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精怪(人shou+兄弟)————春花秋月

作者:春花秋月  录入:01-04

传根恐怕夜长梦多,晚上就要把虎儿送回山里,走前我让他把虎儿带到我床前.
也许是传根真以为它是山神的座骑能听的懂人话吧,不知跟它说了什麽,虎儿一看到我就呜呜地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它眼眶里滑落下来.我从来没发现过老虎竟然会发出如此悲怆呜咽,那是种从嗓子眼里发出的低沈而颤动的嗷嗷声,每一声都持续到气竭方停下来,仿佛肝肠寸断一般.在我记忆中也就是见过隔壁的大黑在主人把它的幼崽当它的面摔死扔进锅里时发出过类似的悲呜.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屋里的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恐怕没有人会错误的认为那不是只老虎在哭泣.
我从被子里伸出裹著纱布的那双光秃秃的手臂.轻轻的捧著它的圆脑袋.
"去吧,回山里去吧.从今往後再不要到人间来了,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虎儿伸出舌隔著纱布轻舔著我断肢,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屋里所有的人都落下了泪.
"回山里後要小心那只豺狗,不要让它再伤了你啊.你还小呢,斗不过它的,千万警醒些啊.去吧!"
最後走时它回头对我呜呜的像是说了什麽话,可惜我听不懂.

20

後来听说那天夜里钱家也不平静,钱老爷把红枣抱回去後,从警局调了十个警员持著枪在他家守夜.可是半夜还是有飞贼跑上门去了.先是他家的狗叫了起来,然後是枪声大作.後来不知咋地後院又起火了,烟火滚滚夹著女人们的尖叫声.救火的,提水的,救人的,抢搬物品的,整个院子乱轰轰的直折腾到了天亮才罢.
最後钱老爷打开柜子一瞅,人参没了!
那钱老爷大叫一声栽倒在地,醒後跳了起来开始满街的贴悬赏告示捉拿飞贼.可吵吵了半个月,飞贼的影也没看到.气的大病了一场,病好後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偏偏那宝贝儿子又天天闹著要老虎,可能想来这场事故都是我家引起的,找不到飞贼就把一肚子恶气撒到我家来了.天天跑上门来吵闹滋事.我爹低声下气的赔著不是,把白熊皮都送过去了他还不依,直吵著要老虎.最後我爹只好托人从外省花了三百块大洋买了只虎崽送去给他.结果没几天他又上门来说要人参,说那飞贼指不定是我家派去的呢.那阵子我爹娘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全家愁云惨雾的.我也跟著难受不已.不过好在这日子没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全国解放了!
钱老爷逃台不成,被捉住了关进了监狱,钱家也被抄了,所有财产充了公.
记得那阵子街上热闹极了,天天锣鼓喧天,鞭炮齐响的搞庆祝活动.所有人欢天喜地个个精神焕发.爹娘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说以後再不用受人欺负了.我爹二话不说把家里的铺子捐给了政府,说不做了!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挣下这麽个家业又如何?如今世道太平了,就在家过个安省日子吧.反正积蓄丰足,一家人无病无灾的就行了.
我是父亲的老来子,老人四十多岁才得的我,本来也指望我成家立业光宗耀祖什麽的.後来见我残了,陪爱打击.又被钱家这一通折腾如今年过半百竟然也想开了很多事,觉的人生一世也就那麽回事,富贵荣华也是个定数,不如积善行德从此守著娘和我过过茶饭日子就行了.
可能我残了时候年纪还小吧,加上成功救出了虎儿,所以并没感到特别的悲伤.觉的在家反正有父母照顾.家道又丰实,又有一大堆的仆人侍候著,除了不能去上学,不能独自出去玩了.并不觉的有什麽不好,反倒因为爹娘和家人对我比以前更加好而沾沾自喜.爹请了个老师在家教我读书,又把王妈的两个外甥米糕和果儿接到家里住下,和小三子一起陪我玩耍.那时我们四人天天在院子里疯玩.无论是滚脏了衣服还是打碎了花盆爹娘从不责怪我们.
直到有一年,他们三人回家过年後就再没来我家住了,我才惊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不安和悲凉.才想起好像爹娘脸上没了笑容很久了,时常唉声叹气的.家里的仆人陆续的都不见了,最後连王妈也走了.
不久我们家搬到一间破旧的小棚子里住下了.爹告诉我政府说我家是旧社会的剥削阶级,应当要把财产还给所有的劳动人民,遂把我家的房子并所有财产没收了.爹娘明天就要到纺纱厂去上班.让我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粥热在炉子上了,饿了就自己想法子吃点.娘把我所有的裤子的档处剪开了,让我有尿自已到後屋的便桶上解决.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又困惑不解.这不都解放了吗?不是说日子会越过越好了吗?为什麽我们家的生活会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如今的一落千丈?什麽叫剥削阶级?我们家做生意一向口碑很好,家业都是自己辛苦挣下的,没剥过谁啊?没有我家猎户的皮毛还更卖不到钱呢.看著这破破烂烂到处漏风的棚子比我家以前的猪舍还不如,身上的衣服也是粗布的还打著补丁,我开始越来越清晰的记的小时身上穿的绸缎的光滑和漂亮.我已很久没吃肉了,记的最後一次吃肉是上个月吧,那晚爹跟做贼似的半夜才回来,屋里没有点灯,借著炉火的光我看到爹从怀里掏出块肉,娘神色惊慌的用木棍叉紧了门窗,把肉切了放在锅里煮熟了赶紧盖上了炉盖,一家人就摸著黑狼吞虎咽的把肉吃了.夜里我听到娘哭了,爹好像在宽慰她,声音压的很低,我使劲听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麽.
爹娘每天天不亮就到厂里上班了,足足要干十二个锺头的活.天黑了两人才回来.几个月下来爹娘已瘦的皮包骨了.爹的背骨明显的勾了下去.娘则头发散乱目光呆滞.跟她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後语的.那天早上,我看著他们弯著腰背步履蹒跚的相互扶持走入寒风中,那一瞬间我泪如泉涌,哽咽著泣不成声.
我看著自己光秃秃的手脚,第一次深切的感到了残疾的悲哀与残酷.我已经十八岁了,别家的男孩子已经能干活挣口粮帮著父母养家糊口了.再过几年娶了媳妇养下儿女,就可以让父母安享晚年了.可是我......就像只厚颜无耻麻毛杜鹃,人高马大的赖在窝里让一对瘦弱的老父老母吐血喂养著,直到耗尽他们最後一点气力和生命.
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麽了?!是谁在欺负著我的爹娘?让一对老人这样饱受惊吓心力交瘁!天天不顾年老力衰的拼死劳役!我要出去,出去看一看!
我搬开了叉门的木根,四肢套上了爹从拖拉机厂捡来的破轮胎做的简宜套筒子.爬了出去.
小巷子里静悄悄地,人都到哪去了呢?转出巷子我来到了大街上.好家夥,街上一群一群的人扎著堆,不知在干什麽.人堆里有人在激愤的叫喊著.突然人群闪开,十几个穿著绿军装的军人盒枪实弹的推著一队身上绑著绳子的人押上一辆卡军.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著:"看,是本城最大的资本家哪,全家都押到农场去劳改啦!"
"真的啊,不是说他们家是爱国归侨吗?"
"不是哟,是通敌卖国贼哪!"
我一看,天啊!这不是我姑父一家子吗?以前我还到过他家玩呢!天!他们竟然全家都被抓起来啦!
我吓的连连後退著.刚想退回巷子.迎头正撞上了一夥半大的小孩子.
"咦?这是谁家的疯子啊?咋趴在地上呢?"
"我认得!这是周老财家的残儿子嘛!没手脚的."
"呀!真的没手脚啊!他们家是欺压人民的坏蛋啊,我们一起打他!"
这夥小孩子一拥而上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嚎叫著转头往家飞快的爬去.
"快看啊,这疯子还穿著开档裤哪!"
"哈哈哈哈-------"小孩们哄笑了起来.
"快看他的鸡鸡!还有蛋蛋!好大哦--------!"
"我们拿石头扔他的蛋蛋.看谁扔的准啊!哈哈哈-------"
我吓坏了,拼命的往家爬,那夥小孩在後头追著拿石头扔我.身上头上被砸了好几下.突然下身一阵巨痛,我惨叫一声几乎趴在了地上.
"打到喽!我打到喽!哦!卵蛋破喽!哈哈哈-------"
我再顾不得疼痛,没命的往家爬.好容易逃进家门把门叉上,绻缩在门後抖著身子放声大哭.

21

下身疼的厉害,我不敢告诉爹妈 ,只一个人则身绻在床上默默忍着,尽量缩抬起双腿,让肿胀的要害不受到压挤,可就是这样还感到一跳一跳钻心的痛楚,让人焦燥不安,要是有只手摸摸我就好了。这样一想全身竟然涌起一种燥热,脸都火烫一般,呸呸呸!我赶紧甩掉这种让我惊恐又羞耻的念头。身体出现的陌生反映令我惶惑不安。可是我越是想甩掉这种念头它越是在后头紧紧地跟着我,就像是石板下的野草越压制它,越是要长出来。
终于有一晚上它就像无孔不入的白蚁似的钻进了我的梦里,梦中的那双手非常的温暖,轻柔地爱抚着我的痛处,小鸡鸡在那手掌里抽噎着诉着苦,惹来那手掌的百般爱怜。光滑的指腹触抚着蛋蛋红肿充血的表皮,一种陌生而要命的舒适即刻溢满全身。突然一个激灵,私处传来一阵痛楚,同时伴着至命的快感袭至全身。
"啊-啊-啊-咳咳咳。。。。。。"我咳叫着眼泪迸射了出来,五官因被痛苦和快乐这两种强烈感觉混合刺激下扭曲着皱成了一团。
醒来后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的心头乱跳,正惶惶不安时,猛 一抬眼一只硕大的老鼠蹲在我枕边,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直瞪着我,见我张着大嘴想叫唤,忙摇晃着俩只小细爪"虚---虚---别叫!别叫!"
老鼠精?!天!这年头连老鼠也成精啦?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子别怕,我是山鼠,不是城里的老鼠,城里的人气旺,地气天华都叫人吸走了,城里的老鼠是修不成精的。是我自己算着公子即将成人,就早早下山来等着了。因为我是老鼠,城里人对我的肉不是很看的上眼,又有同类帮忙,所以能安稳的呆下来。山上别的东西就没这福份了。嘻嘻嘻------"它说着竟自管自的用小细爪掩着尖嘴巴笑了起来,见我任在瞪着眼瞅着它,便不好意思的干咳着停了下来。
"事嘛,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怕公子不肯。"那老鼠竟有些扭捏起来,低着头搓着两小细爪只拿眼睛偷瞄着我。
"你说吧,我也是得过山里大仙的帮忙的,只是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啊!公子真是好人啊,实说了吧,我只想要公子刚刚发梦射在被窝里的那东西。"
"啊!你,你,你!"
"公子不要生气,我知道此举很是委琐,要是传到山里准保会被那些妖精们嘲笑死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比不得人家先天的根基好,修个几百年就成了气候了,我都不知修了几世了,修到如今也就能开口说个人话就再也不见长了。想尽了办法也没用,正一愁莫展呢,山下的家鼠传来消息说找到公子的住处了,遂大喜下山了。公子是有主的人,我自是不敢冒犯公子,但那东西对我修练极有用处,公子与其浪费了不如赏给小的吧,求公子开恩啦。"那老鼠说完竟像人似的直起身子前爪交握连连拱手。
"那。。。。。。好吧。"我面红耳赤地爬出被窝,缩在床角上。
那老鼠赶紧吱溜一下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低着头也不敢看我,道了谢就不见了
我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干干净净的,不知它使了什么法,连先前的味都没有了。
后来我渐渐想起十二岁时发生的事,隐隐有些明白那豺狗精说的话了,莫非它那时抓我就是为了这脏物?难道我真的是人参不成?那虎儿也会吃我的这东西修成精喽?咳咳咳我不知为什么心头慌乱起来,算了还是别乱想了,人兽有别,人兽有别。
日子似乎越来越艰难了,自从那天被打了之后,我就再不敢出去了,也明白我家怕是要大祸临头了。我恨自己的无用,不能为爹娘分担愁苦,只能绻缩他们身后,让一对老人为我遮风挡雨,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死去,想我活在世上干什么啊?可是,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甚至还没经历过爱情,虽然这对残废来说几乎不可能,可是想一下总可以吧,只有人活着才可以想啊。可是想着想着我就发现问题了,为什么我脑中出现的都是男子的身形而不是女子的呢?放眼望去这世上不都是男子与女子结合吗?为什么我会这样的与众不同?算了,反正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不可能爱我的,不过是放在心里想想,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天下午,突然有人来找我,说是纱厂的临时工,说我娘出了事了,人在医院里,等着我去见最后一面呢!我吓的在地上乱战。直到他背着我跑在路上我才缓过神来,哭着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老太太可能是有年纪了,上了十几小时的班人也有点不清醒了,一头栽在纱床上,手触到了电网,整排机床都烧掉了,人怕是不中用了。听到这我只觉心脏疯了般地抽扯着,几乎将血都挤出了心房。
啊!我的母亲!我可怜的母亲!
最终我还是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因为赶到医院她老人家早已闭上了眼。
几个月后还没等我从丧母的悲痛中缓过来,父亲就被抓去劳改了。说这次事故让纱厂损失惨重,一排的机床都被烧掉了。他们怀疑母亲是特务,乃故意所为。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企图将整个纱厂全部烧光。父亲被定为坏份子送到外省红旗劳改农场去了。

22

父亲走之前将以前私留下的一些大洋,金银什么的分别埋藏在几个隐蔽地方并悄悄地告诉了我,然后又去找了王妈,让她出面叫了小三子来照顾我,让我暗示小三子,只要他好生养活了我,我会适时告诉他大洋的埋藏地点,让他取出做为我们家对他的答谢。
听说那小三子本不想再与我家有什么瓜葛,可经不住我爹苦苦哀求,王妈也帮着说话了,可能想到自己也正到了娶亲的年纪,那彩礼还缺着一大块呢。总算勉强答应下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亲啊,就是在这样困苦的时期我那老父还为我留下了这条后路。他早担心会有这么一天的,一直在悄悄的为我打算着。天!我难道就这样荀且偷生着过一辈子吗?不,不!我是男人,是我父亲的儿子,我要救他出来。尽我一切力量,连番的灾难让我想清楚了,如果我不去努力的话。那活着就是一种耻辱,我已经没有什么资格想什么梦中的爱情了。
怎么办?怎么办!无论用什么办法。
从父亲不顾一切为我留下这活命钱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亲人就是亲人,国法在父亲眼里最终抵不过亲情。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违了国法。也让我明白为了亲人国法也是可以违的。这件事使我以后始终能冷静的看待一些过于理想化的宣传,对所有狂热的运动保持清醒和怀疑。
我明白我首先要抓住的就是小三子,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人也纯正。我必需要用尽一切办法取得他的同情和关心。在他面前我装的十分可怜。唉!本来我就够可怜了。可我还是不敢大意,我把自己弄的跟惊弓之鸟一般,胆怯而楚楚可怜。从不敢大声说话,和他说话也赔着小心。我在和整个外面的世界较量啊,外面那铺天盖地的宣传无时无刻不在教导着他,让他恨我,敌视我,出卖我,伤害我。我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可还是在努力着。
终于我还是失败了!
小三子越来越看不起我了,可能总觉的为了钱财照看一个坏份子家留下的余孽着实有背于他的信仰和理想。我知道他在恨自己。他变的越来暴燥,对我非打既骂。我抖缩在屋角,泪水涟涟的看着他。说真的我害怕极了,我觉的我开始抓不住他了,惊惧又绝望。
要不不告诉他一个埋藏大洋的地点?用钱财拉住他的心?我想了很久,潜意识里我认为这样并不好,觉的他现在只是因为可怜我才照顾我的,是他心里的那一点良善在拉着他。只怕钱财非但打动不了他的心还适得其反就麻烦了。他的善恶观已被外界的宣传改变了,收了我的钱财只会让他更觉的耻辱!可是他在慢慢的离我远去啊,我不得不挺而走险。
一天晚上,小三相的媳妇的大哥跑来跟他借钱,说家里的屋子要修一下,不然没法住了,小三子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拿不出一个子来。那大哥一气之下说要把妹妹许给别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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