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lssz

作者:lssz  录入:01-17

越牧咳出一滩血,道"是......"重衣没听清,正要问个仔细,越牧却突然抓了他的手,指着六月,双眼一翻,手便直直地垂了下去。重衣心里咯噔一响,抖着手探了探父亲鼻息,竟已气绝。六月见他脸色苍白,知道越牧必是出事,走近道"重衣......"
"别过来!"重衣大声的喊道。他想起之前父亲指着六月未说完的话,心突然慌得厉害。很多不对劲都开始浮现,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怀疑六月,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六月呆呆地站着,一时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正纠结不清时,门外管家突然闯了进来,道"少、少爷......有刺客......"管家话未完,人已倒下,竟是被一枚飞刀正中心脏。
六月见到黑影在门边一闪,直觉扑了过去。重衣抱着父亲,心乱到极点。和黑影人过了几招,对方并不是六月的对手,六月知道方才越牧临死的一指让重衣对自己起了疑,他现在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抓住真凶,否则他千辛万苦得到的幸福也许就会幻化成一场烟花。
过了百招,黑衣人仍在负隅顽抗,六月有些急,想起解玉楼教他的擒拿手,一时情急便使了出来。重衣站在一边原想出手先拿下那人再说,陡然见到六月的招式,整个心凉到了最低点。六月眼看着即将抓到黑衣人,一道青色的熟悉光芒从颈边直直飞过,他朝旁一闪,躲过之后,见那青色的东西已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上。
"青鳞......"喃喃地念着那东西的名字,六月怔怔的看着一脸冷漠的重衣。黑衣人趁两人都怔神之时,一个纵身翻墙而出,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六月,是你吧。"
六月慌忙摇头,"不是!我之前也是被人引过去,我一进门就被人迷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想骗我吗!"重衣的身形一晃,青鳞第二次架在了六月的颈上。"你在龟隐岛身份特殊,岛主乌苏待你如亲子,而乌苏和解玉楼的关系天下人都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爹为什么要指着你!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会解玉楼的独门武功!"
六月支吾,他方才用的的确是解玉楼教的功夫,"那是他硬要教给我的,我只是想着多学点就能多帮你一点,我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再说乌苏和解玉楼之间的关系,我从未听任何人说起,我怎么会知道!"六月这点倒没撒谎,兴许天下人都知道乌苏和解玉楼之间的旧情,可他从未行走过江湖,在岛上也没人敢不顾乌苏的脸色把这件事说与他知道,现在想来解玉楼会教他武功也许是看在乌苏的面上吧,只是,若是如此的话,他为什么又要将自己偷偷摸摸的带到一边去不让乌苏知道?六月想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也不由得他去想明白。
"没关系他会把自己的绝学教给你?"重衣摆明了不信,六月自己也不怎么相信,可这偏偏又是事实。他沉默着,许久才问道"重衣,我的心是什么样,你还会不清楚吗?你难道不相信我?"
重衣惨笑"六月,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从一开始相遇起,你就像鬼魅一样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无论我走到那里,你都能找到我,你说你不是一直有所图谋的跟着我的话,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合!"
"我不是说过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找到你,那兴许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一种感应......"
"那为什么我感应不到你!"
六月哑然,世间的事便是这么奇妙,你要他解释,他又该如何去解释?"终之,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重衣不相信,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起六月对他的心"是不是接近我和我在一起也是假的?"
"不是!"j
"不是?你又骗我。若是正常人的话,都会喜欢女人,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温宁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在岳阳的时候你们不也经常一起出去吗?说实话,你喜欢的其实是她吧?只是为了毁了我,毁了我们越家才迫不得已的来假装喜欢我这个男人,是不是?"
"不是不是!"六月急急的叫着,抓住重衣的双肩就是一阵摇晃,重衣的手一滑,锋利的青鳞在六月的脖颈上已留下一道深口,鲜血渗出,他压下心痛,低声道"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告诉我,解玉楼为什么要教你武功,你不是初进江湖吗?你怎么会认识他?我爹......我爹又为什么要在临死的时候指着你!"
"指着我也不代表我就是凶手啊!至于解玉楼,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当时被乌苏带回去,整天想着怎么逃出去的时候,是他来把我带走的,然后莫名其妙的说要收我做徒弟,然后教我武功,可是,我自己也觉得不对,所以我趁他不在的时候立刻离开来找你了啊!"
这样混乱的解释,六月自己也难以相信,可他还是一遍一遍的重复,希冀重衣能够相信。重衣定定地看着越牧的尸体,突然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青鳞一闪,六月身上又多了一道口子。他捂着伤处,一时竟忘了叫痛。
"解玉楼叫你来,应该是要你斩草除根的吧?"重衣的笑有些扭曲,"把雪藏拿出来吧,让这两个天下齐名的武器来斗一斗,看谁更厉害。"六月没答应,只是说"你要杀我的话......你就杀吧。"
重衣哈哈大笑着,眼泪不小心掉出来,他才猛然想起,在某个地方某个差不多的时间里,六月对他说过相同的一句话。"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那次一样放过你了吗?"决绝一般的狠劲从他眼中一晃而过,重衣的脑中想起很多事,还有六月对他说过的很多话,不是甜言不是蜜语,却由衷的让他感到温暖的话语。
"......我总觉得你是我丢失的另一半。只有呆在你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心......"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拉扯。不论离得有多远,它都会将我们拉到一起......"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真的很想见到你,不,应该说是想一直看见你。"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如果你不知道正义是什么,那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会变坏,那我就和你一起变坏......"
"我六月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有你越重衣的地方。"
"跟我走吧,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就跟我走,去个小地方窝一辈子,或者是流浪四方,我都会给你一个新家......"
"六月,你为什么要骗我呢?"重衣似哭似笑的问着六月,又想是问着自己。青鳞环一扬,六月闭上眼,若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自己没有骗他的话,那就由着他吧。一声闷哼传来,六月睁开眼,染了红的不是自己却是温宁。
"温姑娘!"六月一把搂住温宁向下坠的身体,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时来的。重衣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青鳞,和躺在六月怀中的温宁,只觉得异常扎眼。
"为什么要过来?"
温宁摇头,自从六月被带走后,原本应该回温家的她却留了下来,她直觉只有在这里她才有机会再见到他。之后六月和重衣的事暴光,她虽然伤心,却又觉得顺理成章,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看得很清楚,六月的眼睛里装的一直都是越重衣。
重衣收了青鳞,冷冷的问着她"宁儿,你忘了吗?他是解玉楼派来的,说到底,也算是你的杀父仇人!"温宁一僵,她刚刚已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她不相信。所以她微微扯了扯嘴角,说"重哥哥......我不信,五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重衣的脸更沉,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他突然很希望那位置能对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她一样信任六月?六月看着他,没说一句话,只是突然轻柔的放下温宁,走到他身边道"你还想杀我的话就杀吧,只要你杀了我能相信我,我就知足。"
温宁吃惊,强撑着坐起身,叫道"五月哥哥!"六月没回头,只是说"温姑娘,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不被信任的滋味,你该能体会吧?"六月的话对温宁有些残忍,但温宁明白他的意思,眼泪在眼眶里来回转,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她自嘲的想,也许她的泪,早就为父亲,为六月,哭干了。
重衣抬手又放手,青鳞终究没有再飞出去。
"滚......"他低下头,闭了闭眼,一字一句"滚出去,从今以后,你我只是路人。待我查清一切,我和你之间的帐我自会再跟你细算!"
六月愣愣地听着那句"从今以后,你我只是路人"飘进耳中,不可置信,心里却又知道那不是幻听。
"只是路人吗?"
"......是。"
六月没再说话,转身欲走,温宁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五月哥哥......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看着温宁哀求的脸,想起她的伤也是因自己而来,六月心里一阵柔软,她其实和自己一样......可怜吧。六月淡淡的一笑,弯下身,将她抱起,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越家。
"等等!"
听到重衣的声音,六月心里燃起希望,回身,一个白色的冰冷物体却就此打在脸上。他低头,却见是他在两人生辰那天送给重衣的玉坠子。"这个还给你,我想,它的主人不该是我了。"
六月没有去捡那坠子,只是冷着脸说"若你不要,就丢掉吧。"抱紧温宁,六月想,这次他是真的该走了。
重衣低下头,像第一次亲吻六月的时候一样,低着头,看着两人的脚,只不过这次已只剩他一个的罢了。
过了多久了?等到他迷糊的抬起头时,寂静的园子里,已只剩他一个,呵呵的笑了笑,一个人站着,他突然觉得凉。

第 24 章

离开越家,六月原本是想找个大夫给温宁治伤,谁想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负手站在门外。
"解玉楼......"陡然见到他,六月不知道该说是恨还是怨。解玉楼转过身,对眼前的状况他并不意外,或许该说越牧导的这场戏,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阻止,是因为分开六月和越重衣也正是他所要的。至于越牧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猜不到,也懒得去猜,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解玉楼何时怕过?
温宁见着他,似想起父亲的惨死,不经抓紧了六月的衣衫。
"......越牧是你杀的?"
解玉楼摇头,他不想告诉六月真相,因为他不想给六月回头去找越重衣的机会,但他也不想继续背黑锅,是以只是摇头。看了眼怒瞪着自己的温宁,他淡然道"她似乎伤得很重,我带你们去治伤。"
"不用你假慈悲!"温宁愤愤的骂着,摆明了宁死也不要解玉楼的好处。六月见她如此愤怒,想起她真正的杀父仇人,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说,但想到重衣对这事的难过,又忍了下来。解玉楼知道她在恨什么,他原本不想理,但见到她对六月的感情,脑子一转,心想也许她能让六月彻底回归正途也不一定。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见温宁想要说话,他又加上一句"信不信随你。但是,你们现在也只能跟我走。"温宁还是不愿意,但六月踌躇一番,却答应了下来。
"五月哥哥!"温宁急叫,六月给她一个苦笑,说"我是路痴,如果没人带的话,我很难找到大夫给你疗伤。"温宁不乐意,解玉楼却在这时又说了一句话"温姑娘,六月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不满,你可以选择留下。"
温宁的心一紧,不懂解玉楼为什么一定要带走六月。六月蹙着眉,若说是乌苏,他还明白,但他跟解玉楼连认识都算不上,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自己不放?总不会是老掉牙的武学奇材不可错过吧?想起以前听说的那些武林大侠的成长经历,他不觉有些想笑,但笑意漫到嘴边,又化做了黄连般的苦涩。
到最后,温宁虽有满腔的不高兴,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起走,毕竟她还舍不得和六月分开,即使明知道那个人心里喜欢的不是自己。
六月没想到解玉楼会带着他去见乌苏,乌苏见到他,也不知该骂还是该打,但她想起之前解玉楼给她的飞鸽传书说他和越重衣已成敌对,心下一松,有些事也就不愿再提。
六月只当她和解玉楼果然是有些旧情,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只觉得烦闷,想起刚认识时,两人彼此都不了解时曾说的仇人,他苦笑,那时的戏言竟然是真的,这世界还真是奇妙。
温宁的伤虽重,但没伤到要害,过了半月也就好了大半。这些日子以来的六月,只是常坐在房中发呆,偶尔过来看看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发呆。她心里有些苦,自己为了他,不顾杀父之仇,不顾女子的矜持,什么都抛弃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愿多看自己一眼?重哥哥在他心里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即使被重哥哥杀死,他也甘之如饴?
解玉楼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每天都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来到六月门前,敲了几次门后,屋内还是没半点反应。不耐烦的推门而入,却发现六月又坐在窗前发呆。忍了又忍,解玉楼还是忍不住的大声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是个男人吗!"
六月猛然听到大喝,惊了一下,回头见是解玉楼,微松了口气道"我像不像男人是我的事,于你何干?"一句话将解玉楼准备好的诸多说辞都堵了回去。
他有些气息不稳道"对,是不关我的事,但你这样你叫养大你的乌苏怎么看?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乌苏的难过六月不是没看见,但是他真的放不下。
"我知道我对不起乌苏。"他淡淡地说着,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但不是还有你这个武林盟主在吗?你们不是有旧情吗?有你在的话,乌苏也不至于太难过。"
六月的话让解玉楼黑了脸"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胡说了?这件事不是天下皆知吗?"
"够了!六月!"乌苏站在门边,脸色有些白,六月尴尬,别过头,不敢看她。乌苏走进来,看了眼解玉楼,沉声道"六月,我和解玉楼不是你想的样子。"
六月恩了一声,低声道"你们是不是我想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你若真喜欢他,我又不会说什么。"反正他和重衣对立的关系已经注定了,不是吗?六月涩涩的想着,要说不怨,那只能是骗人,这些日子,他不下一次的想,为什么乌苏要跟解玉楼扯上关系?若不是这样,他就不会跟解玉楼纠缠上,更不会让重衣以为自己是他派去对他不利的。
乌苏毕竟是女子,她受不了自己从小当儿子带大的六月用别样眼神看她。"我说了,我和他不是那样的。"解玉楼突然深深一叹,轻声说"六月,我的确喜欢乌苏。可我关心你却不是因为这个。"乌苏一怔,知他是想把真相告诉六月,直觉的要阻止,解玉楼却说"乌苏,有些事,也许直接告诉他会更好,左右我们也不能瞒他一辈子。"
乌苏不语,她知道有些事终归还是要告诉六月,但她总想着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六月见两人的表情突然都慎重起来,知道两人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要说,紧紧地瞅着他们,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去听的话,也许他还可以抱着和重衣和好如初的梦,一旦听了,他就连最后的幻想也该被撕碎了。
解玉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他才缓缓地讲述起来。
"二十几年前,我还只是杭州的一个小混混,因缘巧合下得到本秘籍,之后便妄想做大侠。只是我大侠还没做成,就遇到了乌苏。"解玉楼望着乌苏,想起旧事,脸上满是温柔。乌苏的记忆似也回到初见的那个下午,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小杀手吧?"我们相爱,定下百首。只是我当时还一事无成,所以我对她说,你等我,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必定要成为江湖霸主,到时候,我要八抬大轿的娶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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