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缚----弥塞亚[下]

单于和 中行说的事情他是大约知道一些的...虽然和不理解单于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还是能感觉到中行说对于依稚斜的意义...如果中行说不行了..那...
"单于..您要保重身体."金日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简单的加以劝说.
"我没事."依稚斜摇摇头:"虽王庭已迁漠北，但右贤王、浑邪王、休屠王所部仍在漠南。汉军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右贤王我不担心，但我担心河西的浑邪王和休屠王。汉军这些年接连在北线作战，但也难免他们会突然转向西线。所以，我想起了你--"
"大单于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 金日殚一叩到底.
点点头,依稚斜语气深沉:"我不放心他们,我想派弟弟做为我的代表，对他俩加以督促，让他们尽快抓紧备战，万不可懈怠麻痹！"
"臣领命."
挥挥手,让金日殚退下,依稚斜闭上了眼..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中行说苍白的脸色..今天的大帐怎么如此冷......

第 52 章
乌辜山匈奴敕仆营地 ,残阳如血.匈奴士兵的营地一片凌乱。四处都蹲着被俘的匈奴军士。汉朝骑兵拿着寒光闪闪的军刀骑在马上来回巡视.
霍去病纵马驰来，大叫："鹰击司马！"
赵破奴闪出："末将在！"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马上给我继续西进......" 霍去病显得有些急躁.
赵破奴看了看地上的俘虏和物品,为难道："可是这些缴获？"
霍去病蹙了蹙眉。："统统丢掉，不要背任何包袱，继续西进，给我猛打猛冲猛追，一刻也不要停留，速战立决，长驱直入！"
赵破奴转身向身后喊道："你们没听到吗？立刻上马！走......"
赵破奴率队呼啸而去。
守卫俘虏的军士指着俘虏询问："骠骑将军，这些俘虏怎么办？"
霍去病目光转到俘虏身上，眸内幽然划过一丝暗光："你们看着办吧！"
霍去病调转马头，疾驶而去，身后传来军士的声音： "除了女人，所有匈奴骑士统统给我砍了！"
那声音毛骨悚然，充满了战场的残酷......
浑邪王野战行帐 有军骑不断调动军士们神情惶惶的，一匹哨马狂奔而来，在帐前滚鞍下马。
浑邪王王帐内,空气压抑的让人可怕.
浑邪王和金日殚吃惊地听着哨报。
"一支万余人的汉朝骑兵军团，五日前就已进入河西，一路西进，横穿了五个臣属国后，于昨日越过焉支山，斩杀了折兰王、卢候王。在帛兰山麓,又与休屠王的主力激战，夺走了休屠王用于祭祀上天的金人神像，休屠王主力已被迫退至焉支山以西。现汉军骑兵军团仍在西进，已进入我浑邪国防区，前哨将领请求浑邪王火速派兵驰援......"哨报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浑邪王目瞪口呆,转头看了看身后前来监军的金日殚。
金日殚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眼内波涛汹涌："你是说汉军已经逼近了酒泉？"
哨报听了这阴森恐怖的语气,本能的涩缩了一下："是的，此次汉军十分奇特，轻装简从，一路掩杀，锐利无比。"
"这是什么战术？闪电般的迅疾？休屠王的四万军骑都没能挡住？"浑邪王满脸的不可置信.
"前哨将领说，汉军此次与以往任何一次战役皆不同，并不以占领土地为目的，一意冲击我营地，与我主力作抵进厮杀，故而沿途各部都被击溃，无人可以阻挡！"
浑邪王脸色涨成了猪肝似的紫色："放屁！这明明是休屠王的托词，他是有意开闸泄洪，不作拼死抵抗，眨眼间已将汉军祸水放入我浑邪国境内！"
金日殚瞥了一眼盛怒的浑邪王,笑了："浑邪王冷静，汉军劳师远征，连续五日奔袭，已是强弓末弩，依我看，应立即在祁连山麓、酒泉外围阻击汉军，只要挡住汉军的奔袭的锋芒，休屠王必然会回兵合围。"
"王子太天真了，我那兄弟，从来只顾自己，他已逃至焉支山以西，还会回兵祁连吗？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浑邪王显然对金日殚的说法很不得满.
金日殚挑眉："浑邪王该不是想要放弃抵抗？"
"本王只是避其锐气，击其惰归而已，来呀，传我的将令--"
"浑邪王！"
随金日殚一声断喝，他的单于卫队立即拥进了帐内，逼视地看着浑邪王。
"怎么，王子要干什么？"
"大单于不是平白无故地赐予我鸣镝，我希望浑邪王能清楚这一点！"
浑邪王是知道这只鸣镝的厉害,当年依稚斜就是用它将他父亲射成了刺猥："那你说怎么办？"
金日殚唇角轻轻扬起："如果浑邪王自己没有勇气，你给我一万骑兵，我去替你挡住汉军！"
"若是这样，我浑邪王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大单于？还是我自己去吧！王子，这个营地，我可是交付于你了！"
浑邪王说着走到帐前，摘下佩剑，提在手上，大喝一声：
"随我走！"浑邪王及其随从出帐。
夜晚静的可怕,往常草原的晚上都是要刮风的,而今天却尤其反常,居然竟的连一丝丰盛都听不到.金日殚在帐内不按的来回踱步.霍去病,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多年前,他曾经在败逃的右贤王营地里见过卫青.他以为那已经是汉朝最好的将军了,可是照现在看来,这个霍去病比卫青还要强,还要可怕.....
突然传来急骤传来的马蹄声。帐外一片杂乱声响。
金日殚看了看天色,估计浑邪王归来了，便收摄心神，理了理衣装走出去.
刚刚从帐内走出的金日殚被一片明亮到眩目的或光给照的睁不开眼,忙用手挡,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他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一个身着火红色盔甲的汉朝将领骑在马上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像两团烈火一样在燃烧.轻风扶过,金日殚散在身侧的发丝随风扬起.然后,他忽然发现,那个骑在马上耀眼的如同神一般的男人朝他笑了笑.
"你们是什么人？"为了掩饰那笑容让他瞬间呆滞了一下的事实, 金日殚开口询问.
军骑一个个冷冷的，没人回答他。半晌,骑在马上的霍去病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当然是匈奴人。" 金日殚那双略带蓝色的瞳孔蓦地一凝。手在说话的同时悄悄向身后摸去.
霍去病的瞳孔里清晰映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影子,狭长的眸子里火光悄然闪烁。
"你是我们的俘虏.."霍去病跳下马,慢慢走到金日殚身侧:"知不知道,俘虏没有嚣张的资格!"
金日殚看着他，嘴角微扬："是吗..那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话音刚落, 金日殚突然身子一侧,猛的自身后抽出腰刀,像霍去病砍去.霍去病头一侧,躲过了第一轮的攻击.不甘心,再度挥刀砍去,一道银光闪过,"哐"的一声,金日殚的刀在离霍去病还有两步的地方与霍去病的刀撞到了一起,随后便被猛的撞开.
金日殚抬头,望了望那个在他的攻击下还显得很轻松的男人的眼神，淡淡的，像两点忽明忽灭的暗火。忽然霍去病笑了:"我,不想玩了."
一道暗影随着他的话音突兀飞来,速度很快,伴着尖利的破空之声,根本躲不开.
"哧"没入血肉的声音.猛的跪下.一股股的鲜血从金日殚肩上的伤口喷涌而出,染在他雪白的衣服上,妖绕的美丽.
"我说过,俘虏是没有嚣张的资格的!"霍去病走到金日殚身前,将刀一把抽出.金日殚应声倒地.
"把他和那些王母、王妻、王子押在一起，送回京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金日殚,霍去病有跨回马上.
霍去病调拨马头，发令：
"全军继续向西！直达敦煌！"

第 53 章
"在遭到骠骑将军羞辱式的打击之后，匈奴单于必然以为其河西防御会有一短时的宁静，朕要鼓励他的这一想法，李广、张骞立即率军出右北平，与左贤王所部寻求作战。与此同时，骠骑将军霍去病一刻也不停留地重返河西走廊，用同样的章法，同样的速度，再次实施大迂回，与公孙敖会师祁连山"
殿堂内静静的。巨大的地图前,刘彻自信的看着群臣,睥睨天下的姿态.
所有人都不说话,这是刘彻早就料到的.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底下那些人到底会说什么.他只在意一个人的想法.或者说是习惯性的询问.
"你以为呢，大将军？"刘彻看向卫青.那人还是同平常一样的静静站在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卫青变的沉没起来,像一滩死水一样沉默.不论是朝会还是私下的召见.刘彻不问话,他从不回答.就是回答,也从不多说一句.任你再大的风浪,也激不起一丝涟猗.
果不其然,卫青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面无表情:" 陛下的思路超出寻常，匈奴人有句谚语："闪电不会两次击倒同一棵树的！"
皱眉,卫青的话他不是听不明白,同一种战术使用两次为兵家之大忌,可他就是要让敌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为什么仲卿说话不能直接一些?难道他就那么让他害怕?他在向自己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吗....
"朕偏偏要故技重演，让匈奴人在同一块石头上连续绊倒两次！"刘彻笑了,冰冷的笑了.
"但愿去病能不负陛下重任！"依旧的平静,卫青甚至连头都未抬起.
阳光在刘彻脸上闪现,却勾勒出了冰冷的温度,半晌,刘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般漠然的笑："骠骑将军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生而富贵，从没有框缚，也从不惧怕任何权威！"一字一句,执地有声.
大殿顿时比刚才还要安静,安静的可怕. 这句话在场的人没有听不懂的.霍去病出身富贵,那不就是说卫青出身卑贱吗....骑奴..骑奴...那是一个永远也去不了的身份的烙印..不管你位及人臣,还是富贵无双,都去不了...皇帝这是在提醒卫青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卫青仍就未抬头,依旧用淡淡的声音说道:"是,臣,知道了."
"你们都出去,卫青留下!"突然爆发的怒火随着群臣退出的身影扩散到大殿的每个角落.
慢慢走到仍就低头的卫青面前,刘彻看着他..好像从未见过他那样看着他.
"你能不能除了臣知道,臣明白之外,说点别的....?!"薄削的唇，吐出淡淡的话语，却一字一句撞得卫青内心控制不住地发颤。
带着隐隐酒香的身形，在卫青身侧滞住。俯下身，冰冷而有些粗糙的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滑落到他僵硬的脸庞："卫仲卿..你是在挑衅朕吗....."猛的用力,刘彻抬起卫青的下颚,强迫他对着他那愤怒的双眼:"还是你在试探朕的底线.....?"
刘彻喝酒了,卫青不解...不说话..保持距离不是他希望的吗......
感觉身体猛的被一个强大的力道往后推去,下一刻,卫青已经狠狠的撞到了地板上.
卫青的头被地板撞得有点发晕。好不容易摸索着稳住身体将上半身撑起，一条腿重重压制在他腰部，迫使他复又匐倒在地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酒杯,刘彻举杯,仰头一口喝尽。垂眸，猛地将跟本就不说话的卫青扯入怀中，在他默然别开头不想要开口的刹那，低首，用力吻住了他......
辛辣呛人的液体，从他口中不容抗拒地急速流入他半张的嘴里。
"咳！"猛烈咳嗽，因着这突然呛入气管的酒精。脸涨得通红，奋力挣扎，却悲哀而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卫青在这样的镣铐中动弹不得。
"你永远是我的..你跑不了.我们至死方休...."
空气中充斥着种熟悉而危险的气息......卫青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那只被他揉在掌心里的右手。
漆黑柔长的发，纠缠在卫青绝望的脸旁,夜空般迷人幽深的眼底暗波涌动，惊涛骇浪般翻腾着纷杂凌乱的情绪。是愤怒，是痛苦，是狂乱，还是迷茫......
凄凉的闭上眼睛..刘彻..你想干什么..难道还要像上次在渐台一样再羞辱他一次吗....他是大将军..就算曾经骑奴出身,他还是人,还有最低的尊严..他连这个都不愿为他保留....
胸口一紧,一股腥甜顺着喉弄涌上来...　一行暗红色液体从卫青绷紧的脖子缓缓流了下来，触目惊心.温热惊醒了已经狂乱的刘彻....
渐渐的，夜空深沉的黑在闪烁间悄然消退，不知不觉中，双眸恢复平静.
手颤抖的想去擦,却在距离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住,然后,起身,冲出了宣室......

第 54 章
听到刘彻大步冲出宣室的声音,卫青才慢慢睁开眼睛.费力的坐起身子,胸口一阵顿痛,这身体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低下头,看到了衣服前襟上大片殷红的血迹.无奈的摇摇头..这衣服又不能穿了...想换一套..可这里是未央宫..哪里是他换衣服的地方...
起身,整了整鬓发,卫青慢慢的踏出了宣室.外面阳光明媚,照的他一阵眩晕,不由的脚下一个踉跄,就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刹,被人从身后猛的扶住.
"大将军..您没事吧?"声音很陌生,但却好象在哪里听过.
转身,等眼睛恢复了焦聚,才发现眼前的人似曾相识,竟是多年未见的司马迁.
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外面的阳光太耀眼了."
皱眉看着身体明显不舒服的大将军,扫了一眼那人身前那刺眼的血迹,司马迁扶着他建议:"我送将军回府吧...."依昔记的那年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大将军,身体也比这时候好的多...要不是当时大将军帮他说话..陛下还不知道会对他怎么样......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找皇上....?"
"是."
"皇上他离开有一会了..你去寝宫那边找找看..."低沉淡然的声音.说罢,卫青不着痕迹的挣开司马迁的掺扶,自己向宫外走去.
看这大将军有些蹒跚的背影,司马迁不解...怎么皇上离开了那嚒长时间,大将军才从宣室里出来....?头脑中猛然出现了前几天听同僚谈话那清晰的记忆:
"听说骠骑将军这次又大捷了...."
""跟着骠骑将军作战，回来定能尊功封侯。"
"我听说，当年大将军龙城一役也是一万精骑。"
"是啊,可是大将军现在可比不得当年了,现在跟着他的人可越来越少了."
"是啊...陛下现今宠骠骑将军可是谁都看的出来...."
"这骠骑将军比大将军是更胜一筹，后生可畏哦！"
"骠骑将军是大将军的亲外甥。"
"我可听说啊......呵呵......"
"......哈哈哈......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当初大将军微贱之时，陛下曾说他目光如炬，贵不可言......"
"是吗....呵呵.....陛下喜欢温婉清秀之人大家都知道......"
"就像当年的韩嫣......."
难道..真的是这样...不可能吧.......
大将军府永远是那么安静宜然,卫青下了车,刚进家,就觉的心里一阵放松.于是就叫人送他回卧房.刚进房门,就看见平阳公主早就等在了那里.
"将军,回来了..."有些欣喜的语气,"你吃了吗..."却在看到卫青身前已经发暗的血迹时安静了下来.
静。整个卧房里可以清晰听得到两人微微的呼吸声。
卫青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平阳就跟她自己说过的一样,她和刘彻是一支血脉的姐弟俩..有时她的直觉准的可怕.....
半晌："卫青...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
"没..只是我的病又发作了而已....."明知道无用,却还是想要替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