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海羽

序
第一次来到日本东京自助旅游，就把自己灌个烂醉，原因只是朋友对他说日本的啤酒超好喝！
朋友们都去别的夜店寻欢了。他只身一人一脚很阔步的踏进店面较小的酒吧，小虽小，里面形形色色的男女看的让他照样惊讶，划酒拳的声音此起彼落，要不就是火热煽情的画面一个个接著上演。
拜托...他不过只是想品尝一下朋友说过的啤酒罢了！为什麽日本的夜晚这麽让人胆战心惊啊？
一屁股坐在好不容易找到的空位子上，那是最直接贴近调酒吧台的座位。
「!@#$%^&*()*&^%？」
磁性著声音将他吸引，吧台里的男人笑的亲切，也很迷人，但同样身为男人的他只是疑惑了一会儿。
...他听不懂这句的日文。
说也好笑，当初会想来日本自助旅游也是因为朋友说来这根本不需要跟团，因为他有看日剧的习惯。尤其是东京，简直就跟台北没有什麽差别！跟著旅游书上说的，绝对不会迷路。
话是这麽说啦！即使在东京这块土地上不会成瞎子，语言就已经成为障碍了！他听的懂的日文仅限於〝谢谢″、〝对不起″等日常比较简单的单字，就跟国外艺人去到台湾只会说〝谢谢″、〝对不起″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不管是踏进餐馆还是卖场，服务人员第一句会问的大概都脱离不了〝您好，欢迎光临″、〝有什麽需要为您服务的吗？″〝决定好要点餐了吗″之类的......
也许，对方是在问他要点什麽吧？因为他已经坐在吧台前啦！
他看著桌上的餐表，找到〝Beer″这个英文单字。
但是又因为〝Beer″这个单字遇到窘境...这里的啤酒有很多种类啊！这叫他要选哪个啤酒才是朋友推荐的那个？
价钱也都不一样，英文不是很好的他理所当然对於除了〝Beer″以外的单字其馀都看不懂。
选个比较便宜的吧！他在内心下了这个决定，反正都是啤酒，比较便宜的应该就代表是比较道地的日本啤酒吧...？
应该啦......
他用手指在菜单上指著他要点的啤酒，见到调酒师笑著点头示意，马上为他开始准备。
看著调酒师的动作，让他皱了眉。
为什麽啤酒需要倒进摇摇杯里面？还加进许多他没看过的酒？！
他点的不就是很单纯的啤酒而已吗？为什麽...？难道他指错项目了？！
疑惑的问题还没想完，调酒师已经为他调好酒，高脚杯边摆著装饰的柠檬片，杯中的酒因为上头的灯而闪著梦幻的颜色，完全夺去他的目光。
即使这里面不是便宜的啤酒，也会让他的手指蠢蠢欲动的想去碰杯子。
「请用。」调酒师还是笑脸的请他喝。
啊！这句他听的懂，意思就是〝请用″这杯酒。
唉...人家都调好酒摆在他眼前了，就当他把酒的项目指错吧！
他喝了一口後，意外的感觉到...真好喝！味道就跟酒的颜色一样，好梦幻啊......
一连喝了好几口，一次喝了好几杯......
他根本就不知道酒的种类中，最容易喝醉的就是调酒类的酒。就算是很会喝酒的人，也很难不会败给调酒。
不知不觉，他已经睡倒在吧台上头了。

「嗯......」
潜潜的意识里，他似乎听到了自己所发出的声音，有点暧昧......
「哈啊...！」
不会吧？！这真的是自己的声音吗？
而且他上面好像有东西压著，让他的身体想移动都有困难。
头好痛啊...想醒来可是眼皮又好重，他真的想知道发生什麽事了！
身体也好热，这地方太热了吧？好难受喔......
啊！他感觉到有人在亲他！
「!@##$%^&*()(*&......」
他听到左耳边有个声音，很小声，但是...他听不懂啦！
该死！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他的意识完全不清醒呢？
但...往往到最後才知道发生的事情，已经太迟了！
「啊－－！」什麽东西？！
好痛！好痛！老天啊－－！痛－－－－！
最後的意识，也被痛给埋没了。

这个阳光，感觉已经不是早晨太阳刚升起时的颜色了，是夕阳，这种橘红色的......
它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床上，他的双眼受不了光线，意识慢慢被唤回，好不容易的睁开双眼。
摸著头，头还在昏沉当中，无力去想其他事，而且...他感觉到好冷啊！
...下半身好冷。
等到他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时，足足无动静了将近一分钟之久，然後......
一阵惊声尖叫传遍了房子内也吓跑了停在外头休息的麻雀们。
他摸著身上的衣服，这件也不是他的衣服啊！白衬衫，还大了很多size，至於下身只有一件内裤，也不是他的啊！这些陌生衣服的来历狠狠把他吓醒了！
手抓著衣服，抬头看著四周，这些不认识的房子摆设更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不是他住的旅馆，他非常的肯定。
他移动身躯准备下床，但是身体莫名传来的痛楚让他缩回床上。
腰很不舒服，屁...屁股的地方是最痛的......
他不记得昨天早上出门前有拉肚子啊！
昨天...他好像是有去酒吧，因为要喝日本啤酒的关系，然後，却喝了不是日本啤酒的东西，而且似乎...喝了不少。
因为他喝醉吗？绝对是，这种头痛的要命的感觉......
可惜他昨天的记忆只能想到这里，至於他现在为什麽会在这陌生的房子里，问空气也是白问。
他应该不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吧？仔细看看，这房子有人住，从衣服和家具的样子来断定，房子的主人也是男人。
那昨晚是这房子的主人把喝醉的他带回来的罗？
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自己的衣物，上面的香味变了，好像被清洗过一样。额外还有一张留言放在衣服上。
可惜他看不懂。
换上自己的衣服，把对方借他的衣服折好放在床上，无意识的回头看房子内，让他有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将对方留言给他的纸收进牛仔裤口袋，踏出房子。

没有先回到旅馆和朋友会合，他想他们一定很担心吧？
他走到昨天位在银座街道上的酒吧，天色已经暗了，下班的人潮一下子多了起来，眼看人一个一个走进酒吧，他却一步都没向前踏进。
昨天带他回去的人，应该就是酒吧里的哪位服务员吧？踏进去应该就会有人认出他。
可是，他的脚现在不太听他的话，也许是因为昨天醉了，神经细胞好像都在阻止他进去，以免又发生昨晚的糗事。
但不进去，他就没办法向那个人说抱歉，昨晚给他添麻烦了。
啊－－！自己怎麽这麽优柔寡断？这还是第一次啊！
即便对方会听不懂他说的话，总是...总是要去跟对方打个招呼吧？就礼貌上来说。而且日本人很重视礼仪，要入境随俗才是。
他伸手欲想要去推开店门，但在那之前已经有只大手帮他推开了那扇门。
四目交接的时刻，他吓了一跳！这个人...应该就是昨晚的调酒师吧？
灯光不够亮，而且醉意还没完完全全消失，其实他还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位调酒师，那位把他带回去家里的人。
「Welcome.」
「啊！」手伸回自己身边，他有些惊讶的看著眼前的人。
「!@#$%^&*()(*&^%$#@!？」
一连串的话听的他更紧张，匆忙的用中文回答「我...我听不懂......」
这下对方知道了吧？他是个国外旅客，不会说、也听不懂日文。
原以为对方会尴尬，可是意外的他竟然笑了，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对方突然的靠近他，靠近他左耳边，轻声的说著他听不懂的日文。
「哇！」像是被电到般，他急忙遮住自己的左耳！
怎麽会有好熟悉的感觉、好暧昧的气氛，他脸红了！
店里的人似乎在找他，他笑了笑後，回到店里去了。
站在外头的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昨晚在潜意识的印象，连贯刚刚对方的举动，不得不让他觉得带他回去的人就是那位调酒师。
还是，因为要他回想起来，对方才这麽做？靠近他耳边细语......
呃...一般，男人会对男人在耳边细语吗？
好歹他身上并没有会让人错认性别的地方，只是如果要比较，他的身材是比那位调酒师瘦小了一点。
可是重点不在这吧！
不一会儿，那位调酒师走出来，又对他笑了一下，自行握起他的手把他带到其他地方。
「欸！要去哪里啊？」不对，这时应该要说〝放开我″才对吧？可是......
唉唷，不管他说什麽，对方也都听不懂啊......
不过意外的，对方并没有带他到很远的地方，绕过酒吧旁边的小巷，里面是一片小空地。
唯一能逃的只有刚刚走的小路，几乎等於四面都是墙的空地，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为什麽他萌生要逃的念头？不知道耶！
对方一接近，他就後退一步，直到背後贴墙无路可退......
他究竟要干麻？他想著......
然而，对方还是贴近他的左耳，轻声的说了几句日文。
他是听不懂整句日文，但是他还是脸红了。
『喜欢』
他听懂这个日文单字。
对方又露出他已经熟悉的笑容，而後走出这块空地，再度留下他一个人。
什麽？什麽？他还搞不清楚耶！整个人像是石头一样的，回想刚刚对方说的那个单字。
喜欢？喜欢什麽？
他突然痛恨起自己为什麽听不懂日文？明明就常在看日剧的。可见他只是看，没有多多少少学起日文。
对方的喜欢是什麽意思？他一头雾水啊！他只听的懂这个单字，整句的意思说不定并不足以代表单字全部的意思。
而且说完又消失，明知他是国外来的，丢下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究竟是想怎麽样呢？
天色都暗了，明天...就要回台北了，如果再不跟朋友会合，他会因为朋友在等他而耽误行程感到不好意思。
走出巷子，那个人应该已经进去酒吧里工作了，不会出来了吧？
自己在想什麽？还期待人家会出来吗？要自己走进去吗？语言都不通怎麽跟人家交谈？
虽然想，至少说声『谢谢』，这句的日文他会说，可是却没有机会。从头到尾，他都被牵著走。
算了。
「谢谢......」
他对著酒吧的门口轻声的说以後，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1
位於台北东区大楼里面，有一家小坪面的室内设计办公室－优圣。如同公司名的音〝优胜″，里面都是拿过无数国内外奖项的设计师，全是设计界精英，名声响亮到国外，范围遍及美国、香港、澳门、韩国和日本。
能够请的了他们做室内设计，无不是有钱到不行的老板们。
不管是设计家园，还是设计公司和店面，只要出的了相对金额，他们一定会极尽完美的设计出超呼顾客想像的成品。
「日本东京银座酒吧的改装，对方指定由黎臣秀担认这次的设计师。」老板单手盖上资料本，宣告就此定案。
「是，请放心交给我吧！」
「对方要求三日後，你要到达现场，等一下你去总务那里拿机票，三日後准时出发。」
「是...。」
东京银座的酒吧......
此时，熟识的同事从他身後扑过来「嘿！真有你的，这次还是有人指定，看来不只是公司在国外占有一席之地，连你的名声都响亮起来了。」谢佟，黎臣秀的高中同学，也是同期进入公司的夥伴。
「因为对方看过小秀在维也纳艺术厅的设计，所以才知道要找小秀去设计。」总务小姐－杨馨亚将机票交给黎臣秀「三天後早上九点二十分的飞机喔！」
「知道了，谢啦！」拿了机票，黎臣秀走回办公桌。
「日本东京啊...自从我们五年前去自助旅游之後，就因为工作太忙而没再去了。那次还因为你有一天没回旅馆，害我们跑遍东京街头找人耶！我想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家伙就再也不敢约我们去旅游了。」谢佟靠在他的椅子背後对他诉说当年整死他们的罪状，让他们一个晚上加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的玩。
而且还有个超级夸张的事。当年他们才二十岁，一群男生还长的不算粗壮，每张脸都是清秀型的，跑著找人一整晚不说，还很莫名其妙的...引来一堆找麻烦的怪伯伯。
现在是已经脱离稚气脸蛋，身体也因为当兵，练的壮硕不少。
「我不是早在五年前就请你们吃饭say sorry了吗？你怎麽还提起啊？」
「别忘了我是天蝎座，很会记恨喔！变成骨灰都会记住的！」
「最好是有这麽严重。」黎臣秀将电脑打开「好好努力工作吧！别天天想著变成骨灰。」
「你今天好严肃喔！平常你不都会附和我的玩笑？」
黎臣秀对他使了眼神「...工作。」
「是。」今天他开不起玩笑...谢佟冒著冷汗想。不过为什麽呢？
黎臣秀拿起机票，上面写著时间和班机底达的目的地......
日本东京的银座，五年前他醉倒的地方，就是这家酒吧－－酒香。
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上心头。当时他不懂日文，就算这期间因为工作的关系有去学日文，现在已经可以听说读写，但也想不起来，那位调酒师对他说的话。
唯一留下来的，是那张留言纸。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会保留那一张留言，就夹在他的皮夹里。
『昨晚你醉的很可爱，一不小心...所以帮你洗衣服谢罪。』
说是因为要看懂这段留言而去学日文也多多少少可以成为一点动机，但是学会日文後，看到这句话他只有脸红的份。
什麽叫做『醉的很可爱』？
他可以非常确定当初带他回家的，是个男人，是那位调酒师，所以他有理由为这句话错愕。
那个男人用词有很大的问题！还说什麽『谢罪』的...？他对他做了什麽需要谢罪这麽严重？
完全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其中的哪部分？还是足以让对方说出『醉的很可爱』、『谢罪』两句，很不得了的那部份。
如果这次去到日本那家酒吧的话，一定要找那个人问问清楚！
啊！但是那个人万一已经不在那家酒吧里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次去日本要待上一个月吧？这麽突然的Case，有跟怡欣说了吗？」谢佟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愿，继续找黎臣秀哈啦。
「等一下再说。」就因为是突然接的Case，所以现在他可忙的呢！
「你每次都说等一下，结果还不是人到国外才跟怡欣说你现在在哪？」有种先逃之夭夭的举动，要当这家伙的女友，度量不大不行喔！
黎臣秀终於没好气的投降「我现在打总行了吧？你真的很像我妈耶！」拿起一旁的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到怡欣的电话拨出去，告知她三天後要出差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要加油喔！我会等你的。我爱你喔！」苏怡欣的声音甜美开朗，不像是明知道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男朋友那般失落。黎臣秀常常不在台北，她已经习惯了，又因为这次是出国前就打电话来报备，她很高兴黎臣秀变的贴心了！
「我也爱你，掰。」按下结束通话键，黎臣秀露出一早难得的笑容。
「哇！鸡皮疙瘩掉满桌啦！」谢佟比著夸张的姿势，嘲笑他刚刚和女朋友的对话。
「还真不知道这是谁的目的。」
「这样可以增进你们的感情，不好吗？」
「是是是，谢谢你这大情圣。」
的确是啦！刚刚女朋友的心情比之前接到电话时的感觉好多了，他可以比之前更多安两百个心去出差了。

五年的时间未再踏入日本东京地区，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街道上的店家也换了几间，最主要还是感觉，因为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是暑假。而现在碰到入秋，街道像是染上淡咖啡色系，很温和的气氛。
照著旅游地图的指示，找到这个月要住的五星级饭店。五年前还是学生的他们，根本住不起这种高级奢华的饭店。宽敞的房间，不像是标名『单人房』用的，住五个人都绰绰有馀。
不愧是银座的五星级饭店！地方寸土寸金，搞不好连饭店房间也都会增值。
虽然跟对方约定明天店里面见，但是黎臣秀还是想先到那附近勘查。『酒香』酒吧要进行全面大改装，店面也要改头换新，总是要设计一个符合街道感觉的店面，实际走访总是比图片感觉来的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