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庄漓

作者:庄漓  录入:01-06
依山傍水


缓缓地将眼睛睁开,却因不能适应阳光而再次闭上。几经挣扎,终於在适应了阳光後将眼睛睁了开来。环顾四周,水晔发现自己已经坠入随岩谷的谷底。试著动了动,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一时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在那个人说话的同时得以应验。
"哟,醒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後,林依山出现在了水的视野之中。看著水晔有些扭曲的面容,林依山打从心底感到无比地开心。
看到林依山的笑颜,水晔怒火骤生。
"我醒没醒和你有什麽关系?而且,就我们俩的立场而言你应该更加希望我永远醒不过来才是,不是吗?"
"哈哈哈哈!水晔,你怎麽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能让我很开心呢?"
语毕,手向著水的脸颊伸去。
很想躲开,但无奈身体被林依山定了个牢实,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好几个周天,但依旧无法将穴道冲破。这君子门的点穴手法还真是独特。没有办法,只得咬著牙闭上眼承受这个让自己无比厌恶的家夥触碰自己。
面对水的一脸倔强,林依山收回了即将触及水晔脸颊的手,转而抚上自己的下巴,一脸玩味。
久久没有预料中的那让人厌恶的触感,水晔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疑惑。
"怎麽?我没有碰你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要杀我,你就快点动手!"冷冷吐出这句话,水晔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没有回答,也咩有任何动作。林依山只是专注地看著躺在自己眼前的人。原本很白净的脸在坠入山谷的过程中被一些枝丫划伤,衣服也变得有些褴褛。原本在自己心中那麽光鲜的人此时却只能用狼狈来形容,弄的林依山一声长叹。
听见林依山的叹息声,水晔不由得在心中轻笑:这个张狂的不得了的家夥居然会在我面前露出如此沮丧的表情,还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微动嘴角想说些什麽,但是还没等话语出口,水晔眼角的余光瞄见了林依山眼睛中凌厉的杀意。一眨眼的功夫,林依山右手中的短刃已经架在了水晔的颈项间。
时间似乎就此凝结,山谷之间有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飞禽走兽所制造的声响。
四目相对,林依山在水晔的眼中找不到一丝恐惧。林依山嘴角轻扬,但脸上全无笑意,寒意骤起的脸上有的全是杀气。
短刃又向下移了几分,依稀听见了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水晔,脸上依旧没有一点恐惧。漆黑的眸子里有的是一种名叫决然的情绪。
"哈哈哈哈!好样的,不错!"
爽朗大笑之後,林依山将短刃收回袖中。利刃刚离开肌肤,便看见鲜血从颈间流至地面,最後流入水晔身下细石子的缝隙间。
指尖将流出的血液均匀晕开,水晔原本白净的颈项一时多了其他的颜色,加上有些凌乱的装束,引得林依山看的有些愣神。

讨厌被林依山直视的感觉,就好像是猎人看上了猎物。忍著疼痛,水晔大叫:"姓林的!你要动手就快点!别他妈婆婆妈妈的!这不是君子门掌门的......啊!"
林依山突然舔舐颈间伤口的动作让水晔惊呼一声,话语也随之断了去。
原以为林依山只是单纯的舔舐伤口,却发现他将什麽粉末撒在了伤口之上。想对他破口大骂,但这样的情况再怎麽骂也没有用。水晔索性闭了眼,由著他去。本来就是死对头,难不成还期望他会救自己不成?水晔不由得在心下嘲笑自己:只不过是曾经的一次月下酒醉後的意外,为何总以为他对自己有著什麽不一样的情愫。
听著水晔的呼吸渐渐由原先的急促变得平缓,林依山突然有些不太满意。作弄人的心性让他在水晔的肩膀处狠狠咬了一口,听见水晔的惊呼这才松了口。
"呵呵!还以为你没有知觉了,原来是水晔大人喜欢被咬啊。"舌尖舔过嘴角,脸上的笑是那麽的猥琐。
看著这样的笑,水晔只觉得胃里很是不适,於是索性不去看那个被人称作正人君子,但在自己眼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真小人的家夥。
舒了口气,还是无法冲破林依山的束缚。暗自有些气愤,要是那夜将这家夥直接杀了多好。怪只怪心里莫名地将那家夥当成了另一个人。唉,一时的大意却让那个小人有机可乘,真是可恨!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无奈无法有其他的泄恨方式。
惊觉有人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水晔骤然睁开双眼。
"你要做什麽!"
"帮你固定右腿。"脱下水晔的裤子,林依山用拾来的树枝将他摔断的右腿加以固定,而後用事先从自己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缠了个牢实。处理好水晔的所有伤处,林依山挪到水晔的身边,而後将他的头枕放在自己的膝上。指尖轻轻点过水晔身上的几处穴位,封住的穴道便被解了开来。获得自由的水晔并没有当下就给林依山以反击,反倒是安安稳稳地躺著,头转向一边,看著不远处的彤溪。
"居然笨到从映日崖上掉下来,你真有本事。"看著脸色苍白的水晔,林依山的脸上有著一丝心痛。然而这样的表情,斜看一旁的水晔却无缘瞧见。
"那也是你的手下有本事,真不愧是......"
"如果你不去保护水静你怎麽会掉下来啊!"
林依山的手把水晔的肩膀捏的生疼,话语被打断。从林依山的语气中水晔隐约觉得他在生气,而这气愤当中还带著......担心?皱著眉头仰视林依山,却失望的发现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微微叹息,而後淡淡道:"他是暗香门的门主,又是我的师弟,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下就我离他最近,我怎麽可能不去帮他,你为何......"
"你还是很喜欢他,对吗?"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将水晔的话语打断,林依山俯身直视水晔的双眼。莫名地将眼睛移开,水晔紧闭著双唇选择用沈默来回答林依山的问话。
唇边扬起一丝苦笑,明知道他的答案而自己却总是在不断地试探。林依山仰望蓝天,在心中默问:我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忽觉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林依山这才发现谷中天气变化甚快,看来不久便会有大雨来袭。
"水晔,我们得找个山洞。"
"是啊,看来会有大暴雨。"
难得的默契,两人相视一笑。林依山果断地将水晔打横抱起,水晔也牢牢地挽住林依山的後颈。两人沿著彤溪在随岩谷中寻找栖身之地。
□□□自□由□自□在□□□
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洞穴,天上落下的雨滴已经渐渐变得细密。看著林依山额上的汗珠,水晔有了一种自己是个累赘的感觉。
抬手,用衣袖拭去林依山额上那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滴。突然间,与林依山的眼神相交错使得水晔顿时慌了手脚,红潮爬上了苍白的脸庞,但由於天色已暗,林依山无缘看见水晔难见的羞赫。但从水晔将手垂於自己体侧的动作,林依山就已然将水晔此时的心境猜出了七八分。
继续盯著水晔的五官看了小会儿,而後一个坏笑。
继续前行,却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向前一倾,吓得怀中人儿赶紧将自己抱了个紧实。
重新站稳,林依山看著受了些许惊吓的水晔不觉"噗嗤"一笑。
听见林依山的笑声,水晔抬眼看向林依山。那一脸的悠然自得以及夹杂期间的那奸计得逞的笑意,顿时让水晔明白了刚刚的险情其实是林依山一手策划。
可恶的家夥!
"放我下来。"语调冰冷决绝,还透著不可忽视的怒气。
"怎麽?被君子门的掌门抱在怀中的感觉不好麽?"言语间尽是嬉笑调侃。
"被你耍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直视林依山的双眸,眼神冷冽。
"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融入雨中,林依山继言道:"你现在右腿有伤,如若我不抱著你走,难道你还想靠自己的力量前行吗?"
"就算我爬我也不想被你耍!"
"......"
激烈的言语并没有换来林依山的回应,倒是他抱著自己的手莫名地增加了几分力道。再看林依山的神情,严肃警备。双眼不断地在前面的灌木丛中搜索著什麽。
"怎麽......"
"来了。"
"啊?什麽......"
还没完全理解林依山的意思,只见一个黑影向著他们二人冲了过来。林依山将水晔紧紧抱住,然後足尖点地一个回旋转身让黑影扑了个空。还未等水晔看清那黑影究竟是何生物,又有两个黑影从两边同时向著二人袭来。
"水晔,抱紧我。"
落下五个字,林依山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腾後,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上。
双臂将林依山紧紧环住,水晔扭头仔细看了看袭击他们的黑影,仔细打量之後方才知道,那是野狗。仔细环顾四周,大概估算了下野狗的数量,少则七八只,多只十几只。那一双双在夜幕下闪著绿光的眼睛,让水晔打了个寒颤。
"这......这是......野狗?"
"嗯。"
足尖点地,轻轻一跃,踏过向著他们扑来的又一只野狗,林依山落在了彤溪的另一侧。
还没来得及喘息,野狗又开始发起了新的攻势。一只,两只,......五只,六只。林依山双手抱著水晔,所能做的只有防御。面对野狗的轮番攻击就算有著超强武艺的他也开始渐渐居於劣势。
雨还在继续,完全没有停下的意味。
听著林依山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水晔的心揪在了一起。他明明可以将自己抛下的,为什麽要带著自己呢?这样两个人不都没有生还的希望吗?
又一次跳跃,明显已经没有之前的高度。靠著身後的树干,林依山的汗滴落到水晔的颈项间。

"林兄,你的体力真好。"
"呵呵,谢谢夸奖。"
一个苦笑隐没在暗夜之下。"林掌门,不要管我了,你自己逃吧。你若一直这样,我们俩都会完蛋。"
"从我随你跳下映日峰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丢下你。"话音刚落,一只野狗从两人身後袭来。看见偷袭的野狗的水晔还没来得及叫林依山小心,野狗的爪子就已经触及到了林依山的右臂。血液顿时从伤口处迸出,血液的腥味让野狗们的眼睛里都透出了杀意。
"呵呵,受伤了。"
"你个疯子!"
银针出袖,落入指间。挥手,将银针刺向欲攻过来的几只野狗,针上的毒药霎时要了那几只野狗的命。面对同伴的死亡,後面的野狗有了些许顾及,但是眼神里誓要将猎物吞下的光芒却未曾减弱。
"可恶!"又一次抛出数枚暗器,又有几只野狗被击毙。但是危机依旧没有解除。
体力不支的林依山最终顺著大树滑坐到地上。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林依山的伤处,血水被稀释的很淡很淡,然後慢慢汇入彤溪。
"对......对不起。"
"有时间说对不起,还不如给我好好保持清醒!我才不想欠你人情!姓林的,你听见没有!"又是数枚暗器,面前野狗的尸体又增加了一些。
将水晔放在自己的腿上,左手牵起水晔被雨水淋湿的秀发,林依山淡然一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挺好。"
"我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
从腰间摸出一颗橘色丸子,强行塞进了林依山的嘴里。
"你最好给我活下去,我们俩的帐还没算请!听见没!"
有些丧失意志的林依山本能地将药丸吞下,然後点了点头。
怜爱地抚过林依山的脸颊,水晔在心中说:依山,我不会让你死的。
听见野狗的嚎叫,水晔转过身面对这群嗜血的动物。手将发簪取下,嘴角一抹诡异的笑,眼神里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几经摆弄,发簪变成了精小的玉笛。玉笛靠在水晔水红的唇边,兰气轻吐,谷间尽是笛声。一曲作罢,野狗已无存者。
看著遍地尸体,水晔笑意更浓。
"能死在索命笛的手里,是你们这群畜生三生修来的福气。你们就好好地感谢我吧。"
"原来这就是暗香门的奇门武器之一的索命笛啊。"轻而易举地将玉笛夺过,林依山仔细端详这个在武林间被誉为"鬼笛"的武器。
"这麽漂亮的笛子居然如此的恐怖,真是......唉!"
丝毫不理会林依山的言语,只是静静地将笛子拿回,然後将它变会原样,重新插入发髻当中。
"既然你有‘鬼笛',难道你就是相传在一年前神秘消失‘鬼笛童子'?"
不理会林依山的问话,水晔只是一脸平静地扶著一旁的大树缓缓站起。面对水晔的态度,林依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站到水晔面前,林依山坏坏一笑。还没等水晔回过神,林依山的吻便落在了水晔的唇上。

没有反抗,水晔只是惊讶地看著林依山,而林依山则是眼带笑意地看著水晔。
"哎哟,你干嘛扎我。"捂著被水晔用针扎伤了的地方,林依山抱怨道。
抬头看看已经没有什麽乌云的天空,水晔淡淡道:"继续找栖身之地吧。"
语落,两人沿著彤溪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久,便在距彤溪不远处找到了一处山洞。此时的两人脸上均是满脸疲惫,而林依山的伤口依旧在隐隐地流著血。
进到洞中,林依山便找了些干草以及一些干树枝,用随身带著的火刀火石升起一堆火。而後,林依山便靠著岩壁坐下,将袖子撕开查看自己的伤势。
"看来伤口很深。"坐到林依山身边的水晔在看了他的伤口後得出了一下的结论。
"你带的有伤药吗?"从里衣撕下几块布条的同时,林依山问道。
"我带的都是毒药。"将一些干草丢进火堆,火堆顿时旺了几分。
楞楞地看著一边的水晔,林依山无奈地笑笑。
"真不愧是暗香门的人,随身带的尽是些要人命的东西。"林依山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径自摇了摇头,而後言:"除了你刚刚给我吃的东西。"
"你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麽?"略微有些好奇地看著林依山,此时的林依山的脸色很是难看,虽然有火光的映照,但是苍白的脸色依旧显而易见。
"不知道。"将伤口包扎好,继续说道:"只是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毒药。"
"你说我应该说你是有胆识好呢,还是说你没大脑好呢?"继续添加柴火,火光将整个山洞照的很是亮堂。
没有回答水晔的话,因为不管是选前者还是选後者,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引得水晔对自己一阵奚落。林依山索性闭了双眼,调整内息用以让自己越发冰冷的身体暖和一点。
看著被夜色所笼罩的随岩谷,水晔心事重重。一方面想著暗香门与君子门之间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另一方面思量著自己怎样才能出谷。回头看看假寐的林依山,水晔幽幽一叹。真不知道这家夥此行的目的何在,如果是敌人,那麽他为何三番五次地救我。如若是朋友,那麽他为何曾想要自己的命。一个苦笑漾出,水晔在心下问道:林依山,你我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羁绊?
经过一夜的休憩,水晔的体力好了很多,但是林依山的脸色却依旧有些难看。面对水晔略带关切的眼神,林依山只是淡淡笑笑,说:"没事。"
已经在谷里待了一天一夜了,这期间两人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在加之昨夜也野狗的那场恶战,使得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
两人相视良久,最终林依山站起了身。
"我去找吃的,你在洞里好好呆著,别乱动。"丢下这样一句话,林依山便离开了山洞。
在山洞附近转悠了几圈,林依山却没能发现什麽可以吃的东西。回头望了望山洞,觉得还是较为安全,便向著更远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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