势完全被这个人盖过去了。
易容一气愤地想。
今天怎么这么背。逃自习上来抽烟，却没带烟；纳凉吧却又碰到学校出名棘手的打架王。普通打架王也好啊，却是这么一个。。。什么世道。。。
"要烟不？"f
那个人侧侧眼，抖抖手。
易容一愣了下，想拒绝却嗅到那人口中叼着的烟散发后顺风飘来的烟味。
嗅觉突然间敏锐了许多。刚刚风明明吹着自己耳背凉细细的，偏偏现在又对着额头吹了。烟瘾瞬间爆发。
"不谢了。"
他伸手，利落的取过一支，含上。掏打火机。
"咔"。没着。
"咔"。风太大了。
"咔"。只冒火花。
"咔"。火花突然小了些。
"咔"。鼻尖渗出些细汗，却只隐约闻到汽油的味道。
易容一额角青筋毕露，握着打火机的手隐隐颤抖。
真该把庞笑这只死zippo处理掉了。来个凌迟好了。
身边的人"嗤"一声笑了出来，易容一瞪过去。
有什么好笑，不就是个打火机打不着火么？
那个人在黑暗阴影中露出一口白色小米牙，"打不着？"
这不是废话么？易容一横了一眼。
那个人在身上细细索索掏了一阵，掏出一个打火机，"咔咔"打了两下，抬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也没机油了。"
易容一翻了个白眼。
"要不这样。"那个人把嘴里的烟头递过，"给你借个火。"
也对。容一笑道，接过，小心地捏到没有沾到口水的地方，点燃香烟，然后还回去。
天台很静。
有风拂过。
两个少年人就坐在那里，各抽各的烟，各想各的事。
好长一节晚自习就这么坐了过去。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里人声鼎沸，楼梯里传来三三两两的人声。
那个人站起身，随意拍拍裤子上的灰。低头。
"我先走了。"
也没等回答，就先"啪"地一声帅气地跳下三米高的天台。
易容一探头，"喂。"
那个人闻言回首，却未停步。
"明天晚上这个时间，你上来，我还你支烟。"
那个人随意胡乱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影子随即消失在楼梯口。
容一也站起身，丢下烟头，踩灭了烟。看了看天台和地面的距离，伸了伸舌头，还是乖乖地走了下去。
他的运动神经可没那个人那么好。
穆清。那个人的名字。
一进校人气就红透半边天的校董的闹事包。兼中小学市区跳高冠军。还是一直蝉联的那种。
只是太麻烦了。
易容一想。
一只庞笑打架王已经搅得他头大了。他之所以知道穆清，就是拜他所赐。现在再来一只？让两只搞一起？还是算了。
赶明儿个还他支烟，两不相欠就好了。
他临进楼梯间最后仰头看了看天，空中有一抹两抹被风吹散开的云。
天色逐渐变了。

颜落
易容一在7班。二楼拐角。
他刚走到拐角处就觉得杀气扑面，一愣之下正要转身，穿着黑色T恤黑色短裤的人已经手快地拎住了他的领子，像提小鸡儿似的把他拽过去，嘿嘿冷笑，"小子，终于叫我等到了吧。"
易容一僵硬着嘴角"嘿嘿"一声，瞪向才从班里探头的庞笑谄笑的脸。
混小子，"鬼手张"在居然不早点出来通知，真没义气。
"张老师。"他讪讪地叫，手下却无声无息地把打火机塞进裤袋。
"嘿嘿，你还知道我是老师啊。""鬼手张"揪着他领子的手却丝毫没放，似乎还紧了几分。"逃晚自习也就算了，嘿嘿，还给我上天台去抽烟，嘿嘿，真是勇气可嘉啊。嘿嘿嘿嘿。。。"
笑声到后面越来越冷。
易容一咽了口口水，"张，张老师，哈哈，咱们，咱们这样不大好，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您该有老师的样子，我也该有学生的样子。您，是不是先放手比较好？"
"啪。"他话音刚落，一巴掌拍在自个儿脑袋上，力道不小。痛得他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不过好在领子松了。
"要不是听庞笑说你没带烟上去，我今天不干这老师了也要好好胖揍你一顿。"
"那谢谢您了。。。"易容一摸摸刚刚挨打的地方，嘟囔道。
Ma的。庞笑你小子真狠。他瞪向庞笑，却见他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混小子。
"看什么呢，臭小子，老师在都不拿出点学生的样子来。""鬼手张"又敲了下易容一的脑袋，把他拽到宽广的走廊旁边，进行单独训话。
易容一垮下脸，却又无可奈何。
"鬼手张"说到一当年就一脸陶醉的表情，他对着黑漆漆的天幕，从耳边摸出根烟含在嘴里，两眼温柔，"想当年我是多么尊敬我们老师啊，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一我绝对不说二。"然后扫了眼身边耷拉着肩痛苦不已的易容一，提高嗓音，"那像你们现在这些孩子，跟老师点根烟的自觉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易容一抽抽嘴角，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
"咔"。他眼角跳了跳。
"咔"。他好像听到"鬼手张"磨牙的声音。
"咔"。他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来。
。。。。
"老，老师，打火机没油了。"他垂下肩膀，额发遮住他的眼睛，嘴角抿着。似乎是蛮沉痛的样子。
不过这只是样子而已。
有些扭曲的嘴角，微眯弯长的眼眸，明明表达的是另外一番意思。
没收了吧没收了吧。反正不是我的。庞笑就要哭了。娃哈哈哈。
"算了。Zippo挺贵的。""鬼手张"柔和的开口。
什，什么？
易容一惊愕地仰脸，开什么玩笑？
但张远明显对此理解错了，瞪圆了眼睛，"怎么，我不没收你打火机你怎么一幅见鬼的表情。很想我没收么？"
是的。
易容一本能地想点头，却看到本来逃走的庞笑突然间又露出脸来，只好黑线直冒地摇摇头。
"这才象话。那我走了。"张远笑笑，一手重重拍在易容一肩上，"下个星期的期中考，你上不了年级前十，嘿嘿嘿，到时别怪我狠心啊。"说罢挥挥袖子活动活动手腕扬长而去。
易容一现在是肩膀，脑袋都疼。
"兄弟。"
一只爪子放上来。
"拿下去。"易容一冷冷地扫过去，那只手立刻收了回去，一张脸却媚笑地贴上来。
"兄弟不能怪我啊，‘鬼手'的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连逼带吓才说的，你别怪我啊。。你，你别那样看我。。。"声音越来越小，"阿，阿一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才阿姨呢。给我安安静静地去死。"易容一怒瞪一眼，猛地转身往班里走。
"嘭"。
"噢！！！""。。。！！"
易容一摸着肩膀恶狠狠抬眼。Ma的那个人这么不长眼，我可怜的肩膀，今天真遭罪。
对上一张干净明静的脸。笑眯眯的眼睛和扬着的嘴角。真不知道是天生长成那样还是刻意而为的。
"嗨。易容一。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毫不介意地揉揉肩，伸手打了个招呼。
"。。。。"
"谁见过你。别是人不是人你都装熟好不，‘阎罗'。"易容一还没答，庞笑就先冷着张脸从他身边探出头来，挖苦道，"我们家阿一说不定压根就不认识你。装什么装。"
易容一皱了皱眉头，不是吧，又来了。
对面这个笑容永远不会从脸上隐退的男生叫颜洛。传闻和现实都表明他和庞笑素来不合。不过实话说来，易容一一直偏向认为是庞笑跟他过不去。看看，本来蛮好听的名字，硬是被庞笑叫成了这样。
他微微转头，看着那张因为冷淡而严肃的脸，不由地扯出一丝笑容。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严肃很难看啊。"他伸手拍拍庞笑的脸颊，搂住他的脖子，拖走，"走了走了。话说回来，谁让你一直叫我阿姨来着。"
他箍着人，对着对面微笑的人做个抱歉的手势，迈开步子，"刚才对不住啊。"
庞笑一边维持诡异的姿势被拖走，一边没有形象地"哇哇"大叫，"谁让你道歉了，谁让你道歉了，啊，阿一，松手，死人啦。。。"
动静很大的他们俩，谁都没看到背后那个人眼角敛去的光芒和一瞬时消失的隐隐的微笑。
风突然大起来了，吹起颜洛的衣领，他微微笑着，转身离去。

兄弟
第二天晚上终究还是没去。
不是易容一不想去，而是那天晚上上晚自习之前他就被"鬼手"盯上了。晚自习很少来教室的"鬼手"那天居然不仅提早来了，还一直大剌剌坐在讲台上看报纸。
坐在他鼻子底下的易容一就看着他盯着一篇报道看了整个晚自习。眼神时不时透过报纸飘到他身上来，刚好跟他望着他的眼神撞个正着。
而且就连他出个教室上厕所，背上都有寒寒的感觉跟着。
看来这次"鬼手"是下了决心看着他压着他学了。
他在第一节心不在焉的晚自习下之前最后一次上厕所时站在架空的走廊上，习惯性地向上面黑暗的天台看了一眼。
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像昨天说好的那样等他，就等他还他一支烟。
易容一眨了眨眼，扬了下嘴角搔了搔脑袋。
自己这样其实蛮傻的，依穆清出名了的大剌剌的性格，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了。反而是他自己，偏偏不想欠别人的。早知道如此麻烦，昨天就不要接他递过来的烟了么。真是。
他这么想着，低头踢踏着懒散的步伐走回教室，稍微安心了一点。
要是对方是庞笑，他才不这么上心呢。说白了，还是因为跟穆清不熟，加上他又那么出名，自己才会有这样在乎的感觉吧。
刚踏进班，就听到下课的铃声。
"庞笑，有烟没。"易容一弯腰，声音却不小，完全不顾讲台上刚好清楚听到这句话而吊立着眼睛的"鬼手"的脸色。
反正下课了，他应该没理由再管了吧。
庞笑小心地瞥了眼额头上青筋暴露的"鬼手"，没敢吭声。手下的动作却掩人耳目。
"快点。赶紧给我。急呢。"易容一拧起眉头，他才不信庞笑烟鬼会没烟。
庞笑打着哈哈站起身，拉着易容一从"鬼手"鼻尖下出去后塞给他一包后，才问，"兄弟，怎么这么急？"
易容一没答，揣好就冲通往天台的楼梯跑去。
似乎跑了很久，又似乎没用多少时间。
只是跑到后，天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风吹过后烟灰的痕迹，和三五根新鲜的烟屁股。
易容一喘着气，坐下来。r
看来穆清是来过了。看来是自己放人家鸽子了。
他叹了口气，掏出烟点上，看着火红的烟头。
他狠狠吸了口烟，拽了拽衣襟，仰躺在天台上，看着乌黑的天空。
现在指不定人家怎么说他呢。约人后爽约。依穆清的性格，他应该最烦这种人了。这下有的玩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闭上眼睛。
"阿一！"一个声音破空而来。
易容一支起身，看到来人急急的身影。
"走得那么急，还以为你急得赴什么约呢。怎么现在反到一个人躲这儿？"庞笑到他身边坐下来，问。
易容一保持缄默。他能怎么解释。
因为昨天他的关系欠了某个人一支烟，今天来还却爽了人家约？而被爽约的这个人刚好是他口中的穆老大？
他笑笑，躺下。
"怎么，看你心情不太好啊。"
易容一斜了他一眼，却也意外地发觉自己心情真的是不怎么样。
他笑笑，"还好。只是被‘鬼手'这么看着不爽。"
"。。。哦，这样啊。"庞笑摸摸头，想了想，最后咧了嘴拍拍易容一的肩，笑得夸张，"还不是他重视你，期中考到了萨。哎我就靠你了阿，阿一。"
"去死。"干脆的两个字。易容一侧脸。
庞笑每次考前都要重复这句话，虽然没有一次是真正实现的，但分明给他增加压力。
"阿~~我好伤心~~你居然叫我去死~~"庞笑模仿"西子捧心"，作伤心状，皱着一幅苦瓜脸。
"。。。"易容一感觉他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站起来了。他皱着眉，尽力坐离这个人远些。
心却是暖的。
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有人在身边，很安全。
在天台上坐了很久。上课铃打过了都没有动。
"喂。你还不去，‘鬼手'会发飚的。"易容一提醒道。
"你还不是一样。"庞笑笑道，"要不咱下半节一直在这儿，赌赌看‘鬼手'能不能找到咱们？"
"。。。你怕是想死想疯了吧。"易容一瞪过去，"我赌‘鬼手'要能找到这儿，准把咱俩直接从房顶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