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楠给兰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什么时候程序能出结果?”他把酒杯递给兰知。
兰知有些疲累地倚靠着落地玻璃窗,缓缓坐倒在地毯上。
“两天吧。”他接过柯振楠的酒,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柯振楠也在他身边席地而坐。
两天后就能知道结果了,就能让朱诚身败名裂了。
两个人就这样倚靠着玻璃窗,侧头欣赏着窗外A市凌晨的夜色,沉默无语。
沉默喝酒最容易醉。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说,兰知。”柯振楠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回国?”
兰知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接话。
就因为当初杨瑛的一句话,他才回的国。
结果,却是这样的令人伤心。
“我是无心走学术道路了,所以宁愿回国找工作。”柯振楠自顾自地说,“可我看你对科研还是很有热情啊。老实说,你博士导师在K国很有名气的,你要搞科研,当初就应该留在K国继续发展。你回国来搞,又没有人脉。本来你家老头子在国内的人脉还可以帮帮你,你现在要扳倒他……”
“你家很热。”兰知打断他,扔掉酒杯跪直身体,直接把玻璃窗的上半部分拉开了。
寒冷的夜风立刻灌进来,吹起了兰知的头发。
霓虹灯的光彩倒映在他澈亮的眼镜上,闪烁出光怪陆离的色泽。
柯振楠坐在地上,仰头默默看着他。
夜风甚至卷起了一旁的棉绒窗帘。窗帘如天上的流云,半卷住兰知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他被风吹散的衬衫领口。
柯振楠也扔掉酒杯,扶着玻璃窗,缓缓跪直身体。
他甚至感觉到兰知被风吹乱的头发,扑打在自己被酒精熏得滚烫的脸上,痒痒的。
他伸手,从后面慢慢抱住了兰知的腰,从下往上,开始解兰知的衬衫纽扣。
一粒又一粒,他解得很有耐心。
最后他解开了最上面的那一粒纽扣。
衬衫顿时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
兰知终于感觉到了冷,于是回头,望着他。“你想干什么?”他问。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喝醉了。
柯振楠低头,咬住了兰知的眼镜架子,将它脱下,轻轻甩在地毯上。
“我们再试一次,嗯?”柯振楠轻声问兰知,“这一次……让我在上面,好不好?”
兰知沉默地看着柯振楠。
两人对视,万籁俱寂,他们甚至能够听到窗外的滔滔江水声。
最后兰知往前凑了一凑,对准柯振楠的一片眼镜镜片,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不好。”他很干脆地回答柯振楠。
水汽如白色的花,慢慢在镜片上绽放,模糊了柯振楠的视线。
他错会了兰知的意思。
“你如果还想在上面,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兰知眯了眯眼睛,随即伸出修长的左手食指,用指肚在对方沾满水汽的眼镜镜片上左右摇了两下。
“Nope.”他说,“我不想做。”
这个回答足够意义明确了:他拒绝了柯振楠的上床邀请。
柯振楠愣了愣,酒精让他情欲旺盛。
他只好放开兰知,把自己的头半探出窗外,让寒冷的夜风平静他炙热的情欲。
“你这次是来真的?”他一边吹风一边问兰知。
兰知已经沿着落地玻璃窗重新坐倒在地,一条腿屈起,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的手搁在膝盖上。
“什么来真的?”他的另一只手摸到了自己先前被柯振楠扔掉的眼镜。
“和那个打电话给我的要高考的小朋友,你和他是来真的?”柯振楠补问。他工作繁忙,根本记不住韩敬的名字。
兰知举起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对准落在上面的细小灰尘,很淡定地吹了两口气。
柯振楠弯腰,伸了一只手,搭在兰知的额头上。
“你没发烧吧?”他讥笑道,“你这样的人也会来真的?你忘了吗?去年你当0,和T集团的第一把第二把手开房玩双龙,结果你厉害得把他们兄弟两人都玩到医院急诊室去了。这可是圈子里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啊。”
兰知已经把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了。
“只有什么都玩过了,”他回答柯振楠,“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柯振楠愣了愣,随即“呵呵”笑出声来:“兰知,不要告诉我,这个都没有考上大学的小朋友就是你想要的。”
兰知低头系自己衬衫的纽扣,一脸“随你怎么想”的表情。
“你还真是玩真的啊?”柯振楠见状倒是愕然了,重新蹲到兰知身旁,问道,“兰知,你比那小朋友年龄上要大不少吧?”
兰知“嗯”了一声:“九岁。”
“九岁!”柯振楠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在酒精的作用下嚷了一句,“你和一个比你小九岁的小朋友玩真的?你吃错药了吧?”
兰知已经系好了衬衫纽扣,去摸自己的手机:“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他显然并不想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柯振楠拉住他。“你想想清楚。”他劝道,“现在你三十,他二十,你还不觉得年龄差距有什么。可是过十年等到你四十岁他才三十而立,风华正茂;再过十年你五十头发开始白了他才四十出头,男人四十一枝花,最吃香了……”
兰知任由他说,自顾自地拨打了手机,准备叫出租车。
柯振楠还在劝他:“他年纪比你小这么多,又是纯1,随便到哪里都受欢迎。你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到时候肯定是他先经不住诱惑辜负你。”
兰知闻言突然停止了拨打电话的动作,沉默地看着自己闪烁的手机屏幕。
“我说的有道理吧?”柯振楠感觉兰知似乎有所触动,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要是玩够了,想收手不玩好好经营一下感情,也该找个靠谱点的嘛。”
兰知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很久。
“没关系。”最后他还是拒绝了柯振楠的建议,“这种事情,不赌一下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是否能赢。我愿赌服输。”
年初十中午,韩敬从老家重新回到了A市。
这是他第二次从A市的火车站里走出来。
上一次,他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大城市,就像一朵蒲公英,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何去何从。
这一次,他很快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了兰知。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归宿感。
他注意到兰知大衣里面穿了西装打了领带,脚下也没有穿短靴,而是穿了一双皮鞋。
整个人从神态到打扮都和人流如织的火车站格格不入。
“不用这么正式地欢迎我回来吧?”韩敬走到兰知面前,替他理了理微微被风吹乱的头发,问。
“麻烦你动作快点。”兰知很不耐烦地躲开,“我今天上班。”
分别了六天刚想和对方亲热亲热,结果就这样被兰知冷冷地挡回去了,韩敬有些讪讪。
“现在不是放寒假吗?”他嘟哝,“你怎么已经上班了?”
“学生放假,我又不放假。”兰知转身往停车场走,“而且下午两点我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想到对方是利用午休时间特意驱车赶来接自己,也的确是待他足够诚心诚意了,韩敬只好乖乖地闭嘴,抱着行李钻进了车里。
兰知把韩敬送回了家,自己急匆匆地开会去了。
韩敬把自己的行李拖回家,都整理好,再打开冰箱一看,不由挠头:冰箱里面几乎是空的。
一看就知道兰知这个春节假期自己没怎么烧饭,都是吃外卖现成品。
外面的东西哪有自己做的卫生做的有营养呀?
韩敬当即到超市里去买了满满几袋的东西,回家掌勺当起了大厨。
许久未用的厨房得到主人的临幸,没过多久就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来。
不过等韩敬做好了满满一桌的丰富菜肴,兰知还没有下班回来。
韩敬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兰知说过他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
外面天都黑了。
韩敬想了想,决定先洗个澡。
他在火车上待了一天一夜,虽然是大冬天,毕竟也是很脏的。
而且兰知有洁癖。反正韩敬等兰知没事做,洗个澡待会儿香喷喷地出现在兰知面前,肯定不会减分的!
于是他放了一池热水,脱下衣服,躺进浴缸里。
大冬天泡热水澡什么的最舒服了。
热气氤氲,袅袅地充斥了整间浴室,甚至连洗手池上的大镜子也很快覆了一层白蒙蒙的水汽。
韩敬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打开淋浴喷头,一边用肥皂认认真真地擦自己的身体,一边惬意地哼起了歌。
他低头涂抹得很仔细,特别是自己的老二那一块,更是洗了又洗,恨不得洗掉一层皮。
说不定今晚兰知突然来了兴趣,想和他上床也说不定呢?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合格优秀的1号,就要时刻做好打一炮的准备!
韩敬一边哼歌一边胡思乱想,老二竟然都幻想得有些硬了。
他面对着哗哗流淌下来的热水,低头看自己沾满了白色肥皂泡沫的老二,一瞬间内心有些挣扎:要不要在洗澡的时候自撸一发呢?
然后他注意到那些白色的肥皂泡沫上似乎有一道阴影。
韩敬一惊,顺着阴影投射来的角度抬头看。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兰知。
兰知不知道什么回的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浴室。
他的一只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光滑的台面,就这样沉默无声地看着浑身赤裸涂满肥皂泡沫的韩敬。
他脱了西服外套和皮鞋,领带也已经解下,半塞在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模样慵懒,像一朵不经意就浓烈绽放的花。
韩敬第一个反应是极度的尴尬。
他立刻转过身去,背对兰知用手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老二,试图弄软它。
可惜老二不争气,在看到兰知的一刹那就彻底脱离了韩敬的理智控制,充血胀大,瞬间就硬得像一根棒槌似的。
韩敬搞不定自己的老二,正苦恼着,猛然听到背后有衣服摩擦的“索索”声。
他回头一瞧,差点没脚底打滑摔倒在一池水的浴缸里。
兰知已经坐上了洗手池旁的台面,一只手仍然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洗手池。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摸上了自己的锁骨,不紧不慢地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一粒。
又一粒。
干净的衬衫好像是天际的云彩,慢慢地散开,小心翼翼地呈露出底下被遮挡住的无边绚丽风光来。
他凌空垂下的小腿修长,笔直地贴着洗手池,脚上没有穿鞋子,只套着一双深蓝色的半透明袜子,清晰地勾勒着他脚底的曲线,在满眼淌着水滴的白色瓷砖里鲜艳得诱人。
韩敬盯着他的双脚看,任由热水“哗哗”地流。
看到最后他开始顺着兰知的腿一点一点地往上看。
兰知穿着完整得体的衣服。
丝袜,西裤,被开了两粒纽扣的衬衫。
韩敬就这样一直看到了对方的脸上。
兰知和韩敬对视,神情很沉静,就像望不到底的深渊,捎带了几分一贯出现在他脸上的拒人的冷意。
满浴室的热气袅袅,扑面而来。冷热交锋,在他的眼镜上瞬间凝结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又顺着他金色的细窄镜框缓缓地淌下。
“哒。”兰知又用手指不经意地敲了一下冰凉的台面。
有一滴水珠终于熬不住,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笔直地从镜框上坠落,在朦胧的白汽里划过一道晶莹而性感的水线。
韩敬也终于熬不住了。
老子硬了就是硬了。有什么好尴尬的?有什么好苦恼的?
他随手拿了条浴巾,草草擦干自己的身体,直接从浴缸里赤裸着身体跨出来,一把捏住兰知正在解衬衫纽扣的手。
“你脱衣服脱得太慢了。”他一字一字地道,另一只手摸上兰知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然后他顿了一顿,凑上兰知的鼻尖。
“不过你放心。”他笑道,“我现在就示范给你看,怎样才叫脱衣服快。”
说完他双手下滑,抓住兰知半敞开的衬衫领口,蛮横地用力往两边一扯。
衬衫立刻被撕开,凌乱地半挂在兰知的手臂上。
而兰知整个上半身就这样裸露在浴室的热气里。
韩敬双手顺势往里一探,揽住兰知的腰,把他抵在洗手池后面的镜子上,一口咬住对方的锁骨,一路吮吸了下去。
兰知没有拒绝他,反而是伸手抓了韩敬的头发,配合着他的啃咬轻轻地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