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初见时忘不却的眉眼,似惊鸿一瞥绘成的绝美画卷。
总以为缄默若一个终点,未料及曾经始终如烟。
薄薄地预示着命运的兑现,淡淡的仿佛一起拥有的酸甜。
只是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或许风依旧吹,或许雪依然飘,
或许明天的明天再也收不到你的信件。
从不想走去天边,因为时时在眷恋。
岂知不曾永远,未曾永远;岂知你已远去天边;
而不变的不变千年。
(ps:因此文被朋友称之为"便秘"型小说,如果您不想耽误自己的宝贵时间,请自动跳过。谢谢。)
此文不能完全算是耽美文,各位看官若是想寻得刺激、精彩、抢眼的耽美情节还是请另觅他作。谢谢支持!
关于荼縻:
"荼縻"又作"荼蘼"或"酴醿",又名:独步春、佛见笑、百宜枝、琼绶带、白蔓君、雪海墩等。属蔷薇科悬钩子类落叶小灌木,攀缘茎,茎上有钩状的刺,羽状复叶,小叶椭圆形,有多数侧脉。于初夏三月谷雨后开花,花黄白色,单生,大型,有香味,可供观赏。花期约四到六月间,果期约七到十月间,果近球形,深红色。因为是夏季最后盛开的花,所以有荼縻过后更无花,开到荼縻花事了的说法。遗憾的是现在除了从《群芳谱》、《清异录》等一些古典著作如《红楼梦》或诗词中偶尔提及此花外,今人已很少得知此花了。
第一章
我一直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他看着你的时候目中流露出一种极淡的光,完全散射在你身上,你会感觉到周身快要融化,却又不至焦灼。那男子静默的噙着笑竟不似常人,然而他可以说是带着病态的,那种微乎其微的吐纳,任凭任何人都不敢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中文系学生,听人说中文系是所有学系中的万精油,毕业后可以从事不同的职业,对于这种说法我不置可否。
本来约好今天和朋友一起去找工作的,不料朋友因要参加一次聚会临时爽约。不是我悲观,真的是如今的日子及时行乐耳,快节奏的生活像是飞出去的飞镖谁都抓不住。倒不如来什么做什么,先拿来眼前的,少一种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悲哀。
不一起也好,省得我紧张的找着一份份工作,听别人挑剔,看人家脸色。还在上学的时候,因为害怕以后找工作时人家要有工作经验的,就打工做些简单的事,平日里闲了便写写文,幸运一些碰到有杂志社肯出版,没人赏识的情况下就权当是写给自己看。再说,写作最初的目的就是自娱自乐,无所谓利益的驱使,无所谓得失。以利益来衡量的东西太不纯净,失去了它的本真,也就变得乏味。
早上刚下过一场细雨,这会儿是满地的潮气,太阳还未出来,走在天桥上有点冷。临出门时接了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来不了,但这一天的时间总不能就此虚度,于是决定自己出去碰碰运气。我在学校附近和一个女孩同租了一套房子,老式的两室一厅,因为没有到缺衣少食的地步,所以住着还算舒服。上课的时候从家出来,过了天桥,朝着马路再往上走几百米,最后向左转穿过一个小巷子就能到达学校后门,大约需要十分钟的路程。
我走下天桥顺着马路往前走,十分钟过去了仍旧没有左转。到这座城市已然四年之久,却不曾真正留意过什么,风吹雨打,竟不知路旁的小树苗已然粗壮!我大概从没有顺着这条路走到过头,也不会想起自己拿了什么来弥补。四十分钟后终于见路标转换了路段,这时我遇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于是下定决心左转。
我仔细打量这繁华而从未来过的路段,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找工作,而是在毫无目的的散步或者说是逛街。那些来找工作的人不都是先打听好招聘方,然后去面试,要不去考试,或者手里拿份报纸满大街寻找地址,再或者直接去人才交流市场。反倒是像我这种没目的性的是个例外,我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要竞聘什么职业。我想是没有像我这般来寻觅岗位的,甚至于一点儿也不搭边。
这路段确实繁华,只是因为刚下过雨,人看上去稀少了些。美容店放出疯狂怪异的音乐,食品店里推出冒着热气的各式点心,装横时尚的时装专卖店里不时有人进出......还有KTV、电影院、小饰品超市且不必说,等整条街走完了,又是好几家商场罗列在一起竞争,竟然还有一家化妆品公司在这里驻足。
公司楼前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是刚被人打扫过的。一张用红纸做底的公告在公告栏里夺人眼目。呵,我不禁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因为那用红纸毛笔字写就的公告上正式招聘启事,该化妆品公司招经管部门经理一名,上面写着至于如何聘用请入楼到服务台前询问。我抬头看了看这家公司的办公楼上方"惜颜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顾不得自己是否合适这份职务就匆匆走入楼里。
简约、朴实、典雅,但我很奇怪这楼里为何四壁通体是用黑白的色块拼合在一起的,偶尔还会出现几块透明的玻璃,似乎在提醒你要时刻注意美化自己的容貌。服务台前果然有人等候,不用我多费口舌,便把我领进了一间屋子。这家公司的职员待人很和善,慢慢说出为我准备的试题。
什么?用花名填诗词,全填对了和总经理见个面合适了就算通过?!
很奇怪的测试对不对?我也这么认为。到现在我才想起这家公司怪异的举动,噢,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这公司的总经理行为怪异。因为据刚刚服务台的小姐透漏这完全是他们总经理出的主意,而且名义上招来的经管部门经理实则相当于他的私人秘书。更奇怪的是招聘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竟没有一个人能把诗词全部填对。到底是怎样的词句能难倒一众高材生?真是匪夷所思的紧。
我拿过试题,唉,依旧是毛笔字,只一眼就知道这字体和楼前公告栏里的字体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恨我小时候学过国画,但一到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就犯愁,要我写毛笔字,只有将就了!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
"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大约填了十来句下来,里面包括桃花、荷花、杨花、紫薇、山茶、梨花、蔷薇,还有荼縻。
我笑,想来这位总经理也爱着荼縻花,如我一样爱着那种传说中的虚无缥缈的花。
我庆幸于自己是中文系古典文学出身,平时喜欢诗词所以看得多,外加曾经因要写作查了很多关于写花的名句,才使我我度过了这一难关。不过看似这位神秘的总经理和旁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位合趣儿的主。
那位拿着我"试卷"的小姐此刻回来了,果真喜笑颜开。一个多月都没人填得出这些花名,想必她们的日子也不好受,现在总算扔了块烫手的山芋,怎能不高兴?
我沿着黑白色块分布均匀的走道往前走,领路的小姐停在了一扇紧闭的琉璃门前,很显然这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她敲门等候响应,门里传出清透沉稳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能渐渐融化到心里。
我推门进去,房间很明朗,不再是黑与白的相克相生,墙壁刷成了淡淡的亮黄色。房间左侧放着个陈旧的书柜,书柜上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书。门的正对面是一张简易办公桌,两旁分别放有两把转椅。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靠窗的那把椅子上,面朝落地玻璃窗背对着我,分明有一道柔和的阳光穿透雨后的云彩照在他身上,让他变成尘埃追随的焦点,显得那么落寞。
他仍旧背对我而坐,此时的室外气温已有了些回升,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小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火。
"你看,他们总是那么繁忙,像什么呢?一世的奔波,天造地命运,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等到什么都不存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悔悟。"他的声音轻轻柔柔。
我走到窗前,从二十一层楼层的高度向下望去,只不过都是些蝼蚁啊,那么细小密集的东西,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转过转椅,让我坐在他对面。我看见一张明净而苍白的脸,一双细长的眼有着看透一切又要遗忘一切的决绝,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像在嘲讽世间的美好与肮脏,连手都是苍白的。那一刻我感到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我们相对坐下彼此看着对方的眼,静默的仿佛时间已经永驻,仿佛世界已经老去。
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台笔记本计算机和一迭整齐的档,在档的旁边有一本看起来与别者很不协调的书。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本书最后一页的文字。
「开到最后是荼蘼。」
「什么?」彭世玉这种小学之后没有与中文接触的人自然听不懂。
「荼蘼。」我说。
「是一种花吗?」
「属蔷薇科,黄白色有香气,夏季才盛放,所以开到最后的花是它,荼蘼谢了之后,就没有花了。」
「这么怪?」彭世玉问,「你见过这种花?」
「没有。」我只见过千年塑料花。
「一切没有根据。」彭世玉笑。
啊,那边站着与小杨攀谈的不是曹老板吗?再过去的是祝太太。
每个人都很好。
只欠了文思。可恨文思似荼蘼。
我看向那本书,是亦舒着的《开到荼蘼》,拉成了十年那么漫长而凄美的故事。没有什么花可以比荼縻开得更绚烂,没有什么花可以比它开得更坦然,"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也没有什么花可以比它开得更寂寞。然而,这么绚烂、坦然而又寂寞的花也终究是要败的呀,它只给世间留下一个不可比拟的神话。
亦舒写的文字让人觉得凄婉迷茫,每个人都有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亦有心有感情。她是要表现人性的。他们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一些东西而丢弃另一些东西,这是必然。看着她的文字,忘了流泪,泪水也不能浇熄了燃烧在心底的火焰。一部分的完成要以另一部分的破灭为代价,结束与开始往往只在瞬间,于是它终于找到了支点,找到了路,找到了方向。
我看向那本书,另一种目光看向我。感觉不到它的深度与远度,带着一种渴求的期望,他在期望什么呢?
他一直没有说要看我的资料学历之类的证书,我从包里把这些东西拿出来递到他面前。他伸出苍白骨感的手把这些资料又反推给我,"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录用你。"
我略微错鄂,随即微微一笑,"可我们还没有一句完整的对话,而且我需要知道自己的工作范围是什么。虽然你同意录用我,但我还没有表示接受你的录用。"
"呃,你确实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想必你也听说了,部门经理只是一个幌子,我要你当我的私人秘书。"他说得很直接,这是我没想到的,所以由此我敢肯定他并非龌龊之辈。
"私人秘书?"我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下整间办公室。"在接受之前我还要证明一个问题。"
他的反应很快:"你放心,我平时一个人生活,也不需要找女友。我不是正常人。"最后一句是他下的结论。
是的,在接受一份工作之前,我很有必要提前解决一些麻烦。至于他说自己不是正常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因为依我的理解每个人都是正常人。
"你可知道普通人与正常人的区别吗?"我正色道。不等他做出回答,我既而又说:"他们在生活中算是同一类人,他们的本质上都属于人类。而他们在措辞上是有区别的,你可以说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可以说自己和常人不一样,但你绝不能说自己不是正常人,不能说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
"唔,我是个同性恋者。"他毫不掩饰,也不需要任何掩饰,因为我早就猜到了。
"我知道。虽然《开到荼蘼》这本书并不能暗示什么,但在你说自己不需要女友时我就猜到了,再加上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我说。
"你很敏感。"他点上一支烟,将转椅向右转了九十度侧着身与我讲话,烟圈慢慢升腾至不见。我等着他继续,过了很久他终于又道:"世上真的有荼縻花吗?"
我不确定,因为没有人见过已被专家证实了的荼縻花,很多人所谓见过荼縻,也只是根据这种花的特征见到另一种有同样特征的花,就美其名曰"荼縻",或者有的人干脆把彼岸花当作是荼縻。佛教中时常把荼縻和彼岸花联系在一起来说,比如我们听到最多的一句是"荼縻是花季最后盛放的花。开到荼縻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我想它是在说,人世间的荼縻花谢了,唯一还在盛放的花就是黄泉路上开在秋彼岸间的彼岸花了。因为它们有很多特点相似,至此好巧不巧让人们觉得这两种花属于同一事物。
"我想,会有的。只要是在你心里的,这世间必然存在。只是你看不到,触摸不到,但你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我说。
"只要是在我心里的,这世间必然存在。"他的神色有一丝恍惚,"那么,曼珠沙华呢?"
曼珠沙华就是彼岸花,佛教中称其为曼珠沙华,花开时不见叶,有叶时不见花,传说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指引人们走向三岔河彼岸。
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这种花,学名"石蒜",是火红色低矮的小花,一开便是一片红得扎眼。
"应该有。不过有时候见过的未必为真,而没有见过的却真实存在。"
"还有些时候见过和没见过的同时存在,再或者有些时候二者都不存在。"他好像醒悟似的接过我的话说。
"对,有些人见过而有些人没见过,比如神仙、鬼怪,他们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
他道:"哈哈,真有意思。"我听到那么爽朗年轻的笑声里带着些许苍白。
我们在那个充满阳关味道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上午,我以经管部部门经理的名义与公司签署了合同。事后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和自己的工作内容,当然他也需要了解一下我的基本情况。
应他之邀,晚上我去了一家名叫"楼台月"的酒吧。名字倒是温婉可亲,不过酒吧大都一个样,没有高雅低俗之分。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根本没得到进去的机会,只能与"楼台月"三个字擦肩而过。
我准时到的时候,他已经先我一步等在那儿,他半倚在酒吧门口的一棵老树旁,远远看去有绰约的风情。他显得疲倦极了,半瞌着双目,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上衣衬着一张疲惫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不想打扰。
"来了。"他道,这才慢慢睁开眼。"你从来都是这么准时吗?"
"不,我只是不愿等人,今天情况特殊不能迟到,所以很准时。"我回答说。事实上在平常情况下,我都是被人等的那一个,因为我确实不习惯等人。
"让别人等也会成为一种习惯。"他的表情显得很柔和,"走吧!"
走,走去那里?我看着他直起身朝右侧的马路走去,私下为自己不用进酒吧感到庆幸。
"我们去散步。"他道。
我有点哭笑不得,不是因为这样不够浪漫,他不需要女友,所以用不着浪漫。而是因为现在我的肚子里还空空如也,他为什么不让我先吃饱饭再说?!
我悲叹着追上去,"为什么不进酒吧?"
"我有说过要进那里吗?"他反问。
"没有。那你以为女子喝酒如何?"
"现在的社会,你以为不会喝酒可以很好地生存吗?"他继续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