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左漂流————夕风神

庭院里的树上还带着前一晚留下的冰霜。颜真轻轻推开大门，再尽量轻手轻脚地上楼，一开门却赫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恩......那张脸......好像是......
"少爷？"
钟凌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在发现眼前站的人好像是那个一夜未归的家伙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还肯回来啊？"钟凌坐起身子，"一个晚上没回来？恩？去哪里了？！"
"......麦当劳。"
钟凌脸上顿时现出三根黑线。"......你以为我小孩子那么好骗啊。"
"......我以为你会留人过夜......所以就找了个好睡觉的地方睡啊......"
"留人过夜？你把我当什么啦？......算了不说这个。"钟凌双手抱于胸前，一派大义灭亲模样，"我的礼物呢？"
"......什么礼物？"
"装傻！我的圣诞礼物啊！哥哥！"钟凌特意把"哥哥"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好提醒颜真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圣诞节要送礼物！手套！围巾！羊毛袜！毛衣！
"......"颜真不知道钟凌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有了梁以姗送给他的羊毛衫和手套，还向自己要礼物做什么呢？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
"你已经有梁小姐送给你的手套了......还想要我的做什么？"
钟凌听了颜真的这句话，原本锁起来的眉毛却戏谑地伸展了开来。"怎么，你不会是......"钟凌掀开被子走下床，径直来到颜真跟前，右手抬起他瘦削的下巴，"......吃醋了？"
"......啊？"颜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吧，哥，还是说你真的那么纯情到我都没有发觉？"钟凌微微笑，低头舔了舔颜真干燥的嘴唇，"你知不知道你的口气......像极了一个被情人抛弃的怨妇？"
颜真的身子在钟凌温柔的舐弄下僵了僵。他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没错，钟凌就是这样，一个娇生惯养任性骄傲的少爷，巴不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欢他，只有他可以在玩弄过后怡然自得毫不留恋地把玩具甩掉......？颜真知道，自己就是这些万千玩具中的一个。不同的是，钟凌对待自己，更残酷。
"是，我吃醋，少爷。"颜真侧脸避开钟凌的亲吻，"随便您怎么想都好，我可以在我的床上躺一会儿吗？"
颜真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钟凌一向习惯了他的隐忍的反抗，此刻却奇怪的觉得那声被故意拖长了的"是，我吃醋"分外刺耳。刺耳地扎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有点想要暴跳如雷。
"你这是什么态度？！"钟凌把颜真一推，顺手揪住他脖子上暗色的围巾。
"平常的态度。"
"......哼！"钟凌再也受不了颜真那样"什么都好"的眼神，松开手，气哼哼地走出门去，顺便脚上蓄满力气踢了那扇门一脚。颜真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累过。
说到底，自己这个继承了一样父亲的血统的哥哥，也只是钟凌完美人生之路上的一个随意舍弃的路边石吧？虽然从被钟凌第一次抱就知道了这一点，颜真还是不由得有些心酸。
***
圣诞节那天钟凌好像要报复颜真一样，晚上没有回家。颜真也不以为意，呆在家里看电视上的访谈节目。
一个高中的女生，喜欢上一个网路上的人，和他见了面，还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送了给他，结果却被他抛弃。那个女孩子哭着讲这样一个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的无聊故事，好像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最悲惨的人。
颜真想，那么他呢？他算不算很可怜？
第二天颜真照常上班，出门的时候才看到钟凌开车回家，他向钟凌打了声招呼，对方却理也不理他，闹得他多少有点不自在。好在公司里的同事们个个都和颜悦色，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看着笑脸总比看着冷脸好过。
钟凌中午才过来上班。路过颜真的办公室，钟凌面无表情地往里面盯了一眼，正对上颜真的视线以后有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往前走。
颜真苦笑一声，不知道那位大少爷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颜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看号码，是一个......陌生人。
"喂？你好，我是颜真。"
"你好，我是商铭。"
"呃，抱歉，可是......我认识你吗？"颜真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听过"商铭"这个名字。
"那么......你还记得圣诞夜那天的围巾吗？"
颜真这才听清了那个清朗无害的笑声。"哦，是你。原来你叫商铭。"
"对，你现在有空吗？"商铭在电话那头轻笑，"我想要拿回我的围巾。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在上班吧？你上班的时候有携带围巾的习惯吗？"
"我想我没有。"颜真笑笑，"但是今天很冷，我碰巧把它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我可以来拿它吗？"
"当然可以。"
"那请问你在哪里上班？"
"钟氏森瑞。......你知道吗？"
"当然，这个城市到处都充斥着森瑞的东西。"商铭笑着，"你看......我一不小心就走到你们的公司了。"
商铭走进那间辉煌的大厦，坐台边的小姐向他施施然地微笑，"您好，请问您找谁？"
"他找我。"颜真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你好，"他向商铭笑着，举了举手上的纸袋，里面装着那天的围巾。
商铭接过纸袋，又笑道，"不如......请我吃点东西？"
"有人这样主动要求回报的吗？"颜真一笑，他觉得和商铭没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见面都很开心。"我下班还有半个钟头，如果你愿意，去那边的星巴克等我？"
"好啊。为了让你请吃饭，等多久都愿意。"

第7章
"怎么了？"
钟凌从电梯那里走过来，看见颜真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还有说有笑高高兴兴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待到看清那个人的长相，钟凌愣了愣。那个人，自己好像见过？
"......商先生？"
商铭和颜真一起转头。商铭看见钟凌，礼貌的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钟总。"
"你们......"
"少......你认识他？"颜真有些惊讶，"嗯......我那天晚上出去时候遇到商先生，他借了一条围巾给我。他现在是来拿走的。"
"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商铭又转向颜真，"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颜真连忙说道，"我叫颜真。"
被忽视的钟凌咳嗽了两声，提醒那两个人自己的存在。商铭又道，"我和钟总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钟总好风采，女孩子们都喜欢围在钟总身边呢。"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钟凌闷闷地道。
"那么，颜真，我在星巴克等你。"商铭向钟凌点点头，和颜真说了声之后就向一边的街道走过去。
钟凌拉着颜真进了电梯，上楼之后他又把颜真叫进自己的办公室，细细盘问颜真和商铭的事情。搞清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钟凌又想起商铭临走时说的话。
"干什么？星巴克？"钟凌撇撇嘴，"那又是怎么回事？"
"商先生说要让我请他吃饭。"
"啧，厚颜无耻。"钟凌轻轻的骂了句。看到颜真疑惑的眼神之后，他忙补充道，"你不知道，他在我跟他认识的那个聚会上，当场甩掉了一个看上去很可怜的女孩子！"
"......哦。"
"更可气的是，他没甩多久，那个女生还在一边哭哭啼啼，他又搭上了好几个女人！"
"......哦。"
"他以为会弹几首钢琴曲，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迷得团团转啦。哼，典型的一个花花公子！我说......哥，他不会......对你有兴趣吧？"
颜真正喝了口水，闻言差点把水喷出来。"怎，怎么会。我看他不是那种人吧。"
"怎么不是！"钟凌仿佛如临大敌，"他小时候在德国长大，听说开放得不得了！而且人家都说，商铭那个人如果不是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就算在可怜的家伙他也不会去管啊。"
"我说，少爷，你也不必太操心了。"颜真放下水杯，"我又不是小孩子，对我有企图没企图的我也能看清楚，再说就算对我有企图，我又不是任人为所欲为。"他鞠了一躬，道，"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颜真趁着钟凌还在整理东西，偷偷溜了出去。跑到那间灯光黯黯的星巴克，颜真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商铭的身影。
"你好，"颜真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坐到窗边或者什么比较显眼的地方去呢。"
"为什么？"商铭笑着问道。
"你不是个大少爷？"颜真一本正经地道，"一般来说，少爷都比较喜欢引人注目。"
"哈哈，不瞒你说，我本来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商铭调皮地眨眼，"不过我想你大概不太喜欢吧。"
颜真笑了笑，想起了钟凌说的"他对你有企图"。有侍者走过来，颜真点了杯Caramel Macchiato，又点了一块芝士蛋糕。
"你喜欢玛奇朵？"商铭说，"我还以为你会点摩卡什么的。"
"我有一次去做星巴克的心理游戏，游戏告诉我我最适合焦糖玛奇朵。"颜真半开玩笑半真实地说，看了看商铭面前的咖啡，问道，"你的是什么？"
"爱尔兰咖啡。"
"威士忌。"颜真点点头，"看来你是饮酒之人。"
"不是吧？这么严肃？"商铭哈哈大笑起来，浑然不顾周围投射过来的好奇眼光，"说起喝酒，你的那位弟弟才是最厉害的人，他号称可以一连喝上七、八杯高浓度的鸡尾酒！而且事实上那天我也亲眼见到了。"
颜真接过侍者手上的咖啡杯，说，"他在家里也经常喝酒。"
芝士蛋糕送了上来。颜真请商铭先吃，"这家的Cheese很有名，口感特别好。"
外面的天有一点暗下来。颜真正在切蛋糕，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想起来。"抱歉。"他接起电话。"喂？"
"哥！你在哪儿呢？"
颜真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钟凌会打电话过来。"我和商先生在一起。"
"......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吗？！"
颜真低头看看手表，回答道，"不多不少，正好六点。"
"......素姨做好了晚饭，就等着你回来了！"钟凌怒气冲冲，"结果你却在外面和人家鬼混！"
"少爷，我没有‘鬼混'。"颜真不紧不慢地道，"况且我只是稍微晚一点点回来，有什么打紧？"
"......很好，哥，"钟凌的声音听起来气得不轻，"......你记得你今天早上答应我什么吗？你说为了补偿我的圣诞节礼物，你要做松饼送给我！那请问松饼呢？在哪里？"
钟凌恶狠狠地挂了电话。颜真一时有些愣住。有时候钟凌真的会变得很奇怪，又幼稚又不讲理--不，也许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就好比今天早上，他突发奇想，让自己做蜂蜜松饼......天知道他又什么时候对松饼感兴趣了！
不过，好歹是自己亲口答应他的......
"对不起。"颜真收起手机，向商铭抱歉道，"我得回去了。"他拿出钱放在桌上，又道，"今天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时间，改天我再重新请你一回。"
他没有再多看商铭，急匆匆地就走了出去。去店里买了做松饼的材料，再坐地铁赶回家，颜真开始有一种"钟凌的全职保姆"的感觉。直到回到家里，看到钟凌明显好不友善的脸色，颜真知道自己又要大祸临头了。
"少爷，"他决定先发制人，"我回来了。我现在给你去烤、松、饼。"
"不用了。"钟凌表情狰狞，"我现在非常讨厌松饼。把它扔了！"
"......这也是钱买回来的啊。"颜真叹口气，进厨房把材料放进冰箱里，思忖着找个时间把松饼做了自己一个人吃掉。回到餐桌上，钟凌已经吃好了，正慢慢地喝着红酒。
"......你，怎么不多陪商铭一会儿？"
颜真看他一眼，"你找我我怎么敢不回来。"
钟凌挑眉，"嗤"了一声，倒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接下来还算风平浪静，颜真暗自高兴钟凌似乎又被某些其他的事情吸引过去了。反正他的最大幸福，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钟凌的身边生活下去。这个......暴力事件，能免则免。
晚上颜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肚子饿。他那顿晚餐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被钟凌盯着的感觉非常让人难以下咽。他看一眼墙上的钟，想大概凌晨一点多应该正常人都已经睡了，就悄悄地爬起身，下楼去做烤松饼。做完了各种手续，他把半成品放进烤箱，松了一口气。
耳后突然有人吹了一口热气。"干什么呢？"
颜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却对上钟凌的眼睛，然后嘴唇迅速地被夺去了。

第8章
钟凌粗暴地进攻颜真的口腔，牙齿被一遍又一遍的清扫，无法避免的麻痒感让人害怕地升腾起来。唾液被胡乱而随意地交换，然后沿着颜真的嘴角肆意地流下。
"......少爷......"颜真好不容易被放开，称着钟凌的胸膛气喘吁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钟凌看一眼烤箱，"在做松饼？"
"嗯......我肚子饿了。"
"那正好。"钟凌捏住颜真的下巴，"我也饿了。"
又是一通亲吻。但是这次钟凌很仔细地吸吮颜真的嘴唇，像是在品尝一件绝世的甜品。他把手从颜真的衣摆那里伸进去，冰凉的指间抚摸颜真胸膛上朱红色的果实。颜真轻吟一声，微微地拱起腰。
钟凌发觉自己被颜真猫咪一样的动作弄得下腹一团火热。而颜真依旧因为他的抚摸不自觉地晃动着身体。钟凌一把把颜真推到厨房里的桌子边缘，一边撕扯颜真的衣服，一边哑着嗓子说，"哥，我们究竟有多久没做了？"
"嗯......"颜真迷离着眼睛看他，待到发现这里还是厨房里面而想要推开钟凌的时候，他的裤子已经被迅速地退了下来。肌肤被冰冷的空气洗礼，颜真打了一个寒颤。
"不要这样！"颜真抵住钟凌想要进攻他后方的手指，"这里......这里......"
"反正没有人。"钟凌一笑，左手套弄着颜真的分身，右手中指缓缓地进入了他后面因为不适应温度而收缩着的小穴。物体深入身体内部的怪异感觉让颜真咬了咬嘴唇，极力不想发出某些让人羞耻的声音。
"有一个礼拜了吗？......"钟凌低低地呢喃，手指快速地抽插，颜真终于支持不住，释放在了钟凌久候的手掌中间。钟凌笑笑，让颜真背过身去手撑着桌面，然后一挺身，进入他。颜真的内部柔软而火热，紧紧地圈住钟凌，像是在履行某种誓言。
"哥，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是属于我的，是吗......？"
***
早上颜真的脸色不太好，脸上挂着浓重的眼袋。素姨颇为担心地看看他，问道，"颜少爷，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