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做到最後......。」朔霜伸出纤长的手指,顺著我微开的前襟往下划开,衣袍在他微微使力下左右分开,露出我胸口深深浅浅的伤口。
我变了脸色,话说不出口,怎麽忘了这身子是被其他人如此的碰了,咬住下唇,没想到朔霜会这样挑明来说,我往後挪动退开了他的手指,抓紧衣襟,心里慌乱无助,从没想过,竟会如此难堪。
朔霜是对我太好了,让我忘了事情的严重性,自以为被他宠爱著,就不在乎这一切。
如今他一句话惊醒我,似乎也提醒了我再不够资格以清白之躯随侍在他身边。
我紧紧拉住衣襟紧得连手指都在颤抖,另一手慌忙的拉开仍然缠在身上的被子,屈膝跪下:「是属下逾矩,请阁主恕罪。」
「陵雪。」朔霜一呼,下一瞬间我已经被他揽入怀里,他纠结著眉头,柔声说:「我不是怪你,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受苦的是你,所以你说我怎麽会不怪白玉双?」
「他......他是好意,错的是我,你说过那种地方不能去,我还答应去,所以是我的错,是我答应他去的。」我的声音逐渐微弱。
「我知道,我并不追究他这件事情。」
「他刚刚来向我道别,说是要走。」
「嗯,那三喜呢?」
「没跟著他。白玉双自己来的。」
朔霜沉思了一下便往外疾步而出,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著了外袍,边系著腰带边跟著他後面去。
他到了客居,房门紧闭,朔霜敲也没敲抬掌一推,门就开了。
还来不及惊讶朔霜这不敲门的惊人之举,客居的寝居地上躺了个人,地上流满血迹。
「他是谁?」我惊讶的问,看他的衣著似乎是三喜,可是那个身形和那张脸根本就不是他。
三喜跟现在我的差不多高,一样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样貌。地上躺的则是青年模样的男子,身形高大,俊逸不凡。
「他是三喜。」
朔霜检查之後发现他右肩有剑伤,一剑贯穿整个右肩,似乎是盛怒之下才会痛下的杀手。他动手封了三喜伤口附近的穴道,再以灵力灌入其灵台,三喜悠悠醒转。
等他眼神凝聚,看见面前是朔霜之後,他微哑著声音说:「多谢大哥相救。」
「怎麽弄成这样?」
三喜面有难色半天说不出口。
朔霜见状只是淡淡的说:「他已经离开了。」
三喜艰难的挣扎著站起来,血从他的肩膀顺著手臂沿著手指往下滴落,看来十分吓人:「大哥,承你照顾多日,小弟改日再来赔罪。」
「无妨,陵雪没受到真正的伤害,倒是你伤成这样,白玉双......。」
「我没事,这是我自己伤的,跟他无关。大哥,我追他去了,後会有期。」
「嗯。」
我噤著声跟在朔霜後面,三喜的脚步比白玉双更加凌乱的离开。为什麽他们俩个一个比一个惨?
一转头,朔霜手里浮著金色光芒,起手,在空中横划,房内一切恢复原状,连满地的血也瞬间消失。
那之前,我瞥见洁白的床褥上一片狼籍,上面晕染著一片一片的殷红。
那是......?
13
朔霜似乎真的期待著下山,他心里高兴的时候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会全部散去,此时他的眼睛闪著晶亮的光芒。
似乎出雪山对他而言才是好事吧!
我喜欢见他快乐的模样,之前的沉稳内敛,竟和我在山下见过的夏泉踏雪大相迳庭,也因此,我也不再反对离开穿梅仙阁,可能是上次的事情让我吓到,让我只想躲在仙阁内,逃避现实。
直到穿越了暴风雪来到山下,我才想起,白玉双和三喜怎也能来去自如?便问了朔霜。
他说:「他们两个有我的谕令,自然能穿越暴风雪。」
闻言,我不免心中一阵翻搅,闷闷的说:「你连他们都给了谕令,之前让人赶我出去怎麽没给我?这样的风雪,你倒忍心让我受苦了?」
朔霜沉静的脸庞微微笑著:「我不是亲自带你出雪山了?谕令哪有我亲自陪伴来的好?」
我怔了一怔,继续闷道:「你说的是,意识体还没完全实体化就来陪我,就算那天我睡死雪堆中,你又奈何?」
看著走在前面的雪白背影,闷不吭声,心里还在埋怨他不答话,下一瞬间,他就转到我身边来,脸上灿笑如花,却不是我常见的沉静脸庞,而是时时带著笑意的俊俏容颜,阳光似的耀眼,他竟变化成夏泉踏雪的模样。
他笑著眨了眨眼,有些调皮的意味,说:「我自有办法,总能不叫你受伤难过,你不想想,摔到山下时,是谁给你当垫背?是谁灭了那些鸟妖?」
我指著他,手指连连点著,话却说不全:「你、你你......。」
「如何?」他问著,却自然而然的贴了过来,歪著头,朝我脸上就是一亲。
下意识的反应动作,竟是......。
啪的一声,巴掌轻巧的落在他的脸上,最後因为想起他是谁而控制了力道,不过还是来不及,掌贴上脸的声音脆响,我连忙抽回手,盯著自己的手掌发愣,他则被我的力道甩开,这时慢慢转回头,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他一下子垮了脸,脸上又红又白的,很气不过,头侧向一边,闷声闷气的说:「你对这张脸有意见是不?亲一次打一次的......。在山上还热情大方的对我,下了山,翻脸像翻书。」
「抱、抱歉,是太过突然,我吓了一跳,真不是故意的。」我满怀歉意,伸手抚著被我扇红的娇俏脸庞,他不领情,挪开了身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苦著脸,没想到一下子就惹他生气。
「朔霜......。」
他停下步伐,转身对著我:「是夏泉踏雪!认识我的妖族不在少数,所以用这个身分行走比较方便,别叫错了。」
「好。」
我暗暗思忖,朔霜变了模样,连带个性也变了许多,随性就算了,脾气还特别大,不过,我喜欢他这麽生动的个性,不像在山上,什麽都要压抑。这麽想,心情也好了很多,慢慢的跟在他的後面走。
天色渐渐变黑,我们却还是走在荒郊野岭,看看四周渐渐被夜色吞没,前方夏泉的背影也逐渐模糊,我连忙加快脚步追上,怯怯的跟在他身後一步,四周似乎随时都会有什麽奇怪的东西冲出来。
不知道他是否消了气,前方还是一片黑暗,杳无人烟,就连上次居住的客栈也没见到一间,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就要这样走下去,双脚已经开始酸疼。
月牙已经高挂,路上无遮无避的,凉风吹来,远方还有某种鸟兽凄厉的哀鸣。
我哪有见过这种阵仗,伸出手悄悄拉住夏泉衣袖的一角,小心的打量四周。
「怕吗?」他停下来问我,来不及停住,从他背脊迎面撞了下去,我捂住鼻子退了两步,呜呜叫了两声。
「撞疼了?」他过来拉开我的手,看著我的鼻子:「红了,不过应该没事。」
顺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後指著旁边一颗树:「今天我们就在那边休息吧!」
夏泉在附近捡了柴火,升起了火,我在一旁看著他的一举一动,觉得很是新奇,学著他坐在火边烤火,火舌豔豔,十分温暖。
「这些你哪里学的?」这人族的事情倒是有趣。
「之前我常常下山,交了不少人族的朋友,也走过不少地方,这些就学到了。」
我想起来,之前他一年有好几个月会出雪山,那些日子不须陪著他,日子虽然清静可也无聊许多。
「可惜那时没能陪著你......。」我大概是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夏泉手伸了过来握住我的。
「以後我都会教你,人族的一切都很美好。」他微微笑著,眉目如画,这时,我完全不後悔跟他下雪山,甚至开始期待未来的日子。
学著他把小枝小枝的木柴往火里丢,火一下炽热起来,煞是有趣。
「小心点,别太近火,会烧到。」他笑著提醒著我。
他在怀里用衣袖仔细擦拭著什麽,擦好了之後递到我面前,是几个紫色的果子:「刚刚摘的,这些很甜,吃吃看。」
我接过来小小的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立刻流到口里,接著很快的把剩下的果子全都解决完。
很好吃,我伸出舌头舔著唇角残馀的汁液,意犹未尽。
夏泉突然定定的看著我,眼里闪烁著什麽。
我停下动作,想是我这贪吃的模样吓到了他。
「过来。」他向我伸出手。
愣了一下,我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他一拉我便跌进他的怀里,瞬间有些头昏眼花:「做什麽?」
「该睡了。」他把我压进怀里,紧紧的搂著我,我却有些不知所措。
在雪山上,我总想著亲近他,为什麽出了雪山,却对他的亲近,感到无可适从,甚至羞赧......。
渐渐熄灭的火光拉著长长的影子,光影跳耀在夏泉脸上,眩惑著我。
突然一只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揉著我胸前敏感无比的红蕊,啪的一声,手不自觉的挥出,夏泉在短短的一天内被我打了两次。
他恨恨的抓住我的手,朝我吼著:「睡了!我真睡了,不会碰你了。」
14
我傻笑著往夏泉的怀里钻去,汲取温暖,让他呵护著渴望著的感觉真是美好。
主动追求实在太累,他愿意对我动手动脚,我求之不得。
不过,需要一点点时间,如果必须顶著夏泉的脸,也要让我习惯;没办法,朔霜是穿梅仙阁的主,不少妖族都认得他的脸和名,既然出了雪山,自然要低调一点。
说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这麽禁欲和疏离,下了山就成了脱缰野马,想到不是亲就是摸,实在相差太多,害我不能习惯。
说著不碰我的人,手指正悄悄往我衣襟内探进,慢慢的往我身後滑,纤长的手指隔著单衣,沿著我的脊背来回的抚摸著。
嗯~,他似乎没想要进一步,只是重复著做著这个动作,我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心里升起一丝失望。
这样的抚触十分舒服,许久不曾与夏泉如此自然亲近,我心里珍惜的很,想要享受一下这种感觉,身体却舒服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泉忘了我的暴力自然反应,抱著我亲,亲到我醒,我迷迷糊糊的看著他亲我,居然也忘了打他,喃喃的说:「霜,这里没水洗澡,你身体不冰了。」
他呵呵的笑,指著不远的地方,河水淙淙的流著,他的头发还时不时的滴著水。
「有人可以抱著取暖,很快就暖和了,不冷。还有啊......别霜不霜的叫我了,山上的事情,我们先给忘了。」说完,他一口狠狠的亲在我嘴上,牙齿轻轻咬著。
我发疼,推著他:「好好,别咬我,疼哪。」
习惯的养成真是要不得,一早就洗冷水实在对身体不好,至少要中午洗或是下午洗,多少也好一点。
他听著我对这件事不停的发表意见,心情特好的走著,脸上居然没有不耐的神色,温柔的牵著我的手,这一切都非常美好,天空很蓝,野草很绿,没有威胁性的小小鸟儿啁啾乱叫,清风微拂......。
令我感到浑身发痒的是,夏泉的姆指在我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画圈揉压,不是讨厌,就是身体内部会一阵一阵的痒,有点不舒服,似乎被搔著了痒处,却又更痒了一般。
顶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夏泉的肩膀微微抖颤著,我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眼睛盯著他瞧,然後好像眼花的看到他扬著嘴角,笑如桃花。
突然有种被捉弄的感觉,正要发作,夏泉指著前方:「市集终於到了,陵雪,你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喔,我们还可以买马骑,不用走路了。」
「哦,马?」
雪山上不需要马和其他东西,有了术法哪里都可以来去,偶尔上山的樵夫和不小心闯进的人类都是走上来的,我对马这个东西,没有概念。
「长著四支脚,跑得很快,力气很大,可以载人。」
听著夏泉解释我也有了兴趣,让东西驼著跑,似乎挺有趣的。
市集里的东西是很有趣,不过一堆堆的人群钻动倒是让我有些头晕。夏泉将我拉在身後,走在前面开道,遇见有趣的摊子就停下来让我看。
我随手挑了几只玉簪子,简单不华丽的,夏泉学得那麽好的挽法,不让他发挥发挥太可惜。
夏泉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银色的石头递给卖簪子的老妇人,老妇人还拿了一些圆圆的金属东西给夏泉。
我收起簪子,问夏泉:「那是什麽?你给他银色的石头,他还要给你这些东西?」我拿起其中一枚打量著,上面有一个方形的洞,还有题字,作工倒是精细。
夏泉拿了几块银色的石头给我,笑著说:「这是银子,那是铜钱,银子比较值钱,买那些东西用不了那麽多银子,所以她找了铜钱给我。你身上也放一些,要买东西就可以用。」
我把银子放回他的手中:「不需要,反正我跟著你,用不著银子。」
夏泉高兴的拉著我的手:「说的是。」
他笑得眉眼弯弯,满心欢喜,我看著他的笑脸,心里马上软了,我真喜欢这麽快活的夏泉,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顿了顿微微俯下身,嘴唇靠著我的耳朵,吹出温热的气息,让我血液瞬间沸腾,他慢腾腾的说:「我们去喝杯茶,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脸不住的热。
我喜欢和他亲近,之前他不主动,我追著他、腻著他;现在他主动,我反而不适应,心脏总是乱跳,跳得我头昏眼花,不知今夕是何夕。
总算是见识了马这种东西,刚开始迎风奔腾的时候的确很快意,不过,一个时辰下来,两腿几乎受不了,下地的时候腿抖颤个不停,夏泉在一旁哈哈笑著。
「要骑久了才能习惯。」他眯著眼睛看我,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里有些迷离蒸腾著炽热,微微的染红了他的耳根,让他看来有著少年的青涩感。
我努力站直,休息了没多久,继续上路。
夏泉非常愉快的骑在我前头,爽朗的笑声让我想起他尚未成为阁主的时候。
那时候他爱笑爱玩,一肚子鬼主意,更爱逗著我玩,真正的朔霜......是这个样子才对,我居然......忘了。
想到这里,心情突然变得十分快乐,什麽时候我也跟著拘泥在种种的表面浮华之中?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夏泉即朔霜,朔霜即夏泉。
我後悔的看著自己的手,暗暗发誓,再不会打他了。
我要跟著朔霜一辈子消遥。
15
微凉的春末,开著桃花的树林,一片粉红豔豔,清风一起,小小的花办随风飞舞,夹著桃花的香味儿,煞是醉人。
桃花人面,身旁的人,不就是面如桃花美。
夏泉半闭上眼,满脸陶醉,须臾,缓缓开口:「好多年前,我就想住在这里,远离一切束缚,和我最心爱的人,在这最美丽的地方生活。」
我听著一愣,原来他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心愿跟打算了。
最心爱的人......是我......。
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我暗自开心,却没注意到和夏泉两人两骑竟进入了一阵迷雾之中,四周景色越显模糊,等我回过神来,迷雾已经将我们深深笼罩著。
一夹马腹,我上前抓著夏泉的缰绳,疑惑著他对这奇怪的迷雾竟没有任何防备,出声示警:「夏泉,不对,这里有古怪。」
「这是某个多事的人布下的结界,没什麽。」
夏泉转头看我,伸出手往我手臂一抓,就让他拎小鸡似的拎到他的坐骑上,一时之间,不分南北,只得靠著他的胸口找回平衡。
「做什麽?吓著我。」我惊魂未定,看著他悠閒的拉好缰绳,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我坐得更舒适一点。
「保护你呀!这迷雾虽然是小把戏,但若是在其中迷了路,不得要领的话,好歹也需要个一日两日才能脱困。我们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这是别人的地方?」我疑惑的问。
「不全是。」夏泉轻笑,往前一口含住我的耳垂,说:「有一部分是我的......当初跟人斗了术法,平分秋色,於是,这里我也得了一半。」
一被夏泉挑弄著,半边身子竟全都酥麻掉,想想现在还是白天,又在外面,照著夏泉这麽说,还有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样轻薄,心中恼怒顿起,曲起肘子就要往後击去,叫他好收敛收敛,手臂一抬,想起昨天发的誓,便僵硬了手,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