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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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非常激动,没有办法说话,明珠一看,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是让伯伯他们好好先将孩子的情绪劝平复下来再说。昭明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老天爷,你给我一个弥补笑儿的机会好不好,千万别让笑儿想不开,恨屋及乌,连我都恨上了。
云里翻点了她的穴位,承祖用针让孩子入睡。尹西泠也在萧海蓝他们劝说下,冷静下来,我,我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女儿接受我。
他们夫妻俩守了孩子好久,都累了,趴在孩子床边,就睡着了。尹雪源一觉醒来,孩子不见了,吓得半死。急忙跟云里翻找。一找,天唉,我的小祖宗宝贝,她居然抱脚坐在床尾的夹缝里,像个可怜的小孤儿一样。
一看她这样子,尹雪源受不了。我的女儿,你怎么了,告诉娘亲,告诉娘亲好不好?笑舒已经冻得全身发青了,在母亲的怀里,她温暖过来。她紧紧抱住尹雪源:"娘亲,我好怕,好怕你们也会不要我,我好怕,我不想再被送去死,我不想。娘亲别扔掉我,爹,求求您别扔掉我。"
云里翻和尹雪源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好宝贝,你永远是爹娘的女儿,永远是。一冻,一吓,再加上身体原来就不怎么样,笑舒当天就发起高烧来。把承祖着急得流汗水,好一通诊治,总算平复了些。尹西泠听说孩子病了,心疼得都站不住了。急急过来想探视,却叫承祖给挡住了:"陛下,公主现在非常激动,她不想见您。如果您不想再伤害公主,您现在最好不要见她。假以时日,公主一定会想通的。"
可别说是她了,连昭明,笑舒都不想见。她整天躲在母亲的怀里,不敢看人。真的,弄了半天,她居然就是那个没人要的替死鬼,想一想,她就要发抖。
一连三天,昭明见不到她,昭明都要发疯了。没办法,把希望都寄托在昊儿身上,昊弟,好兄弟,帮忙好不好啊?清昊见他急得可怜,自告奋勇,这回,我就帮助你一把。
第四天清早,清昊背着小星儿,拉着旸瑛,笑眯眯来看笑哥。笑舒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见弟弟们来了,也很高兴。清昊他们只字不提前面的事情,就是跟笑哥说,这几天,他们去集市上,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这唐基新开了那些店,都卖些什么好吃的。这一通说,把笑舒说得心痒痒起来。雪源一看,丈夫还在晨练,不如让女儿出去散散心。想到这里,他取了些银票子,打发这些个孩子陪笑舒到集市上走走。
孩子们出来,远离了行宫,刚要到集市的时候,昭明突然就像平地冒烟一样出来了。笑舒看到他,就想逃走,昭明一把将她抱住,抱得紧紧得,笑儿,别逃,你听我说,真的听我说。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大胆,紧紧地亲住了笑儿的樱桃小口,顾不得了,色胆包天嘛。
星儿大叫道:"这不公平,为什么笑姐姐亲昭明哥,不亲我。"
昭明喘过气来,对昊儿道:"把这小东西提走,再不走,我踹你们。"
星儿叫得更响了:"不公平,很不公平,为什么这里你们能站,我不能。"
昊儿一把将他抱走道:"呵呵,新人亲上嘴,媒人跑断腿。走吧,咱们绕个圈,到树后,听听他们说什么。"
旸瑛笑道:"这不是做沿壁虫嘛。"
昊儿呵呵笑道:"回去好汇报啊。"
云里翻着急得要命,女儿不见了,呀,小家伙们,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他气极败坏地来找龙神王,尹西泠他们刚好也到,一听,孩子不见了,赶紧找啊。大家刚刚乱呢,昊儿他们几个就回来了。云里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小东西,把我的笑儿拐到哪里去了?"
昊儿笑眯眯道:"爷爷,我们演给你们看。"说完,他就和旸瑛一唱一和起来,他捏尖了嗓子扮笑舒,旸瑛粗声粗气学昭明。
"笑弟,笑弟,你别跑,你听我说,老天爷让咱们相见,老天爷就告诉我们,我们俩是天生有缘分的,是不是?"
昊儿扭着身子道:"不是,不是,上天是让我来做你的替死鬼的,所以,所以,我才不想再碰你。"
"笑弟,老天知道你为了受了那么多苦,所以,老天叫我这一辈子,非得好好补偿你。笑弟,相信我,相信我,不但愿意这辈子补偿你,而且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直补偿下去。"
"你,你真的愿意补偿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依我?"
"这个自然啦。"
"那,你愿意一起孝顺我的爹娘吗?他们养育了我十五年,不是我贪图荣华富贵,就算我爹娘现在是个要饭的,唐基这边有天大一富贵等着我。我也不离开自己的爹娘,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当然,当然,爹娘太好了,我一定孝顺他们。"
"你会,会敬我哥哥们吗?我的每个哥哥,都对我好极了,尤其是八哥,他最好了。你会尊敬他们,把他们当亲哥哥吗?"
"一定,我发誓,我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他们就是我的亲哥哥。"
"我,我不想认唐基这边,你,你也能顺着我吗?"
"笑儿,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皱眉。笑儿,别哭了,让我好好亲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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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笑着打两个小东西。星儿还在向母亲吵吵说笑哥不公平,只亲昭明哥,不亲我。殿上诸君大笑,小两口已经言归于好,大家就往好里处这件事。
明珠笑道:"伯父,尹帝君,我来说几句,这样好不好?笑儿,就从龙腾出嫁,就永远是云家的女儿,一辈子,不改名字。向来嫁到别国,一年都难得探亲一次。龙腾只有一位公主,自然要另当别论,所以,改成一年探亲一次,每次,至少留居三个月。两位,以为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云里翻只希望孩子好,听到孩子念念不忘他们夫妻,也很感动,那就依龙神王陛下吧。尹西泠只要是孩子能够嫁入尹家,管他其他什么条件,一律答应。只要相处久了,还怕孩子不认你。

三十,一般心思
笑舒的事情,最后以双方的让步而皆大欢喜的解决。云里翻虽然觉得遗憾,不过笑舒这些天对爹娘非常孝顺,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啊,有笑儿的百般卖乖巧承顺,云里翻也颇为开怀。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无比。
这天,天有些放晴,他偷偷地拉了金辰鹰到二门边上一个小角门,看看左右无人,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头有只棉包。棉包里头有两根晶莹的红色琉璃管。金辰鹰看出来了,这琉璃是透明的,因为里边装了红色的液体,所以看着像红色。这液体似乎是血,鹰被他弄糊涂了,我的老哥,上次说我私生女,这回,又要做什么呀?
云里翻有点不太好意思,晃着大胡子,好半天才道:"兄弟,托你件事,你,你拿这两管血,叫那承祖大夫父子给验验,瞧瞧,他们是什么关系。"
鹰非常讶异,难道是因为笑舒的事情,他担心别的孩子也是人家的,干脆就验血。这疑神疑鬼的,做甚么?他刚想说云里翻几句,云里翻脸红道:"兄弟,求你了,就现在,帮我验验,行不?解决你老哥的心病,成不成啊?"
鹰一笑,拉着他,向承祖父子的医舍过去。他们父子在行宫的医舍不大,但非常精巧细致,这医舍从入门,一直到里边,全都是各式格局的药柜。有各地来的药材,最外面的是普通的药物,里边一层是治大病的药物,再里边一层是有毒性的药物,再里边一层是补身的,最后一层,那可是东西大陆非常珍奇的药了。像唐基最高的曼丹峰的千年雪芸花,沥云江的水绿龟,汉阳江的金鞭蛇等等,稀有的药材,这里头都有。
承祖父子平常不在药房,而在边上的书房钻研医术,鸟和虫进去,宫人慌忙禀告,还没有等他们接出来,这俩人已经进来了。一看,站着迎接主上的,只有晴轩和小蜢子,鹰笑道:"承祖呢,不在么?"
晴轩笑道:"他去唐基巴林格雪山顶,采冰蜒,用冰蜒的热血,来给笑舒公主疏通血脉。已经去了两天了,估计今天下午才能回来呢。"
鹰一笑道:"你在也一样,轩哥,帮个忙,把这两管血给验验,看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晴轩笑着对旸瑛道:"旸儿,你来验验,祖父考考你。"
旸瑛恭恭敬敬站起来,从鹰手中接过琉璃管来,然后用小吸针,将这两管血各抽出了一些,接在就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摆弄起来。云里翻可是非常不信任,这么点儿小孩子,能弄个屁出来。要是验不准,还不是开我的大玩笑。
他正在想呢,旸瑛已经验完了,晴轩笑道:"怎么说?"
旸瑛道:"两位陛下,爷爷,这两管血,是一对父子的,左边这管也就是玉管略微呈青色的,是父亲的,右边这管,略微显出蓝色的,是儿子的。父亲大约是六十岁左右,儿子二十三四。嗯,孩儿非常肯定,这是父子,因为,这俩人的血有九成相似,可以不经过任何方法,就直接输用。不过,这个儿子的血,好像不是很健康,这个,孙子还年青,只是觉得他的血样,不如父亲来得阳刚十足,好像有些天生不足,似乎,似乎这个儿子,是个早产儿。"
云里翻一听,我妈的,神啦,这么点小东西,怎么说得那么邪乎,他,他竟然知道儿子是早产儿,邪了。晴轩微笑道:"两位陛下,孩子太小,经验不足,让老臣再验验。"
他比这孩子还快,不一会儿,就完事了。晴轩凝重地回答道:"小孙所言,一点不差,这儿子确实天生不足。因为他只有七个月,便早产了。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当时中了剧毒,没有排尽,同时母亲肯定得了肺疾,所以有一部分遗传到他的身上。再加上孩子早产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没有得到非常好的照料,奶事服用,也有些没有规律,所以,开始的时候,孩子的身体一定不好。不过,后来肯定是得到了重视,所以孩子从三岁起,一切都顺风顺水,再加上,这个孩子后天练功非常努力,天份也好,所以精湛的内功,弥补了他天生的不足。不过,有几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云里翻已经急了,他急道:"哎呀,神医啊,你们真神了,怎么跟亲眼看到的一样,神医,不过什么,你快讲。"
晴轩道:"老臣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不过老臣要提醒他的父亲,这个孩子,因为先天不足,所以后天最好不要受伤,如果他受伤,养伤的时间超过一般人三倍,而且难以合拢。再有,这个孩子,可能精血不足,所以要多补些血气,多吃些壮阳的东西。不然,只怕在子息头上有些艰难。至于具体的情形,还要具体再看。不知道两位老臣说的话,以为如何?"
云里翻刚想说,胡说八道,什么子息头上有些艰难,胡说,胡说。就在这时候,宫人禀告,承祖大夫回来了。承祖背着药箱进来给两位陛下请安,晴轩笑道:"这管血,你现在验验,云陛下,似乎有些不相信我说的话。"
承祖跟他父亲用的时间差不多,然后开口一说,跟他爹,简直没有两样。云里翻一听,这不是胡说,这是真说。他急着道:"神医,求个法子,能不能让那孩子的身体牢固些?要不然,他要是动不动就病上十来天,也怪让人心疼的。"
承祖又将这微蓝血管看了看道:"哦,陛下,这血是令爱子的吧,奴才一看,就觉得是您家的血统,正的很。不过有些太正了,太正了,就有点麻烦。陛下,回头劝劝令爱子殿下,有些事情,别记在心上,别看在眼里,眼不见,心不烦,自然身体好,精神旺了。"
云里翻出来,拿着蝈蝈父子开的药方,急着叫奴才们配齐药材。鹰跟了他好一段路,到没人的地方,终于责怪道:"哥,你是这做什么,没来由,拿你儿子的血去验,你有八个儿子,你怀疑那个不是你的?"
云里翻摸着头,不好意思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你雪源哥啊。老哥跟你说实话,当时你雪源哥被我从江里救上来的时节,我就知道他不是完璧,不但不是,好像这种事情还挺多的样子,那后头特别大,他反映也特别厉害。我,我不怕你笑话,我也是强弓硬拉上马的。所以,你雪源哥,早产生下灵儿后,才跑走的。你哥我,总是怀疑,灵儿不是我的孩子,哎呀,你看到灵儿,你也会怀疑的。不过,现在,神医父子仨都说的一样,这灵儿就一定是我的宝贝儿子,他们说的,跟当时的情况没有两样,连灵儿早产都知道,太神了。哎呀,我跟你说,我,我老觉得,你雪源哥他,他心里头的人不是我,我啊,怀疑他,他喜欢,喜欢那个,他的那个伯伯尹国野,要不就是他的那个堂哥尹雪泉,他,他总是在梦里叫尹国野、尹雪泉。"
鹰几乎要拿脚踢他,你自己看不出来吗,雪源哥看你那种情深的样子,你有病,疑心病。兄弟俩分开,鹰回到内殿,风凝已经侍侯明珠睡了。鹰刚想抱他回去,外头宫人禀告说,尹皇后想见下泽主陛下,不知道陛下肯不肯赏脸,到行宫后的流月轩喝杯茶去。
风凝回头看了看鹰道:"我跟雪源哥约好了,他有事情跟我说。我总觉得这事情不一般,雪源哥心里,有很重的石头,前天他告诉我,说他对不起云哥,还说云哥心里在怀疑他。云哥也真是,老拿着孩子的血,到处去验,他以为没有人知道啊,雪源哥早知道了,雪源哥心里难受。所以,他今天,一定要约我出去说说。我说,你要真的没事,你跟云哥说说去,叫他别再伤雪源哥的心,别胡闹了行不行?雪源哥拍着心对我说,灵儿,可真的是云哥的孩子。"
鹰低声道:"是啦,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边来做壁虫儿,我倒是觉得,不如让云哥和雪源哥把结说开了,不定,就解了。"
风凝抿嘴一笑,鹰大乐,抱住他,非得亲上一个。风凝轻轻打了他一记,笑着跑出去了,鹰偷香失败,大是懊恼,小狐狸,看你狡猾到几时。
风凝到了流月轩,尹雪源已经在了。风凝笑着过来,拉住他道:"雪哥,外边冷,咱们进去,坐在火箱上,慢慢喝茶吃点心说话。"
两人进到里边,风凝打发所有奴才们都出去,远远守着。两人对坐了一会儿,雪源低声道:"凝弟,当初玉尊上,他,他也有受侮辱的经历,你,你对他说,不管怎样,他在你心底都是最纯洁,最美丽的母亲,你,你真的是这样说的么?"
风凝非常认真坦率地回答道:"这是当然,雪哥,不怕你笑话,我娘亲,那个时候,那个十年,多少人糟蹋了他,娘亲没有见到我之前,什么都觉得脏。见到我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不肯正视这一点,他总觉得,自己叫人侮辱了,自己脏了。直到我们母子相互交心,母亲知道我心中对他的想法,他才慢慢看得开了,他从这个别扭的死角里走出来。雪哥,风凝认为,一个人,身体脏,只要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就不是脏,脏的,是那些毁掉他的畜生。只要他心灵是洁白的,他就是纯洁的。而且,他承受了那大的痛苦,应当得到大家的同情和爱护才对。"
尹雪源慢慢流下泪水来,突然他将自己的脸紧紧捧住道:"凝弟,我,我不知道要对你怎么说,我,我,这么多年,我只要一想起来,我就觉得自己好脏,好脏啊。"
风凝轻轻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背道:"雪哥,像我娘亲一样,把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勇敢的面对,反倒不为难了。"
尹雪源全身发抖,幼年时候的恐惧,是永远无法忘记的,那种痛苦和耻辱,是永远无法洗去的创伤。他抱着风凝,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道:"我,我才三个月,尹国野就杀了我爹娘,把我抢到皇宫里去。那里,还有四岁多的国玲姐,她跟我一样,像一个玩具一样,被养育着,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有一天,我六岁那年,我六岁那年,我被,被第一次带到尹国野的寝宫,那一天,那一天,我永远忘记不了,地上都是血,我的身体像撕裂了一样痛苦,我拼命的想要逃跑,但是那个老畜生,那个没有天理的恶狼,他把我紧紧压在身下。那一天,我被抬着出了寝宫,从那以后,整整到我十四岁,尤其是国玲姐嫁给太子的那三年,我,我每次都是发抖着进寝宫,然后都浑身是血的被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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