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下]

明珠奇怪道："动手术救人，还有许多麻烦。你快说，为什么要这样。"
"主子，这枪，这枪刚好穿过了孩子的下体，而且刚好从他的整个男根部位穿过。因为事情太长，整个男根部位，已经坏死，如果不切除，孩子必死无疑。所以奴才决定将整个男根都切掉。"蝈蝈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有二十一岁，虽然动过多次手术，但这个手术，前人从来没有人动过，所以他说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
明珠大惊道："切掉男根，孩子岂不是变成太监，他，他以后，如何做人啊？"
"主子，这就是奴才要你签名的原因了。当然请主子放心，奴才不是说了么，这孩子有两个系统，所以在切除男根，孩子的还能够承受的情况下，奴才会动第二次手术，给虽然受到创伤，但还可以修补的女性系统，进行修复。然后，把有些东西统一下，这样，这个孩子有可能，完全变成一个女孩子。当然跟一般的女孩子可能有点不同，究竟不同在哪里，奴才现在还不好说，如果孩子的生命力足够强，老天爷足够爱他，奴才的医术足够好，孩子侥幸长大，奴才可以知道，有什么不同。"
明珠一听，喜出望外，做不了男人，做女人也一样。在龙泽女孩子是宝贝哩。立即同意，只是蝈蝈，不是我吓你，手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蝈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主子，奴才刚说了，老天爷足够爱他，奴才的意思就是说，主子，您是天这娇子，您的意志，就是天的意志，如果您足够爱他，愿意在两次手术过程中，为孩子提供您珍贵的鲜血，奴才，奴才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明珠一听，屁东西，早说，转弯抹角的一大通，不就是要抽我的血嘛，抽就是了，还那么多废话。
明珠静静地坐在房中，看着两个蒙古大夫，在温暖的房中，做这个前无古人的手术。真的跟屠夫好像没有两样，当蝈蝈将铁枪从孩子身上拔出来，血跟着枪直飞出来的时候，明珠几乎想尖叫。蝈蝈的心好像是铁做的，他一点都不犹豫，将明珠的血慢慢地注入孩子的体内，然后开始他的切除术了。明珠不敢看，他真的好怕，蝈蝈突然宣布说，孩子已经不治了。闭起眼睛，可笑地直直伸着手，蝈蝈，你喜欢怎么抽，你就怎么抽吧。
中途确实是险阻重重，孩子毕竟太小，如何能经得起连日的苦楚，好几次心脏停止跳动，他命大啊，龙神王不但替他输血，而且一连五次，以十甲子以上功力，护住他的心神。就是这样，这个手术，足足做了二十三个小时，等手术结束时，他们已经来到唐基边境了。
那个助手大夫，非常兴奋，他居然有幸参与这样一个手术。所以舍不得走，他要留下来，陪做第二个手术，这样的手术，做过了，从此医术大进啊。够得上妙手回春级别了。
在进入龙腾时，蝈蝈给孩子动了第二个手术，手术非常成功。助手大夫比蝈蝈要得意多了，一个劲儿给蝈蝈磕头，您厉害，厉害。蝈蝈笑道："阁下的医术应当大进，阁下如果愿意，不如就在龙腾行医，我们主子，向龙腾帝君推荐您，进太医院如何？只是阁下必需知道，对这孩子来说，不再提起这次手术，对他是最好的维护，医者父母心，您说是不是？"
这个助手，从前是在龙泽医所学习过的，最崇敬曲晴轩大夫的医德，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夫正是曲大夫的儿子，不过，这大夫年纪如此之青，可医术如此高超，医德又如此好，自然信服他。便连连点头。
明珠抱着孩子进入龙腾，在这孩子被救的第五天，孩子终于开始有了比较正常的呼吸，到了第六天子夜，孩子发出了小婴儿咯咯的声音，到天亮，他终于发出了三声非常虚弱的婴啼。这声婴啼虽然虚弱，但非常委屈，明珠看着他流泪的小眼睛，也跟着哭道："蝈蝈，他，他好委屈，这小宝贝，他好委屈哦。你看他，小眼睛里，都是眼泪。他，他哭了，蝈蝈，他哭了耶。"
承祖第一次不像个冷静的屠夫医生，他看着小婴儿眼泪里流出来的小珍珠，终于掉下了眼泪。承祖轻轻拍着她的胸口道："小宝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坚强，叔叔好感动，真的，你是我看到过的，最坚强的病人。你的死不倒蛋的精神，终于感动了上天。"
明珠边哭边笑道："小宝贝，你要记得哦，这全是蝈蝈神医的功劳。"
承祖长长地闭上眼睛，流着泪水道："不，主子，这不是奴才的功劳，这是孩子的坚强意志感动了上天，这是主子的仁慈心肠战胜了死亡。这就生命的奇迹，这不是奴才的功劳，这是上天向奴才显示的生命的奇迹，上天通过这个孩子来告诉奴才，如果一息尚存，就决不放弃。所以奴才要谢谢这个小宝贝，她教会了奴才，怎么才能算一个大夫，一个好大夫，是永远不应当放弃他的病人的。"
明珠小心地挤着奶瓶子喂孩子，可怜小婴儿边吸着奶，边咿咿地哭，好像在向明珠说她这些日子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说着她天大的委屈。倒把明珠惹得掉了许多眼泪。
明珠抱着孩子进入龙腾的时候，犯难了。他要去龙腾，请云里翻伯伯帮助修林他们。可是，他又不想露出龙神王的身份，毕竟，如果伯伯知道自己是龙神王，就他那张大嘴，可能要到爹面前去乱说。现在又带个孩子，真是麻烦大了。
承祖建议道："主子，这孩子咱们不能带走，虽然他的手术很成功，但咱们是经水路回去的。奴才都经不过主子在水上的折腾，更何况是这个孩子。最好，咱们把他送了。依奴才看，你不如送给龙腾帝君算了。"
明珠为难道："如果伯伯不肯收怎么办？"
承祖低声道："主子，您想想，孩子身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边一定不会好，只有在龙腾皇宫，有帝君的龙神功，有很好的医生，才能保证她长大。至于肯不肯收留，可全看您怎么说了。据奴才所知，龙腾君跟鹰陛下，可是穿裤档的朋友哦。"
明珠哈哈一笑，抱起孩子亲了亲道："小宝贝，为了你平安长大，只好让我老爹背个黑锅了。唉，龙腾跟唐基势不两立，我要是说你是唐基人，我怕伯伯一脚把咱们俩都踢出去。你做我老爹的女儿一点都不吃亏哦，吃亏的是我，我本来是你叔叔，这下，成了你哥哥了。"
小婴儿第一次没有哭，露出了非常美丽可爱的笑容，她格格地娇笑着，伸着嫩嫩的小白手，触摸着明珠有嘴唇。明珠使劲咬着她的小手道："记住了啊，你一定要健康长大，你一定要把伯伯闹得鸡犬不宁。呵呵，你一定要成为一个野蛮公主。"

回忆到了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明珠红着眼睛道："把孩子送给伯伯，其实朕也很舍不得。不过伯伯当时与伯母刚刚失去了一个新生女儿，伯母一看到这小婴儿，就开心得像天上掉下大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见孩子在发烧，就立即叫传医生，还马上把早就叫好的奶妈传过来，立即给孩子喂奶。我看孩子在奶妈的喂奶下，非常平静可爱的睡着了，朕认为，朕做了一个非常非常正确的决定。从那一时刻起，朕也下了决心，这孩子就是伯父和伯母的，她应当有一个非常快乐的人生。朕就再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朕，朕看到笑舒，她很快乐，很调皮，朕真的，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啊。"

二十九，亦复如是
金辰鹰抬头看看外头飞扬的大雪，慢慢吞吞地道："也罢，只要这孩子过得好，呵，我担个虚名，也没有什么。"
云里翻的脖子好像没有刚才挺，他悄悄对尹雪源道："雪儿，要不咱们什么也别说，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你说好不好，笑儿，还是咱们的小心肝。"
尹雪源轻轻拭去泪水，指了指尹西泠，轻轻摇头。从明珠说到那个小婴儿开始，尹西泠就开始从龙椅上滑下来，慢慢的，开始还用手抓得住，到后来整个人失了气力，就直直地滑到了地上，像个僵硬的石块一样，连脸上的泪水，也好像是从石块底下冒出来的泉水一样，汨汨的。大家静下来，都可怜的看着她，都好像听到她脸上泪水冒出来的声音。这不是眼睛里的泪水，这是心灵深处的苦泪和喜泪。
萧海蓝和蓝羽芡一边哭，一边拉她。海蓝道："大姐，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孩子还活着，天大的喜事啊，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好了，大姐，快起来，咱们快谢过龙神王和云神医，还有龙腾帝君君后，大姐，来，咱们起来。"
可怜尹西泠的脚整个都软得像面条一样，在两人扶持下，摇摇晃晃总算起来了，走了两步，又跌倒在地上，这回不起来了，居然连滚带爬地伏到了明珠脚下，紧紧抱住明珠的脚，谢谢您，龙神王陛下，太感激您了。您是我尹西泠再生的父母，您，您是天大的恩人。
明珠也很可怜她，作为一个母亲，可能因为总总原因，将孩子送到这条死路上，可是作为母亲，在仇恨过后，那是一种怎样对孩子的歉意呢。自己有失去孩子的经历啊，吵嚷，娘亲想起你们，还是会心如刀割，如果当时有个人能像云伯伯一样，把你们救活，娘亲也一样会跪着，紧紧抱他的脚的啊。想到这里，明珠流着红泪，将她扶起来道："陛下，您别这样，我能救这孩子，那是跟孩子有天大的缘分，您的孩子能再回到您身边，这也您福报。"
宝儿他们几个都站起来，把尹西泠扶起来。西泠伏在海蓝怀里，哭得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尹雪源身边，还没有开口，又跪下去了，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尹雪源磕头，这头磕得如此之重，顿时将头都磕破了。
雪源赶紧将她扶起来，孩子，有话好说，叔爹这儿，您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尹西泠开不了口，怎么开得出口，你要人家把养育了十五年的宝贝女儿还给你，你凭什么，凭你是一个把孩子送到如此残忍的刑场上的母亲，你说得出口吗？
雪源受不了她这种一言不发却泪如泉涌的模样，他叹气道："大哥，你说怎么办？依我看，咱们就问问孩子自己的意思啊，这事情，既然已经摊开了说，也没有必要再瞒着孩子了，让她自己选择，要是还选咱们，那是咱们的福气，要是不选咱们，选西泠，咱们也，也出于爱孩子，望着孩子好这一面，成全了孩子。你说好不好？"
云里翻嗡嗡了半天，总算答应出来了："你说啥，就是啥啦。"
几个人把尹西泠扶到位置上，宝儿笑道："这样，龙神王陛下，臣兄去叫两个孩子进来。"
明珠知道哥的意思，哥是怕宫人们胡说什么，把孩子给急坏了，不如哥自己去。想到这里，他感激地向哥哥一笑道："谢谢兄长，那么兄长辛苦。"
宝儿到了院子里，五个孩子正玩得起劲。笑舒坐在秋千上，昭明推着她，星儿死皮赖脸的抱着笑舒，非得跟笑姐姐一起坐秋千，清昊正在胳肢旸瑛。这几个孩子一看宝陛下出来了，立即站好，昭明的脸都红了，素来知道宝陛下这君王沉稳得体，今天我们玩成这样，还，还不叫他，叫他小看了我们。清昊一看是爹，也立即收敛。旸瑛是吓得马上跪下了，天啊，我跟昊儿小主子这样没上没下，怎么就刚好叫掌握礼法的宝陛下看见。只有星儿不知道害怕，还在那里娇哼。
宝儿过来，轻轻抱起星儿道："小星儿乖巧不？叔叔请你吃唐基最好的布丁水果蛋糕好不好？咱们不烦哥哥姐姐。"回头又对昭明笑道："昭明，带笑舒进去，里边等你们呢？"
昭明心里急得要命，脸上自然就露出来了。他很想知道里边是怎么商量的，就厚了厚皮，低声问道："宝陛下叔叔，里边，我和笑儿，商量得怎么样了，我，我能叫岳父岳母吗？"
宝儿一听，如果有茶，已经喷出来了，老天，这孩子皮好厚。他微笑道："嗯，叫不叫得成，还得看笑舒，你们进去，不就得了。"
笑舒更心急，拉直昭明的手，跟宝哥哥问了声好，就往大殿里边跑了。昊儿看他们跑了，嘻嘻地笑。宝儿沉脸道："你笑什么？"
昊儿轻轻抱住宝儿的腿道："爹，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叫岳父岳母啊？那个爷爷编给您的那本书，什么时候，可以传给儿子啊？"
宝儿一听，眼睛立即瞪得老大，什么，你还想叫岳父岳母，你马上叫要叫后爷后娘了，我跟你娘亲，要不修理得你叫苦连天，我们俩算白活了。他恶狠狠地将儿子一把挟起来，使劲拍了两记屁屁道："想叫岳父岳母是吧，先尝尝叫爹打烂屁股的滋味。"
星儿开心得拼命拍手，好哦，好哦，宝爹爹，要打烂昊哥哥的屁股了哦。昊儿知道爹就是面上严肃，实在心里非常疼爱自己，虽然吃疼，却并不生气，呵呵地向星儿做鬼脸。
这几个也跟着笑舒他们进去了，笑舒一进殿，尹雪源就张开柔绵的手臂道："乖宝贝，到娘亲这边来。"
笑舒像只小燕子一样，轻快地飞进了母亲的怀里，顺便还在爹的脸上亲了一亲。云里翻刚想哈哈大笑，也亲亲好女儿，可是一想到，说不定过了今天，女儿就不是自己的了，心里很不好受，眼圈一红，都想掉眼泪。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可真的，心肠特别软和。
几个孩子坐好了，云里翻咳嗽了一声道："笑儿，在说你们的事情之前，先，先听龙神王陛下讲个故事。陛下，麻烦您，将刚才的故事，再，再讲一遍。"
明珠很不情愿，不过你是始作俑者，你得解决问题啊。他硬起头皮，不敢看笑儿纯净的大眼睛，只管自己好像交代错误一样，尽量控制感情地往下说。他说得非常快，倒豆子还没有他快，说完了，结尾加了句，大家明白了吗？
大家明白了吗？这一殿，大概除了植物人，谁都听得非常明白。很难形容昭明此刻的震惊，他的一双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椅子背，只听见椅子发出的咯咯的声音。两条腿好像在弹琴一样，抽得厉害。昭明想问："这，这孩子是，是笑儿吗？可是，他问不出来，他的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动不了。"
笑舒呆呆地坐在母亲怀里，好一会儿，她才像失了灵魂一样，幽幽地问了一句："娘亲，我不是您和爹的亲生女儿是不是？"
尹雪源将流下的泪水赶紧又拭去道："是，不过，其实就跟爹娘的亲生女儿完全一样，这十五年，你在娘亲心中，就是亲生女儿。"
笑舒慢慢站起来，云里翻有点害怕，女儿养育了十五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笑舒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不，我不是那个孩子，我不是替死鬼，我不是。你们骗我，我不是。"然后她就拔脚往外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此刻只想把刚才听到的事情从脑子里赶走，我不是，不是那个母亲不要的替死鬼。我不是。
云里翻一看，我的宝贝哟，你可不能出事。他赶紧对雪源到道："雪儿，我追出去看看，孩子怎么了啊。你也赶紧来。"
昭明回过味来了，他也跟在云里翻身后追，边追边叫："笑儿，笑儿，你别这样，你，你听昭明哥说。"
云里翻追了两百多米，就把激动得连方向都分不清楚的笑儿给搂在怀里了。笑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不知道嘴里在说什么。云里翻紧紧抱着她道："我的宝贝哟，你是爹的老来女儿，你当然不是替死鬼，你怎么会没人要，你是我们的小心肝哟。我的好宝贝，不哭，不哭。"
尹雪源也追出来，夫妻俩搂住女儿，笑舒趴在他们怀里，哭得快透不过气来了。现在她开始明白了，她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在枪尖上痛苦地哭了半天才死的孩子，她就是那个父亲是叛徒无情无义的，母亲深深仇恨的，不要的孩子。她生来就是没有人喜欢的。
笑舒曾经跟昭明讨论过那个孩子，当时两个人私下里都认为，大姨一定是恨极了左梅忠和这个孩子，所以，才这样不顾一切的用孩子去换昭明。所以这个孩子就算没有被换，他也一定不会幸福，因为他的母亲如此仇恨他。现在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笑舒真的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