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其中的情,千丝万缕......
"如果你能在我身边,我就会幸福!"
潇洒的一笑,"愁衣,你幸福吗?"
"幸福......!"
......
......
"敛鳅恨......!"
......
......
猛然睁眼,是寂静的一切,原本摇曳的烛火不知不觉地已经熄灭。
起身,点上残烛,淡然地靠在床头,额间,是细细的薄汗,愁衣知道,今夜,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微微的用双手抵在额间,一抹苦笑,"又是梦啊......!"
风吹进了窗台,烛火摇曳,再次起身走向床前,抬头,依旧是一轮明月当空,慢慢的观赏窗子,没有人陪伴的赏月,只会徒增哀伤。
鳅恨自从那日和愁衣在野外交和後便匆匆地离开,等愁衣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只有一张寥寥几笔的留言,一句"等我"让愁衣静静的等了三年......!
缓缓地走回床边,无奈的看著零乱的床铺......
第一年鳅恨还会写信回来说大概几个月後会回来,可是,每次的书信都在说会回来,每次都期望能够在门口看见那末熟悉的身影,可是,事实总是让人无奈,只因为那个男人从走了以後就没有再出现过,一次都没有。
後来,後来就连信,都不再有了,而愁衣,也不再每每等在大门口。
"公子,又睡不著了吗?要不要圆圆熬点汤药?"
抬头,是圆圆依旧圆圆可爱的脸颊,虽然身子和愁衣一般在长高,可是,那张脸依旧可爱。
"圆圆,他到底是谁?"缓缓地低头,不看圆圆的脸,只是静静的看著摇曳的红烛。
"公子,谁是谁阿?"
"除了他还会有谁?"恨恨的瞪著圆圆,其实愁衣知道,院子里除了圆圆以外,谁都不会知道那人是谁,在干什麽,而圆圆除了那张永远不变的圆脸以外,还有一张打死不开口的嘴。
"......"
"我知道你知道......!"用手拨弄著微弱的烛火,若干有所思的问,"为什麽不能告诉我呢?"
"......"
"三年了,我等了他三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我要他出现,即使他不出现,我想去找他,这样难道也不可以吗?"
烛火将微弱的光打在圆圆的脸上,淡淡的光晕,淡淡的无奈,"也许,你什麽都不知道,会对你最好......!"
"混蛋......!"愤怒的将眼前的桌子掀翻,冲到已经和愁衣一般高的圆圆身前,恨恨的瞪著圆圆,"难道让我在这里等一辈子吗?啊,他说给我幸福,我信了,可是幸福在哪里,在哪里啊?"
愤怒染红了愁衣的双眼,三年,他依旧暴躁,依旧刚烈,只是,那种对幸福的追求让他犹豫,甚至不敢发作,"他妈的他是强盗还是土匪阿,就算他是阎王爷我也会跟著他,为什麽让我守著这麽个空宅子,吃喝不愁就是幸福吗?啊?"
"如果你知道事实你会更加不幸福......!"冷冷的看著愁衣暴跳如雷的样子,圆圆已经熟悉了愁衣的脾气,每个月都会有一场,只是,今天太过於强烈了。
"我告诉你,圆圆,我要去找他,我不管你让不让我出去!"
直直的指著圆圆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诉说著愤怒,愁衣想要离开,很久以前就想要离开,可是,他怕他离开了,鳅恨却回来了。
"你找不到他的,公子,耐心点,他会回来的!"圆圆不舍愁衣的怨恨,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就是好的,也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回来回来回来......!"疯狂的叫嚣,"三年前他说要回来,我等了,两年半前他还是说要回来,我还是等了,可是我等到了什麽啊,等到了什麽?"
"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麽冷静?他他妈的狗娘养的!"
"啪......!"
狠狠的一巴掌,圆圆静静冷冷的看著愁衣,还有他脸上淡淡的手指印,"你没资格骂他......!"
缓缓地回头,对上圆圆的眼睛,愁衣其实早就知道,圆圆虽然平时糊涂好欺负,可是他就想不要命的死士一般,对於鳅恨他是一千个忠心,一万个死心塌地。
"哼,你不让我说,我偏偏就要说,就要骂,骂那个混蛋王八蛋!"暴跳如雷的尖叫,惊起窗外的片片飞鸟。
"啪......!"又是狠狠一掌,"不许骂!"
"王八蛋!"
"啪!"
"hun蛋!"
"啪......!"
"死人biao子生的!"
"啪......!"
"......"
"啪!"
"......"
"啪!"
......
寂静的院子里,此起彼伏的事越来越模糊却依旧不断的谩骂,还有那一声声的巴掌声!
"gou娘养的混蛋王八蛋~!"
"啪......!"
泪水滑落,是圆圆的眼泪,而愁衣依旧狠狠的瞪著圆圆,不哭,却依旧不停的骂,骂那个他等了三年,却依旧等不回的男人!
"zhu狗不如......!"
颤抖的伸手,圆圆肥嫩的手掌之间,已经鲜红了一大片,那火辣的感觉让圆圆心痛......
"啪......!"流泪,圆圆乞求一般的诉说,"不要骂了......!"
"lang心狗肺!"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骂了好不好......!"被愁衣无视却又不能让他停下的圆圆发疯一样的想要堵住好像傻了一样的愁衣,还有蒙上那双充满恨的双眼。
"zhu狗不如的东西......,敛鳅恨!"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他已经不要你了,他已经把你忘记了,你懂不懂啊,懂不懂啊......!"圆圆被愁衣逼得脱口而出,"你只是他所有男宠之中的一个,太太平平的等著不好吗,不好吗?"
"呵呵......!"
脸颊上是鲜红的一片,愁衣却笑了,笑得如此凄凉,如此悲哀,原本的愤怒也当然无存,留下的,是一抹迷茫......
房内突然寂静一片,只有圆圆低低的抽泣声......
"好了,我不骂了,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死活了......!"似乎什麽都没发生一般,愁衣笑著伸手,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圆圆,转头,看著屋外寂静的林子,轻蔑的又是一阵冷笑,笑那些躲在暗处的人。
"你知道?"
"知道什麽?"温柔的问,只是笑容之间是一份轻视。
"......"
"我是奢望他回来,可是我不是傻子,那些人躲在暗处三年了,我不可能不知道......!"确实,圆圆会打愁衣,是因为那些鳅恨留下的死士一直在暗处,而那些死士对於侮辱鳅恨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
"愁......!"圆圆想要安慰愁衣,後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可是,却又被愁衣的微笑阻止。
"圆圆,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看著窗外,愁衣没有回头。
"......"
静静地离开,圆圆知道,愁衣的微笑中的悲伤,还有,无奈。
风吹过了,是否真的了无痕迹......
你走了,是否真的没有不舍?
静静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微微发黄的树叶摇摇欲坠,若影若显死士的身影闪躲,愁衣只能一笑了之,只是悲哀充斥著一切。
鳅恨,我以为我离幸福很近,因为你说你能给我幸福,可是,原来你给的幸福如此短暂,短得让我以为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一点点的声音就可以打破脆弱的梦境。
鳅恨,我以为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丝希望,因为你的出现是在我万面俱灰的时刻,然後你给了我一只手,一只拉我能够活下去的手,可是,原来你没有给我的那只手,是用来把我推向更加遥远黑暗的世界的。
鳅恨,......
鳅恨,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毫无现实的南柯一梦......!
那天迷茫的时候,摸到的是冰冷的床沿,我告诉自己,你很快就会回来,因为你承诺你会给我幸福。
三个月後,我收到你推迟回来得书信,我依旧笑著告诉自己,你很快会回来,因为你不舍的我的存在。
半年後,我依旧笑著收到继续推迟回来的书信,我再次告诉自己,你会回来的,因为你的承诺还没兑现!
一年,t两年,三年......
鳅恨,你是否能够感觉一个人为生命中唯一的希望而等待的痛苦,你是否能够体会到其中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无奈还有凄凉?
我想为你跳舞,却发现自己对面的只有空空的桌椅,我想为你吹笛,却发现没有心中牵挂的人的聆听,我想为你泡茶,发现吃茶的人只有一个人......
冷冷的迎著晚风站立,伸手,接住那片纷飞飘落的叶子......
"你说,他会爱我吗?"愁衣笑看著前方,虽然好像没有人,但是,愁衣知道,那里,会有一个人,一个对鳅恨死心塌地的人。
"......"
"如果我要离开,他让你做什麽?"
"......"
"......"
"杀!"
"哈哈哈......!"
疯狂的笑,笑到胃开始抽痉,笑到全身发软,笑到什麽都空白,笑到耳边响起那句,"我会给你幸福的!"。
是啊,鳅恨,正如圆圆说的, 我,愁衣,不过就是一个被你遗忘的男宠,不过是一条不守规矩就杀掉的狗,一条三年内还苦苦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哈哈哈,如果,如果我留在这里呢?"
"你会活到你死的那一天......!"
"哈哈哈,敛,这就是你给的幸福?"笑声在寂静的原子内回荡,可是,愁衣愤恨的眼神却看著那个隐在黑暗中的死士,"如果这时你施舍的幸福,那我不稀罕......!"
突然奋力的往墙上撞去,如果这是你承诺的幸福,那我愁衣不要,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你,鳅恨不要忘了我说过的,"如果你不能兑现我要的幸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剧烈的疼痛,愁衣却感觉到畅快,黑暗渐渐笼罩。
能够感觉血液流逝的痛苦,能够感觉身体慢慢冰凉的抽痛,更能够感觉生死离别的畅快......
鳅恨,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在等你的三年之中,在你给的短暂的幸福之中......
老天,求你,让我离开这个尘世,就算魂飞魄散,也无妨......
因为我恨!
第十章 徘徊生死
似乎一夜之间便入了秋,满地的落叶堆积成了薄薄的一层,雨後的清晨走在上面,却也能够感觉出秋意浓浓的别样感觉。
原本前一天还依旧满园的生气盎然,如今,却只剩下枯枝还依旧迎著凄凉的风。
"公子,算圆圆求你了,求你吃一点吧......!"
雅致的小院内,屋子里传出来,其中有後悔,有怜惜还有焦急。
"......"
"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呢......!"圆圆愁著脸,轻轻地将薄粥放在床边的茶几上,看著躺在床上的愁衣,那天愁衣自杀,虽然让愁衣的头上裂了老大一口子,但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死士的急救再加上圆圆的妙手回春,硬是将愁衣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一心求死的愁衣倔强的不肯吃饭,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泪,也没有笑......
"......"
愁衣静静地看著苍白的天花板,还有随风飘荡的青色纱帐,完全不在意圆圆的话语,头上,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没有死,依旧活著,老天,原来你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啊!
"公子,人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呀,圆圆求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
泪水滑落,圆圆坐在愁衣的床前哽咽,圆嘟嘟的脸蛋上面,挂满了点点珍珠。
"爷,爷都把你忘了,你又何苦如此呢,你生,你死,也都不会知道了,您,您,您这是在跟自己怄气阿......!"
忘了,忘了吗?
渐渐的转头,对上那哭得我见犹怜脸蛋,愁衣苦笑,忘了,忘了呀,那个放弃自己的人......
"他......是谁?"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只有哽咽的声音,额角的伤口被扯得生疼。
"厄,公子,喝了粥,我把圆圆知道的都告诉您,好吗?"
"......"
"......"
微微的点头,可以看见圆圆破涕而笑的容颜,或许,这个朝夕相处三年的人儿,真的是关心自己。
"圆圆是孤儿,是爷把圆圆还有一些和圆圆一样的孩子送进神医门做学徒,也是爷後来让人把圆圆送到这里来服侍公子的,圆圆也不知道爷是做什麽的,只知道爷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可是这几年开始每次出门都会带回来很多,很多公子......!"偷偷的看了看靠在床边冷冷地看著窗外一切的愁衣,似乎好像没有人听他的说话,可是,圆圆知道,愁衣在听,而且是用心在听。
"那些公子爷都会给他们一个院子,然後,然後让人看著,而且每个公子也就,也就刚刚收入的时候可以见到爷,後来,後来都只是呆在院子里......!"
死寂又充斥著世界,似乎窗外掉落叶片的声音也依稀可见。
愁衣听著圆圆的话,想笑,却发现自己的脸根本笑不起来,想哭,泪水却不翼而飞,只剩下著皮囊一具。
"圆圆,你有喜欢过的人吗?"愁衣依旧看著窗外,似乎在闲聊,却也凄凉。
"有......!"圆圆擦去脸颊边未干的泪痕,"可是我配不上他......!"
"是啊,配不上......!"
似乎像是感叹,却又充满了绝望。
抬头,看著依旧阴沈的天,怜易,怪不得你曾经说,不要轻易交心,原来,你早已预料到我的後果,也许,当真死在怜君阁,倒也来的干净。
风吹过,叶飘落,满院秋色。
自从那次愁衣自杀以後,愁衣变得不再说话,不再搭理任何人,只是每天静静的坐在院子内的小湖边,看著落叶一片片的掉落,看著湖里的小鱼来来回回,看著那扇不能走出的门,没人走进的门......
曾经圆圆问他,公子在想什麽,而愁衣也只是呆呆地看著圆圆,因为他什麽都没想,什麽都懒得想,似乎那口口声声的爱,字字见血的恨都随著那一撞,灰飞烟灭了,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不会笑也不会哭的痴人。
"公子,吃粥了......!"
"......!"
默默地看著圆圆微笑著走近自己,然後布菜,接著机械式的将东西送入嘴内,味道是什麽,冷热如何似乎已经不是愁衣能够考虑的事情了。
"呵呵呵,今天是鸡肉粥,公子好吃吗?"
圆圆看著愁衣颤抖的拿著汤勺,一口一口将周放入嘴里,圆圆笑著却有哭的冲动,还记得那天愁衣也是这样把滚烫的粥放入嘴里,然後面无表情的咀嚼......
"唔......"
"公子......!"
原本安静的进食的愁衣突然捂著嘴巴,趴在栏杆边上,将所有吃进去的东西如数的吐进了小湖里,甚至连胃里的胃酸都翻腾著冲出口腔。
"公子......!"
圆圆再也忍不住地哭泣,哭泣著将瘫软在地上的愁衣扶起来坐在椅子上,而愁衣原本就迷茫的眼神变得更加模糊,一成不变的,还是那张没有笑容的脸。
"公子,公子,在吃一点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