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viburnum(短篇合集)

"我把你抱上来的，这鬼地方夜里多冷啊。"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Ken收起翅膀，然后突如其来的凑过来在Tetsu嘴上亲了一下，"早上好，魔王先生。"
"我才不是什么魔王！！"Tetsu几乎晕倒，他一把就把还有些迷糊的Ken从床上推了下去，"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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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那对白翅膀让Tetsu对于这个自称是天使的家伙稍稍有些相信了的话，那么Ken后来的举动则让他的相信又被敲碎了，而且是粉碎。
"你、你在干什么？"站在小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背影，Tetsu有点瞠目结舌。
"做饭啊，你现在认定自己是人，饭总是要吃的吧。"口气相当自然，把煎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Ken在Tetsu一脸茫然中把筷子递了过去，"吃吧。"
"你居然会做饭？"接过筷子，本来没打算随便吃一个陌生人做出来的东西，却在闻到那种诱人的饭菜香之后彻底投降了，谨慎的尝了一口，Tetsu讶异的发现，这家伙居然有很好的厨艺！
"是你逼我学的。"叹了口气，Ken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Tetsu低着头狼吞虎咽。
"我有那么无聊么。"似乎根本没仔细听对方说什么，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的样子有点可笑，Tetsu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给盘子里的饭菜下了咒术，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食物，吃到嘴里却好像山珍海味。
"你以为呢，你原来每次跑到人间来玩，遇到特别好吃的东西就让我回去给你做，虽说天使和魔王都不需要吃人间的东西......"说到后面的内容，那家伙的声音却越来越低下去了，似乎开始沉浸在对于过去的某种回忆当中，又似乎只是在专心看着Tetsu吃饭，那种沉默有些令人不适，于是到后来Tetsu停下了筷子抬头看着单手托着下巴的人。
"怎么了？"Ken回过神来。
"嗯......我在天上的时候，很任性么？"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Tetsu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开始渐渐相信这个看上去和街头流氓没有什么区别却自称是天使的家伙了，那张胡子拉渣的脸本应该让人很信不过啊。
"任性啊，这要看怎么说了。"Ken抓了抓头发，随后傻笑了两声，"如果按照天使的标准，那当然是足够任性，如果按照你们的标准，还远远不够。"
"我们？"愣了一下之后Tetsu反应过来了，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啊，魔族对吧。"
"确切地说，是魔族皇太子。"Ken也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点茫然了，然后连眼神也茫然起来，"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跟你那个火爆脾气的老爸交代啊。"
"噢，大魔王......"Tetsu努力擦掉自己太阳穴的黑线，放下筷子，他没有食欲了，"我那个‘父皇'，很厉害是吗？"
"何止是厉害啊，简直就是暴君，我跟他坦白咱俩恋人关系的时候，他差点用雷劈了我。"
"哎？？"这句话让Tetsu很是诧异，不是因为那个所谓暴君老爸的举动，而是另外一个关键词，"你说我跟你是......"
"一对啊。"那语气格外理所当然，"你就是什么都忘了，也不该忘了这个吧。当初在神学院的时候你和我可是同班同学啊，从看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
"别说了！"Tetsu这次都没力气去擦黑线了，止住了对方的话，他皱着眉头努力试图去回忆起一点有关的东西，哪怕是片断也好，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投降了，因为他脑子里开始满都是自从遇见这家伙以来的两天内发生的事情，这其中最清晰的还就是那两个吻，让他吓坏了的举动，仔细想来却并不觉得讨厌，那种嘴唇和嘴唇相接触的感觉......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从天而降丢掉了记忆的魔王？还是说，自己已经被那种似乎轻浮又似乎格外认真的眼神给迷惑了？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那对漂亮的白翅膀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什么呢？"半天的沉默终于让Ken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天使吗，你应该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吧。"Tetsu可不想告诉那家伙自己正在回忆他的亲吻。
"天使是不会猜度人心思的，只有魔族能钻到别人心里去。"Ken摇了摇头。
好啊，又来了，猜透别人心思也好，自由驾驭谎言也罢，难道这些都是所谓魔族的专利？
"这么说......我一定很擅长看到别人所想之后随口骗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从来没说过恶意的谎话。"Ken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绕到Tetsu这边，抬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葡萄色头发，"哎，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咱们去玩儿吧。"
"玩儿？"这倒让Tetsu有点吃惊，"去哪儿啊？我可是穷人，没钱带你去豪华的地方。"
"哦，那我们就先去弄点人间通行证来。"
"什么？"
"钱呐。"
"你......"
你怎么弄钱？这是Tetsu想问的问题，但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Ken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便从阳台出了屋子。
这真的让他吓坏了，那家伙居然带着他飞起来了！
"你放我下......"那个"去"字他没说出来，他怕这个笨蛋万一真的笨到言听计从松了手，那自己这条小命岂不是立刻完蛋了？可是......这个笨蛋也真的是够笨的了，大清早就这么招摇的满天乱飞？！
"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Tetsu闭着眼睛喊出了声。
"不会的，我是天使啊，怎么可能连隐身都不会。"很是得意洋洋的腔调，但是这种腔调却让Tetsu很是不爽。
"你会隐身，可我不会啊！！"Tetsu觉得欲哭无泪。
好吧，好吧，现在他相信了，相信那家伙的确是个天使，而不是一只长着人脸的巨型肥鸭子，他也基本相信了自己的确是有来头的，从天上就那么掉下来，他好像还能记得那种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感觉，还有......也许他的确是掉进了别人的记忆里，然后就认定了自己是个孤儿，过了多年平淡无聊的日子之后终于被一个会扑扇着翅膀飞上天的不速之客打破了那一潭死水。
Tetsu现在有点认命了，他想，就算自己还是个孤儿，那么遇到这个有超能力的疯子，这个转基因人鸟合体，这个撞塌了南墙从实验室跑出来的高科技产物，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至少他不用再无聊了。
听着风声，感受着那种好像遨游外太空的滋味，他随着发自内心深处那一声喟叹放松了自己的神经，这种感觉很享受，虽然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真的很享受，他甚至开始觉得就这么享受着也不错，可是......他的享受在他看清楚降落地点之后彻底消失殆尽了。
"赌、赌场？！"Tetsu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我又不会抢银行，只能在这里弄钱啊。"Ken又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一伸手便拉着Tetsu往里走，那种兴致勃勃让人不黑线都难。
"以往......你每次都是这么弄钱么？"挣脱了那只手，Tetsu边揉着手腕边问。
"那还能怎么样，这么做至少不触犯人间的法律。"
"可是你怎么保证能赢钱哪？"
"我当然能保证，来来，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
如果说Tetsu在掏钱的时候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话，那么当他看到这个信心十足的人用了一个硬币就在扑克牌桌子上赢了几百块钱的话，他开始觉得Ken的确有点能耐了，除了会飞，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外的能耐。
离开扑克牌桌子，他们换了筹码，随后便是整间赌场里几乎所有的赌桌和老虎机，令人讶异的是，Ken居然每次都能赢，身后传来的一些议论纷纷开始让Tetsu不安起来，他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开口问了正在专心看着老虎机那三个格子的男人。
"那个......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运气？"Ken嘿嘿笑了一声，"什么运气啊，想赢钱，只要用一点点法力就能办到啊。"
Tetsu差点晕过去。
"你说什么？！！"他一下子喊了出来。
"别激动嘛，反正这里是赌场，这些钱不是我赢的话，也是别人赢，没区别吧。"
"怎么能没区别？！别人是靠运气，你是靠作弊啊！"
"这可不是作弊。"Ken冲他眨眼睛，然后伸出食指，在指尖慢慢凝聚了一个柔和的光点之后，他把手放在了机器屏幕上，然后......三个相同的图案一下子停在了各自的格子里。
"啊......这、这个是......"Tetsu完全愣住了，机器发出的那种响亮欢快的声音明明就是代表了......
"喏，一千万。"Ken收起了手上的柔光，随后补充着前面没说完的话，"这不是作弊，这只是我把我的神权稍稍的扩展了那么一点。"
Tetsu无话可说了。
什么天使，什么不会撒谎不会揣度别人心思，什么纯洁无瑕，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背着一对白翅膀的骗子嘛！
"你这样......不怕天打雷劈吗？"Tetsu半天才开了口。
"怕什么，我就是天啊，再说，雷电不是我控制的，我们神族负责浮云和雨水，雷电和地狱火是魔族的专长。"
嘴里唠唠叨叨的，Ken抱着那一大堆筹码在赌场老板的带领下去领支票了，身后，跟着被黑线压的直不起腰来的Tetsu。
一千三百万，这是他们，不，应该说是Ken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赢得的钱数，他的姿态很轻松，但是Tetsu却觉得肩膀被幽灵附体了一样格外沉重。
"你以后......绝对不要再用法力做这种事了......"Tetsu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拉着Ken走出了赌场大门，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已经跟上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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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tsu想，Ken这个"人"啊，你就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抢劫。难道天使都这么善良？都把所有人想象的特别善良？把这个社会想象的那么安定团结？没有坏人，没有恶意，没有一丁点危险因素？
他快要疯了，就在他们走进一个无人小巷的时候，就在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家伙用手枪顶在他们后腰上的时候，就在他们说"把钱交出来"的时候，就在他们回过头，看见那两张恶狠狠的脸的时候......
Ken这混蛋居然好像完全不明所以似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哈，老兄，你好象很镇定啊。"其中一个匪徒冷笑着开口，"快点！没有为什么，把你的钱拿出来！"
"我哪里有钱？"仍旧是很平静的口气。
"少废话！！"另一个家伙开口了，"我们刚才看见你们在赌场赢了几百万！快交出来，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哦......你是说那个啊。"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了，Ken点了点头，伸手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大额支票。
Tetsu差点吐血。
一千万......一千万......一千万啊！不，不对，应该说是一千三百万！这是两个小时之内他们在赌场里赢得的钱数，有了这笔钱，就算离开了孤儿院，他也可以过舒服日子了，而且还可以做很多原来做不了的事情，还可以实现自己所有的梦想，可是，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拿了支票送给匪徒？！
"不......"张口几乎喊了出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冷冰冰的枪管就顶在了他额头。
"闭嘴！赶喊，老子崩了你！"一句凶狠的呵斥，劫匪明显开始狂躁了。
"别别，别伤害他，不就是这个嘛。"Ken及时开口，同时把那张"1"后面写着很多个"0"的纸片递了过去，"给你们好了。"
"哼，你还算识相。"接过那张纸，对方哼了一声，随后又是生硬的命令，"你，现在去银行把这个给我兑现成现金！"
好，好极了，现在匪徒进一步提出要求了，兑换现金，那下一步一定就是杀人灭口了，你说你是天使，那你的法力呢？你在赌场里的本事呢？你小子不会只晓得怎么使用法力赌博吧？！
Tetsu在心里这样喊，他瞪着Ken，等着Ken开口说些什么，但是Ken还没说话，另一个匪徒便突然说道："你，快点去，这个孩子留下，如果你不出来或者报警，我就立刻杀了他！"
好啊......好，太好了！
Tetsu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这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对他做什么。"突然一句态度明确的拒绝让Tetsu吓了一跳，那家伙竟然在维护自己么？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他！！"
枪管虽然乌黑，但是在昏暗灯光的反射下却是明晃晃的，让人胆战心惊，Tetsu后背满是冷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却突然冷静下来了。
现在他脑子飞快的运转，他用最快的速度算了一下几个可以采取的措施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加上子弹的速度，光线的折射，力量的反弹，还有诸如概率、微分、数学期望与方差......种种因素加在一起，Tetsu觉得自己好像从根本上来讲，就有一个数学家脑袋，他不清楚这种突然的"开窍"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完全凭直觉的认定，现在是个逃跑的机会！错过了就小命难保！
于是......他反抗了。
他一把推开了匪徒顶着他喉咙的手枪，然后抓过一旁墙上靠着的废水管朝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家伙砸了过去，再然后，他冲着Ken就喊了一声"快跑"！！！
但是......
唉，有前因，就一定有后果，有虽然，就一定有但是。
虽然Tetsu觉得自己的计算很完美，觉得自己虽然瘦小，虽然应该是受保护的那一个，而遇到了Ken这样的神经病外加天字第一号笨蛋，他只能采取主动策划逃跑，虽然他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匪徒，这时候只要Ken稍稍反抗一下，另外一个也可以摆脱掉，但是......
很不幸，Ken没有反抗。
他有点惊讶的站在原地，仅仅是有点惊讶，除此之外，Tetsu没从他眼睛里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Tetsu真想自己把劫匪的枪抓过来崩了这个混球，左右开攻，两把枪，非得把这个早就该死的家伙给打成筛子不可。
完了，Tetsu想，这下可完了，被打倒的劫匪已经站了起来，并且举起了手里的枪。Tetsu知道，只要一声枪响，自己就会命归黄泉，到时候什么失去记忆的魔王，什么刚刚独立的孤儿，什么什么的......全都毫无意义！他本来已经做好送命的思想准备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完全没有料到。
就在匪徒扣动扳机的时候，Ken好像瞬间挪移一样，扑过来就替自己挡住了子弹。
一声悠长的鸣响过后，一身白衣服的男人摔倒在地上，Tetsu看见鲜红的血从他胸口涌出，很快就染红了纯白的衣服和周围的地面。
那种红色，让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头疼。"扑通"一声，膝盖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他跪在了地上。
"Ken......"连声音都发抖了，他紧紧攥着拳头，很快全身都颤抖起来。
他眼睛直盯着白的刺眼的衣襟上那红的刺眼的血迹，太阳穴传来爆裂一样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所谓"受伤"，所谓"死亡"，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就是让他不能容忍！！他就是追到三途河畔，也要把他的魂魄抓回来，问他凭什么丢下自己死掉，他凭什么？！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