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暖和。"黑暗中,水城笑得像个孩子。阿勉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的笑容,于是说不出话来。
停顿了一下,水城又重新拱动起来。阿勉刚刚以为他会就此罢手,但显然情况并没有如他预料的一样。
虽然不可能伸手去确认,但阿勉还是知道林水城由于之前的爱抚行为而性起了,因为碰触在自己腿间的那个东西此时正肿胀脉动着,那种违和感相当明显。
阿勉感觉怪异,僵硬住身体,动也不敢再动。这使得水城变得有些不耐,焦急地伸手来掰他的大腿,用力想要强迫他合紧。厮磨了一阵子后,弄出些湿气来。股间淋漓的感觉当然并不好受,阿勉忍不住,于是不断地追问"好了么?",他到这里思觉显然有些错乱了,竟生出了些许悲壮的心理,想,虽然奇怪,但如果自己能安慰到这孩子的话,牺牲一下也无所谓。
水城不理会他,径自再磨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开了口:"想进去......"
那声音轻飘飘的,而阿勉当时神经又太过紧绷,一时间竟没有听清,当他回过神慌张地想推开对方,却发现早已失去了拒绝的良机。而那时水城已经抓着他的腰,从臀缝间挤了进来。"咦?......"他在说什么,他要进进去哪里?
已经二十岁的阿勉不是没有过对初夜的各种妄想。但他却实在是想也没想过自己竟会有一天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童贞,而且居然是以那样怪异的方式。意志和肉体都分明叫嚣着不要,但没经过女人的身体很容易撩拨,被抓住要害后便有种任人宰割的虚软感。
直到被插入后,阿勉才惊讶地发现水城用的是自己排泄的地方。那地方终究不比女体,肠液的润滑收效甚微,因为疼痛,水城只要一使力,阿勉便害怕得往后退去,水城倒很冷静,听见对方一叫疼,便会微微缓一下,揉揉阿勉的外体,等对方放松后,再一点点试探着挖进。就是那种冷静让阿勉被迷惑,以为他终究会放弃,但没想到水城却执拗地步步紧逼,于是可怜阿勉直退到无路可退,歪斜着脑袋贴到墙壁上,不过水城却继续撞进来,这时两人身上的被子早滑开了,却也顾不得冷了,其间除了痛还有着微妙的耻感,阿勉欲哭无泪,只觉眼前有无数星星在晃来晃去地闪。有一瞬间他的确是想对着林水城的脑袋一拳头锤下去的。只是那时候水城却轻轻开始叫唤了。
"菊......"
那声音带着袅溺的水气,在万籁俱寂时听在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惶感。飘飘荡荡的,不知道哪里是个着落。阿勉动了动手指,最终却只是揪紧了水城顶上的发。而心口随着那声响,正一点点发痛。
菊......菊......
阿勉知道,自己想念那个死去的女孩的心情,其实和林水城是相同的。
事后水城因为疲累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快到午餐时间。阿勉已经离开,寝室里还留着淡淡的情事余味。
直到翻身下床时,水城才轻轻"啊"了一声,渐渐回想了起来。他顿时有些惶惑,掀了被子去看,床单上也没什么预想的痕迹,但水城还是垂了肩膀,颓坐了下来。
努力想要去回忆阿勉当时的表情,却又仿佛蒙在一层水里,荡漾得不真实。最终还是作罢,水城摇摇晃晃地去洗漱,然后摇摇晃晃地返回客厅。餐桌上摆着个陌生的纸袋,打开后里面竟是三个白生生的肉包子,利乐枕的纯鲜奶,触了手竟还有些微温热。水城怔了半晌,也还是不确定是谁放的,但是肚子又的确饿了,便不客气地撕吃开来。
正吃到一半,大门突然发出了声响,水城猛地停下,直起脊背去看。
女人手里拿着一袋面包,看到儿子,连忙招呼他来拿。直到看到儿子手里的早餐,才尴尬一笑。"周末怎么不多睡一下。"
水城起身接过,母亲拉住他,"城城,昨天又没去学校吧?"
见水城只不说话,女人脸上顿时出现些气馁,说:"昨天你们学校给我来了电话,你们老师说你这个学期的出席率太少的话,就得要重读一年。"
"嗯......"安静而沙哑的声音,最初让女人愣了一下,等到确定是儿子的声音没错后,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接近
把一个杯子倒满水,那表面会形成张力,再继续倒,水平面会微微拱起,那种满将溢的状态叫临界状态。
阿勉觉得目前自己就处在那种微妙的状态。
"那个......你现在还有在打篮球么?"
阿勉用筷子戳着盆里的杂酱面,有些生硬地这么问的原因,只不过纯粹是想用瞎撇来打破尴尬而已。
之前不小心习惯性地撒了胡椒粉上去,结果却把味道弄到恐怖的地步。因为偶尔会做出难吃的东西所以总是被弟弟抱怨缺乏味觉,其实也并不是这么回事。阿勉微微吐着舌头,一边低头小声地呛着,一边用力地灌着汤,想。
"要不要干脆把汤全部浇上去?"坐在他面前的林水城用看怪物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将自己面前的汤推到阿勉面前,建议道。
"不用了。"阿勉拿手挡了开来,出现了出现了,就是这样的举动,放在阿勉任何一个朋友身上都不会让人不自在。但问题是对方是林水城!情敌关系虽然过期,但终究还是冷淡魔王林水城啊,至少是对自己......
"那要不要吃饭?我这边吃不了。"
"不要吧。"阿勉小心地瞄了一眼林水城餐盘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套餐,不仅有些纳闷,如果是两年前倒有可能,但看那小子现在那副大骨架,实在不像是饭量那么小的样子,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已经在别处吃过了。可是既然这样的话,他又何必在自己说要上食堂吃饭时,硬是跟了过来呢?
已经是第二次了。距离上次那件事之后,林水城来找自己。第一次是一周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听到自己的学校,并跑到学生公寓楼门口等他。那礼拜阿勉刚好没回家,和室友们一起窝在寝室里玩斗地主,输得很惨的阿勉不得已顶着寒风跑下来去楼下小卖部给那帮地主买零食抵债。然后刚买好,就被从小店阴影处出来的水城堵个正着,以前有过一次相同经验的阿勉这次倒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暗暗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呢?如果不是自己刚好下来,那还真不知道这小子会等到几时呢......
那次阿勉乍一见到水城还有些尴尬,一时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心想他找来不知道有什么大事情。结果林水城主动开口,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学习跟不上,也许要重读一年。"
啊,那果然是大事情!......--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阿勉实在想不出来。然后便听水城接着说:"陪我去买参考书行么?"
"啊?......"阿勉虽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和他要好到可以单独上街的地步(以前每次上街都要被对方当世仇般瞪的可怜人就是他),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只下意识地瞄瞄自己一身的窝里蹲服饰和手上晃来荡去的塑料袋子。结果林水城不紧不慢地说:"你去换件衣服,东西放好再下来,我等你。"
呃,果真是等久了之后反而一点都不在意多等一下的人的说话。阿勉提不出有力的反驳意见,只得点个头说,"......那要不你上来等?"
林水城没回答,摇头。
阿勉虽然不好意思大冷天把对方晾在外面,但跟那个有些阴阳怪气(升级了,以前只是闷葫芦而已)的林水城一起上街,心里又着实有些犹豫,磨蹭了好久才下楼,结果,果然那小子还在原地。
叹了口气,阿勉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教你陪我去书店啊。"林水城当他是失忆症患者一般瞄了他一眼,"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
难道真的只是这样,阿勉心里做呐喊状,努力想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跟他有这么好的交情了......(果然是失忆症患者么)
不管阿勉怎么回想,他和水城的交情果然还是没什么,所以一路上都是此类没有营养的对话。
"林水城你怎么知道我在W大?"
"你在城南很出名。"(- -|||)
"你等了多久?"
"不到两个小时。"
"啊!?呃......你干吗不找我?"
"我不知道你具体哪个房间。"
"你可以问啊。"
"我不想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
进了书城,之前分明说过让阿勉帮忙挑参考书的林水城,事实上却完全没有征求对方的意思。阿勉原本以为他说啥买书根本是借口,但水城却仿佛真的没话要跟自己说,一头便钻进辅导用书一栏里不再理会自己了,阿勉正好问得累了,便窝在一边翻漫画。
水城找好书时,阿勉正在看《金色卡修》,一拍阿勉,回过脸来,两个泪汪汪的眼眶。水城一楞,额头滑下几条黑线:"你干吗?"
阿勉一把抱住水城:"友情真是太强大了!"
水城抓过阿勉手里的漫画,翻了几页,正好翻到弗尔格雷在唱摸咪咪之歌,忍不住再滑下几道黑线,说,"再强大也用不着哭吧?你是不是男人?"
阿勉想,平时伤心的时候我也不会哭,又不是你......
直到看到水城刷一下白了脸,阿勉才发现自己竟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说了出来。所以他也就不意外林水城露出了那种对以前对自己一贯的冷淡表情,发咒一样认真道:"我答应过小菊,再也不会哭。我不会食言。所以那是最后一次。"
水城并没有说是哪一次,但是他们都心照不宣。
如果不是因为在那时候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孩哭泣的话,也许自己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吧......
但是世事往往偏就那么奇怪。阿勉看着水城的背影想。
之后林水城仿佛生气了,不管是执拗地送自己回宿舍,或是转身离开,甚至连声再见都没有开口说。即使是习惯了水城冷淡的阿勉也有些不适应,耸耸肩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小子这次应该是抽到了才会来找自己,应该没有下次了吧......
这么想过后第二次再见到等在寝室楼下的林水城,阿勉才真的有了"见鬼了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么?"的疑惑。借口要去食堂打饭而想着如果这次再是一起去买什么见鬼的参考书的话一定一定不去时,没想到林水城淡淡道,"一起去么?",阿勉别扭地想这话听来怎么这么像泡妞专用语啊的时候,闹不清状况的室友便丢下了他离开。阿勉于是只能很不甘心地带着水城去充饭卡,然后去,呃,参观他们W大的食堂。
--分明是吃过却跟来食堂,不是参观又是什么,看着表现出一脸若无其事表情的林水城,阿勉有点怒了。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上真正让他怒的是他实在搞不清林水城的意图。向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林水城,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才来找的自己。
小菊忌日的隔天,和林水城,意外发生了关系。因为寂寞感而互相安慰,但是做得过了,结果让林水城把自己当女人一样奸了。
阿勉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回去后想着想着也有点后怕。不过一旦安慰自己只是比较出格一点的手淫后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了。所以第一次林水城来找自己的时候,他是以为对方是想跟自己道歉来的。没想到林水城却只字不提。其实这样倒也还好。想想如果那家伙真没头没脑来跟自己道歉的话,那阿勉倒真要钻个地洞逃走了。因为自己又不是女人,也说不上什么损失。
不过当水城第二次来找后,阿勉就觉得没之前想得那么逍遥了。林水城对自己的态度和说话方式,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总觉得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对自己问的又不紧不慢地回避着。阿勉率直,受不了这样打太极,真想抓过林水城肩膀逼问,"难不成你小子现在的意思是想泡我?"不过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只是那么想着,阿勉就烦躁得要把面前的那盆杂酱面戳成糨糊了。呜呜,他不想被人泡啊啊。
这边阿勉还在烦躁,那边林水城却突然伸了手过来,指尖微微碰了碰阿勉沾着酱料的嘴角。
阿勉几乎大叫地后退一步,他勉强压低了声音,"你你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
"我想亲亲你。"水城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的,还真看不出来是不是在整蛊。
阿勉顿时听到某处有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那是临界崩溃的声音。
推开杂酱面,阿勉将额头"啪叽"一声贴向餐桌垂下,盖住脸--完蛋了,这人不是想泡我,这人只是想猥亵我......OTZ。
释放
林水城还记得自己曾带着不甘心的表情问欧阳菊,为什么会喜欢阿勉。然后女孩回答说,阿勉很帅,脾气也很好,在班上,是男孩子里最出色的一个。小菊不会骗人。只是那个时候对他来说还是情敌的阿勉,就算他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对林水城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相处时几乎没有拿正眼看过阿勉的林水城,知道自己就算有注意过他,也绝不会是抱着友好的态度。
然而事过境迁,重新与阿勉相遇,这个时候的两人之间,因为少了小菊,所以便去了硝烟,多了些平和。
现在的林水城,已经有些搞不清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讨厌阿勉了。仔细去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削薄的短发清清爽爽的,微微有几根刘海服贴在额际,两个虽然不大但炯炯有神的黑眼珠就这样从下往上翻,苦大仇深似的盯着自己,嘴唇有些厚,正紧抿着,嘴角部分却非常细,形成的圆圆嘴窝竟有几分可爱,幸好他现在是坐着的......阿勉那起立站好时直逼190的庞大身高,林水城承认绝对没办法与可爱两字扯到一块。不过光看脸的话,虽然年长,但某些地方还有些稚气吧。与自己大相径庭的活泼性格,有时还是让自己羡慕的。本没有理由讨厌的,分明是跟小菊同一国的人......
而现在自己只不过是微微地刺激他一句,懊恼抓狂的神情便表露无遗,真是有趣。
"呐,快点吃。"林水城拿了根筷子敲他的盘子,"吃完我们打球去!"
"打什么球?"阿勉愤恨的表情呆滞了一下,这小子,刚刚才丢了颗炸弹给自己,这会儿竟一副没事人儿似的跟自己说"吃完我们打球去~",未免也太人品了吧......
"篮球。"林水城敲完盘子又敲他脑袋,"你自己刚刚不是问我么?"
"呃......"阿勉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次面对此人时,貌似总变成失忆症患者了......赶紧扒了几口杂酱面,又呛得灌了好几口汤,突然又想起个问题,"刚吃饭不好运动咯......"
"你给我快点吃!"林水城这回拿汤勺敲他。怪不得以前老是听小菊一口一个笨阿勉地叫他。真败给这个人。
吃停当后,水城果然带了阿勉大摇大摆地去打球了。W大的篮球场都是室内的,假日并不开放给社团及校队以外的人。水城便带了阿勉去了他们学校。阿勉这才知道水城上的那个高中离W大那叫一个近,就隔了三条街,一个地铁站还不到的距离。也难怪这小子这么容易便找来了。
那篮球场地是半开放的,他们去时,早一群人在那里打了,中间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初中生的小孩,林水城跑过去加入,并排一站,那几个孩子竟只到他腋下左右。阿勉下意识想起不过是两年前,面前那少年也只在他肩膀还不到的地方,自然当初也没真从他那儿感到什么特别大的压力。这时忍不住靠过去问了,"你现在多高?"
水城正凑在那里准备截一旁两个高中生的球,听阿勉这么问了,脑袋一抬道,"187。"阿勉暗想好歹我这两年也有长个,没想到这小子竟才比我低2公分,窜得还真叫快。
"......还在长。"林水城随后又飘来的那句,让阿勉很想吐血。但水城仿佛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从手腕上捋下个橡皮圈把过长的头发扎到脑后。阿勉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2年前还是普通短发的林水城蓄起了长发。这也是当时在小菊墓前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一定是他的话差点就认不出对方来的原因。那长发,应该是为纪念小菊而留的吧。阿勉当时就这么想。如果不是顾忌着太过引人侧目的话,那小子恐怕连胡子也会一并蓄起来吧。就好象印度教那种带发修行僧一样。乌鸦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