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向随然[上]

能理解能学习固然最好，但若无法接受他也不过一笑置之，总之不是专程做给你看，有什么关系？
师父领进门，但是修行在个人。
展鹏辉似乎明白了，其实讨好楼昕最简单不过，只要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紧守身旁不离不弃。
"可是圣诞节，总是需要实质性的礼物吧？总不能把自己打个蝴蝶结拱手送人吧？"展鹏辉愁眉不展，束手无措。
"也不是不行啊......"裴炬想了想，"至少，挺有诚意。"
"呃？"展鹏辉转头看他，"这样也行？"
"嗯哼！"裴炬挑挑眉，"有何不可？"
展鹏辉摸摸下巴，是啊，有何可不？

***
入冬的天一日冷过一日，天气不好，云层厚重着一团，黑压压的似乎就在眼前。展鹏辉站在窗前，看着暮色慢慢隆重。
圣诞夜。
他早早约了那人，说好一起回家吃饭。他买好了菜，洗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那人回家然后下锅。
你在问他准备了什么圣诞礼物？呵呵，展鹏辉挑挑眉，等他回来再说吧，不然惊喜都没有了。
开门声想起的时候，展鹏辉赶紧奔到门口，"欢迎回家。"说着接过他手里的包，并把新买的棉质拖鞋放到他面前。
展鹏辉的殷勤吓着了楼昕，那人等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看他，"你......"
"别你了，赶紧进来，我做饭去了，你先看会电视吧。"展鹏辉把人拉进来往沙发上一按，把遥控机塞进他手里，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楼昕似乎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反应过来，捂着茶杯只是愣愣看者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需要帮忙吗？"楼昕还是觉得去厨房看一看比较好，推开门却见那人穿着围裙，炒菜的样子还很那么回事。
"不用，你赶紧出去吧，这么大烟，我很快的！"展鹏辉似乎没有时间招呼他，一边炒菜还要一边看着旁边汤。时间果然统筹。楼昕淡淡笑，转身出去。
这些日子那人确实变了不少，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为人处世。
两人会一起吃早餐，展鹏辉会逼着自己早起，一来是背书，一来是弄早餐，有时候下楼买一些，不然就是湾仔码头。因为楼昕的坚持，午餐虽然都在学校食堂，却是各吃各的，至于晚餐，如果展鹏辉不去打工那就一起买菜然后回家做饭，若是展鹏辉要去上班，楼昕会给他准备好晚餐。
只是他们能一起吃晚餐的机会实在太少，所以展鹏辉怎么样都不会错过一起早餐的机会，无论他前一天晚上睡得多晚！
晚上便是相拥而眠，虽然往往展鹏辉到家的时候楼昕已经睡下。只是楼昕始终觉得他们进展太快，有些地方他还无法全然适应，比如说-分享。无论是他的床还是他的想法。他习惯了一个人决定自己的事情，可是现在却需要多问一个人的意见，虽然展鹏辉并不会干涉，可是......那种感觉全然不同。
他既然承认了展鹏辉的身份，那必要的询问则是一种信任更是尊重。
楼昕有时候便安慰自己，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毕竟展鹏辉是个极其有自我想法的人，他的意见其实十分好用。
只是......楼昕并不了解"爱情"这种东西，看了太多身边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他一度望而生畏，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无法逃避。那么他是否应该勇往直前？

23
"开饭啰......"展鹏辉愉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适时打断了楼昕的冥想，他站起身，走到厨房帮忙。
"怎么做这么多？"楼昕视线随便一扫就已经一桌的菜，咖喱土豆牛肉，干煸长豆，土豆丝，乌骨鸡汤......
"圣诞节，今天！"展鹏辉喜滋滋的说，还不忘嘱咐楼昕小心烫手。
楼昕忽然一阵恶寒，他总觉得今晚要发生些什么，展鹏辉的态度狗腿的诡异。
"我又不是教徒......"过什么洋节......
楼昕有一特点，能用国货的时候绝对不用外来品牌。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崇尚的爱国思想，不过是个人习惯，无伤大雅。
"应景嘛......"展鹏辉按着他坐下，"我特意买了点米酒，你尝尝？"
楼昕看他端出一个小小的锅子，一打开，白色的雾气立即漫漫升起，氤氲一片。"明天是周末么？"楼昕诧异道。
"当然！" 展鹏辉挑挑眉，"不然我会买米酒？"
面前的白色瓷碗被缓缓倒满，升腾起一股淡淡香味，楼昕深深吸气，"好香！"
"那当然！"展鹏辉暗想，他也不管什么牌子，总之就是找了个最贵的买，若是不香他也可以洗洗脖子去了。
楼昕端起瓷碗慢慢抿了一口，温的，不烫，入口却是棉纯爽口，清甜醇香，"挺好喝的。"
"你没有喝过？"展鹏辉诧异，江南一带大多家里会做这样的米酒，即便现在做的少了，却也不可能没有尝过。
"喝过。"楼昕点头，"不过也是很小的时候了......"父亲过世的早，母亲哪里有这个心思做米酒......
语气的惆怅让展鹏辉黯然，拍了拍楼昕手背，"吃菜。"他曾经询问过"太后"楼昕家里的情况，并不很多，却已然足够。
一顿饭下来，一小锅的米酒却是楼昕喝了大半。这种酒极好入口，可是后劲却是很足。等吃完饭，楼昕已经脸颊通红，双眼迷离。
"楼昕......"展鹏辉唤他，那人抬头，手掌撑着脸颊，微微眯起的眼睛望向展鹏辉，后者忽然喉头一紧，立时口干舌燥。
大抵是黑色的眸子看多了，那浅淡的琥珀色显得尤为稀少，展鹏辉甚至有一段时间非常的不习惯，那么浅的 颜色，真的能看到东西么？可是被他凝视的时候，却又那么真实，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展鹏辉从来没有想象到自己也会如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自己怦然心动，乱了呼吸......
"楼昕......"展鹏辉眨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做梦，那个人真实的坐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
"呃？"楼昕的视线有些涣散，不知道是不是酒精迷乱了视力，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楚，身体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我......"展鹏辉咬咬牙，忽然有些怯懦。
那种怯懦是因为太过渴望，反而望而却步......
小心翼翼着，不敢妄动一分一毫。
原来，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展鹏辉不禁苦笑，深深叹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他站起来绕到楼昕身旁，伸手搭上他肩膀，"去睡吧。"
楼昕撑着桌子站起来，却有些站立不稳，他摇了摇头，极力想赶走那种眩晕的感觉，却发现不过徒劳，反而让自己更加摇晃。展鹏辉赶紧抓住他往怀里带，"小心！"
楼昕用力点头，手指紧紧抓住对方衣襟，展鹏辉半拖半抱把他弄进房里放在床上。
"干嘛喝这么多......"展鹏辉怕他明早起来会头痛，寻思着要不要弄点浓茶什么给他解解酒，刚直起身想要走开就被那人一把抓住。
"你想很久了吧......"楼昕尽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那人，无奈四肢发软头脑昏沉，似乎唯有思维是存在的。
"我......"展鹏辉如同被人窥探了心事，尴尬无比，可是他十分坦然，点头道："是......"
楼昕笑，弯起的嘴角诱惑无比，"那你还在等什么？"
展鹏辉一怔，他不是没有喝醉过，所以他知道，醉酒不过让人浑身无力，但是思维却是清晰，甚至会无比诚实，所以他从来不相信所谓"酒后乱性"，他一直认定那不过推卸之借口。所以楼昕话让人松了口气，原来一直紧张的不仅仅自己。

身体覆了上去，却并不急躁，只是细细观赏，那眉那眼那唇......
在心里不知道扫描过千遍万遍。
展鹏辉刮了刮楼昕脸颊，后者却微微撅嘴，偏了偏头，那样子可爱得几乎把持不住。
"小辉......"楼昕半眯着眼睛唤他，手臂缠了上来，唇舌相贴的那一刻，展鹏辉脑袋里"呛"得一声，所有理智立即化身欲望，层层冲出，无法阻挡。
"嗯......"那吻忽然热切起来，带着嘶咬的热度，纠缠着，攻城掠地......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脱谁的衣服，只是当两人微微拉开距离的时候，几乎已经赤裸相对......
"昕......"一声声呢喃沉浸在双方口腔，似乎怎么都不够......
湿热的，炙烈的，急切的......喘息着......
一寸寸落遍口腔每一个空间......
"唔......"那无意识的呻吟仿佛一个个火把，在两人的皮肤上燃起烈烈大火......
贴近一些，再贴近一些，即便把那人揉进怀里，一点空隙也不留，但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吻从口腔退了出去，转而含住那小巧的耳垂，"嗯......"得一声呢喃，迅速屏退所有理智。
展鹏辉早就想这么做了，每当看着那人的时候，他总想倾身上前，而这次终于一尝所愿，才知滋味美妙无比，令人流连忘返。
展鹏辉一手贴着楼昕胸膛寻找那凸起的一点，吻却在颈项流连，伸出舌尖勾勒买一方细腻，轻轻啃噬，双唇贴上去，深深浅浅吮吸起来......
那皮肤的敏感程度远远超出他想象，只要轻轻一点，几乎就是一个印记，那些鲜艳，那么刺目，也那么有成就感......这是自己的杰作，唯有自己才能做到的杰作......
"呃......"楼昕紧紧蹙眉，手指蜷缩着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能死死掐着对方肩膀，退不得进不得，那从未体会过的刺激与痛苦一并在身体各处徘徊，深切的激发出从未有过的热切......
那呻吟，足有融化一切的力量，展鹏辉想得听得更多，要得更多。
手掌下的肌肤温度高的吓人，嘴唇贴上去，就是灼热一片，却如此心驰神往......

那昂扬顶着大腿的位置，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楼昕弓起身体，想与他靠的更近，小腿却被架了起来，放在那人腰间，"嗯......"痛！
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此时却被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楼昕摆着腰想逃避，却被人牢牢固定，"别动......"展鹏辉嘶哑着声音，眼神一片火光，"相信我楼昕，相信我......"
第二根手指探了进去，摩挲着那一点，轻轻按压，成功的听到那人压抑的呢喃，"嗯......"
"别忍着，"展鹏辉轻道，手指加到了三根。
"痛！"楼昕豪不含糊，紧紧蹙眉。身体被撕裂的痛苦立即掩盖了所有快感，他无法承受，更无法享受。
展鹏辉一听，立即退出手指，"很痛？"
"嗯，"楼昕点头，眼眶发热，"我不要......"
展鹏辉哪里能见得他这个样子，赶紧抱起他，"不要就不要，我们来日方长......"
"嗯......"楼昕点头，紧紧抱住那人后背......
怎么能不感动？

"对不起......"双方用手给对方解决了问题，一起洗完澡，展鹏辉抱着楼昕入睡的时候，那人隐隐不安。
"傻瓜！"展鹏辉轻轻吻他额头，"让你痛才让我很抱歉！"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神圣，只希望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他，只求上帝让他幸福。
"我......"楼昕不知如何表达，他一直认为，做爱也是情人之间的义务，可是现在他做不到，难道不是一种失职？
"我说了，来日方长。"展鹏辉轻拍他背脊，"我们都没有经验，以后就一同学习，一同摸索吧！"
楼昕忍不住轻笑出声，"嗯......"
"反正，我知道你愿意就够了！"
"小辉......"
"呃？"
"我......"
"嗯？"
楼昕舔舔嘴唇，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口，只得郁闷道："睡吧！"
"嗯！"展鹏辉应道，却收紧了手臂，嘴唇凑到他耳边，轻道："我爱你......"

24
期末。忙。
展鹏辉开始早出晚归，埋头苦读。但是打工也不敢落下，一个小时七块二，十点以后还是加倍工资。
楼昕固然佩服展鹏辉对于金钱的执著，可他也稍微有些无法理解。他无法全然的理解展鹏辉对于独立的渴望。
虽然他知道能够依赖自己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有时候往往是欲速则不达。那天他偶尔听到展鹏辉抱怨，说是工作鞋又穿坏了一双，又要难为一笔钱。
跟他一起生活的这几个月，楼昕几乎没有见过展鹏辉添置过东西，只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学习用品。虽然他们两人去超市的时候，一直都是展鹏辉抢着买单。
他们两个，都拮据。
只是有件事情，楼昕不得不跟展鹏辉说。
"小辉，"好不容易能够一起吃晚饭，楼昕一定不能失去这次机会，虽然他们晚上依旧相拥而眠，可是一个瞌睡朦胧的人如何听得你说话？"你妈妈上次打电话给我......"
"呃？"展鹏辉有些惊讶，"她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她只是关心你，询问一下你的情况，说她和你爸爸这段时间很忙，一直没有能来看你......"
展鹏辉蹙眉，"说重点吧。"这样的客套话他听得多了，无端有些厌烦，虚伪的生意人，说话都是转弯抹角。
"她问你为什么没有用过他们卡里的钱，问你的生活来源......"
"你跟他们说了？"展鹏辉神色紧张，他忘记早点跟楼昕通气，提醒他不能告诉父母！
"怎么了？"楼昕诧异，打工又不是坏事，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若不打工也许根本读不完大学。
展鹏辉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我妈很不喜欢一切事情脱离她的控制......"
楼昕看着他，无端觉得压抑。
"他们不喜欢我出去打工。他们只要我......"听话。
"小辉......我......"
"没事，"展鹏辉笑得疲惫，"他们迟早都会知道。早一点也好，总要面对。"
楼昕颤了颤唇，却无法开口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到很多，很多......
"别担心，"展鹏辉拍拍他手背，"吃饭。"
"你妈还说......"楼昕看着他，"等你大三结束，会送你去英国。"
展鹏辉他抬起视线跟他对视，"我不会去的。"
"小辉......"
"你别说了，"展鹏辉立即打断他，语带不悦，"我知道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楼昕默默吃饭，不再言语。他是很想劝他说"你去吧"，可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一想到有分开的可能，胸口就如撕裂般疼痛。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用情竟然已经如此之深。
可是展鹏辉那句"不去"不仅没有使他安心，更生生打破了他们原本生活的平静。
□□□自□由□自□在□□□
江南的冬天让人无法忍受，寒意带着潮湿，丝丝钻进身体每一寸空间，这才是真正的冷。楼昕竖起衣领，紧了紧衣襟。展鹏辉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薄外套，他总嫌清洗冬天的衣物过于麻烦，不肯多穿，而且衣物也是深色居多。好在展鹏辉长得好，从来都是他穿衣服而不是衣服衬他。楼昕忽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去做业余模特，拍拍平面广告什么，难道不比快餐店收入好？
楼昕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展鹏辉还不止于到出卖皮相的地步吧？要是被他们家里知道了肯定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